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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铁崖 Lei Tieya (1873-11-2~1920-5-8) ⊙唐建/文


  清代末民初,自贡人雷铁崖是一个闻名海内外的人物。后来成为汪精卫之妻的陈璧君仰慕雷的才华,不远万里到东京求教。雷铁崖曾经出家为僧,与苏曼殊有一段时人皆知的误会。雷铁崖是著名文学团体“南社”的重要诗人,又是一个卓有成就的报人,他的时事点评在当时独树一帜。雷铁崖被誉为“华侨之友”,曾是南洋(今东南亚)最知名的四川人。雷铁崖还担任过孙中山先生的秘书,是当时国民党的元老。84年前雷铁崖病逝,葬于家乡自贡。84年后雷铁崖已被大多数人遗忘,只有孤坟上的山风还时常唤醒那段尘封的记忆。

青春
  属,出生在四川富顺县自流井(1939年分置自贡)。本名雷昭信,“铁崖”是他后来在东京办《鹃声》杂志时取的笔名。他的父亲因经营盐业破产,只好让年幼的雷铁崖辍学在家。雷靠割山草卖给牛棚来补济家用,劳作之余还一直坚持自学。在困苦中雷铁崖度过了少年时代。后来其父同意雷铁崖与五弟雷民心一同到炳文学院读书。与雷氏兄弟关系最好的同学是李宗吾。“厚黑教主”李宗吾自称生平知己有二,分别是民国初年四川名人廖绪初和张列五,前者就是雷铁崖的姐夫。1942年,李宗吾在《自述》中提到雷铁崖,说“铁崖每日必写小楷,长或数百言,等于作一篇文章。无一日间断。及留学日本,把笨拙脱去,遂大有文名。而我则轻浅如故,且日趋俚俗。铁崖死矣,使其见之,不知作何评语?”缅怀之情,溢于纸端。
  雷铁崖于1900年考取秀才。此时他还是个信奉儒教理学的书生,理想是成为朱熹那样的大儒。几年后,随着民族危机意识的加强及民主革命思想的传播影响,雷铁崖观点发生了很大变化,产生了变革社会的强烈意愿。1905年1月,雷来到日本东京留学,后在宏文学院学习。宏文学院是日本著名教育家嘉纳治五郎于1902年专为接待中国留学生创办的。黄兴、陈天华等均早于雷在该校就读。
  到日本不久,雷铁崖与秋瑾、杨度有了交往。雷与秋瑾初次见面后,笑称该日是“黄道吉日”。原来秋瑾革命思想坚决、言语激进,与男同胞见面时常责备男人无用不能拯救国难。不过秋瑾与雷铁崖谈话时并未责备他,雷因而引以为荣。湖南人杨度当时在留学生中威望空前,被选为留日学生会会长。由于有人严厉批评杨度,杨负气拒绝任职。雷铁崖便写信进行劝解。杨读信后很感动,遂造访雷铁崖,两人成为了文友。1907年夏,杨度回国时曾写信邀请雷一同仕职清廷,雷铁崖很反感,从此与杨度绝交。

孙中山赠雷铁崖的横幅
孙中山赠雷铁崖的横幅

  1905年8月20日,同盟会在东京成立。第五天,经孙中山介绍、川人黄树中主盟,雷铁崖加入了同盟会。雷入会后思想激进,积极参加在日学生运动。一次四川同乡会讨论川汉铁路事宜,雷铁崖与保皇派代表白坚争论不下,互相动起手来,二人打得头破血流,结果都被日本警察拘留了一夜。
  雷铁崖成名是因主办《鹃声》和《四川》杂志。1906年9月,雷铁崖与川籍留日学生董修武等共同创办了《鹃声》。《鹃声》因爱国思想突出,主张反清革命最激烈,顿时在海内外引起巨大反响。时任四川总督锡良下达禁令“有藏者比室株连,获主笔则就地正法”。清政府特令驻日公使向日本国交涉,结果《鹃声》只出了二期就被迫停刊。1907年11月,四川留日学生中的同盟会成员决定在《鹃声》基础上创办《四川》杂志,希望其作为“西南半壁警钟”,以唤醒川人爱国意识。吴玉章被公推为主持人,雷铁崖是该刊主笔。次年1月5日《四川》第一期发行,首刊雷铁崖《警告全蜀》一文。该刊虽然只出了三期,但每期出版后均脱销,只好再版,第三期甚至售至5千份,达到了同盟会总部机关刊物《民报》销量的一半。《四川》期刊是当时最进步的刊物之一,远销至法国巴黎、缅甸瑞波、越南河内、新加坡等地。

