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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大师行谊大事年表 ⊙萧枫/著 一八八零年(清光绪六年) 十月二十三日『编者注:推算来,应为十月二十四日』(农历庚辰年九月二十日辰时),出生在天津河东区地藏庵前陆家胡同二号一名门望族家庭。取名文涛,字叔同。 祖籍浙江平湖。父李世珍,字筱楼,一八一二年生,一八六五年中举进士,与李鸿章、吴汝纶为会试同年,中进士后曾任吏部主事,不久后便辞官不做,返津经商,主营盐业,几乎垄断了天津内外的盐业,成为津门巨富;晚年又大力兴办钱庄业,成为天津较早的银行业专家。李筱楼乐善好施,创办“备济社”,向贫民施舍粮食棺木,又兴办义塾让贫儿上学,在津门一带博得“李善人”的雅号。 李筱楼共有一妻三妾,叔同生母上氏名凤玲,一八六零年生,原系丫环,一八九七年被收为三姨太,她略通文字,笃信佛教,对李叔同的成长具有重要作用。李叔同在家中排行第三,其长兄文锦系筱楼元配所生,二十五岁时病故)次兄文熙字敬甫,又字桐冈,一八六八年生,系清末秀才,后成为河北、天津一带名医。 叔同降生之日,有喜鹊噙松枝送至叔同房内,此松枝被视作佛赐善根,叔同终生携带在身边。 一八八三年(清光绪九年) 三岁筱楼购置新宅,举家搬入粮店后街六十二号,与旧屋仅一巷之隔。新宅共有四个院落,房屋七十余间,设有“洋书房”及“中书房”。 一八八四年(清光绪十年) 四岁。开始学习书法,临摹柳、颜。 五岁。李筱楼因病过世,临终前将家业交文熙掌管。李鸿章亲临李宅为之主丧,李家大办丧事,僧众行普济法事,并做了一场焰口。叔同目睹这些场面后,召邻居小伙伴们群起效仿,自命为“大和尚”。李筱楼去世后,因为财产等原因,叔同母子受到大家庭的排挤,叔同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自是岁起从母王氏诵名诗格言。 一八八五年(清光绪十一年) 六岁。从兄文熙及母亲王氏学习各种家规,开始懂得爱粮惜福。 一八八六年(清光绪十二年) 七岁,从兄文熙开蒙,始学《三字经》、《百家姓》等启蒙书,后读《百孝图》、《返性篇》、《玉历钞传》、《格言联壁》等。其母还教之以短诗。 一八八七年(清光绪十三年) 八岁。开始攻读《文选》。文熙请来秀才常云庄来家设馆教学,叔同日诵五百,过目不忘,进步飞快,常云庄对其备加赞赏。 一八八八年(清光绪十四年) 九岁。继续随常云庄学习,熟读《四书》、《孝经》、《诗经》及无数唐诗。因常陪同大娘郭氏(李筱楼之大姨太)前往无量庵,学会念诵《大悲咒》、《往生咒》。开始从天津著名书法篆刻家唐静岩学习篆刻。家中有京戏班子唱堂会,因好奇而向其学习唱戏。 一八九一(清光绪十七年) 十二岁。开始学习篆书,摹《宣王猎碣》,每天写五百余字。又学习隶书,热衷于碑学,临写《张猛龙碑》、《张迁碑》、《龙门二十品》等。随常云庄先生学习《史记》、《汉书》等史学著作,此间还常去票房学戏。 一八九四年(清光绪二十年) 十五岁。文才初露,有“人生犹似西山月,富贵终如草上霜”之句流传。此时,其诗文书法均已打下良好的根基。在票房与京剧名伶杨翠喜结识。 一八九五年(清光绪二十一年) 十六岁。入天津辅仁学院学习,以才华横溢出名。自夏天起,开始学习算术、外语等西方教育内容,接受“新学”。 一八九六年(清光绪二十二年) 十七岁。拜李筱楼生前好友、天津诗词界名流赵幼梅学词,将诗词融汇贯通。又正式从著名书家唐静岩学习书法篆刻。此间广交津门艺林名士,著名教育家严修、大文豪孟广慧、大书法家王吟笙、大画家陈篙洲等诸多学者、书画大家皆与其交往甚密,使之得到广泛的艺术熏陶。是年以文童身份进入天津县学,开始学习八股文。 一八九七年(清光绪二十三年) 十八岁。奉母之命,与天津卫芥园俞家茶庄的茶商之女俞氏成婚。俞氏长叔同二岁,端庄淑静。李家大办婚事,文熙从家产中拨出三十万元供叔同家用,叔同买下一部德国钢琴,并开始学习拜厄的《钢琴基本教材》及车尔尼的《钢琴初步教程》 一八九八年(清光绪二十四年) 十九岁。六月间,清光绪帝颁布变法诏书,将戊戌变法运动推向高潮。叔同深感“老大中华,非变法无以图存”,拥护康梁主张,支持变法大业,为变法图强欢欣鼓舞。九月,变法失败,“六君子”被害,叔同刻“南海康君是吾师”印以明志。为避康梁余党之嫌疑,十月间,叔同与母亲、妻子一同南下上海避祸,在法租界卜邻里租房居住,并改名李漱筒。 到沪后,叔同与“沪学会”之许幻园等结识,加入“城南文社”。 一八九九年(清光绪二十五年) 二十岁。春季,在许幻同盛情邀请下,携全家迁入沪南青龙桥许家城南草堂,幻园为叔同所居院落题名“李庐”。 与许幻同、袁希濂、蔡小香、张小楼结成金兰兄弟,号称“大涯五友”。此外,还与文坛名人毛子监、李力园、刘泯松等过从甚密。叔同文才过人,深得诸友好评,许幻园妻宋贞在《题大涯五友图五绝》中盛赞叔同云:“李也文名大如斗,等身著作脍人口。酒酣诗思涌如泉,直把杜陵呼小友。” 叔同在《清平乐·赠许幻园》一词中曾对此间生活予以描述:“城南小住,情适闲居赋。文采风流合倾慕,闭户著书自足。阳春常驻山家,金樽酒进胡麻。篱畔菊花未老,岭头又放梅花。” 是年,叔同长子葫芦产后即夭折。 一九零零年(清光绪二十六年) 二十一岁。春季,作《二十自述诗》,冠以四言诗序以自省。又将自己的印章作品及家藏古代名印集成一册《李庐印谱》出版。又编辑《诗钟汇编初集》,并自作序言。是年春天,叔同北上开封以童生身份参加了生员考试,考取第三名。 四月问,与黄仰宗、任伯年、朱梦庐、高邕之等书画家,在上海福州路杨柳楼台旧址组织成立“上海书画家公会”,叔同为会员,随之加入上海书画金石界。“上海书画家公会”举办各种“书画讲习班”,免费听讲,向大众普及书画知识。叔同讲授篆书篆刻课程。 九月,次子李准出生。 一九零一年(清光绪二十六年) 二十二岁,年初,将个人诗作结集《李庐诗钟》,署名“当湖惜霜仙史”,在沪印行。 二月间,北上天津探望家人,抵津后适逢兄文熙赴豫,叔同本欲再赶往河南,但因义和团抗击八国联军,道路阻滞,未能成行,遂在津滞留两月有余,其问曾入京看望名伶杨翠喜,回津后作词《菩萨蛮·忆杨翠喜》以为纪念。叔同此次北上留有多首诗词佳作,如《南浦月·北行留别海上同人》、《轮中枕上闻歌》、《到津愁不成寐》等,返沪后将之辑成《辛丑北征泪墨》,赵幼梅为之题诗云:“与子期年常别离,乱后握手心神怡。又从邮筒寄此诗,是泪是墨何淋漓?!”该书面世后,在沪获得各界人士高度评价。 九月间,考入位于上海徐家汇的交通大学前身南洋公学特班,改名李广平。该校总教习为著名教育家蔡元培,他鼓吹民主、提倡新学,开设英语、国际法等诸多新学课程。同学中有黄炎培、邵力子等后来的著名人士。叔同与师生们相互切磋,获益颇多。 是年秋,叔同曾赴河南开封参加乡试,未取。 一九零二年(清光绪二十八年) 二十三岁。继续在南洋公学特班学习。 秋季,与袁希濂同以“嘉兴府平湖县监生”资格赴杭州参加乡试,因在文章中大倡维新,再次落第。 八月在上海访名妓谢秋云,作《七月七日在谢秋云妆阁诗以谢之》诗以留念。 在南洋公学与同学合演新剧《六君子》等。 年底,因南洋公学校方禁止学生阅读《民报》一类进步书籍,压制学生的言论自由,特班学生在蔡元培的带领下掀起我国近代史上首次学潮,随即愤而退学。十一月,二十几名退学学生全部加入由蔡元培任总理、吴稚晖任学监的“爱国学社”继续学习。叔同在课余还参加《苏报》的编辑工作。 一九零三年(清光绪二十九年) 二十五岁。与黄炎培、许幻园等青年进步分子创建“沪学会”,以“兴学”和“演说”为主要活动内容,向贫苦大众开办补习学校,叔同在夜校里特设“乐歌课”,开中国音乐教育之先。 在蔡元培的指导下,从日文将《法学门径书》、《国际私法》译出,交开明书店出版。 一九零四年(清光绪三十年) 二十五岁。三子李端出生。 与沪上名妓朱慧百、李苹香等有诗词应和。 经常参加票友演出,曾饰黄大霸等武生角色。 一九零五年(清光绪三十一年) 二十六岁。沪学会演出新戏《文野婚姻》,叔同写作剧本,并作诗《沪学会〈文野婚姻〉新戏册撰成感赋》以资纪念。 