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建筑师的自白：流水别墅之父赖特的一生

大卫 · 发表于: 2014-11-29 10:31:01

源自：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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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特
　　1867年6月8日出生于美国威斯康星州，是享誉世界的建筑师。他的设计注重环境因素，对于现代工业化材料的强调，和一系列新技术的采用，为以后的设计家们提供了一个探索的、非学院派和非传统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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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古根海姆博物馆最初由赖特进行设计，他用单纯的曲线组成封闭的结构，为博物馆设施安排、展览展示和艺术的审视与思考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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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别墅是赖特为卡夫曼家族设计的别墅，在瀑布之上，悬空的楼板锚固在后面的自然山石中

　　1956年6月，CBS电视台的节目What’s My Line?，请来了建筑师弗兰克·劳埃德·赖特，他在一个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被蒙着眼睛的社会名流依次问他问题，他只做简单的回答，有时只是说Yes或No，他们问他，“人们是不是常去找您”，“您的声音那么好听跟您的职业有没有关系”，“您的工作是不是涉及法律”，“您会不会画画”，“既然会画画您是不是设计师或者是个建筑师，就像弗兰克·劳埃德·赖特那样”，当赖特的名字从蒙着眼的女嘉宾嘴里说出来，离他走进现场不过7分钟，全场观众爆发猛烈的掌声。

缘起人生低谷时开始写自传
　　即使在世界范围内，能在这种节目中被蒙眼的观众猜出名字的建筑师并不多，可见赖特当时在美国知名的程度。他在1937年，美国刚经历过大萧条的低谷时设计了流水别墅；在1941年，正经历二战的英国授予他皇家建筑师协会金奖，战争结束不久的1949年，被他从未加入过的美国建筑师协会授予金奖。他一生设计了1100多座建筑，建成了530座，除了流水别墅，其中还有美国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银翼杀手》里哈里森·福特住的那栋来自未来的房子──恩尼斯住宅，和许多被建筑史书反复提及的建筑。他一生看不上现代主义建筑，也拒绝承认他属于这种“主义”，可他仍然被列为和勒·柯布西耶、格罗皮乌斯、密斯·凡·德·罗同样重要的开创了现代先河的建筑大师。
　　在1926年之后，已经年近60岁的赖特一度进入了人生的低谷，美国的经济大萧条，加上人们对他私生活──他在尚未离婚的情况下与未来的第三任妻子奥格瓦娜同居──的看法，使他到了无建筑可设计的地步。在同一年，赖特和奥格瓦娜还被她的丈夫控告，说他们拐带了他和奥格瓦娜的女儿。在这一年，他接受了奥格瓦娜的建议，开始为自己写一部自传，它就叫《一部自传》。
　　这本书，弥漫着开诚布公的坦率与闪烁其词的狡猾，他意志坚定地在这两者之间走出了一条歪歪斜斜的小径。他证明了自己在建筑上有着很多坚定而独到的想法，否定了倾向古典的折衷式美学，又表达了对后来大行其道的现代主义建筑的失望，可被他称为“有机建筑”的自己的“建筑理论”并没有在自传里显露出足够明确的体系支撑。他叙述着设计建筑的过程，可又带着一种散漫，比如，对于流水别墅，他几乎一带而过，也许这对他来说是不言自明的杰作，反而对一些现在已经消失的建筑，他却着墨许多；另外一方面，他时不时非常详细地叙述了自己的生活和生活方式。

