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vious首页 Previous人物 PreviousD  丁宝桢 2001-7-15人物Nu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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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宝桢 Ding Baozhen (1820~1886) ⊙源自:廖上柯


  字稚黄,贵州省平远(今织金)人。清咸丰进士。1869年任山东巡抚时,乘慈禧宠信安德海到山东办事之机,以“宦竖私出”的罪名将他就地正法,名噪一时。1875年在济南建立山东机器局。1876年调升四川总督。次年筹办四川机器局,制造各种机器及武器,整顿吏治,打击贪官污吏;改革盐运制度,对川省井盐实行场(产地)岸(销售地)挂钩,即实行官运商销制度;重视教育,聘著名教育家、学者王闿运担任尊经书院山长;注重水利建设,亲临现场踏勘都江堰水利工程,上奏清廷大力治理。1885年英军由缅甸向云南扩张势力,并提出经四川、西藏与印度通商的要求,即奏请清廷坚决拒绝,使之不能得逞。1886年卒于任内。著有《丁文成公奏稿》。

  清代统治中国268年中,作过四川总督的不下五六十人,最著名的当数第一任李国英、光绪初年的丁宝桢和最后一任以屠夫著称的赵尔丰。其中治绩对四川有深远影响的,莫过于丁宝桢
  丁宝桢,字稚璜,贵州省平远州(今织金县)人,祖父和父亲都当过官。咸丰三年(1853)二十四岁时中举二甲第二十二名进士,经历十年,入翰林院被选庶吉士(实习京官)后,以丁母忧,返籍守制。1860年,其时适逢贵州遵义苗民杨龙喜起义,扰及平远。为谋自救,仿照曾国藩在湘乡作法:拿出家财,联络缙绅募壮勇,练乡丁。初系自固,继后随官军出击。他以富于谋略,屡出奇计,邀得战功。数年之后,杨龙喜事平,贵州把他介办乡勇,协助平乱事迹上报朝廷,破格进为翰林院编修。同治五年(1867)丁宝桢调山东按察使,迁布政使,晋级巡抚。当时太平天国虽已败亡,其余众及捻军,尚往来于苏北、皖北及鄂、豫、晋、鲁诸境。丁宝桢到山东,连续用兵六年,由于他能分别缓急,粮饷不乏,又能善待将士,推荐有功,不自矜伐,故人乐为之用,因而所至有功。同治七年(1868)捻军首领张总愚,拥众数万,自山西进入豫北,出清军不意,忽挥戈北指,图袭北京,越过定州,进迫保定。北京大震。清廷把宿卫师旅也调出来防堵,足见情势之紧急。这时奉诏勤王的丁宝桢的鲁军,闻警越境以一日百里的急行军,猝至张总愚军前,以阻遏其势,钝挫其锋,保卫了畿辅。嗣又转战于直隶境内的雄县、高阳、任邱一带,最后会同龙军将捻军击溃于大河之北。同治皇帝在惊魂初定之后,一连下了七道圣旨,嘉奖他的武勇忠诚,赏紫禁城骑马。真是显赫内外,誉极殊荣。京中各道衙门都敬佩其胆识而相与周旋,互为接纳。朝廷并决定:以总督存记,遇缺即补。这些,为他后来升调四川总督扎下了基础。

李鸿章
李鸿章

  与此同时,靠有恩于慈禧的四川总督吴棠,老年昏庸,把四川弄得百业破败,兼为东乡血案所困扰,目手指视,民怨沸腾,急于求去脱祸。朝廷调两湖总督李鸿章之弟李瀚章前来接替整顿。在瀚章看来,四川虽大,未必能赶上湘鄂两省,而成都繁华,又远不如武汉三镇,且一交一接,枉费周章,内心很不愿意,不过朝命系指调干员前往整顿,又不便推辞,只得就道前往成都接任。吴棠一看,接替者是李鸿章之弟,来头不小,且其为官,精明干练,他们破绽颇多的交案,如何经得起李瀚章的审核和挑剔。如被揭出,会导致翻船,但又不敢违抗朝命,拒绝交代。