二月间,选曲并作词写成《祖国歌》:“上下五千年,一脉延,文明莫与肩。纵横数万里,膏腴地,独亨大然利。国是世界最古国,民是亚洲在国民。乌乎大国民,乌乎,唯我大国民!幸生珍世界,琳琅十倍增声价。我将骑狮越昆仑,驾鹤飞渡太平洋,谁与我仗剑挥刀?乌乎大国民,谁与我鼓吹庆生平!”此曲抒发了叔同满腔的爱国热诚,具有极强的感染力与号召力,迅速风靡全国。 四月份,生母王氏病故,终年四十五岁。叔同偕妻儿护送母亲灵柩回津,破除旧习,举行新式追悼会,亲写悼词并唱《挽歌》。 治丧之后,叔同改名李哀,字哀公,以示对母亲的追念。将妻儿安置在天津,叔同独自返沪。 六月间,叔同取得南洋公学文凭,决定东渡日本留学,临行前作《金缕曲·别人好东》:“披发佯狂走,莽中原,暮鸦啼彻,几行衰柳。破碎河山谁收拾?零乱西风依旧,便惹得离人消瘦。行矣临流重叹息,说相思,刻骨双红豆。愁黯黯,浓于酒。漾情不断淞波溜,恨年来絮飘萍泊,遮难回首。二十文章惊海内,毕竟空谈何有?听画底苍龙狂吼!长夜凄风眠不得,度众生那惜心肝剖?是祖国,忍孤负!” 叔同到东京后,入上野美术专科学校专攻西洋画,改名李岸。同时关注歌曲创作,编辑《国学唱歌集》,收歌二十余首,交上海中新书局出版。 是年,李叔同在留学生所办《醒狮》杂志上,发表《图画修得法》。《水彩画法略说》等文章,向国人介绍西洋绘画,起到了启蒙的作用。 一九零六年(清光绪三十二年) 二十七岁。在学习美术的同时,又去音乐学院学习钢琴,并向著名导演藤泽浅二郎学习西洋戏剧。 二月份,集写、编于一身,独力编辑《音乐小杂志》,系我国最早的音乐刊物,其内容包括音乐、绘画、杂感等几大部分,创刊号发表有《(音乐小杂志)序》、《乐圣比独芬(贝多芬)传》、《近世乐曲大意》,及教育歌曲《我的国》、《春郊赛跑》,别体唱歌《隋堤柳》,杂感《呜呼!词章!》《论音乐之感动力》等十几篇稿件,山东京三光堂印刷,寄回国内交上海尤惜阴发行。 八月间,囚患肺结核,返天津省亲养病,旅途中作有《醉时》、《昨夜》、《初梦》等多首诗词,抒发了作者怀念故国,忧时愤世之情。 九月份,叔同返回日本继续学习西洋绘画。 是年冬,叔同在日本加入同盟会。 一九零七年(清光绪三十三年) 二十八岁。受日本浪人剧、新剧的影响,在东京与曾延年(即曾孝谷,字存吴)等共同发起成立“春柳社”,是近代中国最早的话剧团体,开中国新剧表演艺术之先。日本著名戏剧艺术家藤泽浅二郎为剧社顾问。 七月间,我国两淮流域发生水灾,为赈济灾民,叔同与曾延年等共同组织春柳社成员排演新居《茶花女遗事)(即小仲马名著《茶花女》之第三幕最后两场),叔同亲饰茶花女玛格丽特,曾延年饰亚芝父,唐肯饰亚芒。该居(在神田区青年会剧场公演取得巨大成功,《东京日报》为之发布 消息并赞扬李叔同“扮演的蔽奥丽达优美婉丽,使东京观众大为轰动”。日本戏居剧界著名评论家松翁则盛赞此举“在中国放了新剧的烽火!” “茶花女”的演出成功,极大地促进了春柳社的发展,春柳社迅速发展至八十多人,不久义在东京本乡座剧场举行了“丁未演艺大会”,演出新剧《黑奴吁天录》,该居(由曾延年自美国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改编而成,藤泽浅二郎亲任导演。李叔同饰演爱米丽夫人及破醉汉两个角色,并兼任舞美TRTT等职。此剧的公演又大获成功,获得日本戏剧评论界的高度赞扬。 此后,春柳社又排演过《生相怜》、《画家与其妹》,等剧,李叔同均扮演重要角色。 后来,因清政府驻日公使馆发出布告,禁止留学生上台演戏,并以取消“留学费用”相威胁,春柳社被迫逐渐停止了活动。 是年,李叔同与自己的绘画模特、一位日本姑娘逐渐相爱,并娶其为妻。 一九零八年(清光绪三十四年) 二十九岁。继续在东京美术学校学习西洋绘画,并在东京音乐学校兼修音乐。 一九零九年(清宣统元年) 三十岁。在学习美术、音乐之余,与日本汉诗人互有唱和,如《无题》诗。 一九一零年(清宣统二年) 三十一岁。因清政府将盐业改为“官盐”,李家投资于盐业的银号破产近百万元。李叔同遂在修完东京美术学校西画科学业后,中止在音乐学校的学习,借日籍夫人回家,将其安顿在上海,只身返津与家人团聚。 是年秋,开始在天津工业专门学校任教。 一九一一年(清宣统三年) 三十二岁。转至直隶模范工业学堂,任美术教员。 十月十日,辛亥革命爆发,李叔同为之欢欣鼓舞,决定南下上海。 一九一二年(民国元年) 三十三岁。 一月份,南京民国临时政府成立,孙中山就任大总统,李叔同欢庆之余,作《满江红·民国肇造》一首,以颂辛亥革命志士:“皎皎昆仑山顶月,有人长啸。看囊底,宝刀如雪,恩仇多少?双手裂开鼷鼠胆,寸金铸出民权脑。算此生不负是男儿,头颅好!荆柯墓,咸阳道;聂政死,尸骸暴。尽大江东去,余情还绕。魂魄化成精卫乌,血花溅作红心草。看从今,一担好山河,英雄造!” 二月问,应上海城东女校校长杨白民之邀,赴沪于城东女校“艺科”任教。 三月,会晤许幻园、袁希赚等沪上旧友。 四月,加入进步文学团体“南社”。受陈英士之聘,担任上海《太平洋报》编辑,负责广告版及副刊“太平洋文艺”版。 同时,与柳亚子、陈无我等组织“文美会”,编辑名家书画印稿,并拟创办《文美杂志》。 七月,《太平洋报》被封,应浙江两级师范学校校长经亨颐之邀,赴杭州任教,在该校图画手工科负责音乐、美术课程。从此,李叔同专心于教育事业,在艺术领域培养出大量人才,其学生中后来卓有成绩者有丰子悄、刘质平、吴梦非、李鸿梁、蔡丐因等。 一九一三年(民国二年) 三十四岁。 二月份,浙江两级师范学校改名为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即浙一师)。李叔同留任。 为更好地传播音乐美术等艺术门类知识,李叔同以“浙师校友会”的名义,创办综合性文艺刊物《白阳》,白阳即白日,象征着朝阳与光明。李叔同集写稿、编辑、题图、封面设计于一身,并作《(白阳)诞生词》,内云:“技进于道,文以立言。悟灵感物,含思倾妍,水流无影,华落如烟。掇抬群芳,商量一编。” 《白阳》创刊号发表有李叔同之文学论述《近世欧洲文学之概观》,音乐论述《西洋乐器种类概说》,美术论述《石膏模型用法》,另外还发表有李叔同作词并配曲的三部合唱曲《春游》(这是中国近代音乐史上第一部合唱曲)等诸多作品,可谓内容丰富多彩,石印发行后受到浙一师)广大师生的热烈欢迎。 《白阳》是我国近代最早的艺术教育校刊。 是年,浙江省教育厅有官员来校巡查,认为在美术课、使用裸体模特有伤“风化”,遂下文:“不得在图画课上画模特儿”,引发浙一,师师生的强烈不满,经过斗争,浙一师终于取得了胜利。 一九一四(民国三年) 三十五岁。 二月,在浙一师成立“洋画研究会”,定期举办各种活动,普及西洋画知识。 因浙一师爱好篆刻的师生甚多,李叔同倡仪创立“乐石社”,以便于师生们共同切磋篆刻艺术,并被公推为社长。此后,叔同与著名书画金石家吴昌硕往来频频,并应约加入西冷印社。 五月间,黄炎培来校考察,对李叔同所担任之音乐、美术课印象深刻,特在其《考察教育日记》(商务印书馆出版)中予以高度评价:“其专修科的成绩殆视前两江师范专修科为尤高。主其事者为吾友美术专家李君叔同(哀)也。” 夏季,南社社友雅集湖上,为王海帆先生赋诗一首并书扇相赠,此即《孤山归寓成小诗书扇贻王海帆先生》:“文字联交谊,相逢有宿缘,社盟称后学,科第亦同年。抚碣伤禾黍,怕情醉管弦。西湖风月好,不慕赤松仙。” 八月份,作《题(梦仙花卉)横幅》诗:“人生如梦耳,哀乐到心头。洒剩两行泪,吟成一夕秋。慈云渺大未,明月下南楼。寿世无长物,丹青片羽留。” 一九一五年(民国四年) 三十六岁。 在杭州浙一师任教的同时,又兼任南京高等师范学校音乐、美术教职,奔波于杭州金陵之间,辛苦非常,但为普及艺术教育,仍乐此不疲。 是年系李叔同歌曲创作的高峰期,为教学的需要,或作词配曲,或选词配曲,创作了大量优秀歌曲,其中以《送别》最为著名:“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大。