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vious首页 Previous人物 PreviousH Previous贺龙 Previous贺龙传  光复鄂西 2005-11-26人物Nu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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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复鄂西


  1926年8月底,中路北伐军在贺胜桥等处连战皆捷,逼近武汉。而左翼北伐军第九、第十两军大部仍在沉陵一带,行动迟缓。吕超虽然代总指挥,并没有多少实权,很难使自成体系的黔军袁祖铭部听从调遣。鉴于要进攻荆州、沙市以策应主力占领武汉的战略需要,贺龙联系杨其昌、贺耀祖两师长向吕超建议:“非急攻荆沙,无以释西顾之忧。”经吕超同意,他们动员已抵津市、澧州的各支武装继续北进,攻击长江上游的吴佩孚军。在贺龙的敦促下,吕超在澧州召集二贺一杨三师长会议,决定出师荆沙。他们议定先占公安、石门,次夺荆州、沙市,再取宜昌,消灭北军长江上游主力。贺龙在誓师大会上讲话说:“这次北伐??完全是为打倒帝国主义及专制的军阀,实行三民主义。我们军民合作,不日直下荆州,会师武汉。我贺龙当以头颅和热血,拼命到底,不取得荆沙,决不转身。
  9月10日,贺龙亲率少数便衣武装去公安一带侦察敌情和地形。13日,贺龙对全师连以上军官讲了8个有很强政策性和战术指导性的问题。他说:“此次北伐分左中右三路。我部属左翼,目的在夺荆沙。现中、右两路进展迅速,比起来,我们掉队了。现在决定日内分途出发,攻击前进。其次,我军过去与贺耀祖师长的部队作战,是因为彼此宗旨不同,现在,他们与我们站在一起了,主义一致,对他们的态度要和蔼,要以友军对待。第三,敌我力量对比,鄂军有3个师,兵力与我相等。但自经我军痛击,已成惊弓之鸟。
  我军连战皆捷,士气很旺,又得民心,所以进占荆沙,定操胜券。但我军应扬长避短,万勿轻敌,骄兵必败。第四,我军各军官作战时对敌情、地形多未考察实在,情报不准,真令人担心。此次津澧获胜,因属在本乡本土作战,地形熟悉,容易得手。一至外省作战,必须考察明白,切莫轻易动兵。第五,我军行动迅速,但缓慢的也不少。兵贵神速。要尽可能减少伤亡。各级军官作战时,要善于选择适宜的指挥位置,要讲究通信联络方法,不要轻易暴露目标。第六,我军作战,不够沉着坚强,抵抗能力也还薄弱,并缺乏攻坚技术。以后作战,到万难支撑时,也应一面坚决抵抗,一面报告待援,如无命令,决不能自由退却。须知胜利往往只争最后5分钟。即使战死沙场,也是军人无上荣耀。第七,各部传令兵平日教育不够,以后应特别训练,遇到障碍要随机应变设法通过,完成任务。第八,此次作战,我左翼3师各担任一个方面,本师官兵务必奋勇前进。必须遵照先总理遗嘱,为民解除痛苦,要特别注意军纪,注意军民合作,才能夺取胜利。

  北伐军左翼出兵前夕,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突然命令贺耀祖师开赴江西前线。这样一来,贺龙、杨其昌两个师就要面对北军3个师,增加了作战的艰巨性。9月12日,贺龙令第二团先行进入湖北,13日,令第一旅与杨师1个旅并肩夺取公安县城。
