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保存最完好的天主教堂

作者: 徐涛 说起教堂，人们立刻会想起法国的巴黎圣母院。 鲜为人知的是，荣昌城边的天主教堂就是由法国设计师设计的，而且是西南地区保存最完好的天主教堂。

[血的教案诞生新教堂]

走在荣昌县城街头，随便向路人打听天主堂的位置，得到的回答绝对是手往西边一指：“看见远处那个又高又尖的钟楼没有，就在那里。”

荣昌西门外的梁家坡，至今保留着老街的模样。穿过西门外嘈杂的菜市和纷乱的小商品市场，再经过一座小学校，荣昌天主堂就矗立在小学操场边。

查《荣昌县志》得知，1890年（清光绪十六年），在四川省大足县龙水镇，教会与当地举办的迎神活动产生冲突，以挑煤为业的余栋臣组织当地数百群众杀死教民12人，打毁教民房屋二百多家，并焚毁教堂。这就是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余栋臣教案”，清政府为此赔付5万两白银。法国天主教会决定，用这笔钱在荣昌修建新教堂，就是现在的荣昌天主堂。

主持修建天主堂的是两位法国神父季伯吉和莫神父，他们专门请法国的设计师进行设计。教堂于1913年开工，1915年建成，由圣堂主体楼、神父楼和教会学校三部分组成。现在虽然只有二千多平方米，不及建成时的四分之一，但依然是重庆和西南地区保存最完好的天主教堂。

荣昌天主堂的落成在当时是个大事，不仅因为这是震动全国“余栋臣教案”的产物，而且因为其钟楼80米的高度，不仅在西南地区数一数二，就是全国也属少见。

荣昌天主爱国会原副主任李生金年已73岁，说起往事不无感叹：“参与教堂修筑的老人差不多都已过世，但不少上了年纪的荣昌人都记得当时教堂修成时的情景。高耸的钟楼塔尖竖立在昌元镇的最高地，无论你在全城哪个角落，抬眼就能知道教堂的位置。完工时，放了鞭炮庆祝，有些老教友流下了眼泪。当时，教案的阴影并没有完全消除，有些民众虽然不太理解修建教堂的意义，不过看到在荣昌境内有如此高的建筑，都有些骄傲的感觉。”

[天主堂里的寿字雕刻]

荣昌天主堂黑色的墙体、肃穆的气氛，让记者的心情也变得严肃庄重起来。教堂门口上方白底黑字的“真道惟一”四字诉说着这里的信仰崇拜。

朝开启的大门望去，是一道长长的阶梯，阶梯两旁是绿化得很不错的坡地，青松翠柏，让人倍感安详。迎面的教堂钟楼高耸入云，抬头仰望，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家住教堂附近的罗世雄今年72岁，是几十年的老教友，和记者聊起很多往事：“修建教堂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后来神父告诉我们，教堂里的所有物事都有特定的含义，连阶梯也不例外──教堂口的四十级阶梯代表着耶稣在山中修炼40天，而主体楼门口的12级逐渐缩小的半圆形阶梯，代表耶稣的12门徒。这样的设计是让大家在日常生活中和上帝更接近。”

圣堂前部是圣坛，供奉着鲜花、圣器、长明灯。一排50厘米高的水泥矮墙把圣坛和大厅区分开，两列长长的经凳整齐地排列到教堂的后面，供教友使用。圆形屋顶挑高了空间，大厅两旁的大玻璃窗户使得内部光线充足，让里面的人没有丝毫空间压抑的感觉。

荣昌折扇厂退休职工翁思瑞说：“现在的教堂平日里是关闭的，一般到周末做礼拜的时候才会打开，主持的神父带着大家做礼拜，给大家讲解经文，相互讨论教义。大家在平和安定的环境下，十分虔诚。”

圣堂后面就是钟楼的楼梯入口处，当年的老式木质楼梯盘旋向上，踩在楼梯上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楼梯已经刷了新漆，仔细打量才能看出其老旧之态。

钟楼二楼吊着一根长长的粗绳，这是教堂吊钟的钟绳。平日里，神父回家后就会拉响吊钟，告诉大家神父已经回来。在周末做礼拜的日子里，钟声也是召集教友集合的信号。当钟声响起，教友自会前来参加礼拜。每逢复活节、圣诞节等时候，神父也会拉响吊钟，与信徒一起感受上帝的恩惠。