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大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这首词曲俱佳的歌曲至今仍在广为传唱,可以说代表厂李叔同音乐创作的最高成就。是年夏季,李叔同携日籍夫人赴日本度假省亲。 一九一六年(民国五年) 三十七岁。 拟在杭州西子湖畔创建“中华艺术师范学校”,并聘徐悲鸿、陈师曾、夏丏尊等著名艺术界人士来校任教,为国家培养艺术师范人才,可惜,天时不济,李家赖以生存的“桐达银号”在此际宣告彻底破产,李叔同教育救国之大业也随之幻灭。 是年夏,得意门生刘质平自浙一师毕业,李叔同力劝其东渡日本继续深造,虽为其努力争取官派经费不成,但在李叔同之大力帮助下,刘终于得以成行。 对佛教兴趣渐浓,有辞去两校教职之意,无奈两校均“坚留”不允。 一九一七年(民国六年) 三十八岁。 自上一年底至是年一月上旬,利用年假时间,在杭州大慈山虎跑定慧寺试验断食,由校役闻玉陪侍,共历时三周。第一周,由每餐一碗半饭,逐渐减至每餐一碗粥,第二周,全部断食,每餐仅饮清水一杯;第三周,由每餐半碗粥,渐渐恢复原来的食量。 断食期间,每天或练字刻印,或调息静坐。三周中,共作书法一百多幅,刻印数枚,并作《断食日记》。 断食结束后,闻玉请摄影师为李叔同拍摄了一幅手捧《断食日记》的照片。 回校之后,李叔同书写横额“灵化”,落款言:“丙辰新嘉平,人大慈山,断食十七日,身心灵化,欢乐康强,书此奉稣典仁弟,以为纪念。欣欣道人李欣叔同。”下加盖二印,一为“李息”,一为“不食人间烟火”。 李叔同断食成功,加剧了他归依佛门的决心,在断食期间,他“文思渐起,不能自己”,“精神世界一片灵明”、“法喜无垠”,直至断食第七日:“空空洞洞,既悲而欢”,这些都为他后来的出家生活提供了真实的感受。从此,李叔同对外改称“李婴”,断食后,李叔同与著名佛教居士马一浮交往甚密,并在其指导下全心学佛。 自是年下半年起,李叔同开始发心吃素,入冬后,请回诸多经卷,如:《产贤行愿品》、《楞严经》、《大乘起信论》,潜心读经,又在房间里供奉地藏菩萨、观世音菩萨的佛像,并大天为之焚香。 是年冬季,回刘质平留学经费发生困难,愿每月无偿支助其留学费用直至毕业,他要求刘质平:(一)不得将赠款事“与第三者谈及”;(二)“按步就班用功”,“学成所获,不致半途中止”。 一九一八年(民国七年) 三十九岁。 是年初,阳历年假期间,在虎跑寺过年,正月初八日,适逢彭逊之在此“发心出家”,并由虎跑寺当家为他剃度,李叔同在场大受感动,故即于正月十五日(公元一九一八年二月二十五日)归依三宝,礼了悟法师为归依师,取法名演音,字弘一,起初为在家弟子,自称“来沙弥”。 二月初九日,在致刘质平信中谈及:“不wang近耽空寂,厌弃人事。早在今夏,迟在明年,将入山剃度为沙弥。……音乐书籍及洋服,拟赠足下。甚盼足下暑假时能返国一晤也。”恐刘质平囚此事分神影响学业,次日又致一信:“余虽修道念切,然决不忍致君事于度外,此款(指刘质平至毕业所需之学费──编者按)倘可惜到,余再入山,倘不能借到,余仍就职到君毕业时止。君以后可以安心求学,勿再过虑。”刘质平收到信后,心内甚感不安,为不耽误恩师入山修道,他毅然中止学业返回杭州。 六月下旬,李叔同在浙一师提前举行图画音乐课之期终考试。 六月底,李叔同将自己的所有财物分赠他人──将当年上海名妓朱慧百、李苹香赠他的诗画扇页,他赠与金娃娃的同卷,以及所书“前尘影世”横额,一块金表,均赠与夏丏尊;将自己的油画、水彩画作品,寄赠北京国立美术专门学校;将自己的金石作品及所藏名家金石作品,赠给西冷印社;将画谱等美术书籍人莎士比亚全集》及自己的几幅书画作品,赠丰子恺留存;将音乐书籍赠给刘质平;将文具、《南社文集》赠给王平陵;将钢琴等家产赠给日籍夫人;将一些衣物赠给校役闻玉。随即,李叔同换上麻布长衫,与两位最心爱的弟子丰子悄、刘质平合影留念后,即在丰子悄与闻玉的护送下,正式去大慈山虎跑寺出家了,据考证,李叔同之正式出家日,为一九一八年六月三十一日。 八月十九日,相传是大势至菩萨的圣诞,李叔同于此日正式剃度落发。 十月中旬,在灵隐寺受比丘戒。期间读《宝华传戒正范》、《灵峰毗尼事义集要》等书,立誓学戒宏律,将失传已久的律宗发扬光大。 自此,弘一大师谨遵“过午不食”之戒。 一九一九年(民国八年) 四十岁。 一月三十一日,在杭州玉泉寺作《为杨白民书座右铭跋》,云:“不可依旧磋蛇去也。” 是年,在杭州玉泉寺、虎跑寺、灵隐寺等处研究佛学。 春季,受嘉兴佛学会范古农居士约请,赴嘉兴阅藏,整理佛教典籍。 日籍夫人曾专程来杭州虎跑寺求见,弘一大师坚持未见,夫人挥泪离去,返沪后在丰子悄资助下回国。 秋季,在虎跑大慈寺从华德大师习唱赞颂,并亲手书录《赞颂辑要》,并作《赞颂辑要·并言》,归纳歌唱赞颂之大大便利:“一能知佛德深远,二体制文之次第;三令舌根清净;四得胸藏开通;五处众不惶;六长命无病。” 是年,受范古农居士之启发,为弘扬佛法,广植佛回,开始挥毫为求书者书写佛语等,其书法艺术渐趋顶峰。 一九二零年(民国九年) 四十一岁 是年在浙东各寺云游挂单。 夏天,作《印光法师文钞·弃辞》。后往新城贝山闭关修行,精研律宗经典《戒本疏》、《羯磨疏》、《行事钞》、《灵芝记》等,有感于当时佛门德行日衰,发愿深研律宗并将之发扬光大。 秋冬,移至浙江衢州莲花寺,继续精研律宗典籍。 一九二一年(民国十年) 四十二岁。 在浙江杭州、贝山、永嘉一带云游挂单。 夏季,至温州庆福寺,再三请求,方得拜该寺主持寂山上人为依止师。 秋季,在庆福寺闭关精研佛教典籍。 是年,丰子恺赴日留学前,曾专程探望弘一大师,并与之辞行。 是年,弘一大师俗家次子李准得子,写信请求大师赐名, 大师以扬善普度为本,为其取名“增慈”。 一九二二年(民国十一年) 四十三岁。 一月三十日,发妻俞氏病逝于天津,终年四十五岁。本拟北上奔丧,无奈北方正值“直奉大战”,动荡不宁,交通不便,未得成行。 此后,在温州庆福寺闭关修道,编著《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 五月,复俗侄李圣章信,此信历叙出家前后情况,内容详尽,成为后人研究弘一大师的重要史料之一,,信内云:“任杭教职六年……及门数千,遍及江浙。英才蔚出,足以承绍家业者,指不胜屈,私心大慰。弘扬文艺之事,至此已可作一结束。……出家既竟,学行未允,不能利物,因发愿掩关办道,……音拙于辩才,说法之事,非其所长,行将以著述之业终其身也。……” 夏季患痢疾,多日方愈。 冬季,返温州庆福寺,据明代高僧灵峰《五戒相经笺要》及有部律诸典,辑《五戒持犯表记》一册,后又增加《三归略义》等文,刊印传世。 一九二三年(民国十二年) 四十四岁。 春季,与尤惜阴在上海佛教居士林合著《普劝发心印造经像文》,内容分为六大部分:一、印造经像之功德;二、印造经像之机会;三、印造经像之方法;四、发愿文之程式;五、写时画时之注意;六、结论。后附刊于一九二四年上海商务书局印行之《印光法师文钞·增广本》卷四。 四月,病卧于温州庆福寺。 五月,谢绝寂山上人要其出任宝严寺主持之请求,表明自己专心治律之志。 秋季,赴衢州莲花寺。作《绍兴开元寺募建殿堂疏》及《大中祥符朗月照禅师塔铭》。 年底,返温州养病。 一九二四年(民国十三年) 四十五岁。 春季,于温州庆福寺完成《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一书的写作。此书系弘一大师最重要的佛学著作,系以唐代南山律祖之《行事钞疏解》为表,再根据宋代灵芝律师、明代见月大师之注解分条写出案语而成。全书均由弘一大师亲笔楷书工写,后由中华书局影印出版。 五月,赴衡州莲花寺,书《华严净行品偈》一卷。 六月,经三次致信“竭减哀恳”,方得赴浙江普陀山参礼印光法师。印光法师专弘净土,密护诸宗。弘一大师得与印光法师在后山共居七日,悉心求教,受益匪浅。 秋季,患菌痢,大病一场。 一九二五年(民国十四年) 四十六岁。 年初,在温州庆福寺潜心研究佛教经典。 春未夏初,外出云游,计划由温州到宁波,再经南京到安徽九华山朝圣。无奈时值苏浙军阀混乱,交通阻滞,弘一大师到达宁波后即滞留于此,挂褡于七塔寺,夏丐尊闻讯后,请大师去上虞白马湖居住,数日后,大师又前往绍兴。