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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铁佛镇最初的蓝本 ⊙熊永志/文


  资中铁佛镇今年又在国人眼中露了面,上几回是拍《变脸》等几部电影在银屏上出够了风头,可这回是上了两本有“中国”字样的图书:一本是《中国历史文化古镇》、一本是《中国古镇游》,它们的出版促成了记者近日的铁佛之行。
  铁佛古镇坐落在距内江70余公里的资中景尼山上,小镇保持着它特有的庄重、古朴与宁静。
  在镇干部的陪同下,如穿行迷宫般游览了心仪已久的古镇。小镇由上、中、下街(下街也称铁炉街)、禹庙街、猪槽街、新街组成,高墙深巷纵横,寺、院曲径通幽。走在3米长、0.4米宽的青石条铺成的微拱街面上,看清代特色的道道封火墙,把小街变成深巷;看粉墙、青瓦、小楼又把小街分割成座座四合院。四合院依山势层叠起伏;民居依地貌错落有致;那些闯荡江湖的生意人建起的广东会馆南华宫、江西会馆万寿宫、福建会馆川主庙则以其高大巍峨独领风骚。
  陪同的干部一一向记者介绍:这原是山货铺、茶馆、酒肆、米行;这原是当铺、钱庄、染房、铁匠铺;这是王家祠、禹王宫、菁莪书院旧址。人物、典故、风情道出了小镇历史的厚重,旧时的铁佛场,热闹一时的景象可见一斑。
  古镇何来铁佛之名,镇人口中有多个版本,但都与四合院有关。铁佛镇最初名老店子,有几间店铺,清代康熙三十九年,人们将近在1公里外大平场的一尊铁佛(寺已毁)迎到附近的新津寺,那佛为明代万历三年铸造,高1.4米,当搬运途经老店子歇息时,铁佛生根,再也抬不动了。僧人融亮即在此圈地建庙,名曰铁佛寺,镇也因寺而得名。石狮在中国传统装饰中或蹲、或站、或卧以体现其神威,而倒悬的石狮,出自何故?缘自何典?惊世罕见!老人曾永瑞十分虔敬地讲了狮子的故事:那一雌一雄的石狮无比恩爱,在近200年日夜守护会馆的漫长岁月里,每隔几天便要双双跑去新河堰洗澡,所以,尽管经历了几个朝代和长年的烟尘熏染,石狮毫发无损,依然光洁如新。拟人缠绵的故事,使其建筑装饰更富有神秘色彩。
  铁佛四合院经历了明、清、民国至今已几百年,积淀了特有的四合院文化。
  戏楼,是大型四合院,特别是会馆的必备品。南华宫精美的古楼戏台,让人遥想出当年锣鼓喧天的盛景,小镇看客对戏、对角儿都有些挑剔。小镇民间“铁佛场九台梯子坎,十个班子九个散”的歌谣诠释了当年的小镇欣赏水平。古韵犹存的明清风貌,每年都吸引了建筑大学、美术学院一批批的学生、老师前来写生,他们吸收的是古代建筑中的儒道理论,勾画的是飞檐翘角的装饰美感。影片《黑匣子之谜》、《草莽英雄》、《变脸》中的许多场景就是在小镇拍摄完成。电影镜头中生意场上的竞争倾轧,流落江湖侠客、艺人的多舛命运,也许就是当年铁佛场的某种艺术再现。
  小镇人如今仍过着淡泊的日子,寺庙和有天井的房中设的茶馆是老人们最爱去的地方,他们语言的交流中夹杂着福建、广东、江西语系的声腔,而最多的是客家语。川剧座唱仍是他们非常喜爱的传统节目之一。
  那尊铁佛在大炼钢铁的年代早已变成一堆无用的废铁,铁佛寺现存的巨大围墙内已变成了一大片翻耕后等待播种的红土地,万寿宫未曾万寿,早已魂归江西。菁莪书院还有些什么楼、堂、馆……它们只能作为口碑在古镇流传。沦海桑田,褪失了小镇不少本色。川主庙正在那隆隆的榨油机震荡中残喘,与古风貌格格不入的水泥墙就是一座标准的四合院,从旧址上的围墙中仍依稀可辨当年的格局。四合院是铁佛镇最初的蓝本、它的老祖宗。当初外围12道闸子门把小镇凝结成一个整体,实际就是一座城堡式的大院落,即成了镇是大院、街是中院、民居是小院的独具民族风情的院落建筑群。
  古镇中的上、中、下街,由3道闸门分割。上、下街之间有一座闸子门。闸门石柱依旧,一块厚实的木板还牢牢地嵌在门楣上。可以想像当年闸门一关,这“四合院”那种超出寻常的严谨,会给繁荣的商业、手工业带来怎样的安全保障。上街到中街之间,有20多级石台阶,街呈缓坡状,台阶两边顺梯而建、栉比鳞次的木楼蔚为壮观。漫步在2.5米宽的街道上,犹如走进了历史深处,有超脱凡尘的隔世之感。这里廊柱间的木雕,虽历经百年风雨浸蚀,饱经世事沧桑,仍留下些许精美之作:木柱与横梁间镂空的花、叶透雕,楼阁上灵动柔软的“美人靠”,疏密有致的木格花窗……构成了古老而幽远的诗画美景。
  73岁的刘显德老人说,小镇敲响五更闸门洞开,驮运铁矿、铁器的牲口便起身上路,小镇马啼声伴着铁匠铺叮当的脆响从清晨鸣至黄昏。这里更是热闹非凡。铁炉街现在的三家铁匠,迸溅的火星还在讲述着久远的故事。
  在铁炉街中段有一座颇具规模的四合院:广东会馆南华宫。住在南华宫戏台右侧天井旁的余兴铭老人十分专业地给记者解读这座院子。余老于重庆建筑工程学院建筑力学专业毕业,1972年调回铁佛中学任教直到退休。
  南华宫建筑面积1918平方米,完整典雅,错落幽深,高大坚实的绛红色墙壁极为壮观,院内现存的正殿、后殿、戏台、左右厢房,近800平方米宽的青石院坝,建筑中梁、柱、枋、椽、雀替、斜撑、斗拱上的深浮雕、透雕、浅平雕,其镌镂、雕刻、打磨圆润的线条,使建筑与人亲和起来。那院侧高近20米,长达数十米的青砖镬耳封火墙与巨大的伞状古榕,形成独特的四合院景观。
  在南华宫建筑艺术群中最值一提的是院大门门楣上方左右倒悬的一对尺余长的石狮,刻工细腻精湛,线条流畅清朗,口含宝珠。一些大四合院被住户们用红砖劈成两半,墙上的玻璃渣泛着幽幽绿光,全没了观赏韵味。在南华宫右侧厢房与古建筑相伴了30年的余兴铭老人以力学专业人员的眼光为保留“新华楼”奔走呼号,楼还是被拆了,成百立方的上等雕花木材全部灰飞烟灭。
  四合院有的多次易主,因主人的习性和需要,或政治的原因,多少有些变味。
  “保护古镇刻不容缓”;“下回有人来拍电影、电视剧我们要收保护费,片尾还要打上‘铁佛镇’的大名”。镇干部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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