  此时,在鄂西沿长江两岸布防的部队是吴佩孚所属的长江上游总司令卢金山部,其第八师第十六旅守宜昌,阎德胜师守公安,于学忠师守沙市,由津澧撤回的王都庆师也属卢金山指挥。
  9月14日,贺师一部占领公安城(今南坪),并乘胜向北追击。为集中兵力,贺龙急令常德留守部队、政治讲习所、警卫团及驻防桃源县的独立第三团等部于9月15日全部集中澧县待命。9月17日,贺龙亲率第二旅进入公安。
  9月21日,卢金山令其两个师渡江向贺、杨两师反攻。贺龙率部在杨其昌师协同下,与优势之敌在黄津口(黄金口)、斗湖堤(今公安)一带激战3天,双方伤亡惨重。贺龙令第二旅攻敌侧背,请杨其昌师一部攻击黄津口,贺龙亲率第一旅对敌实行包围。经5天酣战,终将敌军主力击破,敌伤亡3000人以上,师长王都庆猝死。敌军一部据守虎渡河顽抗。贺龙率部乘胜攻击,第一团强渡成功,消灭敌军千余,其余敌军全部撤往长江以北。9月29日,卢金山派代表向北伐军投诚。北伐军左翼取得了很大的胜利,也付出了很大代价。第一师第二旅旅长贺敦武和以勇猛著称的营长、共产党员罗忠义等壮烈牺牲。在这一段作战中,北伐军中路和右翼都各有3至4个军参战,左翼却只有贺龙、杨其昌两个师参战,却取得了重大胜利,贺龙是起了决定性作用的。
  此次作战的激烈程度,在贺龙及其部队的经历中是少见的。据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参谋处记载:“接长沙陈恩元、靳经纬、严仁珊有(26日)电如左:‘(1)我一、二两师与敌在斗湖堤接触,敌方兵力甚厚,激战一昼夜,卒将斗湖堤占领。是役贺师七团,除团长外,死亡殆荆杨师伤亡官兵亦多。
  (2)次日,黄津口之敌死力来攻,激战两昼夜,始将敌击退。是役阵亡贺师旅长贺敦武一员,官兵甚多。杨师营长负伤7员,官兵数百。(3)请迅接济子弹,并催王总指挥天培从速增援。’接公安吕党代表敬(24日)电如左:‘(1)超于哿日同贺云卿、杨其昌两师长到达公安县,与敌激战于黄津口附近。(2)马日令杨师全部附贺师之一部,由正面进攻黄津口之敌。贺师之一部由观音寺、曾埠头向斗湖堤之敌进攻,激战至养日,两处均互有胜负。(3)斗湖堤至黄津口之线,有天然之险,逆敌卢金山、于学忠、王都庆旧部陈德胜等联合固守,顽强抵抗,我官兵伤亡甚众。(4)超于养日赴观音寺,漾日由院泊堤督同一师贺敦武旅由赵家桥深入,以攻黄律口侧背,同时,贺龙师长由金口,杨师长由龙墙,均向黄津口之敌众包围,攻击数次,激战终日,遂将敌之主力完全击破,敌向马家咀溃退。(5)是役贺旅长阵亡,主要军官伤亡约三分之二。’
”战况的惨烈,可见一斑。
  贺龙本拟乘势进攻,但由于在江西战场的北伐军从南昌撤围,鄂西的北军卢金山请降,因而奉命原地休整。
  11月中旬,贺龙趁左翼战事平静之机,去武汉向前敌总指挥邵报告战况,了解全局情势,顺便医治眼疾。此时武汉虽被北伐军攻克不久,却已成为革命的中心。贺龙向前敌总指挥唐生智面报了军情,商讨了夺取宜昌的部署。唐生智向贺龙通报了北伐全局的形势。原来由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直接指挥的右翼北伐军在江西战场上接连失利,并已撤围南昌,后因增加了李宗仁、白崇禧率领的第七军等一批生力军,使形势有了好转,北军孙传芳部在江西的10万大军面临被歼的局面。中路北伐军经过多次苦战之后,攻克武汉。以共产党员为骨干的第四军独立团作战英勇顽强,在获得铁军威名的第四军中尤为突出。原北军将领冯玉祥已在五原誓师,宣布参加国民革命军,并将举兵南下与北伐军会师中原。