仰慕
  吴玉章在《辛亥革命》一书中回忆道:“雷铁崖文章畅达锋利,很受时人赞赏。陈璧君就是在南洋读到雷在《鹃声》中的文章,由于仰慕他而来日本的。”然而,不少关于汪精卫的传记却称陈璧君是为了追求汪而到日本。对比分析,吴玉章的记述才客观真实。
  陈璧君于1891年出生在马来西亚槟榔屿。其父陈耕基为当地华侨富商,母亲卫月朗是个进步人士。陈璧君十余岁后开始经常阅读母亲收藏的各类杂志书刊。1906年8月槟榔屿成立同盟会分会,陈璧君与母亲一同参加了同盟会。陈时年16岁,成为同盟会最年轻的成员。1907年汪精卫到槟榔屿宣传革命,陈璧君听过汪的演讲,但二人并不认识。关于汪、陈相识的时间,闻少华的《汪精卫传》记载较客观:1908年通过槟榔屿同盟会负责人吴世荣和黄金庆,陈璧君与汪精卫见面。此时二人只是同志间关系。直到一年后同盟会决定设立暗杀部,陈璧君与吴玉章、喻培伦、汪精卫等人并肩共事,陈与汪有了较多的接触和了解,陈才有追求汪之心。
  1907年初,远在日本的雷铁崖收到陈璧君的信。陈在信中表达了对雷铁崖的仰慕之情,希望到东京向雷求教,并索要雷的相片。雷铁崖当时正准备回川参加黄树中、熊克武组织的泸州起义,便回信婉言拒绝。1908年秋陈璧君来到日本,随即与胡汉民的妹妹胡宁媛拜访雷铁崖。陈恳请雷教其写作,雷无法拒绝,只好同意,于是每天抽一至二个小时到陈璧君的住处授课,时间大致持续了三个月。
  该年底,雷铁崖归国寓居上海。次年春,吴玉章、喻培伦、黄树中、曹笃与陈璧君决定在汉口刘家庙火车站用炸药暗杀准备北上入京的两江总督端方。喻培伦与陈璧君从日本携带数箱炸药和手枪从上海海关进站时,引起外籍警员怀疑,海关将货物扣留,欲开箱搜查。喻与陈见情形危险,分别找借口脱身。喻培伦找到雷铁崖把情况说明,请雷想办法解决。雷铁崖听后很吃惊,有些责备地说:“陈璧君初来上海,言语又不通,又不识路,你们为什么要让她一个女子独自面对海关警员?”随后找了个洋翻译和黄树中一同到海关去交涉,最终使这批重要物品顺利过关。雷铁崖去世得早,如果他活着时知道陈璧君成为了大汉奸,一定会深感失望。

出家
  在上海期间,雷铁崖兼任龙门师范学校和理科专修学校教师。1909年7月又被新中国公学聘为教师。民国名人胡适、杨杏佛、任鸿隽、张奚若等均为新中国公学的学生。胡适也担任低年级学生的英语教师,当时才17岁。胡与川籍学生但懋辛、林君墨等来往最多,久了,连说的话都是川腔普通话。雷与但均为同盟会会员,早在东京就认识,雷铁崖因此与胡适也有交往。1909年秋,端方在上海搜捕革命党人,雷铁崖被通缉。匆忙之中雷向胡适借了一床棉被,连夜赶到杭州白云庵出家。1929年,胡适在上海与雷铁崖次子雷导哀见面时,还笑说雷铁崖欠他棉被未还。
  白云庵坐落在西湖雷峰塔西面的漪园,旧址在今天的西子宾馆内。该处风景如画,庵旁建有著名的月下老人祠,许多年轻男女常至祠前祈求姻缘。清代末光绪年间,白云庵的住持智亮与徒弟意周均同情革命,白云庵便成为了光复会和同盟会浙江分会的秘密机关。秋瑾、徐锡麟、陶成章、陈其美等常来此处开会。如果没有浙江籍革命党人介绍,白云庵不可能收留雷铁崖。
  雷铁崖为僧不久,苏曼殊也来白云庵居住,二人见面却不愉快。苏曼殊原名苏元瑛,是非常出名的才子,多情善感、精于诗画,很早就参加了反清革命工作。苏曾因情所困,出家为僧。后虽还俗,但举止装扮常作僧人模样。苏曼殊与刘师培、章太炎、柳亚子等人关系最好。由于革命党人误以为是刘师培向清政府告密使张恭等被捕,对刘恨之入骨。而“天宝栈事件”发生时,苏曼殊恰好住在刘师培家中,因此雷铁崖误认为苏与刘是一丘之貉,便写了一封恐吓信,让人交给苏曼殊。雷在信中要求苏曼殊立即离开白云庵,否则要使用暴力手段。苏曼殊受此恐吓仓皇离杭,事后难免觉得委屈。江南名人刘季平便写诗安慰苏曼殊,“流转成空相,张皇有怨辞。干卿源底事,翻笑黠成痴。”章太炎后来也写文《书苏元瑛事》,替苏澄清与刘师培的关系。
  苏曼殊回上海不久,就远赴南洋爪哇任教。不过,雷与苏之间的误会很快冰释。原来革命党人查明“天宝栈事件”的告密真凶与苏曼殊无关而是何震和汪公权。误会发生半年后,柳亚子在西湖唐庄组织召开“南社”第二次雅集,雷铁崖也到场。柳亚子将该次聚会写信告诉了苏曼殊。同年6月苏曼殊回信:“承示约图良会,深感远地殷殷至意。遥念诸公文酒风流,而我漂流绝岛……”在信中,苏并未流露出对雷铁崖的不满。1912年初,苏曼殊回国在上海与柳亚子等南社成员主办《太平洋报》,雷铁崖专程到报馆与苏曼殊见面。苏、雷重逢,恩仇尽泯,彼此惺惺相惜,苏还作画赠给雷。