性格自以为是又敏锐广阔
　　真实的弗兰克·劳埃德·赖特，很难用好与坏来判定：他没有好好念完书，他的荣誉学位是在成名之后获得的；他也不能算是个好员工，曾经背弃了扶持他、看重他的老板，直到许多许多年后，他们才和好；他不算愤世嫉俗，却总是特立独行，他在典型的保守社区“橡树园”里在自己已婚的情况下和他业主的妻子出双入对，乘着豪华轿车招摇过市；他强忍着悲痛，展露他最痛彻心扉的难过──他的爱人和她的孩子死于一场疯狂的凶杀，可有时又令人疑惑的是，他似乎并没有将特别强烈的情感放在心上，他依然可以工作、社交，交往新的女性朋友，即使他描述心痛，他的行为也暴露了他的一点儿冷漠；他好像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毫不犹豫地说自己，“自我？”“当然。”
　　可他又创立了“学徒会”，学徒们要向他交纳一定的费用，跟着他学画图、做设计，但也要为整个学徒会和赖特一家做家务和劳动，这种方式往险恶说，就是利用年轻人热情满满的免费劳力，可往善意讲，他在美国和他自己都不富裕的情况下，让这些年轻人学到了不少东西，这对他来说，也是继承了自己家族中两个姨妈的办学理想；想要在建筑圈排挤他的人很多，他们诋毁他、贬低他、嘲笑他，他时不时尽可能远离这些圈子，豁达地对这些笨蛋表示理解，时不时又发表一些言论激怒更多人，他在搜集许多证据证明自己的不可或缺和伟大，他的敌人们愚蠢、不值一提，可正是这些人，也会对他造成实质性的困扰，使他像许多俗人一样陷入束手束脚的困境，在穷尽积蓄改建他和学徒们名为“塔里埃森”的住地时，他还曾经被索要工资的工人袭击。
　　在《一部自传》里，有着一个家庭关系紧密、私生活复杂，同时也非常敬业（或者这么说都削弱了他本身的建筑才华）的建筑师，他像一切建筑师那样偏执、自以为是，又独有敏锐、善于蛊惑人心的特殊能耐，以及视角广阔的高瞻远瞩，看得到一个建筑师的整个职业生涯会充满多少起伏和不定，你会遇到欣赏你的金主、固执的业主、捣乱的“热心人”、无法按你想法实施的承建者、给工程添乱的学徒、让一切计划出问题的时间安排。你可以设想最完美的住宅、大楼，最终的结果却可能与预期相差甚远，而你已无力挽回。最难熬的是，前几年你还客户满门，应接不暇，接下来，却遭遇到漫长的冰封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越是爱建筑设计，越是痛苦难熬。最终机会送到眼前时，又充满压力。
　　不过，没有什么能真正打垮他，他也当然是自负的，在这本自传里，他埋下了许多小小的后门来让他“著名建筑师”的身份不言自明，比如，他说到伦敦还在遭受空袭轰炸的时期，那里的出版社仍然给他出了制作精良的作品集，他感激他业主们对他想法的坚持，歌颂他们的品位多么卓著。

◆　点评一生就是一种美国史的脚注
　　赖特的形象在书里立体、鲜活，经历了看起来像是小说或者电影里才有人生起伏，过于像坐过山车了，可这种上下却倒是真的。说这本自传像一部电影剧本并不为过。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说，“丰盛即美”。赖特在用一生来实现人生最大程度的“丰盛”，除了生活中的那些人、与他建筑生涯相关的著名与不著名的建筑师们、美国各个时期的风流人物时不时出现之外，他的自传里还出现了像辜鸿铭这样的人物，如果不是赖特自己写下来，很难让人相信他们之间有交集，又很难相信，代表了美国的一种时代精神的赖特会在经过苏联建筑师大会之后为苏联的建设速度和成就大唱赞歌，借以批判美国的固步自封，而这不仅引起了人们对他政治立场的猜疑，甚至引起了美国本地共产党人的不满。这本书里记下了这些偶遇、交集和强烈的对立，他本人就是一种美国史的脚注。他像是不曾惧怕任何事一样，没有为自己做的任何事感到迟疑、悔恨，这使这本书带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一个人有着坚硬强悍的内心，你会单单为了这一点而产生敬仰甚至依赖。
　　唯一可惜的是，这本书没有太多插图，仅仅是在最后有一张赖特置于他学徒环绕之中的照片，他手里拿笔，在思考设计，这是一张虽然没有人看镜头却让摆拍的事实更加明显的照片。但配这本书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作者：书评人独眼