于是采用软拖手法,等候情况变化:推说什么由于时间匆迫,政牍浩繁,一时赶办不及,请求稍假时日,暗地里则千万百计,从事弥缝,以期蒙混过关。与此同时,他们又施展出全身解数,动员他们的所有人事关系,特别是文恪的满州贵族关系,找人对调,以便互相庇护掩盖。至于李瀚章这方面,由于川鄂接壤,对尚未澄清的东乡血案,已早有所闻,及至到了成都,一批趋炎附势之徒,自然免不了要去逢迎游说,提供情报,宣泄事机。李瀚章一听,这原来是一个颇为棘手的烂摊子。本来,东乡血案,事出前任,和没有责任关系,但是事件未了。须待后任清理结案,如果用和稀泥办法,则沉冤不白,正义不伸,势必损及自己的声誉。又况众多含冤莫白及上奏直言如李经羲、张之洞等朝廷大员,岂肯随便罢休?若是为民请命,一查到底,弄个水落石出,必然伤及慈禧恩人吴棠,满族人员文恪和与他们有关系的大批权贵。投鼠应该忌器。费力不讨好,逆势行事,智者不为,因此,他把到成都所闻所遇函报乃兄鸿章及当朝,表示仍愿回督两湖。由于李瀚章在两湖相处甚洽,两湖人正在吁请朝廷,还我使君,李鸿章乘机九鼎一言,再加上吴、文活动,朝中有关方面撮合,朝命李瀚章仍回两湖原任,丁宝桢与文恪对调……丁宝祯以山东巡抚升调继吴棠为四川总督,四川巡抚文恪,继丁宝祯为山东巡抚。朝命一下,文恪喜不自胜,迫不及待地跑到济南催丁宝祯速驾。并说他早已以护督院身份,把吴棠总督任内的交案准备妥当,请丁尽速前往成都接篆视事。丁宝祯气魄恢弘每每大行不顾细节,在山东连年用兵,“不能上计之款基巨”,正在煞费踌躇之时,也就乐得按照文恪之意,互相掩盖通融,奔赴成都。
  成都筹备迎接新总督了。由于听说新总督是率领鲁军,飞骑北上,击溃捻军,保卫京畿而获得孔雀翎一品冠带,加太子少保衔,赏紫禁城骑马的大员,又是敢于擒杀西太后宠监安得海的显赫一时的风云人物,迎候仪式务求隆重,排场务求盛大。接官厅前后,天花彩仗,布置得五彩缤纷,瑰丽堂皇。1876-10-27日,预定新总督抵达之日,全城的文武大小官员,一早就袍服顶戴齐集接官厅。欢迎行列,足有半里之长。人们一等再等,一直向东张望,希望及早发现目标,谁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总是杳无消息。大家琢磨:据说是新总督昨晚宿龙泉驿区,距成都只四十五里,即使说前呼后拥,行进缓慢,现已午时三刻,为什么还不见踪影?未必……或者……?正在东猜西疑,突然总督衙门飞马来报,大声吼道:“新总督大人已共临督院,传谕众大人回院晋见。”话声未落,震动得大家惊骇莫名,拔足就向城里开跑。一时文武大小官员以及他们的人夫轿马,幡伞旗锣,仪仗执事,乱作一团,谁也分不清,顾不上官秩尊卑,爵位高低,是否会犯抢道越位之嫌,你撞我,我挤你,铺天盖地,黄尘蔽空,气喘吁吁地向督院驰去。途间,不少人纳闷:我们齐集在进入成都城的总口子上,从没见到官轿通过,未必他从天上飞来或者传驿有误?及至跑到督院街的督院,依次进入客厅,行礼拜见之后,有的人才惊奇地发现:就在将近午时,从龙泉驿区方向过来的一顶流差小轿,里面坐着一位素衣小帽,但精神钁铄的老者,后面跟着一挑行李,向城内行进。老者还不时从轿窗伸出头首,向左右张望。一位值勤哨勇呵斥他们说:“这里在迎接总督大人有什么看的?”这个老者叫轿夫绕道田间小径前行,另一哨勇说:反正大人尚未到达,可以让他通过,不过应靠边些走就是了。轿中老者,始终雍容自若,任其摆布,未发一言。现在才恍然大悟,轿中的老者,正是新总督大人。新总督头上戴的红顶帽子,已在褪色,身着补服,不褊有一处破绽,虽已联好,但粗针败线,很不协调,与在座诸员熠熠生辉的华丽衣冠,形成鲜明对比。众官员正在尴尬难容的时候,丁宝桢即席吩咐: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就此散班,改日再晤。大家这才像囚犯获释一样,如卸重负地散归。
