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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10-24日:大足驻足礼佛 ⊙雷康/编 我,一个平常心的人,十分敬业地、真实地记录下我身边所发生的事,我的口号就是:我见证历史,我求真历史,我延续历史。 重庆与成都相比,市区内没有什么可玩的,除了头一天到了歌乐山,第二天到了北培,都不好玩,第三天,1994-10-23日我就提议到大足去看石刻。大足石刻是我国晚期石窟艺术的优秀代表,与云岗、龙门鼎足而三,与敦煌齐名。上午与在重庆负责接待的黄梅根告别,乘坐客车前往。因当时成渝高速公路正在建设中,老路破坏的也厉害,一路十分颠簸难行,途径铜梁县,黄昏时才到达大足县城。我们在离岸北山石刻很近的、新修的一个高档宾馆住下,就前往北山参观,此时暮色已浓,照了一张,还是虚的。 顺着指示游人观赏石刻的标记,我一个人走在沉默了千百年的石刻前。北山佛湾石刻分为南北两段,我从南段游起。其中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南段的三世佛龛和北段的水月观音。三世佛龛正壁刻主像释迦佛(现在佛)、左刻迦叶佛(过去佛),右刻弥勒佛(未来佛)。三佛间侍立迦叶、阿难。静默在三世佛前,我想了许久。过去、现在、未来,如果真的如佛家所云,我们每个人都有三世的话,那我的上世是什么样子的,是否会像今世一样有着简单、纯朴的心灵和恬淡、善良的心性呢?而我的下世又会是什么样子的,是否会如今世这般要历尽磨难尝尽苦痛呢?我思绪万千,而佛依然静默无语,或许他正在悲悯我这俗不可耐之人吧。北段133号的水月观音位于窟的正壁,她头戴花冠,身着天衣,左手置膝握数珠,右手斜倚放右膝,左腿横置,右足跷放台面,呈游戏坐式坐于束腰金刚座上。项后刻圆形火焰背光,后壁饰以普陀山,左侧山上立一净瓶。观音左侧,侍立善财,右侧为龙女。该观音宝冠雕饰华丽,玲珑剔透;胸前、膝间、甚至双袖间皆密饰璎珞珠串;披肩、飘带满身,轻拂飞扬,极富工艺美术之感。此一观音的造形,让观音多了些人情味,原来佛也是有嬉笑玩闹的时候,他们也并不总是一本正经、高不可攀的。因此,我喜欢。 今天是24日,阳光明媚,一早就乘坐破烂的中巴车前往宝顶山,车上几个农妇一直在摆着龙门阵,冬日的暖阳时不时地透过车窗照在我的身上。 “上朝峨眉,下拜宝顶”。这是多少年来在巴蜀大地上广为流传的一句民谣。在人们的心目中,已将宝顶山与峨眉山相提并论,可见其地位的重要。 大足石刻在年代上比敦煌、云岗晚,规模也较少。但仍有四十多处,内容以佛经故事为主,造像达50,000多尊,它们竟无一雷同。宝顶山有多处石刻,我同一般游客一样,只去了造像规模最大,保存最完好的大佛湾。 大佛湾是一个深幽的马蹄形山湾,长约500m,岩面约15m至30m,一幅幅大型雕像都刻在岩壁或石壁中,紧密相连,蔚为壮观。 大佛湾中,规模最庞大的,当属释迦涅槃像,它位于整个道场的中心,几乎占据了整个东岩,位置显赫有如现代的“主席台”。佛像全长31m,膝部以下隐匿在山岩,借鉴中国传统山水画“意到笔不到”的技法,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同时,也使上半身的涅槃卧像更显突出。佛像螺髻坦胸,头长6.5m,眼阔米,口宽1.5m,耳大可供二、三人于中横卧,左臂长约20m;头北脚南,背东面西,枕右胁而卧,左肩陷入地表,双脚隐于南岩之中;表情安详,慧眼微闭,似睡非睡,以示不生不死。佛像前肃立众弟子像,据《妙华莲花经》记载,佛将涅槃,众弟子“由地涌出”以听释迦最后说法,故诸像只现半身,非坐非跪。在众弟子中奇怪的是竟然有赵智凤、柳本尊,且排序为老三、老四,很靠前的。不知是他们授意他人将自己刻上,使之名垂千秋,还是另有什么原因,有待考证。 在有关涅槃的文献中,多描绘释迦涅槃时,大地震动,金刚自焚,众弟子捶胸嚎啕,割耳挖心等等,气氛恐怖,简直象下地狱,因此带来了“不能自圆其说”的恶果。“涅槃”为最高理想,岂容如此恐怖!大佛湾的释迦涅槃像,给人的感觉则是寂静安详,释迦死得从容大度,众弟子只是垂眉悲哀,流露出依依难舍师徒之情,至情至理。 此幅造像,艺术造诣精湛,在中国画“重意境”、“画外有画”等理论指导下,又多有创新。