面对这种形势,贺龙十分高兴。他觉得这次北伐大概会成功了,中国也终该统一了。他深深感到自己作为北伐军的一名高级将领,责任重大。在武汉期间,贺龙拜访了当年同为中华革命党人的老友第六军副党代表林伯渠。贺龙知道林伯渠是中国共产党的一个重要领导人,不免多有询问。从林伯渠那里,他了解到了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右派曾几次诬陷、攻击共产党,制造分裂,这使贺龙很不安。从自己部队里左右两股力量的矛盾中,他感到进步势力和反动势力的冲突具有普遍性,担心发展下去会造成不良后果。
  12月初,贺龙回到澧州。周逸群及训练处长刘达五向他报告已经招收了新兵3000名。贺龙高兴地说:“了不起的成绩。过去军阀招兵,一靠票子,二靠绳子。我过去招兵靠乡土情谊、善待民众。现在工农大众起来了,我们招兵讲革命道理,一个钱不花,农民都把年青力壮的子弟送来了。政治工作太重要了。
  但是,第一师内部新旧两派的矛盾围绕着部队如何训练的争论而公开化了。周逸群、刘达五拟定的训练计划被陈图南否定了。周逸群坚持要上政治课,陈图南藉口即将作战而不同意。贺龙支持周逸群的计划,他说:“正是因为马上要打仗,时间不多了,就更要向士兵讲清楚为什么要打仗。士兵觉悟了,打起仗来才会更勇敢;要是不晓得为什么打仗,本事再大又有什么用呢?有人认为我不喜欢政治工作,错了,我贺龙光杆一条,为什么拖得这么多人来?就是因为我讲了政治,才能唤起民众。”他又对陈图南说:“陈参谋,唤起民众,这是你自己对我宣传的孙中山先生的主张嘛!”陈图南呐呐地说,他并不反对唤起民众,但反对高谈阔论。贺龙说:“政治课要上,就这样定下来。”他让周逸群和陈图南都去讲课,1个星期至少讲1次。争论就这样解决了,但是,矛盾依然存在。
  北伐战争形势瞬息万变。早在10月间,因为右翼北伐军在江西失利,使表示输诚的鄂西北军统帅卢金山改变了态度。他秉承吴佩孚的意旨,勾结孙传芳及川军杨森,又公然在宜昌宣布“讨赤”。这时,鄂西的北军纠集了两个军又4个师的兵力,由沙洋东犯,进入天门、潜江,企图夹击北伐军,进而夺取武汉。到11月中旬,右翼北伐军在江西战场转败为胜,消灭了孙传芳的主力,肃清了江西全境之敌,中路北伐军收复了鄂东,总司令部乃决定会攻宜昌。第一师所在的北伐军左翼第九、第十军及第八军教导师在长江右岸实施主攻;第二十五军第三师在长江左岸策应;第八军第一、二两师及鄂军第一师溯江而上,配合左翼作战。
  为适应宜昌作战的需要,贺龙将部队扩编为3个旅,另将收编的民军编成两个独立旅,共5个旅15个团2万余人。按左翼各个部队的军事、政治素质,贺龙师自然成为其中的主力。中共湘区军委颜昌颐向中央所作的《报告湘鄂情况》中说:“湘西方面有九军彭汉章、十军王天培及贺龙3部。贺龙名虽隶于彭,实不受彭指挥。比较最有战斗力的,当以贺龙部为好。他有兵2万余人,有枪1万多支,能用者有1000多支,其部下皆能受贺指挥??纪律较王、彭为好,不乱拉夫,不乱筹饷。
  1926年12月6日,宜昌战役开始。贺龙率部首先协同友军肃清了长江南岸的敌军,毙伤敌2000余人,俘敌500余人,缴枪700余支,占领松滋。
  13日,贺龙亲率军在宜昌、沙市间渡过长江,扫清沿江防守之敌,占领沙市,再分兵两路:一路向当阳追击,一路进逼宜昌。在贺龙和第十军王天培等部的迅猛进攻下,卢金山通电下野,于学忠、阎德胜师撤往鄂北,张福臣师退向兴山、巴东,川军杨森部撤回四川,17日,贺龙、王天培两部占领宜昌。
