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vious首页 Previous历史 Previous民国  成都民国赌博悲剧 2000-1-2历史Nu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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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民国赌博悲剧 ⊙源自:杜宇



  这件成都发生的悲剧性赌博故事,是在1928年春天,有一个崇庆县的“首富”叫张致祥(一般人称他张二老爷),和人应酬,以赌博麻将消遣,在一天多当中,竞把继承三代的祖业家产四千七百多亩良田,和三院大公馆,外搭金银财物,全部输得精光!一家人从百万富豪,一夜之间一落千丈而沦为乞丐!最后沦落而死。
  张致祥是崇庆县公认为第一个大财主,四十来岁,憨厚老实,长住县城,很少和外界往还,这块肥肉,多年来为邛、蒲、崇、大等县袍哥恶霸们所瞩目,想尽千方百计,要在他身上“起坎”,但是由于张二老爷谢绝应酬,一尘不染,因此对他毫无办法,朝思暮想,待机而动。
  千载一时的机会,终于来了。张二老爷要在成都为女儿办陪奁,可能要在成都耽搁一段时间,这群三山五岳的豪杰们,有组织有计划的陆续跟踪到了成都,侦察得张致祥的住地,知道每天必到春熙路豪华烟馆“卡尔登”内的特级房间落足,通过豪杰们的精密策划以后,事情终于发生了:
  有一天,这间豪华精致房间里,一个枪手(又叫烧匠)正为张二老爷在烟灯上“打泡子”一个被买通的茶房,进门来很恭敬的向张二老爷报告:
  “二老爷!我们经理要向你要求一桩事!
  “有啥事你说嘛!
  “特级房间只规定‘一架灯,一位客’早已满座,现在又来了一位长客肖秘书长,经理要我来向二老爷请求暂时安置一盏‘对灯’免使肖秘书长走空路,特请二老爷赏示!
  和平老实的张致祥,自然首肯了这个要求。
  茶房即引进了肖秘书长张致祥一看,服装华贵,派头十足,是一个大官的样儿,身后还带有两个侍从马弁。
  肖秘书长首先向张致祥拱手为礼,随即互道姓名,亲切交谈,一见如故,两个弁兵安椅端茶,忙碌张罗,中午,肖秘书长又派人通知五芳斋送来多种午餐面点,晚上分手,相约明日仍在此处欢聚!
  两三天后,肖秘书长又陪同张致祥到成都高级家具厂“震康”买了一套高级家具,肖秘书长开支票付了款,表示作为自己的贺礼,张致祥衷心感谢,恨相见太晚。
  二人来到“卡尔登”,都感到太繁嚣了,肖秘书长试探性的提议:
  “张二哥,你横顺住不了多久,我家里人少,干脆搬到华兴东街我家里去住几天,生活起居,要舒适得多!”当天下午,肖秘书长便派人到东安里把张的行李搬到华兴东街来了。不怕张二老爷是个大财主,从来也没有享受过这样豪华的生活。
  肖秘书长是宦场中人,为了表示欢迎新朋友,第二天在家里就弄了一桌高级酒席,午间,应邀的几个好友为约而至:一一介绍,有周团长、谢参谋长,黄县长、冯旅长施行人,张二老爷看见这些官宦人家,都是气派十足,相形之下,颇有自卑之感,不过肖秘书长向大家介绍时说:
  “张二哥是崇庆县一个声望很高、最讲义气的人,”大家都表示钦佩。
  在应酬场合中,入席之前,照例都是要打几圈麻将,张致祥初入宦场,表现也很大方,这几位官员,各有随身马弁勤务,早已将台盘上各种筹码准备齐全,进入赌局以后,张致祥发现这几位当中,除冯旅长、谢参谋长两人技术比较熟练外,其余几位,都是黄足黄手,技术较差,四圈完结,张致祥打了一个“一铲三”的“大获全胜”。
  宾主在兴高采烈之中,酒醉饭饱,又继续作战,一直打到晚上十一点,张致祥都是一帆风顺,一赢到底,周团长夸奖张二老爷牌品、技术双绝,其余的人也不断称赞,愿向张领教,送客走后,肖秘书长向张说:
  “这几个人,都是找了大家务的阔老,赌瘾又大,十打九输,满不在乎”。
  张二老爷算帐,赢了四五百个大洋,心里十分高兴,第二天又继续战斗,当然又是继续胜利,他心想,自己这次办喜事的全部费用,可能都希望在这几位身上起坎了。送客走后,面带着笑容,进入梦乡!
  打到第五天上,冯旅长说:“‘素麻将’久打乏味,是不是改打‘花麻将’,换换口味?”周团长提议规格小了不过瘾,于是大家商量改为以“”为单位,并把“花子”加齐。
  张二老爷心想:花麻将是我的拿手,这几个瘟丧自来送死”,我只有很惭愧的告收这一笔送上门的财富了。
  不料事与愿违,从改了标准以后,张致祥手风逆转,一变再变,从早晨打到深夜,张二老爷越打越糊涂,牌风急转直下,肖秘书长在身后不断为张打气,他说“只要牌风一转,必然转败为胜!
  大约这一群骗子已经计算出把张二爷的全部财产输得差不多了,周团长装出支撑不起了的疲乏状态,要求休息一下,最后大家商议暂时休息,把输赢的赌帐结算了,于是互相纷纷根据输赢数字数筹码,开出支票交付对方,张二老爷一共输出二十九万四千多大洋!
  这时他才如梦初醒,只有向肖秘书长说:“我来成都办陪奁,一共随身只带了两千多元,实在无力偿付,只有先打欠条,以后只有在牌上分期付还!请你作一个保证!