在32m长、6.8m高的“画面”上,刻一全身佛像也不为小,但能工巧匠却按60m左右的身长比例造像,将佛腿伸入“林中”,突出头部和身躯,这一“剪枝节、留骨干”的含蓄处理,以有限的画面表现有限的体量,使佛像更加高大宏伟,涅槃义理更加深邃,而且引人遐思,故川东流传着“宝顶卧佛,身在大足,脚踏泸州,手摸巴县”的民谣。 为了丰富涅槃像的内容,根据《西域记》所载“昔者如来将入寂灭,北趣拘尸那城,南望摩揭陀国,踏此石上告阿难曰,吾今最后泥留此足迹,将入寂灭。”故在卧佛东面水池中相距约50m的一盘石上,竖石刻一身高约2m的释迦行进像,于像前地面上刻大足迹一双,各脚长1.8m,宽1.1m,脚印旁刻有“释迦佛足像”五字。后人常以此为大足县得名之据,讹传不足为信。因大足于公元758年就已建县,取大丰大足之义,而名大足。 千手观音全国各地都有,但所谓“千手”无非言其手多,并非真有千手,而大佛湾南岩东端的大悲阁内的的确确是有千手,据说这是国内千手千眼观音造像中最大的一座。观音本像并不高大,容颜十分慈和。她位于正中,在身后88m2的岩壁上呈放射状的刻有1,007双手,并饰以金箔。千手各执器物,或执法器、或托宝塔、或握工具、或持兵器、或拿文房四宝、或捧宝珠法物等,其姿势或伸、或屈、或侧,显得气象森严。在佛教造像中,千眼象征能洞察大千世界,千手象征法力无边。整个造像金光璀璨,像一只正在开屏的巨大金孔雀。瞻仰的人在眼花缭乱中产生敬畏感。我感到这是否是女权主义的最初萌芽。 位于大佛湾北岩的“父母恩重经变图”,在石像分组的艺术表达上,我们看到的是一幅一幅的生活景象,一段一段的人生过程──佛前求子、怀孕哺育、运行怀念、为子婚嫁……以至念念于八十儿的百岁终程,强调的都是一个“孝”字,画面栩栩如生,对芸芸众生极富教化作用。当然,从当今角度来理解,“孝”不仅仅是单方面的,即下对上的“孝”,更是双向互动的。佛教还是讲了一些正确的道理,不然能有那么多善男信女?其他宗教亦如此。 大佛湾入口边的南岩上,立着一个巨大的阎罗,形象恐怖,他手捧着一个法轮,众小鬼列在两侧推动而使轮回不息,这就是“六道轮回图”。在那巨大的法轮中心,能工巧匠凭着丰富的想象,刻着一个坐姿人像,从那人心窝里发出六道毫光,而毫光闪处,一连串全是“人”自己的形象,就在这些“自我形象”下的轮盘规格中,旋转出人世间的无常──贵贱、兴亡、离合……转动变化着的世态炎凉。凡人总是放弃不了“自我”,所以终究还是毫光,成不了佛光普照。 在大佛湾观佛,一路看去,大多都是凝重肃穆可怖。然而当看到了“牧牛图”时,却是另一番情趣。它的意象构思很特别,将禅的修行过程用牧童和牛的关系,形象的表达出来。“牧牛图”分作十幅,以岩壁的弯曲起伏顺势构图,从最先的为收(心性蠢犟)、初调(以绳牵引)、受制(挥鞭令服)、回首(遇虎知惧)、驯服(导饮清泉)、无碍(心心相印)、任运(顺势如教)、相忘(物我两忘)、独照(自然适性)一直到双泯(知空自在),浑然一体,象一首乡野田园的牧歌。好象呈现出来的不是孜孜不倦的宗教修炼,倒象是轻松明快的生活小景。或许学习的最高境界就是这了。中国传统哲学讲“天人合一”,诗歌里讲“相看两不厌”。能工巧匠们当年雕刻这一组“牧牛图”时,在他们的创作意识中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抽象深刻的“禅”,有的只是他们十分熟悉的生活,理论来源于生活,即使它是最深奥的。生活就是哲学。不能脱离生活而空谈哲学。 大佛湾石刻,留给我深刻印象的有两条,一是能工巧匠对艺术的执着追求,即追求艺术的真。过去从事艺术创作。那有什么著作权,真是为了信仰,为了艺术而活,很纯粹。石刻的可以永恒,工匠的确不易,其中的艰辛不是三言两语可以一笔带过。人若对什么都无所求,淡泊名利,没准会有大作横空出世。他们虽平凡,但不平庸。二是将艰涩难懂的佛教经文通过石刻作品,用通俗易懂类似“卡通”作品形象的表达出来,在强烈的震撼中,来教化芸芸众生。走的是群众路线。 参观完毕从宝顶山出来,因路太烂决定不返回重庆,而直接坐火车回成都。去大足火车站途经一个小镇,买了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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