虽然这是一间典型的西式教堂，然而记者在教堂外墙上发现了甚为奇特的雕饰。经重庆市博物馆微刻工艺美术师邓万虹辨认，这是中文的“寿”字变形体雕刻，是中国文化的传统元素。在中国传统喜庆的日子里，比如老人的寿辰，出现这个字样有祝福老人福寿绵长的意思，并不奇怪。

教堂里为什么会出现的中国传统雕饰？遗憾的是，教堂最初的设计图已经无法找到，而老教友们平时都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邓万虹认为：“如果在教堂建成时就有这样的中式雕饰，可以看成是重庆开埠后中西文化融合的早期迹象。若真是如此，这在全国还极为罕见，具有保存研究的价值。”

[法国钟报时九十年]

钟楼里还有当时专门从法国运来的报时钟。虽然使用了将近百年时间，除了定期上些润滑油外，从来没有修过。只在教堂修缮时，怕灰尘污染齿轮，才会停止使用一段时间。早些年里，当钟声响起的时候，无论在县城哪个角落都能听见。

荣昌天主爱国会主任唐辉常说：“这钟非常精确，近百年来，荣昌县城的人们已经习惯教堂的报时钟了。”

84岁的刘应时，名字的来历就与报时钟有关：“家里人告诉我，我出生的时间是午夜12点，正巧报时钟‘当当当’敲了12下，父亲干脆就用这个巧合给我取了名字。”

20世纪初的荣昌城里，有钱人家记时靠的是沙漏或者点香，一般老百姓只能看天估计时间。当昌元天主堂的报时钟第一次响起的时候，人们都在不知所措地议论，这如同响雷似的东西是否西洋人的“妖物”？逐渐地，大家发现这妖物不过定时响起，没有对谁造成伤害。而且，这响得如同打雷的大钟准时得厉害，每半小时报时一次，从未出过差错。根据报时钟响来分配自己一天的时间，成了荣昌人的习惯。

刘应时的姑妈姓夏，做过媒婆，曾给刘讲过许多趣事：“新娘进门的刹那间是需要媒婆在一旁照应的，以前因为时间概念不太清楚，常有新娘家和媒婆闹纠纷。有了教堂报的时钟后，姑妈再没出过错，新娘总是能在正午时分跨进新郎家的大门。每当中午时分，教堂钟楼上的三根指针即将重合时，就让新娘跨步，绝对不会出错。姑妈每次说到这里都是得意非常，自诩为荣昌第一媒婆。”

荣昌天主堂平时除了圣事活动，同时还为教友的孩子免费办学。

翁思瑞小时候读过教堂办的贞元小学，过往的一幕深刻留在记忆里：“平时主要是教《圣经》、学语文和算术。当时教课的有两个修士，一个姓丁，一个姓李。每天早上八、九点上课，中午十二点放学，下午两点上课，五点左右放学。食堂有时会给学生做点好吃的。这些条件现在看来不怎么样，当时却能够和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比。”

贞元小学是荣昌现代教育的带头人，使荣昌穷人家的孩子第一次有机会读书。当年的小学校舍就是教堂左侧的几栋平房，现已破烂不堪，院里杂草丛生。

[百年间经历无数磨难]

1980年12月8日，荣昌天主堂重新启用，目前是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座近百年的建筑屹立不倒，保存之完好，在重庆、全西南地区同时期教堂中是绝无仅有的。

荣昌县天主爱国会唐主任说：“如今很多外国游客来旅游，尤其是法国游客，听说荣昌天主堂是将近百年前法国人的建筑，非常感兴趣。”

但荣昌天主堂经历的磨难太多了。唐主任指着教堂历年大事记录告诉记者：“1922年被雷击，1976年又遭到特大风暴袭击，1999年和2001年，教堂两次受到地震的危害，原高80米的钟楼顶部垮塌，重修后只有49米。“近百年的风雨给教堂带来了伤害，一度使荣昌天主堂老态尽现，让人担心其‘命不久矣’”。

怎么办？多次到荣昌天主堂调查了解情况的重庆市考古队副队长林必忠认为：“保护文物需要金钱，最重要的是，文物保护事业需要各方面的共同努力。”

荣昌县有关部门最新的决定与林副队长的想法不谋而合。年初，他们专门向市文物局申请专项资金，加上县财政补贴和爱国会自筹，共计20余万元，在10月对教堂进行了修复和维护。

走出教堂，回首望去，钟楼塔尖的十字架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庄严，记者不由在心底默默祈祷，愿这历经百年风雨的教堂一路走好。

说到荣昌去了，太远了，我也不清楚，也无心去了解。

百年教案

百年沧桑

荣昌的河包镇还有一个真原堂。这一带都属于法国传教士管，就是说当初都有势力范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