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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万林 Hu Wanlin (1950-2-11~) ⊙雷康/编


   据杨素珍老人讲:1949年农历腊月25日夜,胡万林出生在四川省绵阳市的游仙区的石板镇的家里,属。生胡万林前,杨素珍连续生了5个儿女,但有4个先后夭折。
  1958年,8岁的胡万林开始读一年级。到1962年,12岁的胡万林长成了大小伙子,生有一身蛮力。在学校里,他除了读书是“死瘟猪”外,其余样样皆精。无奈,父母将他叫回家放牛。
  胡万林从小养成了倔犟固执、寡言少语的性格。辍学以后,他除了放牛外,更多的时间则是一个人偷偷地跑到山坳习练武功。
  到17岁时,胡万林的武功已在当地“打遍村人无敌手”。文化大革命中,胡万林和一些造反派搅在一起,号称“八大金刚”。
  1969年,在胡万林19岁时,母亲杨素珍托人介绍了邻村的姑娘任朝芳与他结婚。任朝芳为胡万林生了两个女儿后,同他离了婚。

胡万林
胡万林
地点:不详
时间:不详
摄影佚名

残杀生意伙伴 母亲举报逆子
  “你还记得你儿子杀人的事吗?”记者问。
  “记得,记得。”老人不住地点头。
  1975年的一天夜里,胡万林从外面带回一个姓何的男子。半夜里,胡万林和何某吵了起来。杨素珍老人被惊醒,便悄悄地起床去看个究竟。
  不料,老人却看到了一个让她差点叫出声来的恐怖场面:何某死了,胡万林将何的尸体朝厨房拖。杨素珍老人大骂道:“你这个伤天害理的畜牲!我要去告你!
  胡万林一听,立即跑在老人面前哀求:“妈,你千万告不得。你都70多岁了,我走了哪个供你啊!只要你不去说,鬼都莫得哪个晓得。我悄悄地把他埋了就是。我会好好供你一辈子!
  老人泪流无语。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胡万林把何某埋在了厨房里。
  杀人之后,胡万林对母亲极为孝顺。1981年,胡万林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叫唐素英的女子,对母亲说是他在外面娶的老婆。婚后不久,胡万林又出去做生意,将唐素英留在家里。不料,这女人不但好吃懒做,而且还处处虐待老人和小孙女。有时候老人和小孙女被饿得几天都吃不到一顿饱饭。几个月后,胡万林从外面回来,老人将媳妇虐待她的事给胡万林讲了。她满以为儿子会为她主持公道,但胡万林什么也没说,反要母亲让着唐素英。
  老人彻底心冷了。想了几天几夜后,她终于想通了要举报这个逆子。公安机关根据老人的指点在她家的厨房里挖出了一具尚未完全腐烂的男尸。
  1983年,胡万林被绵阳市公安局以涉嫌故意杀人罪逮捕。胡万林刚被抓走不久,那个唐素英也将胡万林所有值钱的东西席卷而空,跑得不知去向了。
  1984年,绵阳市涪城区人民法院判处胡万林无期徒刑,押往新疆和静县二师农二二三团服刑。

到新疆探监 备受冷落
  “听说你曾到新疆去看过你儿子?”记者问。“去过。去过。”老人又开始了那次痛苦的回忆。
  胡万林自到新疆服刑后,没有给家里写过一封信。这期间,老人四处打听胡万林服刑的地址,但都未能如愿。
  1994年秋天,已94岁高龄的杨素珍老人独自一人背着包裹颤颤巍巍地坐火车来到了新疆胡万林服刑的地方。此时的胡万林已是一个万人“仰慕”的大忙人。每天找他看病的人几乎堆成了山。胡万林见母亲到来,只是淡淡地与老人谈了一阵,便又去忙他的事去了。
  在新疆呆了几天,老人从病人的口中知道儿子给病人看病,一不号脉,二不问病因,三不开药方,任凭自己口中胡言乱语。老人感到很害怕,这是人而不是什么牲口!