  丁宝桢初仕外放,即补岳州知府大缺。继历长沙而至山东巡抚。晋级一品冠带,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一帆风顺,得意之余,自不免大刀阔斧,忽视细节,以致临到山东交卸之时,才发现“不能上计之款甚巨”,被迫与文恪互相掩盖通融,虽尚未被揭露,总属有点败绩,深为内疚。加之,他考虑到自己倚为臂膊的东党,正在权势日蹙,一旦时移世变,西太后重提安得海一案,或者发生别的什么差误,将来很难设想。因此,他决意改变以往的一心锐意进取为稳扎稳打,谨小慎微,以图全晚节,因而演出接官厅微服到任这一幕。
  一石击起千重浪,丁宝桢微服到任,简袍临众,不管动机如何,对当时只讲排场、不务实事、浮华是尚的四川宦场,是一个不小的冲击。一些大小官员,从接官厅到督院现场所见,预感到官场气候将有变化,纷纷把华丽冠服收拣起来,换上了旧袍带。没有旧袍带可换的人,立刻派人到会府估衣旧货店去收购,一夜之间,各估衣店的旧补衣,袍褂,冬帽子搜求一空。来迟了未买到的,即将新袍施以污损,然后着以晋谒。渐渐地俭以养廉,廉俭便成风气。丁宝桢上任的第一把火,确实烧中了四川政风的要害,从而取得了四川人民的信任和好感,值得大书特书的。可是不久,他却摔了个大筋头,降了职,差点连纱帽也摔脱,原因是东乡血案。
  东乡即今宣汉县,地处大巴山南麓,基本上属于川、陕、鄂三省交界边陲,地瘠民贫,历为明末清初徭黄十三家流民和清中叶白莲教活动地区,由于地理及历史原因,民众比较彪悍,激易生变。明、清田赋,本来都是县衙设户房征解,咸丰以后,因军用浩繁,清政府囿于康熙永不加赋的遗训,不原承担加赋的臭名,迫使人民自动捐献,名之日捐输(后来又增加了津贴和新加捐输,统名日津捐),为使有别于田赋正供,由知县遴选县里正绅(实际是劣绅士豪)为局士,设局经理把持其事。捐输额数,系就上面配定下达比额(任务)照户房廒册所载大粮有以七分以上为大粮者,亦有以四分以上为大粮者,各县不一)分摊。局士们常以流滥粮多,恐收不足额为借口,虑宽取窄,每有多摊浮收。局士们乘机从中侵蚀中饱。其次,无论征收田赋正供和津捐,均以银两为计算缴纳单位,不足两、钱的小数如分、厘、毫、幺等则折收制钱(方孔小钱)。当时银与钱的兑换率市场价格通常每银一两兑换制钱一千二百文左右,而各地征粮收捐,缴纳尾小,恒以二千文折算,而东乡曾高达二千五百文。此项浮收,名日羡余,规定除弥补不足开支外,可以投入地方公益事业,而事实上则多入有关人士私囊。东乡粮民,以不堪苛敛,聚众要求局士们清算公布历年浮派多收帐目。这笔糊涂帐如何算得?局士们只有软拖硬抗。加上地方派系权力斗争冲突,掺杂期间,愈演愈烈,群众大集,气势汹汹。局士们下不了台,遂怂恿、胁迫知县孙定扬向四川总督吴棠札报东乡民反,请求派兵镇压。吴棠不查事实,仅据孙不定期扬札报,主张示以军威。接着文恪护院,遂札派记名提督李有恒率军数千前往“相机剿办”。李有恒本是以讨伐太平天国及苗、傜起家,拿无辜群众鲜血染红自己顶子的一介武夫,在久亲技痒,亟思寻机剿除的时候,奉到上宪“剿办”手札,格外鹰扬。驰赴东乡,展开剿杀烧掠,直接间死亡数千人,造成承平时期,震动全国的一个大血案。东乡人北上京控。言官交相参劾,虽然文恪怕牵连自己,一再为李有恒辩疏解脱,终以事实俱在,民愤难平,部令除给予文恪以申斥外,仍令将李有恒下狱候查,讯明治罪。