后大师又去杭州,在杭州书《梵网经、赠著名书画家吴昌硕,吴亦书七律一首相赠:“昔闻乌柏称禅伯,今见智常真学人。光景俱忘文字在,浮提残劫几成尘。四十二章三乘参,镌华石墨!日经龛。摩沙玉般珍珠字,犹有高风继昙云。” 秋季,又返回温州庆福寺,精研《华严疏钞》,发愿弘扬《华严经》。 一九二六车(民国十五年) 四十六岁。 春季,在杭州招贤寺,开始校勘《华严疏钞》,决心“以二十年卒业”。 六月,假道上海准备赴江西庐山,在沪会晤丰子恺,并重访故居“城南草堂”,物是人非,不由感慨万端。夏季,与弘伞法师同赴庐山参加金光明道场,分送三百幅经文渴句,其问居牯岭后青莲寺,不久后又返回杭州。 一九二七年(民国十六年) 四十八岁。 正月,在杭州吴山常寂光寺掩关,特邀请堵申甫居士来寺为之护法,精研《华严疏钞》。 此间,弘一大师俗侄李圣章曾来寺探望大师,劝其还俗,结果无功而返,临别大师赠其一本手抄《华严经》及一件旧僧袍。 春季,北伐成功,革命军中的激进派打着“反封建”的旗号,主张“灭佛驱僧,收回寺院”,拆掉一些庙字,佛教界一时紧张万分。在此危急关头,居于常寂光寺的弘一大师挺身而出,邀请当地革命党负责人宣中华探讨保护佛教事宜,又为此邀请政界一批知名人士召开座谈会;次月,大师致信当时的国民党政府大学院院长蔡元培等人士,指出:“仁等于出家人中之情形,恐有隔膜,将来整顿之时,或未能一一允当”,遂推荐“太虚法师及弘伞法师”“专任整顿憎众之事”,因此二人“英年有力,胆识过人”“富于新思想,久负改革僧制之宏愿”。在大的努力之下,灭佛一说终于被制止。而从弘一大师致蔡元培的信中,既可看出其保护佛门的决心,又可发现其不满于现状、意欲改革僧制的愿望。 是年冬,丰子恺、裘梦痕编辑《中文名歌五十·首》交由上海开明书店出版,内收弘一大师早年所作歌曲二十五首之多,丰子恺在序言中赞颂弘一大师“有深大的心灵,又兼备文才与乐才……中国能作曲又作歌的音乐家,也只有李先生一人”。此书出版后,即被众多学校选作音乐教材,多次再版,影响巨大。 一九二八年(民国十七年) 四十九岁。 是年开始《清凉歌集》的写作。 七至九月,由温州至上海,在丰子恺家中与丰子恺、李圆净共同编辑《护生画集》,李圆净选材,丰子恺作画,弘一大师题词,所作题词有的系自己创作,有的选自古人诗作。全书诗书画合一,以“认道主义为宗趣,以画说法”,提倡护生,反对杀生,弘一大师在卷首书写题赞:“普渡众生,承斯功德;同发菩提,往生乐园”,表明了创作此书的主旨。《护生画集》一九二九年由上海佛学书局出版,在国内外影响广泛。 十一月九日,在丰子恺三十岁生日之日,弘一大师在丰子恺江湾寓中为其授皈依,要求其实行“五戒”,并赐法名“婴行”。 年底,佛教居士尤惜阴、谢仁斋拟去泰国弘法,弘一大师闻讯与之同行。船至厦门,弘一大师因身体不适弃船登岸,受到厦门大学的创始人陈敬贤的热烈欢迎,闽南佛学界亦热诚欢迎大师在闽弘法,大师遂与尤、谢二居士分手,在福建名刹南普陀寺挂褡。 一九二九年(民国十八年) 五十岁 一月,在厦门南普陀寺与芝峰法师、大醒法师、法愿法师等高僧相识;应邀赴南安小雪峰过年。 四月,自厦门返回温州途中,在福州鼓山涌泉寺发现清初刻本为霖禅师之要著《华严疏论纂要》,仍倡印二十五部,分赠国内外各大丛林,后经内山完造,将其中十二部赠送日本各大名寺及各大学图书馆。 夏季,在温州庆福寺继续《清凉歌集》的创作,本歌集共分五大部分:(一)清凉;(二)山色;(三)花香;(四)世梦;(五)观心。由弘一大师作词,刘质平、俞级棠、潘伯英、徐希一、唐学咏等作曲,先后在上海新华艺专和宁波中学试唱,后又经过七年的反复推敲,一九三六年由上海开明书店出版。本歌集系弘一大师出家后歌曲创作的精华所在。 九月,与惟净法师一同至上虞白马湖,夏丏尊、经子渊、丰子悄、刘质平等集资为弘一大师建造的晚年居所在此落成,大师为之题名“晚晴山房”。 十月,在晚晴山房与护法会诸友共度五十寿辰,手书:“大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在大师五十寿诞之际,上海开明书店将大师在俗时所临各种碑帖辑成《李息翁临古法书》出版,以示庆贺,由夏丏尊负责选辑,大师自作序云:“夫耽夫书术,增长放逸,佛所深诫!然研习之者能尽其美,以是书写佛典流传于世,令诸众生欢喜受持,自利利他,同趣佛道,非无益矣!”《护生画集》亦在此际出版。 十月底,赴沪乘船至厦门,在南普陀寺协助闽南佛学院院长常惺法师整顿学院,特为学僧撰《悲智训》:“有悲有智是曰凡夫。悲智俱足,乃名菩萨。我观仁等,悲心深切。当更精进,勤求智慧。智慧之基,日戒日定。依此智慧,方能利生。” 在闽与广洽法师结识。 一九三零年(民国十九年) 五十一岁。 一月,与太虚法师一同前往南安小雪峰寺过年。 二月,在小雪峰寺与大虚法师合作、《三宝歌》,由太虚作词,弘一大师谱曲。 二月底,赴泉州承天寺,帮助性愿、广义等法师创办“月公佛学研究社”。 四月,返回温州庆福寺,而后即返上虞白马湖晚晴中房,全力校点天津刻经处新版南山《行事钞》。 九月,去白马湖金仙寺参力静权法师讲经的法会,历时两月。由大台山来的静权法师宣讲了《地藏菩萨本愿经》等,对弘一大师启发至深。 在金仙寺期间,书成《华严集联三百》。 年底,返回温州庆福寺。 是年,在《海潮音》第十一卷第三期《法海丛谈》发表《法味》长文,记载了大师“前年在厦门时之琐事”。 一九三一年(民国二十年) 五十二岁。 正月,患恶性疟疾,起初在温州庆福寺休养,后由刘质平护送至晚晴山房将养,后又被请至上虞法界寺。正在病中,雨僧安心头陀来寺请大师去西安弘法,大师推辞不过,决定带病舍生前往,临行前留下遗嘱一张给刘质平。后幸亏刘质平及时赶到,从即将起锚的轮船上将大师抢回。 四月,受著名佛教居士徐蔚如的启发,发愿捐舍有部,改学南山四分律。四月二日作《学南山律誓愿文》,并在上虞法界寺佛像前宣读。 五月于法界寺预立遗嘱(二)。 夏季,在慈溪五磊寺佛前发愿,以三年为期,演讲律宗三大著作:《行事钞资持记》、《四分律行宗记》、《羯磨疏随缘记》,以在佛教界形成一种重律严戒的好风气。 此间,弘一大师往返于白衣、五磊、金仙寺驻锡,并与金仙寺住持亦幻、五磊寺住持栖莲共商在五磊寺筹建南山律学院之事。亦幻、栖莲假此缘由至沪向东北军将领朱子桥居士募得银元一千无。返回宁波白衣寺后,义请弘一大师为作《南山律学院缘册题序》,此后又请大师担任律学院院长之职……这一系列行为,均有违于大师曾立下的誓言,一不做主持,二不化缘,三不收徒弟;更有违于大师。“弘扬律学、严肃僧纪”的创办律学院之初衷,大师绝不肯为了弘律而屈尊与“惜名敛财”者同流合污,遂愤然拂袖而去,创办。“南山律学院”之事即不了了之。 夏季,撰《灵峰大师年谱》,未成。辑录藕益大师语录为《寒笳集》。 六月,作《华严集联三百·序》,声明:“割裂经文,集为联句,本非所宜。今循道侣之请)勉以缀辑……战兢惊惕,一言三复……兹事险难,害多利少,寄语后贤,毋再虚续。”此书系弘一大师出家后的书法珍品,最初由上海开明书店出版,1949年后曾重印。 九月,广洽法师来函请大师回厦门过冬,大师遂在月底经绍兴、杭州返沪,在绍兴时,巧遇蔡丐因居士,蔡居十为大师画像,并请大师撰写自己的年谱,大师以“平生无过人的德行,不足言述,”,婉拒之。及至上海,正逢“一.二八”事变前夕,时局动荡,大师在夏丏尊、刘质平、丰子恺等的劝阻下,改道去绍兴戒珠寺。 一九三二年(民国二十一年) 五十三岁。 一月,在镇海伏龙寺度过阴历春节。 二月,在慈溪金仙寺,宣讲律学。 二月,赴白马湖为寺僧华云、崇德等讲授律学约半月,此后半年左右均在浙东游学。 五月,为李季谷、陈垣书《华严经渴》,并为陈垣所作《题弘一法师墨迹)一诗题写“附记”。是月间,又回到温州,应温州庆福寺护法赵伯厩居士之请。为赵之亡祖母写经回向,书《普贤行愿品》一卷。 七月,刘质平来庆福寺探望弘一大师。在父李筱楼诞生一百二十周年之际,大师书李筱楼遗联:“事能知足心常惬,人到无求品自高。”后将此联赠给刘质平。此间,又完成多种书法作品,最珍贵者当属《佛说阿弥陀经》。 秋后,大师再回伏龙寺与白马湖两地。 阴历八月初,回上虞法界寺,阴历八月十一日,突患“伤寒夹痢疾”之重病,“发热甚剧”,“殆不省人事”,“幸朽人稍知医理,自己觅旧存之药服之。