赴商丘 惊闻儿子医死人
  1998年10月,藏匿数月的胡万林又在河南商丘卫达医院重振旗鼓,开始了他的骗局。很快,这一消息就传到了杨素珍老人耳里。老人缠着孙女要路费,孙女给了她路费,并将她送上了火车。到达卫达医院后,老人看到的已不是胡万林在新疆时那万人求治的场面了,胡万林整天愁眉苦脸,言语不多。老人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胡万林医死了人。她感到很害怕,心想胡万林这次一定完了。
  1998年12月8日,胡万林在上海落入法网。
  当问及胡万林自称当过野人和年龄方面的情况时,老人有些气愤:“他是解放那年生的,从小就在家放牛,到哪里去当野人?

造出“神医胡万林
  据介绍:尽管胡万林在外面招摇撞骗,名气极大,但在家乡人的眼里,他依然只是一个坐过两次牢的犯人而已。家乡的人们也并没有因他的事而对他的家人有何看法。相反,他家里的人却因他而背上了不少包袱。1995年起,中国陡然间出现了一个“盖世华佗”,据说医术如神,包治百病,什么癌症、肝炎、高血压、阳萎诸病,一应手到病除。现代医学无能为力的癌症,在“神医”手下据说可达90%的治愈率,一时引得病者朝圣般从全国各地辗转来寻。
  这个“神医”就是胡万林,一个1997年5月才跨出监牢的“奇才”。在这之前,他于1983年因杀人罪被判刑,而这已是他第二次入狱。这个出狱后几年中红遍中国的“奇才”,50岁生命史中有24年是在监狱中度过的。
  早年的胡万林学过一点中医,在新疆服刑时他曾尽力表现其医术,搏得了一点点好名声。1995年郭周礼在《国际气功报》上写了一篇题为“一个囚徒创造的神话”以后,某新闻机构向全国发了通稿,尚在狱中的胡万林顿时名声大噪,患者万里迢迢,前往新疆和靖县的胡万林服刑农场求医。
  1997年底,作家柯云路推出一本70万字的巨著──《发现黄帝内经》。该书的上部“发现当代华佗”详细介绍了“神医胡万林。说他在新疆行医四年中,收治各类疑难病症120万人,共治愈癌症(其中大多数为晚期患者)6400多例,聋哑等先天性残疾5420多人,牛皮癣、硬皮病等2200多人,心血管病7000多人,甲亢1000多人,各类风湿病1200多人,其他如帕金森氏症、骨质增生、前列腺肥大、不育症、胃、肠、胆、脾、肾、眼(高度近视、青光眼、斜视、弱视等)、喉、腰、腿等疾病以及低烧、脱发等多达数十万人。该书“翔实考察了胡万林惊人的医疗事实,全面深刻地破译了胡万林的医学理论与技术的奥秘”。
  《发现黄帝内经》一时感动了成千上万读者,掀起了新一轮造神运动。
  各种社会力量谀附胡万林,胡“神医”临世了。1997年7月,他在太原开办了胡万林医院,治死20余人。1997年11月左右,在陕西长安县太乙宫镇开办了臭名昭著的终南山医院,引来10万人“朝圣”,闹出146条人命。后陕西警方出动上千警力取缔该医院,胡“神医”却能在警力合围之下悠然逃逸,在信徒的保护伞下,躲在了北京。
  1998年6月15日,胡“神医”在河南商丘市卫生局及相关部门力邀之下,来到商丘创办卫达医院,先后治死30余人。被治死的典型案例是:刘法民何素云、崔桂云。
