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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侯宝斋 ⊙童汝锷/文


  辛亥保路运动中,号称拥有十万之众的南路保路同志军,围攻了成都并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新津县保卫战。南路同志军统领侯宝斋,氏新津县城外西街人,他的事迹,县人至今仍世代相传,津津乐道。
  侯宝斋生于清咸丰元年(公元1851年),身材较矮,面色微黑,性喜仗义疏财、济困扶危。凡求助于侯宝斋的人皆能得到他的支持和帮助。侯宝斋在县衙内先后担任三班(皂班、壮班、快班)衙役的班头、新津县城总保、全县团练管带、新津县河道保甲等专门维持社会治安、捕捉盗匪、管理人犯的职务。新津县群众根据他的形象、性格和热心地方公益事业等特点,认为他简直和《水浒传》上的宋江差不多,因此大家都称他是新津县的及时雨──宋公明。侯宝斋也常以宋江自许,笑而应之。
  清王朝统治时期,各地皆有以反清为宗旨的秘密组织,“议留”即是其中之一。四川的“议留”后来演变成哥老会组织(群众称为袍哥),但反清的宗旨不变,侯宝斋早年即参加了新津县哥老会,被推为新西公组织的龙头大爷。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新津县九个哥老会组织联合组成总社,名叫九成团体,侯宝斋又被推为总舵把子。
  当时各地哥老会组织,皆互相往来声息相通,遇事互相支持。侯宝斋任总舵把子后更加重义气、广结交,因此受到外县哥老会同仁的崇敬,与邛崃县、大邑县、蒲江县、彭山县、眉山市的东坡区、夹江县、青神县等比邻县哥老会的关系日益密切,声望也日甚一日。

慈禧太后也知道新津有个侯宝斋
  公元1909年我国发生义和团事件,八国联军打入北京,清政府签订了辛丑条约,中国处于被列强瓜分的境地。此后,人民仇恨洋人,也恨清政府腐败无能。1905年,四川发生了一些“教案”(平民与外国教堂发生的案件)。新津县当时也是群情激愤,要焚烧西街天主教堂,要杀传教士,传教士闻风逃往邛崃县教堂避难,而邛崃群众也准备打教堂、杀洋人,侯宝斋深知仇恨洋人是正义之举,但“百姓怕官,官怕洋人”,出了教案吃亏的还是地方和老百姓,遭殃的是人民大众,鲁莽行事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侯宝斋袍哥首领的声望和威信,竭力劝阻群众不要乱动,以免贻害地方。当时能闹事的群众大都为哥老会成员,经侯宝斋的奔走,新津县、邛崃县两县终未发生教案。
  事后,两县天主教的洋神甫向成都教区的神甫汇报了新津侯宝斋出面劝阻群众、消弭教案的经过,成都教区神甫到北京时又向他们的大使馆汇报了这一情况。英、法两国大使在参见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时谈到了四川发生的教案;又谈到四川新津县有个侯宝斋出面制止了新津县、邛崃县两起教案的发生。
  此后,新津县群众常自豪地说:“我们新津侯大爷的名字,不但洋人知道,连慈禧太后也晓得!侯宝斋的名气从此也愈来愈大了!(见《奏请为侯宝斋立韧专祠禀》)
  侯宝斋还出钱出力在新津县开办劝工所,收容无业青年学习谋生技能;又为在监人犯兴办习艺所,使他们刑满后有一技之长。他急公好义,与人为善的行为受到群众的爱戴。