并断食一日,减食数日”,至阴历八月十九日方“获全愈,饮食如常,惟力疲耳”。大师此次病后感慨颇多,在致夏丏尊信中谈及:“如此之重病,朽人已多年未患。今以五十之年而患此病,又深感病中起立做事之困难。无有看病之人),故于此娑婆世界,已不再生贪恋之想。惟冀早生西方耳。……此次病剧之时,深悔未曾预备遗嘱(助念等事)。故犹未能一意求生西方,惟希病愈,良用启惭耳。” 十一月,因八月间大病之故,自觉浙江寒冷的冬季已不再适合于自己老病的躯体,遂应广洽法师之邀,取道上海至厦门,先居于妙释寺,后移居万寿岩。自此之后,弘一大师。一直居留于闽南,在这片温暖而充满宗教气息的土地上,度过他生命中最后十个年头。 十一月间,在妙释寺作题为。净土法门大意,之讲演。 十二月,复俗侄李晋章信,说明“数年前上海报已载余圆寂之事,今为第二次。记载失实,报中常常有之,无足异也。……星命家言,余之寿命与尊公相似,亦在六卜岁或六十一岁之数。寿命修短,本不足道,姑妄言之可耳。” 在万寿岩期间,编集一册《地藏菩萨盛德大观》,以纪念“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菩萨。 一九三三年(民国二十二年) 五十四岁。 一月,自万寿岩正式移居妙释寺。在该寺作《改过实验谈》及《人生之最后》两次讲演。《改过实验谈》实际上是弘一大师自身学佛与自我修炼的经验的总结。他归纳出十条法则:一、虚心;二、慎独;三、宽厚;四、吃亏;五、寡言;六、不说人过;七、不文己过;八、不覆己过;九、闻谤不辨;十、不瞑。《人生之最后》则说明佛徒在病重。临终、命终后的注意事项。 二月十日在妙释寺作题为《南山律苑讲别录》的讲演,内容包括:一、余弘律之因缘;二、略述律学之派别;三、此上流传之次第;四。示今所宗;附:南山律典目录及灵芝律典目录;五、此次讲律之学程;六、所用之讲授法;七、问答遣疑;八、未来之希望;九、此次讲解之程度。 二月十五日起,在妙释寺宣讲《四分律含注戒本疏》及大师自作之《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此前发愿弘律,重振南山律宗。 三月,自初九日开始在万寿岩向瑞今、广洽等律学弟子宣讲,“蝎磨”,至五月初八圆满,律学弟子们深得教益,全部向大师学习,发心过午不食。 在此讲律期间,大师重新编定藕益人师之警训录《寒伽集》。 此间,大师还在五月一日、三十一日于万寿岩分别作题为《地藏菩萨之灵感》、《授三归依大意》的讲演。 五月初上日,在灵峰大师诞辰日,率性常、广洽等学律者撰写学律发愿文一篇,愿尽形寿,到来生多世,“誓尽心力宣扬七百余年来湮没不传之南山律教,冀正法再兴佛日重耀”。 六月,应泉州开无寺主持转物老和尚的邀请,与广洽、性常等一同到开元寺尊胜院“结夏安居”,研究律学,并宣讲《四分律含注戒本疏》及《四分律随机羯磨》,宣布成立“南山律学苑”,并撰联表明自己弘扬律宗之志:“南山律教已八百年湮没无闻,何幸遗编犹存东土;晋水僧园有十余众承习不绝,能令正法再住人间。” 六月七日,在开元寺作题为《放生与杀生之果报》的讲演,论述了放生的种种功德:一、延寿;二、愈病;三、免难;四、得子;五、生西。 同日,还作了题为《敬三宝》之讲演。 到开元寺第二月,弘一大师作《地藏九华垂迹图赞》,全文十颂,讲述了地藏菩萨垂迹的全部经过。 七月底,大师依《瑜伽师地论》,录下自誓的受菩萨戒全文,给法侣们随意在佛前自受。而后,继续编撰《戒本羯磨随讲别录》,于八月二十·四开讲。此间大师还编定《南山道宣律师简谱》。 八月,至开元寺后一直在进行的点校《南山钞记》工作告一段落,大师亲自为之作跋。 八月三十一日,在泉州承天寺为幼憎作题为《常随佛学》的讲演。 九月,十九日在开元寺作《菩萨缨络经自誓受菩萨五重戒法》一文,后收入上海大藏经会一九五七年编印之《普慧藏》。 十月,大师游潘山,见晚唐诗人韩(亻屋)墓,感其与自己经历多似,遂萌为其作传之念。他搜集大量资料,嘱高文显撰写《韩亻屋传》,此传三年后完成,大师亲自力之作序,抗战前本拟由开明书局出版,后因毁于战火,遂未得问世。 是年秋季,在泉州承天寺作题为、改习惯、之讲演。并作《毗奈那质疑编》一文,后收入上海大藏经会一九五七年印行之《普慧藏》。 十一月初,大师完成《梵纲经菩萨戒本浅释》,请瑞今法师代座,于妙释夺开讲。 十一月中旬,大师受城南草庵主持之请,偕传贯法师一同去草庵过冬。此间为草庵书写对联:“草藕不除,时觉眼前生意满;庵门常掩,毋忘世上苦人多。” 一九三四年(民国二十三年) 五十五岁 二月,十三日(除夕),弘一大师于草庵意空楼佛前,为传贯、性常二们法师选释《灵峰藕益祭颁愚大师爪发钵塔艾》,而后书“绍隆僧种”大字横幅,赠与性常法师。 二月,应厦门南普陀寺常惺、会泉二位法师邀请,赴南普陀寺协助其整顿闽南佛学院之风纪,但因僧纪涣散、因缘不具,遂另起炉灶,委托瑞今法师筹备在南普陀建立“佛教养正院”。 三月,“佛教养正院”正式建立,陆续培养出·一大批优秀的佛教人才。弘一·大师则隐居于“兜率陀院”,请校《大正藏经。戒律部》二十五日,作《行事钞资持记随讲别录、一文,后收入上海大藏经会一九五七年印行之《普慧藏》。 六月,于南普陀作《四分律行事钞资持记本考校序》、《四分律含注戒本校序》及《随机羯磨疏跋》。 七月,于南普陀作《律相感动传校跋》。 夏季,在南普陀患重病,不肯就医,惟颂念佛号不止,谓:“阿弥陀佛,无上医王,舍此不求,是谓大错!” 八月,六日于南普陀作《四分律行事钞资持记校记》;二十二日于南普陀作《四分律删补羯磨题记》。 九月,继续居于南普陀,二十九日作《日本纹藏经校记》,三下日作《华山见月律师行脚图跋》。是月,在厦门万寿岩作题为《万寿岩念佛堂开堂演词》的讲演。 是年秋,在南普陀作《庄闲苏手书法华经序》、《扶桑本南海奇归传解缆钞序》。 十月,对明代见月大师之律学著作《一梦漫言》的校注告一段落,作《一梦温言》、《<一梦漫言>跋》并作 《见月律师年谱摭要跋》。是月,书一长联赠广义法师:“愿尽未来,普代法界一切众生,备受大吉;誓舍身命,宏护南山四分律教,久住神州。”落款:甲戌九月,昙fan并书,以奉广义法师。 一九三五年(民国二十四年) 五十六岁。 一月,为南山律学院之律学生心灿法师作《心灿禅师传》。是月,又作《鼓山皮藏经版目录-序》。 三月,在厦门万寿禅万寺作题为《净宗问辨》的讲演。是月,由广洽、传贯诸法师陪同,赴泉州开元寺,讲授《一梦漫言》而后去温陵养老院小住数日,适逢老人院有意修复古迹,大师遂为之题写“过化亭”横额,并为是院之叶青眼居书写一幅华严联句:“持戒到彼岸,说法度众生。” 四月,于十一日傍晚,由传贯、广洽二法师陪同,乘船 飘海赴惠安崇武净峰寺,一路上风浪颠簸。十二日晨改乘小舟抵净峰。十五日为当地僧众说戒。十六日赴崇武,住普莲斋堂。十七日为道友讲授三皈依、五戒。十八日为僧众讲授观世音菩萨灵感。十九日讲授净土法门,是日午后返回净峰。 二十一日开始讲授《华严经·普贤行愿品》,至五月一日圆满结束。 五月,三日系灵峰大师诞辰,宣讲灵峰人师之事迹;十日,开始第二次校点《钞记》,至“受欲篇”,暂停,又开始校点《成疏记》,至古十H校毕。 六月,七日系日本明忍律师之涅pan日,开讲《戒疏》,至二十日讲完第一册。 七月,三日讲授地藏九华示迹大意。 八月,五至七日,讲授《华严经·行愿品》偈颂;二十三日,性愿法师莅临净峰;二十五日性愿法师讲授佛法大要。 十月,一日于净峰寺作《菩萨戒受随纲要表》一文,后收入上海大藏经会一九五七年编印之《普慧藏》。下旬,决定离开净峰回泉州,临行前留下《净峰别菊占绝》一有:“我到为植种,我行花未开;岂无佳色在?留待后人来!”诗后并附小记:“乙亥四月,我来净峰,植菊盈畦,秋晚将归去,而菊花含蕊未放,口占一绝,聊以志别。”、二十二日,离净峰,至惠安县城,二十三日,上午在科峰寺讲授佛法,卜午回到泉州“温陵养老院”。 十一月,十四日在承大芋作题为《参学处与应读的佛书》之讲演,而后又至惠安乡间讲经弘法,作《惠安弘法日记》。 十二月,泉州承天寺请大师讲律,遂作名为《律学要略》之讲演。