  河南省漯河市长刘法民在北京被诊断为肝硬化。9月24日,刘法民在夫人、女儿的陪同下来到商丘卫达医院,经过“胡大师”几秒的“目测”之后,刘法民拿了被胡万林称为“活水”、“神水”的“”,并于同日下午住进该市××大酒店。当晚,刘法民按“胡大师”的“服药须知”服药后,即呕吐、腹泄、呻吟不止。第二天,刘再去卫达医院看病取药,晚上服药后又是呕吐、腹泄,凌晨一点以后刘法民就有了全身抽搐的反应,后来还伴有昏迷。他的夫人和女儿只得将他送到卫达医院。因卫达医院无法救治,刘又被转往商丘市中心医院,此时已是深度昏迷,全身抽搐严重。同日下午,由河南卫生厅领导率领的抢救专家赶到商丘,在专家们的全力抢救下,刘法民病情有所好转,9月26日上午,刘被转往郑州市河南省人民医院抢救治疗。9月27日早上,刘法民市长在郑州去世。
  何素云,一位55岁的商丘市优秀小学教师,患高血压病。1998年9月,何素云的女儿傅春梅听说商丘新落成的卫达医院请来了一位神医,包治各类疑难杂症和不治之症,于是专程去咨询,得到院方百分之百肯定回答,并从“神医”手里买了柯云路写的《发现黄帝内经》一书。何素云看过此书后,对“胡大师”的医术深信不疑,遂于9月28日来到卫达医院,求见“大师”。胡万林说:“我治高血压就跟治感冒一样。”何立即得到了“大师”的一张纸条,领药回家服用。希望驱除高血压的何素云,每天喝下实为芒硝药水的“神药”。那药一下肚,即感腹内火烧火燎,肠胃如翻江倒海。喝了第二次,何便感体力衰竭、目眩头晕。10月1日第三次服下,便晕倒。傅春梅慌了手脚,陪母去找胡万林。胡称:“我的药就是让你反复的,有反复就好了。”说着对着一瓶纯净水作发功状,完毕将水交给何说:“喝过它就没事了。”何依言照服。下午傅春梅发现母亲已不能动了。抬到无人理睬的卫达医院后,胡撂下一句话就走了。未几,病人断了气。
  胡治病的核心理论是:人生百病皆因水,病了的人就该用芒硝强行“脱水”──芒硝在中医上用作强泻剂,常人用量不超过10克,而胡是大把加用,一天数次。导致所有求诊病人迅速上吐下泻。此虎狼之药致多人于死命。
  “胡大师”搞出的命案被媒体曝光,举国一片哗然。商丘警方先对胡万林拘传,后转为监视居住,但胡旋即隐匿无踪。
  1998年12月9日,因长期非法行医惹出多宗命案的“神医胡万林在上海被公安机关扣留,商丘警方闻讯后迅速派人将“胡大师”押回商丘。
  1998年12月12日,胡万林被商丘市公安局睢阳分局刑事拘留,1999年1月16日,经商丘市睢阳区人民检察院批准,胡万林被依法逮捕。
  1999年3月,中国科学院院士何祚庥及王夔、冼鼎昆等30余位科技界代表就胡万林非法行医致死人命案向正在召开的人大、政协会议提交了三份提案:分别为《关于依法严惩非法行医谋财害命的在逃犯胡万林的提案》和《关于严惩胡万林医托”的提案》等。提案中说道:卫生部和公安部于1998年12月4日发出了“卫医法[1998]第29号文件”,即《关于清理整顿非法医疗机构、严厉打击“医托”违法活动的通知》。