  此役,第一师毙敌团长3人,毙伤敌团以下官兵2000余人,俘敌数千,缴枪3000余支。贺龙实现了“不取得荆沙,决不转身”的誓宜昌战后,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下令将贺龙所部编为独立第15师,委任贺龙为师长,脱离第九军指挥,负责鄂西警备。①在国共两党矛盾逐渐深化、国民党右派不断制造反共事端的局面下,右翼势力是很难容忍贺龙这样一支有战斗力的左派武装进驻鄂西的。湘军头目何键对贺龙敌视最甚。他不断唆使部下向贺龙所部挑衅,还勾结地主、大商人到武汉诬告贺龙。国民党中央的右派也企图借机解散贺龙的部队。
  1927年1月,由广州迁到武汉的国民政府派中央委员吴玉章率代表团去宜昌处理此事。吴玉章后来在回忆文章中记述说:“我们到宜昌一看,装备精良的何键第一师,和兵员众多的王天培军己剑拔弩张,做好战斗准备,就要向贺龙民军开火。民军处在枪少人少的不利地位。何键和那些地主、商人天天到我跟前嘀咕,他们痴心指望我同意他们消灭民军的反动计划。我当场把何键申斥了一顿,然后提出一个解决方案,把贺龙同志的民军调到武汉去拱卫革命中心,以避免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被吃掉。
  山雨欲来时
  1927年春,贺龙率部移师鄂城、黄冈,师部设在汉口。一天,贺龙借陈图南、贺锦斋、刘达五等游览武汉市容。在革命高潮中的武汉,自有一番革命景象。贺龙深有感触地说:“这才叫扬眉吐气。北伐军一到,老百姓就起来了,要求收回英租界。共产党鼓动民众是很有办法的。英国人那么凶,还是给撵跑了。共产党有办法,中国人有骨气!
  贺龙的政治态度鲜明,与周逸群的关系也十分密切,部队中的许多工作都按共产党的建议去办。周逸群在贺龙支持下,发展了一批共产党员,安排了各级政治工作人员,使独立第十五师成为共产党倚重的武装。对此,陈图南十分不满,指责贺龙“思想越来越左”。他与周逸群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
  陈图南以久随贺龙、资格老为资本,利用私人感情和家族关系,联络师参谋长陈淑元、手枪队长陈佑卿、机枪营长陈策勋等在独立第十五师形成了一股右派力量。
  2月中旬,在武汉的国民政府对北伐军进行了整编。北伐军中有的1个军扩编为两个军,而贺龙部不仅未扩编,反被限编为5个团。独立第十五师原有步兵3个旅9个团,骑、炮、警卫各1个团,共12个团,2万余人。这次整编,须裁减7个团。编余3个旅长、6个团长及一大批的营连干部,大批官兵要资遗还乡。贺龙只好将一些干部降职留用,并劝说一些老部下返乡组织民军,以待时变。整编后,独立第十五师辖5个团,3个直属营,兵力1.1万余人。在北伐战争还在进行的时候,把战功卓著的贺龙所部裁减逾半,其中奥妙,贺龙心里是有数的。他敏锐地感觉到左右两派的斗争正在不断发展,并且已经直接波及到自己和自己率领的部队。
  贺龙的部队虽被裁减,然而他的力量仍旧不容忽视。1927年3月初,蒋介石密派秘书长李仲公等来武汉策动一些将领拥护蒋介石,反对武汉国民政府,与蒋介石一起反共。驻汉口的贺师秘书长严仁珊获悉这个阴谋以后,即电告正在巡视部队的贺龙:“数日内不必返汉。
  贺龙认为其中必有文章,即于3月12日回到汉口。这天正巧是农历二月初九,贺龙31岁生日。贺龙在家中与家眷亲友欢聚,周逸群也在座。他向贺龙说:“明天你会碰上一位客人,他是蒋介石的秘书长李仲公,他带了好多钱来。”贺龙问:“他来搞什么鬼名堂?”周逸群说:“像是专门来运动军队的。”贺龙说:“那你就莫操心了,那些说客,我见得多了,有的是办法。