是月底生病,起初为“风湿性溃疡”,而后手足俱溃烂,伴以高烧,遂归泉州草庵养病,立遗嘱交传贯法师执行:“我命终前,请你在布帐外,助念佛号,但也不必常常念,命终后,不要翻动身体,把门锁上八小时,八小时后,万不可擦身、洗面。当时以随身所穿的衣服,外裹夹被,卷好,送到寺后山谷。三天后,有野兽来吃便好,否则,就地焚化,化后,再通知师友。但千万不可提早通知。我命终前后,诸事很简单,必须依言执行……” 是次为弘一大师一生中第二次大病。 一九三六年(民国二十五年) 五十七岁。 一月,病势有所好转,在正月初八日致信夏丏尊:“此次大病,为生平所未经过。虽极痛苦,幸佛法自慰,精神上尚能安也。其中有数日病势凶险,已濒于危,有诸善友为之诵经忏悔,乃转危为安。近十日来,饮食如常,热已退尽。惟外症不能速愈,故至今仍卧床不能履地,大约再经一二月乃能全愈也。” 此后,大师在致仁开法师的信中又言及:“朽人初出家时,常读灵峰诸书,于‘不可轻举妄动,贻羞法’‘人之患在好为人师’等语,服膺不忘。岂料此次到南闽后,遂尔失足,妄踞师位,自命知律,轻评时弊,专说人非。大言不惭,罔知自省。去冬大病,实为良药。但病后精力乍盛,又复妄想冒充善知识。卒以障缘重重,遂即中止。至古浪后,境缘愈困,烦恼愈增。因以种种方便,努力对治。幸承三宝慈力加被,终获安稳。但经此风霜磨炼,遂得天良发现,生大惭愧。追念往非,噬脐无及。决定光将‘老法师、法帅、人帅、律师’等诸尊号,一概取销。以后誓不敢作冒牌交易。且退而修德,闭门思过。并拟将《南山三大部大部》重标点一次,誓以努力随分研习。……朽人当来居处,无有定所。犹如落叶,一任业风飘泊可耳。”本信表现了弘一人帅严格自律门、勇于反省的可贵精神,以及献身佛法的坚定决心。 二月,自泉州草庵移居厦门南普陀,经著名医生黄丙丁博士连续使用医药、电疗、注射等方法治疗,至五月初方全愈。黄医生因钦敬大帅之为人,拒收医药费“五六百金”,弘一大帅遂乎书《心经》一卷及数件字幅赠谢。 三月间,带病在南普陀闽南佛教养正院开学并作题为《青年佛教谋应注意的四项》讲演,以“惜福,习劳持戒、自尊”四事,教育青年僧侣。 是年春季,应杭州《越风》杂志之约,口述《我在西湖出家的经过》一文,由高文显记录并整理,后刊于一九三七年一月《越风》杂志增刊《西湖》。该文详尽地回忆了大帅发心向佛以至落发出家的全过程,是后人研究大帅经历的宝贵一手资料。 是年春季,为传贯法师亡母龚许柳女士书写《药师如来本愿经》,五年后,被影印出版,广为流传;另为支世的学生金咨甫书写《金刚经》,是年十二月影印出版,徐悲鸿、丰子恺为之作插图。同期,作《奇憎法空禅帅传》,发表于厦门《佛教会论》是年第三期。 四月,大病全愈,书《华严经·渴颂》“能于众生施无畏,昔传世间得光明。” 五月,移居鼓浪屿日光岩闭关静修,在此完成《道宣律师年谱》及《修学的遗事》。 是年夏季,与十二岁的童子李芳远结识,李少年早慧,诗书俱佳,深得弘一大师喜爱,二人遂成“忘年交”。李芳远在大师圆寂后,陆续编印了《弘一大师年谱》、《弘一大师文钞》、《晚晴山房书简》等书,以纪念弘一大师。 六月,应上海佛学书局之约,在大量佛学书籍中,选《释门自镜录》(唐·怀信著)、《释氏要览》(宋·道诚集)、《释氏蒙求》(宋·灵芝著)等加以校点,编辑成《佛学丛刊》第一辑,并作序:“廉其直价,广以流布,阐传佛法,利益众生。”该刊由世界书局之蔡丐因居士设计出版。 八月,继续闭关于日光岩,校录《东瀛四分律行事钞资持记通释》完毕。 是月,《清凉歌集》由上海开明书店出版发行。弘一大帅作词,刘质平等作曲,夏丏尊作序。因义词较深奥,弘一大师特请芝峰大师作《清凉歌集达旨》,犹如白话翻译,附于正文之后,便十读者阅读。 十二月,著名文学家郁达夫专程由神州来日光岩拜访弘一大帅,人帅赠之以《佛法计沦》、《寒茄集》、《印光大帅文钞》。郁达夫为此行赋诗一首回寄弘一大帅:“不似西冷遇骆丞,南方有意访高僧;远公说法无多语,六祖传真只一灯。学土清平弹别调,道宗宏议薄飞升。中年亦具逃禅意,两事何周割未能!”诗前有引言:“丁丑春日,偕广洽法师等访高憎弘一于日光岩下,蒙赠以《佛法导论》诸书,归福州后续成长句即寄。” 是月,大师离开日光岩,重返厦门南普陀,临别手书《佛说无量寿经》留赠日光岩岩清智长老。 是月,大师允诺刘质平,将编写、清凉歌隼》续集,约作歌。“五十”或“百八”首,供“高中、专科所用”。但遗憾的是,此事因种种原因未能成就, 一九三七年(民国二十六年) 五十八岁。 一月,居于普陀寺,静修之余,协助瑞今等主持佛教养正院的教学事宜。 二月,为佛教养正院之学僧们讲授《随机羯磨》。 是月,婉辞到厦门大学讲演的邀请,以表自己远离尘嚣、清心净修之决心。 三月,二十一日在南普陀作《自恣法略例》一文,后收入上海大藏经会一九五七年印行之《普慧藏》。 三月二十八日.在南普陀作题为《南闽十年的梦影》之讲演,总结自己在闽十年的弘法经历,以“失败不完满”者居多,“成功完满”的极少,所以“常常自己反省,觉得自己的德行实在十分欠缺”,因此,“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二一’老人”,取“一事无成人渐老”与“一钱不值何消说”之意,以此作为“在闽南居住了十年的一个最好的纪念!” 是月,在南普陀作题为《弘一大师最后一言──谈写字的方法》之讲演。 四月,由传贯法师陪同由南普陀移居厦门万寿岩,此间在厦门《佛教公论》上刊登一则《释弘一启事》: “余此次到南普陀,获亲近承事诸位长老!至用欢幸。近因旧疾复作(肺病),精神衰弱,颓唐不支,拟即移居他寺,习静养病,若有线索过访,恕不晤谈;惑有信件、亦未能载,答,失礼之罪,诸祈原谅!” 希望以此断绝外界的扰搅。 是月,“厦门市首届运动会”筹备处请弘一大师为运动会谱制“会歌”,初被大师婉拒,后筹备处又送上一首已完成的会歌请大师修改,此次大师慨然应允,对词、曲均进行了认真的修改,五月该歌在大会上演唱,受到广泛欢迎。 是月,巨赞法师以“万钧”之笔名在《佛教公论》上先后发表《先自度论》及《内僧教育进一言》两篇言文章,被不知情者疑为人师所作,弘一大帅对这两篇文章极为赞赏,遂设法查访到“万钧”其人,并书《华严经》偈联相赠:“开示众生见正道,犹如净眼观明珠”,并谓:“求诸当代,未有者,因呈拙朽,以志敬仰!” 正月,青岛湛山寺住持谈虚派梦参法师专程赴厦门成寿岩恭请弘一大帅北上青岛弘法,大帅为其诚意所感,偕传贯、仁开、圆拙三位法师,于旧历四月初五乘船北上,大帅事前即向梦参法师言明,此次北上弘法,“不为人帅,不要为他开欢迎会,不在报章发表新间”。途经上海,大师于二十日抵达青岛,受到青岛佛教界的热诚欢迎。 大师抵达湛山寺后,即开始讲律弘法──初讲授“三皈五戒”,而后讲授“律学大意”,再往后,即开讲艰深的律学名典《随机羯磨》,亲自讲授十多天后,因体力个支,改由山仁开法师代座,将全部《羯磨》讲完,而后,仁开法帅又讲授了《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弘一人帅对仁开的讲授予以指导,并负责解答疑难。 湛山寺一百多位法师俱聆听了弘人师与仁开法师的讲授,受益匪浅,自此之后,湛山寺常年轮讲《随机羯磨》与《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这两部律学名著,并将律制广传至长春、哈尔滨等地。 五月,二十九日作《说戒法略例》一文,下旬作《安居法略例》一文,俱收入上海大藏经会一九五七年印行之《普慧藏》一书。 六月,作《结戒场及大界法略例》及《受戒法略例》二文,后均收入《普慧藏》一书。 是月,青岛海军总司令兼市长沈鸿烈三次相请,大师均婉拒不见,并留偈于沈,以明心志:“明日曾将今日期,出门倚仗又思维,为僧只合居山谷,国士筵中甚不宜。” 在大师讲律期间,佛教界很多人闻讯后专程来青岛听律,当时苏州灵岩山僧人妙莲法师亦与道友专程赶赴青岛,学律并随侍在大师左右。 七月,伴随芦沟桥事变,抗日战争爆发,青岛作为军事要地,形势甚为危急。弘一大师教导僧众:“念佛不忘报国,救国不忘念佛。”