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川西坝子，这首歌谣被吟唱数百年了。小孩子们在呀呀学语时父母就教他们边拍手边学唱，这可能是对孩子最早的爱情教育吧。打铁匠的生活在民谣中笼罩上了浪漫的色彩。我小时候就曾梦想成为打铁匠，以期长大后给一位漂亮姐姐打制一把精致的剪刀……
　　十年前，农村有好些打铁匠，他们生产农具和生活用品中的铁器。如果铁匠有兴趣，遇上好钢，还能打造出朴刀、剑、矛等兵器。铁匠的妻子或家人，通常会在场镇上摆个卖铁器的摊儿，在结实的篾箦上摆满锄、镰刀、弯刀、菜刀、锅铲、铁勺、铁钳，还有门扣、剪刀等玩意儿。然而后来，大型机器生产的铁器多了，手工打制的铁器销路窄，铁匠收入低，打铁匠们只好自谋门路，有人改了行，有人背上行囊打工去了，坚持在农村打铁的就十分稀有了。

　　陈文国的铁铺在继光镇后街的一条小巷里。陈文国整天站在铁炉前与烧得通红的钢铁为伴，在单调的叮当声中，度过了十余年。他原来在一个乡镇的机械厂上班，每天朝九晚五，虽然干的全是辛苦的体力活，但每月有固定的工资，生活相对稳定，也曾让旁人艳慕过。1995年，陈文国背起行装恋恋不舍地离开破了产的机械厂，在继光镇场镇租了间房子，在叮当的锻打声中开始了新的生活。打铁的收入很低，陈文国为了房租不停地搬家。经过六七年的奋斗，他靠精湛的手艺赢得了顾客的信赖。接手的活儿多了，一家人的生活渐渐滋润起来。去年，他在场镇老街的小巷里买下一幢旧宅，终于有了个固定的家。
　　“冬造纸，夏打铁。挨得冻，受得热。”打铁是辛苦的活儿。陈文国每天面对的是炭灰，是火炉，是烧得赤红的铁。在夏天三四十度的高温下，陈文国面对的是一块块温度高达千度的铁锭。“趁热才能打铁”，常常是汗珠溅在赤铁上，兹兹有声。打铁匠没件好衣裳。陈文国的衣裤上布满了小洞，那都是铁花飞溅烫破的。正因为打铁辛苦，收入又不高，和陈文国一起拜师学艺的七八个师兄师弟全都改了行，有的成了商贩，有的外出务工，有的改学木匠，有的干脆回家扛起了锄头。
　　早些年，打铁至少需要3个人合作，一人拉风箱，两人抡锤打，并且要默契合作才能做好工。如今，陈文国的铁铺添置了鼓风机，他一人单干也能应付过来。因为有砂轮机和压轧机，劳动强度减小了不少，工作效率增长了许多。如今，他一人一天能生产十余件铁具。
　　农业机械化程度的提高，手工农具的需求迅速减少。在仅有的农具铁器和农村生活用品铁器市场上，手工打制的铁器还面临着现代化机器制作的产品的竞争。打铁匠的目光更加灰暗了。但陈文国很自信，他不相信有精湛手艺的他找不到活做。他说，好些机器生产的铁器，因为生产量大，又是流水线作业，所以质量不是很好。而手艺好的匠人打制的铁器却经久耐用。他拿出把自己打制的不锈钢菜刀，一挥手朝坚硬的牛骨砍去，牛骨扑地一声被砍断了，刀刃却丝毫无损。他用指头弹弹刀面，铮铮有声。“大伙信得过我的手艺。”陈文国笑呵呵地说。
　　打铁需要精湛的手艺，每个步骤都有讲究，特别是火候的掌握更是关键，火候不到打出的东西会太软，过了火候的成品又易脆断。要掌握最佳温度，才能打造出好的铁品。“打铁得靠自身硬”，没有过硬的本领，在打铁这行是混不下去的。如果手艺不精，打制的铁器没用几天就坏了，人们就会找上门来。
　　因为打制的铁器经久耐用，陈文国有不少的回头客，前来订制铁器的新顾客也不断增多。口耳相传，陈文国在该地竟有了口碑，远远近近的销售铁器的商贩也来找他订做或批发铁器。
　　因为接手的货太多，陈文国很需要帮手。以前，他曾收过两个徒弟，但两个徒弟都没干满一个月就当了逃兵。陈文国只好请弟弟来帮忙。
　　去年春节，一个徒弟从南方打工回家，提着烟酒来谢师。徒弟西装革履，嘴刁名牌香烟，而陈文国依旧衣衫褴褛。陈文国很坦然，徒弟却尴尬万分，寒暄几句后仓促道别。“打铁是一分钱一滴汗。”虽然辛苦，但每分钱都是自己劳动所得，每宗货都靠手艺说话，所以陈文国心里安稳、踏实。
　　陈文国十岁的儿子正处于诵唱着“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刀送姐姐……”四处疯玩的年龄，但陈文国的妻子却强行把儿子拉回到书桌前，要求儿子认真读书，争取将来考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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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铁的常用工具：铁炉、铁凳、锤子、铁钳、压轧机、切割机、砂轮机、水缸。
　　打铁的一般步骤：①运用切割机，准备好坯料（原材料）。②用焦炭把原材料烧红，拿出炉后用压轧机制成半成品。③焊接，二次锻烧，烧软后在铁凳上仔细锻打，制做成品。④用砂轮机磨出刃口。⑤第三次锻烧，烧红后浇水淬火，使铁器坚硬。

编者按
　　本文原标题为：“陈文国：火的温度 铁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