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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新闻也门战事:未经训练的年轻人直接上前线 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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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自:成都商报
原文标题:“没经过训练的年轻人直接开赴前线,他们别无选择”

  2014年9月,也门胡塞武装夺取首都萨那,后占领也门南部地区,迫使总统哈迪前往沙特避难。2015年3月,沙特等国针对胡塞武装发起代号为“果断风暴”的军事行动,也门战事持续至今。
  新华社12月10日消息称,正在瑞典举行的也门和谈10日取得进展,也门政府和胡塞武装代表就战俘交换问题达成一致。
也门首都萨那被炸毁的房屋 图据英国《卫报》
  这场战争到底有惨烈?
  英国《卫报》报道称,持续将近4年的也门内战,导致上万人死亡,300万人逃离故土。目前约有2200万人需要救助,近1300万人面临饥荒……在该报道中,三位受雇于挪威难民委员会、在也门工作的也门人,分别从他们的视角,讲述了这场战争给也门人带来的身体和情感的双重毁灭经历。

“在饿死前,他们会选择自杀结束生命”
■ Marwan Al-Sabri 32岁 塔伊兹市水务及环境卫生官员
  战争刚打响时,我还年轻,有抱负,但我从未想到,这场战争会毁掉我所有的梦想。
  我已失去许多亲朋好友,有些死了,有些联系不上。我不知道他们在哪,现在是死是活。
  没看过塔伊兹市,你就很难想象,战争对这座城市带来了怎样的摧残。破坏是全方位的,导 弹摧毁了建筑物,破碎之下,家庭也支离破粹。从城市北走到南要花6个小时,需要通过危险的路段和隧道。而在战前,这只需要10分钟。
战争摧残后的塔伊兹(Taiz)市 图据英国《卫报》
  战争带来的恶劣影响,还不止于此。人们还会在检查站遭到各种勒索、威胁和拘留,暴力破坏了我们的社会结构,也造成了许多小冲突。它从物质上和道德上不断侵蚀我们,让我们失去了安全并有尊严地生存的权利。
  我生活在这场战争里,人道主义工作让我看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也见证了最惨的也门人的悲伤。战争会死人,也会毁掉经济。人们是如此贫困和绝望,在饿死之前,他们会选择以自杀的方式结束生命。
  我们的工作很重要,但也很可怕。
  我所在的村庄,过去每年至少会有20个年轻人进入大学,其中多数会选择学医或学工程类专业,没人考虑参军,也压根没想过要扛着武器上战场。现在,却没人能担负起大学的开销。工作机会稀缺,价格高涨,参军是仅有的谋生手段之一。没有经过训练的年轻人们,直接开赴前线,他们别无选择。
  最近,我遇见了55岁的穆罕默德·赛弗,他说他女儿泰贝在婚礼前一周不幸踩到了地 雷,一只腿被炸飞,另一只严重受伤,伤后的她卧床不起,全天需要照顾。而赛弗所住的村庄,可以说就是个雷场。他卖掉所有东西,才将家人带到一位亲戚的房子里,房子只盖了一半,没有门和窗,家人就挤在一间屋子里。
  赛弗边哭边说,我也哭了。