大师之在俗弟子蔡丐因来信恳请大师速速离开青岛返沪,大师回信言:“惠书诵悉,厚情至为感谢,朽人前已决定中秋节他往,如果今因国难离去,将蒙极大讥嫌,因此青岛虽发生大战,亦不愿退避,诸乞谅之……”又大书“殉教”二字,并作跋:“……值倭寇之警,为护佛门而舍身命,大义所在,何可辞那?” 九月,告别湛山寺诸僧,乘船返回上海,临行将自己手书之《华严经·净行品》留赠梦参法师,并附跋文:“居湛山半载,梦参法师为护法,特写此品报之。晚晴老人。” 弘一大师抵沪后,会晤挚友夏丏尊,并合影留念,又与夏丏尊、丰子悄、钱君甸等人在觉林蔬食处共进午餐,三天后,不顾友人之苦苦劝阻,毅然返回面临战火威胁的厦门,同行者有传贯、圆拙法师以及由苏州来的妙莲法师。 抵达厦门后,大师即居于万寿岩。时厦门局势更加危急,各界人士纷纷劝大师赴内地躲避战火,但大师言:“为护法故,甘愿不怕炮弹!”并在禅房悬挂横额“殉教堂”。他在致夏丏尊的信中表示:“我决定住在厦门,在战乱中,与寺院共存亡!如果要我离开厦门,除非厦门平静,再往他处!”并在致其他友人的信中表明自己誓与城池共存亡之决心:“如厦门失陷,我愿以身殉。古人诗说:‘莫嫌老圃秋容淡,犹有黄花晚节香!,做一个出家人,对生死当不容怀恋!”同时,他在给上海弟子郁智朗居士的信中,附灵峰大师诗,以表心志:“日轮挽作镜,海水挹作盆;照我忠义胆,浴我法臣魂。九死心不愧,尘劫愿尤存;为檄虚空界,何人共此轮?” 不久,大师移居中岩,静修讲律。此间,厦门一带局势渐趋平静。 十二月,大师离开厦门赴泉州晋江草庵寺,妙莲法师陪同前往。 一九三八年(民国二七年) 五十九岁。 一月,在草庵宣讲《华严经·普贤行愿品》,至二十日结束。 二月,移居泉州承天寺,复讲《华严经·普贤行愿品》。而后,应泉州梅石书院之请,在书院作《佛教的源流与宗派》之讲演。 三月,在泉州开元寺讲授《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十三日在开元寺慈儿院作题为《释迹牟尼佛为法舍身》之讲演,由吴栖霞记录并整理。 四月,在泉州城内“清尘堂”讲授《华严大意》。其后厦门再度形势危急,致信蔡丐因:“他方劝余迁居避难者皆已辞谢,决定居住厦门,为诸寺院护法,共其存亡!” 是年春,弘一大师在泉州四次讲经,写字幅一千多幅,广结佛缘。 五月,刘绵松居士代表漳州佛教界邀请大师去龙溪说法, 大师遂于四日抵达漳州,挂单于南山寺,五月八日,厦门便告沦陷。 六月,离开南山寺,去漳州东乡瑞竹岩避夏。 七月,十六日在漳州七宝寺作题为《佛法大意》之讲演。 八月,在致丰子恺信中谈及此间尽力弘法之缘故:“朽人年来,已老态日增,不久即往生极乐。故于今春在泉州及惠安尽力弘法,近在漳州亦尔。──犹如夕阳,殷红绚彩,瞬即西沉。吾生亦尔,世寿将尽,聊作最后纪念……” 大师又致信夏丏尊:“近得子恺函,悉仁者殇孙,境缘恶逆,深为叹息。若依佛法言,于一切境,皆应视如幻梦。乞仁者常阅佛书,并诵经念佛,自能身心安宁,无诸烦恼。则恶因缘反成好因缘也。朽人近来漳州城区,弘扬佛法,十分顺利,当此国难之时,人多发心归信佛法也。……” 八月,弘一大师于出家二十周年之际,回到漳州城内尊元经楼,宣讲《阿弥陀经》。 十月,性常法师来漳州迎请弘一大师回泉州,途经安海,在此弘法一月,在金墩词宣讲《佛法十疑略释》、《佛法宗派大概》、《佛法学习初步》,此三文后辑成《安海法音录》问世。 十一月,回到泉州承天寺,五日在致李芳远信中,再次谈及自己是年全力弘法之缘由:“今年所以往闽南各地弘法者,因余居住闽南十年,受当地人士种种优遇。今余年老体衰,不久即可谢世,故于今年往各地弘法,以报答闽南人士之护法厚恩耳。现在弘法已毕,即拟休养,故往草庵。明年将往惠安,闭门谢客,以终其天年耳。” 是月,在清尘堂、光明寺等处宣讲《药师如来法门略录》、《药师如来法门修持方法》。 十二月,大师在浙一师任教时之学生,时安溪县长石有纪来访,师生相见,感慨万端,后大师书唐代诗人李益诗寄赠石有纪:“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诗后附言:“录唐人诗一首,颇与仁者在承大寺相见情景相似是年冬,在泉州开元寺作题为《劝念佛菩萨求生西方》之讲演。” 是年底,泉州防区司令,有“嗜杀之名”的钱东亮来承天寺拜谒大师,大师劝其戒杀向善,钱东亮恭敬领教。 一九三九年(民国二十八年) 六十岁。 一月,在南普陀佛教养正院作题为《最后之回回》之讲演,标题中之“回回”,据宣讲者本意及通篇主旨,应为“仟悔”,即“最后之仟悔”,意在表明“改过自新”。瑞今记录并整理。大师讲演之后,录龚自珍诗句以赠相处四载的佛教养正院的同学们:“未济终焉心飘渺,万事都从缺憾好。吟到夕阳山外山,古今谁免余情绕。” 是月,致信李芳远,表示:“自明日起,当即遵命,闭门静修,屏弃一切。” 是月,在泉州城郊清源山的一个石洞中,静居三十余天,方回到承天寺。 二月,在承天寺闭关静养。其间著《云洞岩鹤鸣词记》一文,以纪念明代大儒蔡鹤峰。 三月,在泉州光明寺作题为《药师法门修持课仪略录》之讲演。 四月,大师由性常法师陪同,乘车于十四日抵达永春,准备在此入山闭关静修。 四月十五日,由李芳远等陪同,游览永春著名风景区环翠亭。 四月十六日,在永春桃源殿作题为《佛教之简易修持法》之讲演,内容分为:一、深信囚果;二、发菩提心;三、专修净土几大部分,李芳远记录并整理,后在当地印行流传。 四月十七日,由性常法师、普济寺妙慧法师及在普济寺旁隐居学佛的林奉若居上陪同,弘一大师移居蓬壶普济寺山中,并未居于曾济寺,而是居于林奉若为其安排的茅蓬小屋内。自此,大师于是处安心静修,共居五百七十二日,编著有大量佛学著作,如:《四分律删繁补缺行事钞》、《盗戒释相慨略问答》、《南山律在家备览略编》、《华严疏分科》、《受十戒善法》等,并撰《护生画集续集)题词》等文。 五月,在永春普济寺作题为《药师如来法门一斑》之讲演,由王世英记录并整理。 八月,自阴历六月二十日起,在茅蓬内掩关静修,为期一年·此问各方信件一概原封退回(极重要者由性常法师代为拆阅回复),亦不接待任何人的来访。 十月二十五日,系大师之受戒纪念日,由性常法师代为约请普济寺诸僧在寺中会面晤谈。 十一月一日(农历九月二十日),系弘一大师六十寿辰,大师约四位法师在普济寺晤谈,中午请普济寺诸僧共食寿面。澳门《觉音》月刊、上海的《佛学》半月刊,均出版专辑为大师祝寿。丰子悄为向大师祝寿,特绘制六十幅护生画,大师收到后欣然为之题词,并作跋:“余以衰病,勉力书写,聊存纪念可耳。”后将画槁交上海佛学书局的李圆净居士,准备出版《护生画集续集》。 是间,各方人士纷纷赋诗著文为弘一一大帅祝寿。马一浮诗云:“世寿迅如朝露,蜡高不涉春秋。宝掌千年犹驻,赵州百岁能留。遍界何曾相隔,时寒珍重调柔。深入慈心三昧,红戈化尽戈矛。”柳亚子诗云:“君礼释迦佛,我拜马克思。大雄大无畏,迹异心岂殊。闭关谢尘网,君意嫌消极。愿持铁禅杖,打杀卖国贼。” 是间,已移居菲律宾之性愿法师,在新加坡弘法之广洽法师等,筹资再版《金刚经》、《九华垂迹图》,以为大师祝寿。广洽法师在新加坡请著名画家徐悲鸿为大师作油画像以作纪念。 十二月,致信李圆净,探讨《护生画集续集》的出版事宜:“关于画集事(第二集),乞与夏居士接洽一切。现在纸张人工皆涨价,稍迟出版无妨。但此续集将来必须出版,未可中止。朽人在世,可任书写。倘生西者,乞托丰居士书写可也(乞夏居士作序,无须再请马居士作)。” 一九四零年(民国二十九年) 六十一岁。 一月,继续于普济山中闭关静修,因与外界断绝音信已久,各地遂风传“弘一大师业已在永春山中圆寂”,后由林奉若及《觉音》杂志出面避谣,谣传方渐渐止息。 二月,八日(农历春节)起,恢复向求书者写赠书件,凡本月三日前交来之书件现即书写,本月四日后交来者,须待夏季放香时再写。 三月,《戒律系统科表》编著完成。同时拟编著《南山律学苑丛书》,上海哈同花园主罗迦陵愿出资为之影印出版,遂将《盗戒释相概略问答》交之付印,并拟将《南山律在家备览略编》分《宗体编》、《持戒编》、《仟罪编》二册,陆续编就出版。 是年春,在编著大部律学要著之余,还写有《为傍生说三皈依略仪》等短文。 是年春,大师肺病时有复发,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每日由两餐改为早晨一餐。 