武装暴动 攻打成都
  清宣统三年(辛亥年,1911年),清王朝下令将四川人民集资修建川汉铁路的路权收归国有,交给洋人修建,又不退还人民所集资的资金,于是四川爆发了轰轰烈烈的保路运动,并在成都首先成立了保路同志会。接着,各县也纷纷成立保路同志会。各县保路同志会都以哥老会为依托,哥老会首领为会长,哥老会成员为骨干,侯宝斋担任了新津县保路同志会会长。
  同年闰六月初十,侯宝斋资中县的罗泉井,参加了由同盟会党人龙鸣剑、王天杰、陈孔白及哥老会首领秦在庚、罗子舟、胡重义、侯国治等召开的攒堂大会(史称罗泉井会议),会上决定组织保路同志军以武力推翻清王朝。并公推秦在庚、侯宝斋主持川东、川南武装暴动工作(见隗瀛涛著《四川保路运动史》)。会后侯宝斋新津县,借办本人60大寿为名,在新津县西门外王爷庙(今西城小学)祝寿。九成团体全体成员参加并邀请邻县哥老会头目前来祝寿。借此机会,侯即进行武装暴动的各项准备工作,安排邻县如何配合支持等事宜。
  七月十五日(1911-9-7日),四川总督赵尔丰不顾四川人民的正义要求,在成都诱捕保路同志会首领及代表人物罗纶、蒲殿俊张澜等九人并枪杀请愿群众数十人,造成成都血案。当天午后,清息传到新津县,侯宝斋当即下令组织第一批保路同志军3,000余人,携带大刀、长矛、火药枪、牛儿炮夜集县城,由侯宝斋亲自带队半夜冒雨出发攻打成都,新津县算是武装暴动发难最早的一个县。天明,同志军到达双流县,与双流向迪章领导的同志军会合后,大队伍浩浩荡荡向成都进军。行至红牌楼,一举消灭驻红牌楼的小股清军;进至武侯祠,又消灭了驻武侯祠的小股清军,然后攻打成都南门。同时秦在庚领导的东路同志军赶到,攻打成都东门。温江、崇庆两县的西路同志军攻打成都西门,清军则关闭城门,于城墙上向同志军开枪射击。由于同志军武器落后,每天伤亡很大,在围攻半月之后,火药弹丸用尽,不得不相约后撤。侯宝斋领导的南路同志军则退回新津县,以三渡水为界隔江防守,一面通知邛崃县、大邑县、蒲江县、彭山县、眉山市的东坡区、夹江县、青神县等县同志军速崃新津县会合,一面依靠西河、金马河构筑三道防御工事防备清军进攻。各县同志军来新津县会合的达七八万人,声势十分浩大。
  清军驻邛崃县的巡防军武字营,在书记官周鸿勋(同盟会员)的带领下,此时宣布起义并将全营开赴新津县与侯宝斋的同志军会合,共同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新津县保卫战。各县同志军公推侯宝斋为南路同志军统领(总指挥),周鸿勋为副统领。侯、周二人对防线又作了进一步的部署:于宝资山上设炮台;集中沿河所有船只,不让清军渡河;加固各道防线河加强城墙上的防御(堆积大量石灰包子河红条石);并将雅安到成都的电线杆全部砍倒,断绝清军通讯,一时士气高昂,民心大振。

新津保卫战
  由于新津县地处川藏、成乐交通要冲,新津县暴动,川藏交通断绝,砍倒电杆,成雅藏电讯不通。四川总督赵尔丰慌了手足,急电告清廷派兵增援。电文中惊叹南路同志军声势浩大,“其中确有晓畅军事之人”“……使我军首尾不能相顾”等等。一面又急派四川省清军统治朱庆澜率马步炮各营进剿新津县同志军。
  辛亥年农历八月十一,清军进抵新津县旧县(原五津镇),时值秋汛,河水上涨,清军无法渡河,双方乃隔河炮战达十日之久。后清军另派一支队伍由双流彭家场进攻,突破新津县北面的三合场防线,占领兴义场,又进至龙王渡直逼县城。同志军虽奋勇抵抗,前仆后继,但大刀、长矛、火药枪怎敌得清军步枪、迫击炮。同志军伤亡惨重犹拼死抵抗,但东面三渡水防线又为清军攻破。同志军不得不于八月二十一日夜仓皇撤退。
  南路同志军大部队由周鸿勋向自流井、贡井开拔,侯宝斋与部下军需官杨甫成等携带大量银钱、辎重向邛崃县方向转移。杨用甜言蜜语哄骗侯宝斋邛崃市的固驿镇大袍哥头子王吉山家中暂避,说他与王关系甚好,王手下有兄弟伙上千,准保平安无事,以后东山再起也有本钱。轻信坏人杨甫成之言前往固驿镇王家。杨又与王吉山勾结并和土匪卓定邦、曾云清、涂一顺、方老七等密谋,将侯宝斋连同他的侄儿骗至固驿镇古松庵杀害并碎尸河中,抢去了全部财物。
  保路风云人物、南路同志军总指挥侯宝斋以悲剧结束了一生。
  保路运动虽然失败,但促进了武昌革命的成功,孙中山先生对保路运动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他说:“若没有四川保路同志会的起义,武昌革命或许要推迟一年半载的。