庭审胡万林 正反交锋激烈
  由于此案情节复杂,在侦察阶段曾两次退卷。1999年12月29日,终于由商丘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
  据知情人透露,商丘市领导昨晚商量决定,从总共270张旁听证中挤出140张,保证记者人手一证。
  上午8时50分,被告人胡万林平静地出现在法庭上。当审判长袁功景宣布开庭之后,胡的腿有些微微发抖。他的身后,隔一个武警战士,司马南坐在旁听席的第一排。
  公诉人首先宣读了胡万林非法行医罪的起诉书。1370余字的起诉书指控胡构成非法行医罪,牵涉三个命案。1997年12月16日在陕西省长安县终南山医院,给中国船舶工业总公司郑州713研究所工程师王宝然诊治,王连续多次服用胡万林给的加有大量硭硝的中药后,1998年1月9日在终南山医院昏迷,抢救无效死亡。
  1998年9月21日至23日,在商丘市卫达医院给漯河市市长刘法民连续服用加有大量硭硝的中药水,出现严重呕吐、腹泻,9月24日刘出现抽搐、昏迷,经抢救无效,于9月27日死亡。1998年9月28日至30日,商丘市梁园区退休教师何素云服用胡给的含有硭硝的药水,于30日死亡。
  起诉书宣读后,胡万林在陈述时说“这是一张不实事求是的起诉书,是编造的。”审判长提醒他说要对事实进行陈述而不要进行评价。
  审理进入了法庭质证阶段,公诉人当庭出示了600多页的证人证词,由商丘警方采自四川、新疆、陕西、山西、河南等省,来证实胡的有罪。
  法庭花了近两个小时举证证实胡万林的年龄和经历。除一个证据外,胡都表示有意见。胡万林在法庭上多次用“这个问题有必要回答你吗?”“我不懂法。”“你是个外行,我没必要教你。”等语言回答问题。
  在公诉人和受害人代理人对一些关键问题的询问中,胡多次强调自己是医生,否认自己的医院负责人身份。他说:“我不仅是中医师,还是中医专家,不服气,我领你考察去。
  在询问给何素云看病三天的情形时,最后一次治疗证实当时何已经死去了。检察官问:“人死了,为什么还抢救?”胡说:“这个责任应该由死者家属和医院来承担,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医院非要让我进行抢救,我对死人也可能抢救。
  在胡被逮捕之后,他曾对公安人员说他有中国中医研究院的进修证书、河北省颁发的中医主治医生等证书,但在检察机关出示的上述有关部门的证明表明,胡的这些证书竟然都是假的。对此,胡解释说:“别人给我的时候没说是假的。”有证据表明,胡万林在终南山医院不是普通的医生,而是一个合伙人,被人称为院长。胡坚持说自己是“职工型的医生”,不过问医院的管理、经营。至于来到商丘行医的情况,胡说当初他们到北京:“请我的时候,我说过没有资格,但他们说先考察,考察后再给资格。”商丘卫达医院开业时,有来自32个中央及地方单位的领导出席。
  这天,举证进行了七八个小时。上午11时45分,法庭宣布休庭,决定12月30日继续审理。
  “胡万林不是无土栽培的萝卜,拔出萝卜带出泥”,司马南对记者说:“比起当初在终南山那样身边8大金刚护卫的模样,胡已经显得温顺多了。中国走向法治的进程是漫长的,胡万林致死的病人何止是今天起诉的这三个人,还有像张会合的妻子等许许多多的受害者。”他对最后的审判结果持乐观的谨慎态度。
  引人注目的是,早在1996年,胡在新疆223团中医门诊部行医时,就有经他治疗的13名患者命丧黄泉,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曾下发《关于立即停止罪犯胡万林非法行医的通知》,明确提出立即停止胡万林非法行医的行为。早在1996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就对胡万林的行医进行了考察,并得出结论,胡万林诊断方式奇特,看病距病人几米开外,平均20余秒,既不是中医,也不是西医,对所有病人都采用硭硝用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硭硝用量是正常用量的10倍,与患者签订就诊保证书,出了问题不负责任,古今中外实属罕见,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他对自己的年龄故意神话,利用就诊病人求治心切,发展成当地的一股势力,成为严重影响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奇怪的是,1997年,胡万林出狱后,先后在山西、陕西、河南等省继续行医,每次开业都有当地领导祝贺、出席。胡在大师光环下,仅在商丘坐诊4个月,就给一万多名患者看过病,医院收入达100多万元,而胡在法庭上说自己分文未得。

  在2000年9月,商丘市中级人民法院以非法行医罪判处胡万林有期徒刑15年,并处罚金15万元。此后,这位曾经被众多媒体吹捧、被许多各类人物信奉的“一代神医”,就在河南省的一个监狱里服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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