  肖秘书长婉言代张二老爷向大家请求,结果当着众人由张致祥书写亲笔欠条,加盖私章交付对方,已到深夜,官员们才纷纷散去。
  这时的张二老爷,已经神经错乱,昏昏沉沉,不成人形了。
  第二天肖秘书长张致祥安慰备至,表示设法推延。正在中午时分,忽然听到疾剧的打门声。开门一看,有五六个下级军官打扮的人物,来到客堂,从怀里取出张致祥的亲笔欠条,口称上面已经把这些欠条交到我们几个连上作为“伙饷”了!我们是来领取现金,购买粮食蔬菜的!
  肖秘书长婉言为张解说:“张二老爷是来成都作客的,欠的款,要回到崇庆县才拿得出来!希望延缓一段时间再付!
  丘八们大声哄闹,要把张致祥拉回连部解决。肖秘书长多方代张解说无效,闹了半天,肖无能为力,结果由几个连排长率领一排武装把张致祥押送回崇庆县。
  到了崇庆,先到张致祥家中住,一面由连长到县政府请魏县长前来当众处理,最后是由魏县长邀约城里土绅们出来会商,把张所有四千七百多亩田产,分等作价,进行拍卖。张致祥平时对人处事,素少往来,值此倾家荡产之际,人们幸灾乐祸,故意把价格评得低廉,田价不足,又加上公馆三院,和家里金饰玉器一并拍卖处理,连长们出具领条领去现金,县政府限令三天之内腾空住宅交给买方验收。
  这时的张致祥如大梦初醒,形神消损,呆若木鸡,一家老小,哭哭啼啼,分别迁移到亲戚家佃户家里暂住,张二老爷穷途潦倒,又有烟癖,受不了沉痛刺激,不久便病死在茅棚里。


  上段所介绍的张致祥,一夜之间把几十万的三代人大家产输得精光。说来无独有偶,成都还有三位和张致祥一样的豪杰,都是在很短时间里,输了几十万大银元,现在一一为读者作简介:
  第一个是廿四军的旅长覃小楼,浑水袍哥出身,好赌成性。
  一九二七年春节期中,在师长邓叔才家里赌“牌九”。大家推他当“宝官”,在一夜之间,大起大落,结账一算,一共输了二十九万多大银元,消息传出后,轰动了成都市。
  那时的武器价格,每一支步枪,兵工厂的造价是五十多元,覃小楼一旅人的步枪共有三四千支,总共值二十多万元,等于在一夜之间,覃小楼便把全旅人的武器输光了。
  他是一个“二股账”出身,赢家不敢逼收他的赌账,只是打了欠条,缓期偿还。
  覃小楼的防区在宜宾县,是云南省鸦片烟外销的出口,他凭着自己的实力地位,丢了几批“云土”,分别运到川东川西大城市出售,他又派兵在沿河码头查获了几船漏税硫磺,运来卖给了成都兵工厂,这样一来,才把赌账还清了。
  第二个大输家是西康富林的袍哥头子兼廿四军边防司令官羊仁安,他长期统治着冕宁县、汉源一带的彝族人民,还在成都青石桥开了一家“建昌花板店”,是一个有钱有势的富豪恶霸。
  这个土皇帝,随时来到成都玩乐,有一次同一些军政界有名的袍哥人物赌钱,有人认为羊仁安是一条山猪,不整太可惜了,一连和他赌了十天,这位土皇帝,一共输了三十多万大洋。
  最初他自认为手艺高强,在西康人人称他是“常胜将军”因此谈笑自如,一切满不在乎,结果一败涂地。
  但此公个性倔强,为了不失面子,不惜高利去向银行字号借贷,又卖了若干副“建昌花板”的预货,几天之内,把所有赌账,还得一清二楚。
  赌友们都伸出大指拇赞赏说:“羊大哥真是赢得开心。输得漂亮!
  他回富林后,马上驱遣大批彝族娃子们,到四方八面的山头沟底,挖掘埋在地下的杉木,日夜加工,制成花板,分批运到成都售卖,还清了赌债。
  第三位是广汉县常住成都的袍哥舵把子侯少煊,他在赌场上受到的痛苦遭遇,仅仅比张致祥要稍好一些。
  上面所谈“摆片”的方式,就是他发明创造的,结果在他任“片官”当中,卷入“豪赌”的洪流,自作自受,越陷越深,最后几乎毁灭了自己。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他以“片官”身份,加入第一流人物的豪赌行列,仅两天中,他输的账,骇然超过四十万大洋!打破了成都赌博史上的最高纪录!震动了整个川西赌坛!
  侯少煊实力并不雄厚,但自己总认为技术高强,赢过一些出色人物,孙子兵法上说“骄敌必败”,侯少煊就坏在一个骄字上面,他的财力,根本付不出那样的赌账,他不敢再继续赌下去,没办法,只有采取躲藏的方式,藏在一个庙内不敢露面。
  赌客中的大赢家,就是廿四军师长刘元琮,是一个反脸不认人的“毛三教”,他派人四处捉拿侯少煊,并开了一排军队去把侯少煊的住宅占领了,事情越搞越大,逼得侯少煊几次想走绝路,长期藏在广汉家中,愧悔万状,他深刻人认识到赌博的害人作用,这时得力于好友官大中、黄瑾怀等实权派人物,纷纷出面为双方奔走解决,终于达成协议,侯少煊从此戒赌,得到善终。
  笔者和侯也是老友,秋窗夜话时,他表示赌博误了他一生,嘱我在写稿当中,把有关他的见闻,加以描述,抚今追昔,也可以起到鲜明对比的教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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