南社
  雷铁崖在白云庵出家的时间仅半年。至于原因,一种说法是雷出家期间虽然为浙江学生在上海创办的《越报》写过宣传民主思想的文章,但由于他喜爱写诗练字,当地人知道后纷纷上门求讨,于是雷被誉为字僧、诗僧,名重杭州,这不利于开展革命工作,经革命党人催促,雷还俗。但南社名人郑逸梅另有说法,他称雷铁崖“曾带数百金游西湖,受风景的美诱,便投白云庵做和尚,钞票用完被庵僧驱逐出门”。雷受风景引诱出家令人难以信服,不过雷挥金如土和被庵僧赶走似乎有可能。雷铁崖平素性格豪放、不重钱物,中国台湾《中华人物志》记载铁崖次子雷导哀“居上海,以售文自给,父执辈时周其乏,辄随手散尽,亦颇有父风”。而白云庵僧人一向与苏曼殊关系很好,苏是白云庵最受欢迎的贵客之一。由于雷铁崖赶走了苏曼殊,白云庵僧人对雷自然不满,虽然平常不以僧规约束雷,但找借口将雷赶走也是有可能的。

雷铁崖题签之《南社》
雷铁崖题签之《南社》

  雷铁崖回到上海后,先与王云五、黄宾虹一起在闸北开办留美预备学堂。后又担任陈其美开办的革命刊物《民声》主笔。1910年4月,雷铁崖与柳亚子在南社第二次雅集时相识,一见如故,彼此视为知己。当年二人唱和之作就有11首,柳亚子《寄铁崖海上》诗最能表达两人的性情:“已看世变天休问,且喜论交道未讹。万里萍逢一知己,相思无那五更多。”1912年夏,雷铁崖回家探亲,柳亚子赠诗相送。途中雷铁崖给柳亚子寄去一封长达数千言的信,讲述他在汉口看戏时见到的女伶郭凤仙非常美丽,称“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实惟郭凤仙乃第一真美人。至矣极矣,蔑以加矣,叹观止矣”。这篇文章流露出雷铁崖丰富的情感,与其感怀时事的诗歌风格反差很大。1913年,雷铁崖父母双双七十大寿,柳亚子应雷之请专门撰文作记。1914年雷母去逝,柳亚子又写有《雷母陈太君挽辞,寄慰令子铁崖南海》诗二首,对雷铁崖极尽安慰之情。
  经柳亚子介绍,雷铁崖较早就加入了南社。南社历史上有千余成员,川籍成员只有25人,其中以雷铁崖最知名。南社有同盟会干部和骨干48人,其中新闻出版界早期最有影响的人物是雷铁崖和于右任。南社成员中出过家的有6位,其中绘画以苏曼殊为佳,雕刻与剧曲以李树同为最,书法则以雷铁崖为先。雷铁崖是南社的重要诗人,在南社刊物上陆续发表有七十余篇诗作,诗歌数量上与苏曼殊接近。