  从整个东乡血安案的发生和前阶段处理过程来看,根本与丁宝桢毫不相干的。但是为什么他会被深深地牵涉进去,导致摔一个大筋斗呢?这是因为:他和文恪,有不可告人的交换条件,加上他“好恶乱其中而利害夺其外”和胜利冲昏了头脑,在初期接收文恪的交案中,没有察觉文恪的预谋,一交一接,几乎都是由文恪举荐给他的幕僚自买自卖,一手包办。把旧任对于未结案件,特别是对于东乡血案的定性,处理意见,办法及责任,全盘承接下来,及到后来察觉,明知其非,仍不得不被动地言不由衷地硬着头皮,背死人过河,替吴棠、文恪背黑祸。其次,从历史经历和立场的角度看,丁宝桢的起家和李有恒只有大巫小巫之别,因此,在思想意识上,无可否认在东乡血案的认定,丁宝桢与文恪是存在着共同点的。尽管丁宝桢朝廷干员,屡为清王朝立有大功,又会同文恪对查办此案的钦差大臣,巨进贿赂,但是人命关天,死亡达数千人,非文、丁一手遮天,能够掩盖。又兼御史吴镇,李廷萧的揭发,以内阁中书肖宗禹为首的四十七位川籍京官联名检附李有恒的“剿办”布告上控及以刚毅见称、归隐原籍乐乡连封开县人卸任的两江总督李经羲的奉令如实查奏,四川提学使张之洞的据实直陈。事态闹大了,底码子硬了,息不下来,才由刑部判定直接责任者李有恒、孙定扬斩决,其他责任分别撤职、充军外,丁宝祯亦以重罪轻拟,从一品顶戴降为四品,正印总督,改为署理,以观后效。
  东乡血案震动全国,后来又把丁宝桢攀扯下去,掌握他面的慈禧太后是知道的,她这个“谁要是给我不痛快,我将让他终身不得安宁”,忌刻、报复性强、心狠手毒的人,也没有忘掉安得海一案。所以在刑部派出钦差大臣查办的同时,内廷又派出了亲信满人恩承和童华前往四川摸底。行前,慈禧曾密谕二人,定要把东乡血案的来龙去脉和丁宝桢介入的程度和事实与应承担的责任,查个清楚。恩童回奏说:东乡血案之酿成,主要是吴棠定下了要“示以军威”的基调,文恪下了“相机剿办”的手扎,李有恒鲁莽贪功,草菅人命。丁宝桢初到四川,不明真相,官官相护,企图大事化小,掩护吴、文,以致重罪轻判,替人受过。慈禧明白:深加追究、吴棠、文恪,罪责难逃,丁宝桢反会成为替其恩人、族人受过的义士。再则丁宝桢是清室定国安邦大员,正在为清王朝效力,不能过份纠缠过去,给予挫伤,所以才未深究丁了责任。
  丁宝桢来到成都,地皮子也未踩热,就从一品顶戴降为四品,正印总督改为署理。他内心深处也知道对斩却安德海一事,慈禧必然迟早要拿自己开刀。要保住官位,唯有在四川干出点名堂,让慈禧不好下手。于是,他改革吏治,改变道州府县官吏遇缺时论资排班替补办法,而是唯才遴用,选用年青有为具有真才实学之人,“少年面白尽贤才”充塞到官府,一扫暮气沉沉昏庸贪污局面。他还拟定川盐运销办法十五条,把川盐产供销由私商经营改为官运商销,既平抑了盐价,打击了囤积居奇不法行为,又为国家筹积到盐税。他改革盐税制,立竿见影,每年征收盐税由过去二三十万两白银增到几百万两,到清代末已达630万余两。清代自鸦片战争后,国库日蹙,有了四川每年这一大笔收入,慈禧丁宝桢就算有喷嚏也打不出来了。丁宝桢革盐弊,矛头对准不法盐商,逮捕了捐款买得头品顶戴的自贡市大盐商王余照,封存他千万余两家财。王命人在北京活动反告丁许多罪状,朝廷查核,证明丁为国敛资,于是又恢复了一品官秩。1878年他还从长沙请来当时全国一流学者王闿运主持四川最高学府尊经书院,拨款刊刻书籍,在四川提供文教,改变了清初湖广移民忙于生计文化较低状况。在他倡导下,四川文风大盛,培植了不少经学大师和饱学之士。他的这几招,确是富国强民之举。光绪十二(1886年)年他67岁时死于四川总督任所,衣箱中只有白银四百两。历年盐税中他应得的1.2万两白银存在盐局,并未支用,因而死后,声威更振。在清代末昏庸无为官吏中,丁宝桢也算难得的一员封疆大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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