八月底,掩关圆满结束,会见王梦惺等来访道友。 九月一日,在永春普济寺作题为《普劝净宗道侣兼持诵地藏经要旨》之讲演,由王梦惺记录。 十月,请性常法师致函在菲律宾弘法之性愿法师,建议在永春普济寺修建化身窑普同塔。 十月底,普济寺兴建法堂寺,公推弘一大师为“名誉主席”,大师遂为此事致信性愿法师:“窃谓主席字义,常人将误解为住侍。乞仍依前常师所云,用名誉首座之名乃妥。虽后学之道德学问,皆无首座之资望。” 十一月,告别普济寺,临行前在所居茅蓬处题写“梵华精舍”横额。先由普济山中至永春桃源殿,再乘船赴南安洪濑灵应寺,一一路上由传贯等法师随侍。 十一月,十六日,南安晋江各县立小学校长潘北山、林高怀等前往灵应寺请偈,并以教师生活清苦、可否改业一事请教大师,大师言,“小学为栽培人才之基础,关系国家民族至关重大。小学教师目下虽太清苦,然人格实至高尚,未可轻易转途。”诸校长闻之深受教益。后大师又向一教师书赠《华严经》:“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求众生得离苦。” 是月,在南安灵应寺作《受八关斋戒法》一文。 一九四一年(民国三十年) 六十二岁。 一月,继续留住于南安灵应寺。 二月,痔疾发作,仍滞留于南安。 四月,佛诞节后,是大师亡母八十冥诞,大师终日为其母诵经祈祷。 四月中旬,应水云洞主持传如法师之请,与性常等一同赴水云洞,并为上海之陈海量居上书写偈语:“即今休去便休去,若欲了时无了时。” 五月,应檀林乡福林寺之邀,与传贯、性常法师一行由陆路到福林寺“结夏安居”。 大师于三个月的结夏期间,一方面向僧众宣讲律学,并作题为《略述印光大师之盛德》之讲演,同时编撰《律钞宗要随讲别录》及《晚晴集》。 六月,黄福海自石狮专程赴福林寺看望弘一大师,大师书晚唐诗人韩握诗二首相赠,一则为七律:“炊烟缕缕鹭鸶栖,藕叶枯香插野泥。有个高僧入图画,把经吟立水塘西。”另一,则为五律:“江海扁舟客,云山一衲僧。相逢两无语,若个是难能?” 八月,因《护生画集》一、二集出版后广受欢迎,丰子恺仍发心再绘三、四、五、六集,拟每十年绘一集,作为弘一大师七十、八十、九十、一百大寿之贺礼,弘一大师为此致信李圆净居士:“朽人老病日增,未能久待,拟提前早速编辑成就,以此稿本存于上海,俟诸他年陆续付印可也。” 秋季、应菲律宾之华侨佛徒之邀,拟赴菲弘法,因太平洋战争将起,局势险恶,在传贯法师等人的极力劝阻下,决定改期赴菲,因而幸免于难,此后困居厦门鼓浪屿,在致穆犍莲、郑健魂等的信中谈及此事:“对付敌难;舍身殉教,朽人于四年前已有决心,曾与传贯师言及。古诗云:‘莫嫌老圃秋容淡,犹有黄花晚节香。’一生之中。晚节最为要紧,愿与仁等共勉之也、亭亭菊一枝,高标矗劲节。云何色殷红?殉教应流血!” 十一月,因泉州佛教界的恳诚邀请,再去泉州,先住百原寺,后居承天寺。 是年冬,上海刘传声居士恐弘一大师因战争原因而生计无着,请人将一千元法币至承天寺,为弘一大师婉言谢绝,后因上海、福建之间交通断绝,无法将钱退回,大师遂将这笔款转交开元寺以供僧众之用。 十二月,返回福林寺。九日,《药师经析疑》编毕,槁未附《回向渴》:“愿以此功德,消除宿现业。增长储福慧;圆成胜善根。所有刀兵劫,及与饥馑等,悉皆尽灭余,世界永升平。风雨常调顺、人民悉康宁,法界诸含识,同证无上道。” 一九四二年(民国三十一年) 六十三岁。 一月,于福林寺度过新年及春节。为陈海量居士之父作传《陈复初居士往生记》。 二月,致信蒋竹庄,推荐大师之俗家弟子李芳远:“生于富贵之家,而不沉溺晏安,犹如莲华不著于水”,且富有见识,对“朽人有所规导”,因此,“请求仁者有以诏教,当来所造,宁可量哉?!”。 二月十六日后,欲在福林寺闭关,因种种原因未成。三月,大师在浙一师任教时之学生石有纪已由安溪县调任惠安县县长,派曾词源专程赴晋江福林寺邀请大师去惠安灵端山弘法讲经,大师即与之约法三章:“不迎,不送,不请斋。”而后赴惠安讲经一个月。 四月,弘法圆满结束,返回泉州,因身体日渐衰老,赴福林寺闭关已无可能,遂居泉州百原寺。 是年春季,著名文学家郭沫若托人向大师求字,遂书寒山诗:“我心似明月,碧潭澄皎洁,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书件末尾署“沫若居士澄览”,书毕委托李芳远寄赠郭沫若。 是年春,大师居于百原寺期间,顾一尘曾去拜访大师,大师书古人白话诗一首相赠:“过去事已过去了,未来不必预思量,只今便道即今句,梅子熟时桅子香。” 五月,在叶青眼居士及温陵养老院诸人的请求下,移居泉州开元寺温陵养老院。妙莲法师代替传贯法师随侍于弘一大师左右,他是大师最后一任侍侣,大师临终将一切事宜都交由他代办处理。 大师住入温陵养老院后,居于“晚晴室”,妙莲法师等居于“华珍一二三室”。 大师移居温陵养老院后,即拟携妙莲等赴闽东弘法,终因身体欠佳未能成行。 此后,大师对各地请其弘法的邀请一概谢绝。 此间,大师著有《持非时食戒者应注意日中之时》一文,对“过午不食”的时间作了具体界定,后又为福州恰山长庆寺手书《修建放生园池记》,这是大师的最后遗作。 七月,李芳远请求大师为其第一本诗集《大方广宝诗初集》题词,即为之题灵峰法语,并书附记:“世出世事,非苦心经营其成就必不惊人;若要超脱尘障,更须一番风霜磨砺。” 九月,于中秋之日在开元寺尊胜院讲《八大人觉经》及《净土法要》,由广义义法师为之译成闽南话。这是大师一生中最后的讲经活动。 十月,二日,应转道、转逢二法师之请,为其书写大殿上的柱联,因过于劳累,旧病突发。 病后第三天,为晋江中学的高中学生书写字幅多幅。 十月六日,宣布绝食。拒医。 十月八日,病势日益沉重,自觉来日无多,遂致信李芳远:“朽人近来病态日甚,不久当即往生极乐。犹如西山落日,殷红灿烂,瞬即西沉。故凡未圆满诸事,皆深盼仁者继成,则吾虽调弗奚憾哉!” 此后,大师口述遗嘱,由妙莲法师记录: “—当我还没有命终以前,以及生命终了、死后,我的事,全由妙莲法师一人负责,其他任何人,毋用于预。”并在文后加盖印章。 大师特意叮嘱妙莲法师两点── 一、圆寂前后“助念”时,看到眼里流泪,这并不是留恋世间,挂念亲人,而是在回忆我一生的憾事,为一种悲欣交集的情境所感。 二、当呼吸停顿、热度散尽时,送去火葬,身上只穿这身破旧的短衣。遗体停龛时,要用小碗四个,填龛四角,以免蚂蚊闻臭味走上。应逐日将水加满,以防蚂蚁又爬上去,焚化时,损害了蚂蚁的生命。 此后两日,大师每天默念“阿弥陀佛”。 十月十日,上午为黄福海书藕益大师警训:“以冰霜之操自励,则品日清高:以穹窿之量容人,则德日广大;以切磋之谊取长,则学问日精;以慎重之行利生,则道风日远。”下午,又书“悲欣交集”四个大字,交付妙莲法师,是为弘一大师临终绝笔。 十月十三日(农历九月初四),委请妙莲法师将预立遗嘱寄刘质平,言: “余命终后,凡追悼会、建塔及其他纪念之事,皆不可做。因此种事与余无益,反失福也。 倘欲做一事业与余为纪念者,乞将《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印二千册。 书系为余出家以后最大之著作,故宜流通以为纪念也。” 是日又委托妙莲法师向夏丏尊、刘质平、性愿法师分寄预先书写之诀别信,信云: “朽人已于九月初四日谢世。曾赋二偈,附录于后: 君子之交,其淡如水。 执象而求,飓尺千里。 问余何适,廓尔亡言。 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前所记月日,系依农历也。谨达,不宣。” 农历九月初四日晚八时,在妙莲等法师的助念声中,弘一大师于泉州温陵养老院安详圆寂。 大师圆寂七日后,火化于泉州承大寺。 一九五二年,弘一大师之骨灰及舍利分别于泉州清源山弥陀岩及杭州虎跑寺建塔,后者系由丰子恺、叶圣陶等人捐资建筑。 至诚顶礼弘一律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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