辉煌
  1910年7月,反清革命处于低潮,孙中山将同盟会总部从新加坡迁到槟榔屿。当时孙中山急需南洋华侨提供足够的财力和人力以继续支持国内的武装起义,因此需要制造、推动革命舆论来鼓励华侨出钱、出力。而康有为在槟榔屿和新加坡已居住了近十年,保皇派势力雄厚,华侨思想整体上较守旧。在华侨资助下,孙中山决定创办《光华日报》作为总部新的宣传机构,但总编辑之人难觅。孙最初想让胡汉民担任,后认为雷铁崖最适合,便让胡汉民写信邀请雷铁崖,又让长兄孙眉到上海催促雷。雷铁崖服从安排,从上海出发经中国香港转至南洋。在港期间,雷铁崖与喻培伦、李文甫、何克夫等同盟会战友相聚了半月之久,这三人均于次年参加了广州黄花岗起义,其中喻、李不幸牺牲。喻培伦是雷铁崖生平最好的朋友之一。民国元年,临时大总统孙中山追授喻培伦为大将军。章太炎为之立传,事略则由雷铁崖撰写。
  《光华日报》于1910年12月2日创刊发行,雷铁崖开始孤军奋战与以《槟城新报》为首的保皇党报刊争夺海外舆论阵地。在论战中,雷铁崖除以社论长文向对方发难,还以谐文、笑话、短论、杂谈、时评等短小精悍、通俗易懂的形式发表。雷铁崖的文笔极具鼓动性和震撼力。这场论战近百日,《槟城新报》三换主笔仍败下阵来。南洋华侨从此对雷非常敬重。雷铁崖主持《光华日报》一年有余,发表文章近百篇。这是雷一生从事革命宣传活动最有成效的时期。《光华日报》的突起,成为南洋华侨革命运动继续推进的一标志性支柱。国民党元老冯自由曾回忆道:“时总理(孙中山)远游欧美,黄克强、胡汉民均已他适。独次石与蜀人雷铁崖在报上大声疾呼,发聋振聩,使英、荷两属侨胞之精神为之大振。”南洋华侨后来为辛亥革命作出了巨大贡献,无论从人员发展还是经济支援,均有雷铁崖的功劳。
  孙中山组织召开“槟榔屿会议”后不久即到美洲劝募华侨,走前将夫人卢慕贞及女儿孙蜒、孙婉托付给同盟会骨干代为照顾,并请雷铁崖教授孙蜒、孙婉国学。1911年底,雷铁崖回国,孙蜒到美国留学。次年雷在四川收到孙蜒从美国寄来的信,待要回复时才得知孙蜒因病回到澳门已不治而逝,享年仅19岁。雷铁崖很喜欢这个聪慧的学生,对她的早夭非常伤心,曾写下《闻孙蜒死,哭之以诗》:“一书绝笔悲无复,万里还乡病不知。恶耗骤闻哀往事,蛮风蜒雨学诗时。
  雷铁崖主笔《光华日报》期间曾邀宋教仁、戴季陶来作编辑,宋因故未成行,戴季陶则稍晚来到南洋。戴季陶,四川广汉人,才华出众,文笔锐利,当时也是一个
  积极主张反清革命的激进青年。在槟榔屿,戴季陶经雷铁崖、陈新政介绍加入了同盟会。借此机缘,戴后来成为了孙中山的得力助手。戴季陶中年以后因积极反对共产党而成为国民党右派的理论家及代表。