侯大娘为夫报仇
  杀害侯宝斋的这一伙匪徒躲在邛崃王吉山家,想等同志军全部被消灭,大局平定后再享受这批抢到手的钱财,殊不知武昌革命成功,清廷退位,中华民国成立。侯妻李氏知道同志军推翻清代有功,侯宝斋当然也是有功之人,但杀害侯的凶手却还逍遥法外,夫仇未报,此恨难平。民国元年,当新津县第一任知县王祁昌上任时,侯大娘披麻戴孝、手捧侯宝斋灵牌和状纸,直上县衙门,击响堂鼓,大哭伸冤。县城群众同时赴县衙门鸣冤者达一百余人。县知事接了状纸,知道为同志军首领报仇、捉拿凶犯义不容辞。乃安慰死者家属并函请邛崃县将凶犯杨甫成押解新津县法办。邛崃市知事深知王吉山袍哥头子,手下兄弟伙上千,凭衙门几个捕快要去捉拿凶犯,简直是去送死,公文便搁了下来,新津县多次催问仍然石沉大海。县知事对侯大娘说:新、邛隔县,我也无力,你必须上告到“大汉蜀军政府”才行。侯大娘披麻戴孝、手捧灵牌、带上状纸到成都大汉军政府衙门敲锣鸣冤,军政府接了状纸,一面安慰侯大娘叫她回新津等候,一面令邛崃县捉拿凶犯归案。
  当时国事纷纷,政局混乱,军政府的公文到了邛崃县,邛崃县仍不敢到太岁头上动土,又拖了一个月仍无消息。侯大娘怒不可遏,约了新津县亲人,又披麻戴孝、手捧灵牌直到邛崃县击鼓喊冤,大闹公堂,质问县知事接了军政府命令为何不捉拿凶手,县知事好言安慰,劝她回津然后设法捉人。侯大娘坐在公堂地上大哭、大闹,就是不走。这就是新津县、邛崃县两县群众世代相传的“侯大娘三闹公堂”的故事。
  后来,侯大娘知道要为丈夫报仇,靠衙门力量完全是空想,乃转回新津县,通过新津袍哥组织九成团体发出了《侯宝斋遇难公布》,向各州、府、县袍哥码头、公口和广大群众揭露此事,申讨杀人凶犯的罪行。公布披露后引起袍哥界成千上万仁义两堂兄弟伙的愤怒,一致谴责袍哥头子王吉山不顾仁义、纵容奸贼。在袍哥势力相当强大的当时,王吉山确是众怒难犯。于是一伙人乃通过袍界人士从中斡旋,说杨甫成不是凶手,可以当众盟誓,表明心迹。新津县同意杨甫成回来,表明心迹。
  民国元年(1912年)农历腊月十七日,邛崃县的袍哥组织派了几十个人和杨甫成一道到新津县来了,加上新津县、大邑县、蒲江县的袍哥总计两三百人齐集新津县西门外武庙内,要当着关云长神像盟誓。县知事怕人多出事,还派了弹压官带领十多个兵丁维持秩序。正当中午,大殿上点燃一对红烛,杨甫成正要走上大殿去表明心迹时,突然人群中乒乒乓乓一阵乱枪打来,杨甫成当场被打死。一时秩序大乱,城门关闭,袍哥们开枪射击,弹压官也被打死,围观群众及各地来宾也有伤亡。事后查明,在人群中开枪射击的是侯宝斋生前义友张跃廷黄老五等人。他们发誓要为侯大爷报仇,怕杨甫成蒙混过关,于是作好准备,等他自己送上门来,就用牛儿炮送杨归了天。张跃廷黄老五二人也在格斗中被打死。新津县人称这二人为义士,为他们举行了隆重的安葬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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