奥燕 · 发表于: 2017-6-10 08:38:00

⊙综合整理/Jing

　　6月8日是世界建筑大师弗兰克·劳埃德·赖特的150周年诞辰。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将在6月12日开始为期三个多月的主题展，展出赖特1867-1959年间近400件多方面的设计作品，包括建筑绘图、模型、建筑碎片、出版物、餐具、织物、画作、图片和剪贴簿等。赖特一生崇尚自然建筑观，在他70多年的职业生涯中，设计了超过一千栋建筑，并将其中的五百多栋化为现实，而最为世人称道的莫过于宾夕法尼亚流水别墅与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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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赖特。本文图均为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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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别墅与自然融为一体
流水别墅
　　匹兹堡市郊，熊溪河畔，赖特在1935年为百货公司老板、德国人考夫曼设计的这栋流水别墅成了他的传世之作，也是其“有机建筑理念”的代表作。虽然是钢筋水泥的建材，却与自然融为一体，呈现出一种流动的韵律之美。
　　建筑看起来像是瀑布上生出的巨大岩石，犬牙交错，清澈的泉水日夜不息从客厅下面流过……无论来访者有着怎样的文化背景，都能解读赖特在流水别墅中所要表达的建筑要义：自然的力与美。而对那些来自东方的游人来说，流水别墅似乎更有一种亲切感，令人联想起佛教文化中描述的禅寂之美。
　　1963年，卡福曼之子小卡夫曼把流水别墅捐赠给了西宾州保护委员会。1964年，它作为博物馆向公众开放。在其后的半个多世纪里，无数游人造访了这栋山谷间的宁静房子。1991年，美国建筑师学会将之名为“美国建筑史上最伟大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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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超长水平线条的罗比住宅
罗比住宅
　　从小生长在威斯康星州大峡谷中的赖特，自小便对自然有着别样的感知与体会。在他看来，大自然将自身固有的旋律和节奏蕴藏在了四季的流转之中，有着丰富而神秘的含义，穷尽一生也无法解读完全。而赖特的一生，也在努力建造着尽可能贴合自然的房子。
　　位于芝加哥的罗比住宅是赖特1908年设计的作品，也是对他田园学派最好的解读。1963年这栋建筑被选为美国国家历史地标。
　　赖特刚刚开始设计这栋房子时，南面是一览无余的田野景色。于是建筑师使用了悬挑的屋顶，连续的开窗以及立面上显得狭长的罗马砖来加强建筑水平延伸的感觉。这种超长的水平线条与远方宽阔田野的地平线彼此呼应，既加强了住所本身的静谧感，又唤起了人们对新世界的自由感。当时的人们习惯于哥特复兴式的竖直形态建筑，因此罗比住宅的模样是非常罕见的，以至于从视觉上说，这个三层楼的宅子看上去似乎比旁边两层楼的建筑还要低一些。
　　有一个八卦是，1909年罗比住宅尚未完全竣工时，赖特离开居住了19年的自宅，和情妇私奔。这次私奔让赖特在美国名誉扫地，他在芝加哥的大量业务流失。所幸后来有支持者为赖特在柏林办了个展览，于是他才稍稍挽回些颜面，罗比住宅也因此顺利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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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外观
古根海姆博物馆
　　一只茶杯，一条从地平线上弹起的巨大弹簧，还是一枚白色海螺？或许，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种对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的不同想象。这是赖特晚年的杰作，也是他为纽约设计的唯一建筑，因为这位建筑大师非常讨厌大城市。
　　赖特迷恋螺旋形。多年来他一直探求以一条三向度的螺旋形结构，来包容一个空间，使人们真正体验空间中的运动。他认为人们沿着螺旋形坡道走动时，周围的空间才是连续的、渐变的，而不是片断的、折叠的。为了这个观点，他曾在旧金山设计一家螺旋形的商店，在匹兹堡建一处螺旋形的车库，这次又说服业主，使他相信螺旋形是博物馆最好的形式。
　　自外观看来，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简洁而朴素，像是一件矗立在街道上的巨大雕塑。赖特巧妙地以螺旋形结构引导着人们的参观之路，自430米长6层楼高的坡道慢慢踱下，不知不觉就看完了所有展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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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教堂打破了当时欧美宗教建筑的设计理念
联合教堂
　　位于美国伊利诺斯州橡树园的联合教堂是赖特初次涉足公共建筑设计，当时他被许多客观条件限制了，包括狭小的建地、低廉的预算以及多元的建筑功能。赖特摒弃了教堂传统的哥特式风格，转而采用简单而原始的神庙形式。这一做法彻底打破了欧美传统宗教建筑的设计理念，引进现代建筑风格，教堂也因此成为赖特的又一件传世之作。
　　便宜的灌浆混凝土并没有给教堂的外墙带来廉价感，反而让它显得浑厚质朴，并与美丽的窗玻璃形成强烈的对比。建筑的内部是轴线对称的，拥有着与冷峻外表截然不同的温暖色彩，让人感觉到神灵栖息之所的宁静与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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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被拆除的赖特版东京帝国饭店本馆
东京帝国饭店（前）
　　许多西方艺术家都对日本文化有或多或少的迷恋，譬如凡高之于浮世绘，莫奈之于日式庭院，赖特也不例外。1915年，他受邀到东京设计帝国饭店本馆，就将自己对东方美学的理解融入到了建筑中。顺便说一句，赖特在日本驻留期间，倒卖了许多日本民间艺术品到美国，从中赚了一大笔钱，是为别话。
　　在东京帝国饭店的设计中，赖特将自己忠于自然的信条发挥得淋漓尽致，把日本的一种火山岩精心雕琢成外墙材料，形成具有日本本土气息的艺术效果，反复重叠的水平面和竖直面让建筑呈现出极为丰富的层次感。
　　不过，更为后人称道的是帝国饭店的结构。1923年，东京爆发大地震，大批房屋在强震中倒塌，帝国饭店却经受住了考验并在火海中成为一个安全岛，这完全得益于赖特精心的防震设计。
　　遗憾的是，由于过于老旧，赖特设计的东京帝国饭店建筑已于1968年拆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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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外表非常前卫
马林县政中心
　　这间隐藏于旧金山北面山林中的建筑是赖特晚年对未来主义建筑的一次尝试，也是不那么赖特的一栋建筑。与此前他喜爱的粗朴混凝土外形相反，马林县政中心整体由浅蓝色、粉色和金色交织而成，像是从天而降的一个UFO飞碟混搭着各种管道。
　　关于这座建筑是否美观，争论历来不断。许多建筑评论家认为，这所房子丑陋不堪，体现了一种极端庸俗的科幻小说建筑艺术。然而这些议论并不能阻挡参观者的脚步，漫步其中，游客们仍为建筑流动的空间感和此起彼伏的光影效果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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