怆痛
  1912年1月1日,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在南京成立,孙中山被选为临时大总统。胡汉民担任总统府秘书长,雷铁崖为秘书。由于秘书人员较缺,雷就邀请柳亚子来南京。柳三天后受不了约束就跑到上海去了。雷铁崖也只作了半个月秘书便辞职不干,索性到西湖游山玩水。雷为此写下一首诗:“一笑飘然去,霜风透骨寒。八年革命党,半月秘书官。稷下竽吹暂,邯郸梦已残。西湖山色好,莫让老僧看。”雷铁崖辞职是民国很有名的事件。8年后雷去世,同乡好友易倩愚(南社成员)撰《挽雷铁崖》诗“秘书半月官虽暂,正字千秋写独成。剩有街头深夜语,痛将作诔吊高明”,还提到雷辞职的事情。
  按民国流行说法,雷辞职起因是胡汉民让其拟份发给北方将士的布告,由于雷遣词用句较文雅,胡便批评雷文不够通俗,改让秘书任鸿隽写,结果雷铁崖负气卷起被盖离开了总统府。任鸿隽是四川垫江人,跟随吴玉章从事革命工作多年,与雷在新中国公学已相识。胡汉民此前与雷铁崖关系也很好。实际上,雷铁崖辞职的真正原因是对胡汉民等人当时主张与袁世凯和谈极为不满和失望。
  该年6月,雷铁崖返川探亲,时隔八年,物是人非,心情非常复杂,他在诗中写道:“半肩行李带嚣尘,历遍风云剩此身。万里初归沧海客,十年重见故乡人。离家岂识桑田改,入境频惊景物新。望到闾门翻瑟缩,倦游季子旧时贫。”尽管雷铁崖不愿做官,在北京的旧日战友却未忘记他,坚持推荐他担任民国政府稽勋局审议员。
  雷铁崖于1912年底到北京任职,兼任京师女子学堂教师及国民党北方机关报《民主报》的主笔。在京期间,雷与同乡谢持(后任孙中山总统府参议)、张光厚(南社诗人)来往最多,常聚在一起下棋,度过了一段轻松时光。1913年3月20日,袁世凯指使人在上海暗杀国民党负责人宋教仁。3月22日宋身亡,黄兴给《民主报》负责人仇亮发电文要求将事件过程公诸于报。同日,雷铁崖发表了《宋教仁被暗杀之研究》,抨击袁世凯政府是“暗杀政府”,“厉行专制,灭绝革命”。同年4月,袁世凯与西方列强签订善后大借款,准备靠借款来扩充军力以便消灭南方革命力量。雷铁崖又在《民主报》著文斥责袁政府倒行逆施。不久袁世凯在京公开逮捕民主人士,雷铁崖靠德国友人何德梅帮助历险离京。有资料记载,雷铁崖又避居西湖白云庵数月,然后远走新加坡。
  1914年5月26日,雷铁崖与《光华日报》的出资华侨陈新政、黄金庆、丘明昶等在新加坡一同创刊《国民日报》,积极宣传反袁思想。国民党元老邹鲁在《中国国民党史稿》一书中对雷铁崖等人的办报之举作了极高评价。1916年6月袁世凯死去,雷铁崖回到上海。四川督军罗佩金电邀雷回川担任秘书长。雷铁崖认为罗不是孙中山的忠实信徒,予以拒绝。鉴于当时政府仍由北洋军阀控制,时局并无好转,雷只好重返新加坡。后与华侨同志集资购买了一处橡胶园以经营实业。闲暇时常与好友讨论时事政治。由于国事日非,忧怀难释,雷铁崖的精神逐渐出现了病态,一旦有人提到国事,雷往往会像疯了一样狂歌笑骂,说的尽是愤世嫉俗的话。南洋华侨于1919年2月送雷回上海休养,禁止他阅报。此间,雷多次到戴季陶的寓所与旧友聚谈,结果再度病发,朋友们只好送他回四川家中休息。
  袁世凯篡权夺取革命成果后,吴玉章二哥吴永锟和任鸿隽兄弟任鸿年都因对国事绝望,悲愤难抑相继自杀。雷铁崖没有像他们那样,而是想活下来继续奋斗,但微弱的希望无法支撑精神上的压抑,病情时好时坏,内心痛苦加剧。回川后雷靠酒来麻醉自己,每天饮烈酒数斤,约十分钟就一口,自称可治心病。1920年5月8日,雷铁崖病重去世,享年48岁。家人将其葬于自流井石头沟的山坡上。民国时自贡各界为纪念雷铁崖,将一街道命名为铁崖路(今石塔上至灯杆坝一段)。1925年3月出版的上海《民国日报》对雷一生评价为“革命先觉,功成不居。蒿目时艰,卒以忧死”。
  由于历史原因,过去有关雷铁崖的研究均未深入,以致于雷的生平留下许多空白和疑问。雷铁崖死后若干年,南洋华侨仍记着他,常向所遇到的四川人打听雷的情况。雷主办过的《光华日报》迄今尚在,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华文报之一。马来西亚槟榔屿打铜仔街120号华侨党人庄裕荣故居,是雷主办《光华日报》时编辑部所在地。不过如今自贡的铁崖路早已更名,国内知道雷铁崖事迹的人越来越少,也许只有历史的记忆还能安慰长眠的英魂。

附录
  雷铁崖《论成都人滑头佬》
  成都人素以滑头著,在四川中民气独浇薄,一似绝不足有为者,以故川中各属见成都人,则望望然去之,若将浼焉者。而以今日变局观之则大异,始而惊惶,继而痛哭,更继而罢市罢课,热潮愈高,众心愈奋,竟一举而诛锄清吏,占领全城,独立之旗飞扬锦里。自由之花开满蓉城。前之滑头者,今日竟断头而不顾,果何故耶?令我索解不得矣!
  语曰:士别三日,便当刮目。今别成都人八年,雄飞进步,自当别具眼光。而今犹以“滑头”目之,毋乃为成都人笑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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