  贺英也感到武汉形势变幻莫测。她对贺龙说,跟大官们打交道要提高警惕。
  贺龙回忆起这段经历时说:“在汉口,大姐就告诉我:‘你跟那些国民党搞在一起靠不庄。当时,她就要买枪。”贺英确实买了一些枪,秘密运回了家乡。这一批武器,后来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中发挥了作用。3月13日,参谋长陈淑元向贺龙报告说,武汉驻军都要建立国民党党部,唐生智总指挥对贺龙很器重,请贺龙任师党部委员。贺龙说:“唐总指挥对我很好,因为我们两战鄂西,为武汉解了围嘛。可你那个国民党,我还是不想加入的。
  他后来说:“我自加入中华革命党后,从没有转过国民党,也没有填过证书,怎么会当起国民党师党部委员来了,可见国民党组织一向是如何马马虎虎的了。
  3月14日,李仲公拜访贺龙。15日,李仲公宴请在汉口的西南将领,透露了蒋介石的意图,并约请贺龙当晚到贺的秘书长严仁珊家打牌谈心。贺龙很明白“谈心”是什么意思,心中暗暗发笑。李仲公一到严仁珊家,贺龙即将他逮捕,押送到了唐生智的总指挥部。后经邓演达作保,唐生智将他释放了。1949年新中国建立后,中共中央要给一些民主人士安排工作。李仲公找到周恩来,以他是贵州人,熟悉家乡情况为由,要求担任贵州省主席。周恩来说,你想当省主席,意见可以提,但是,我们要统筹考虑。周恩来再三向李仲公解释,怎奈李百般纠缠,赖着不走。周恩来想起贺龙了解李仲公,于是通知贺龙到办公室来。贺龙一来,李仲公如坐针毡,忐忑不安,赶紧告退。
  后来,李仲公被聘为国务院参事室参事。谁知在“文化大革命”时,他竟然伪造了所谓贺龙向蒋介石的求降信,供林彪、“四人帮”反革命集团用来陷害贺龙。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贺龙的冤案被彻底平反,李仲公因挟嫌陷害他人交国务院参事室监护。
  1927年春,蒋介石的反共面目日益暴露。3月10日,国民党中央在武汉召开了有共产党人参加的二届三中全会,通过了罢免蒋介石所兼一切职务的决议案。但他仍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
  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了反革命政变,18日在南京组成国民政府,与在武汉的国民政府相对抗。此时,奉系军阀张作霖为支持吴佩孚东山再起,出动10万大军沿京汉路南下,企图夺取武汉,扑灭革命。18日,武汉国民政府决定北伐,沿京汉路北进,与沿陇海路西进的冯玉祥部在河南会师。
  4月中旬,贺龙奉命率独立第十五师集结武汉,侍命出征。
  进军前夕,独立第十五师第一团爆发了闹饷事件。其他各团也有不同程度的骚乱。机枪营长陈策勋、手枪营长陈佑卿、步兵营长刘锦星等拖走二三百人逃回桑植。全师在闹饷事件中共逃跑了八九百人。
  由于唐生智“对与共产党有关系的部队在饷械两项格外慎重”①,对贺龙领导的独立第十五师在供应上另眼看待,只发半饷,进而停发薪饷,独立第十五师9个月没有正式发饷。贺龙东奔西求借到一些钱,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官兵对此很难忍受,不满情绪日增,有人一煽动,闹饷事件就发生了。