“我永远不会忘,那一晚的爆炸就像地震
■ 阿里·奥-马卡蒂 27岁 阿姆兰食品安全助理
  那晚,一个寻常的夜晚。夜幕降临,家人和我在一起看电视,他们还一边拿起手机刷着社交媒体。电视上播放着爆炸袭击受害者的图片新闻,或是那些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照片。
  我们不知道的是,下一个受害家庭就是我们的邻居。
  后半夜,我们听到战斗机飞过。这种嗡嗡作响令人惧怕的声音已成为了一种日常,大人们听到无任何反应,孩子们却害怕得很,他们从床上跑了出来,吓得目瞪口呆。
  孩子们还小时,我经常告诉他们,每一次爆炸都是最后一次,短期内安慰他们并希望下一次炸弹袭击发生时他们也能忘记一切。但现在,他们越长越大──这些炸弹轰炸持续了三年半的时间,而我们的孩子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这种充满恐惧的生活。
被战争摧残的阿姆兰建筑 图据英国《卫报》
  那一晚,我们听到了一个接一个的爆炸声,然后一声巨响就落在我们家周围。当时的感觉我永远不会忘,响声如雷,就像地震,震感如此之强,以至于我和邻居们都以为自己才是目标,是自己的房子被击中了。爆炸过后,一片死寂,活着的人好像都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反应过来,自己没死。
  回过神来,我们开始呼喊家人的名字,发疯似的喊叫。现场一片混乱,爆炸腾起的灰尘和烟雾阻挡了我们的视线,呼吸也变得困难。窗户被震碎,门被炸飞,玻璃碎片撒了一地,而当时的我们,大多数都光着脚。孩子们更是歇斯底里,尖叫着哭喊着奔跑,被浓烟所困,却无处可去。男人和女人们跌跌撞撞走出家门,女人们也顾不上戴头巾,放在平日里,不戴头巾她们是绝对不会离开家的。
  死了10个人。有8个是我邻居阿里·奥-詹特姆的家人,还有2人来自附近一所房子里。此外,还有数十人受伤。阿里说不出一句话,他沉默地站在被轰炸后的家门外,看着人们抬出自己亲人的尸体。
  后来,战斗机又回来了。这回我们听到了,就像孩子一样。
27岁的奥-马卡蒂和他的孩子及侄子在一起 图据英国《卫报》
  头顶上,是令人害怕的轰鸣声,而脚底废墟中,有人在哭喊求救。围在一起的人们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是留在原地挖废墟救人,还是逃离现场避免被二次袭击?他们留下了。在战斗机的威胁下,他们在废墟中挖掘找到一个哭泣的小孩。
  那一刻,找到小小幸存者的喜悦,暂时取代了恐惧。
  直到次日太阳升起,人们才看到,这场轰炸造成的毁灭面积。有些房子彻底被损毁,而有些部分损坏,比如我们家。我们眼睁睁看着邻居们慢慢崩溃,即便活了下来,也失去了亲人。他们无家可归,失去所有一生积攒起来的财产……
  我们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包括这个社区,这个国家。
  看着孩子们开始退缩是痛苦的,我知道,他们现在不相信我们了。只有等我们告诉他们,某次爆炸真的是最后一次,并且我们知道这是真的,或许他们才会开始相信。

“万分遗憾,也门的孩子只能品尝战争的苦涩”
■ 哈迪·奥-森威 27岁 也门首都萨那教育官员
  4年战争让我怀念旧时光,虽然它们并不理想。
  没有比安全更重要的事情了,而这,正是这场战争从我们手中夺走的东西。
  这场战争不仅有炸弹和导 弹,它还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恐惧。我们生活在不断的威胁中,社会不稳,国家政治不稳,经济更是支离破碎。
  我们从来没有摆脱过焦虑。
哈迪·奥-森威称,现在孩子和大人一样,备受压力和困难 图据英国《卫报》
  因为这场战争,每一位也门人的生活都被彻底改变了。对我而言,人们看起来都很空虚。我们每一天都尽一切所能让时光快点过去,并试图忘记当下情形。
  我们隐藏自己内心的信念,因为我们知道沉默是金,沉默更安全。而我知道的理想的童年也已消失不见,现在的孩子和大人们一样,备受压力和苦难。一位意大利朋友告诉我,也门孩子的脸和同龄人相比,看起来更显老。
  我们的孩子只能品尝战争的苦涩,对于这一点,我感到万分遗憾。教育本该是他们的权利,但现在,却变成一种梦想。那些拿不到工资或丢了工作的家长们,连孩子们最基本的生活需求都可能无法满足,而教育毫无疑问成为第一个阵亡的牺牲品。
  我们本该有梦想,但如今,我们生活在噩梦中。我们渴望能听到和平的声音,重建我们的家园,我们值得更好。
  红星新闻记者 王雅林 编译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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