  第一团是独立第十五师的主力,可靠的基本部队。原团长贺锦斋,素以思想进步、文化程度较高又骁勇善战而闻名,最近调升新职,还没有离开本团。新任团长刘达五是贺龙好友,原任师训练处长,是政治上可以信赖的人。
  怎么会突然在第一团发生闹饷呢?贺龙发火了,命令手枪队随着他来到第一团。
  全团集合以后,贺龙大步走上讲台,对大家说,出师北伐以来,第一团素来作战勇敢,不愧为“精锐一团”。现在,我们即将开始第二次北伐,部队要立刻准备北上消灭北洋军阀的联军,统一全中国。眼下,上面的军饷一时还发不下来,大家就再多吃点苦。你们随我贺龙征战多年,我贺龙是不是喝兵血、克扣军饷的人,你们总该清楚吧?说着他的火气上来了,说:“不要以为我贺龙心里没得数,有人在一团捣鬼,煽动闹饷。闹什么?你怕扯你的把子,当我不晓得吗?”贺龙点名叫了3个连长、1个营副出列。
  被叫出列的第一连连长自知理亏,老老实实让手枪队绑了。
  ①1927年8月20日上海《时事新闻》。
  第五连连长是湘西人,跟贺龙很久了,见到贺龙亲自赶来,心里就很后悔,被绑起来的时候,朝副连长难过他说:“我该死,请你给我老家带个信,就说我昧了良心,对不起家乡父老。”第四连连长却抗拒地大喊大叫,煽动队列里的官兵。这时,队列里有人突然朝站在台上的贺龙开了一枪,但未击中。
  贺龙自从组织武装以来,素来和士兵同甘共苦,威望很高。
  尽管在多年征战中遇到过许多困难。发不出薪饷,甚至挨饿受冻,亦非一次。但自己带的部队从来没有闹过饷,更没有发生过向他打黑枪的事。为这件事,周逸群批评了贺锦斋。贺龙却平静地说:“锦斋有什么办法?这个事要说麻烦,是由来已久的,事出有因嘛;要说简单,一句话就讲明白了,是我贺龙听共产党的,有人为这个要搞掉我贺龙的脑壳嘛!
  周逸群认为贺龙分析得有道理,但需要证据。贺龙说:“那个士兵有后台,才敢豁出性命向我开枪;那个四连连长有后台,才敢在我面前煽动官兵捣鬼。”接着,他提出了一连串问题:为什么陈策勋、陈佑卿那几个营长没闹饷就拖人拖枪逃跑了?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那位参谋长陈淑元不出来解决?为什么我那位老师陈图南不露面,不吭半声?他说:“明明是谋划妥当,躲在一旁,等着要我们的好看嘛。若是我贺龙和你周逸群让冷枪毁掉,他们再出面杀掉治军不严、犯上作乱、谋杀师长和主任的头号叛逆,就是锦斋嘛!再杀掉达五,他们就把独立第十五师抓到了手心里,找地方请赏封大官喽!捣这个鬼,未必瞒得过我。”周逸群说:“陈图南和你共事多年,你加入中华革命党以后,他就和你在一起同甘苦共患难。你平时把他当老师一样尊重。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不该下毒手。”贺龙激动地说:“我读书不多,图南帮我长知识,拖队伍,是有过大功的。如今是你站在共产党一边,还是站在蒋介石一边,这是刀头见血,没得二话,硬碰硬的。分道扬镳,我贺龙以礼相迭。于出这种把革命军往反革命军那里拖的把戏。可就不是好朋友之间的割袍断义喽,是不能不下狠心的呀!但愿我想的有错,我再去试一次。
  周逸群和贺锦斋提醒他,不要拿自己性命去试验别人。贺龙说:“我只希望试的结果是我贺龙估计错误,不是他们掉脑壳。”他让副官去请陈图南,就说有机密大事和他商量。
  陈图南和参谋长陈淑元、团长刘燮、柏文忠在大陆旅馆一边玩牌、喝酒,一边等候消息。陈淑元举杯朝陈图南说:“老板(贺龙)报销,先生(周逸群)难逃,老资格(陈图南)要当师长、军长喽!
  贺龙的副官来请陈图南,陈跟着副官走了。他走进贺龙的住处,贺龙就问:“图南,你跑到那里去了?师里闹饷,我的日子不好过,你看怎么办?
  陈图南说:“云卿,你素来镇静有谋,你讲讲,我们也好商量埃”贺龙说:“我若有好办法又何必把你请来?”贺龙请他讲讲他的想法。
  陈图南对贺龙说,“我们共事已经14年了。我为你云卿着想,对你实说,共产党是靠不住的;武汉政府的显要们各怀鬼胎,也是靠不住的。他们没得多少信得过的队伍,唐生智的几个军,也不大听话,何况,唐生智心狠手辣。
  从四川、贵州出来的将领袁祖铭被唐生智手下的师长周斓打死了;彭汉章被免职,如今还关押在唐生智那里。剩下两支队伍,王天培部投奔了蒋总司令。
  你这个师呢,被裁减了一半,再老老实实呆下去,还不是等着让他们搞掉么?

  贺龙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陈图南以为贺龙被自己说动了心,就大胆地告诉贺龙,蒋介石坐镇南京,手攒上海,兵多钱多,就是缺少猛将良帅。
  南京方面表示,只要你云卿在武汉举兵,事成之日,把你的师扩编成军,加委你为军长兼武汉卫戍司令,把汉阳兵工厂交给你,还送你一笔丰厚的酬金。
  贺龙问他,事成之日,你有什么好处?陈图南说,让他担任副军长兼第一师师长和兵工厂厂长。
  弄清了陈图南的意图,贺龙立刻把周逸群请来说:“患难之交遇到大是大非也要分道扬镳啊!”他把和陈图南谈话的内容详细说了一遍,然后说:“你向共产党中央报告,如何处理,我都照办。”周逸群激动地说:“云卿同志,我们感谢你!
  贺龙还告诉周逸群,据他得到的消息,驻长沙的许克祥可能叛变,请中共中央迅速通知湖南党组织早作准备。
  周逸群很快向在武汉的中共中央作了汇报,也告诉了由共产党员吴德峰任局长的武汉公安局。吴德峰派出武装在武汉大智门大陆旅馆逮捕了陈图南等人,刘燮拒捕,被当场击毙。陈图南等经过审讯后处以极刑。汉口《民国日报》发表消息说:“公安局昨日(5月9日)奉令枪决蒋逆派来的反动分子陈淑元、陈图南、柏文忠等3名。”叛逃的原机枪营长陈策勋给蒋介石发出“快邮代电”称:“贺龙盘屯湖北鄂城,勾结共产凶徒,谋一举而颠覆党国,兽化吾人,策勋私窥其隐,比与陈佑卿、刘锦星等弃而违之。”这份代电从反面证明,此时的贺龙已经和中国共产党人站在一起了。
  挖掉了隐藏在独立第十五师中最大的隐患,仍没有解决部队的军饷问题。贺龙亲自找到国民政府和北伐军总指挥部的头面人物,要求发给拖欠的军饷,以保证向河南胜利进军。可是,他们对贺龙的请求都采取敷衍态度。
  贺龙十分恼火,他想,正正当当地要求发饷办不成,就搞它个热闹戏让大家看看。士兵闹饷,我来着急;我来闹饷,总有人着急。上头的人着了急,饷就不敢不发了。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周逸群,然后告诉本师部队闻声不要惊慌,不准行动。第二天,他用两艘轮船装上许多煤油桶,内装鞭炮。在江汉关附近沿长江游动,猛燃鞭炮,佯作哗变。这一着,吓得国民政府首脑汪精卫等人主动找到贺龙,专门为独立第十五师补发了欠饷。
  贺龙有了军饷,送给了准备一起出征的第四、第十一军1万多双草鞋。
  武汉卫戍司令叶挺来见贺龙,慰问出征大军,他们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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