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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昌经久乡森林火灾致宁南县19人牺牲 四川省政府成立调查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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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星飞鱼 发表于: 2020-4-4 12:34:56|只看该作者

手捧鲜花肃穆站立,西昌市民自发前往殡仪馆送别扑火英雄

源自:澎湃新闻
原文标题:手捧鲜花肃穆站立,西昌市民自发前往殡仪馆送别扑火英雄


  西昌市追悼会现场。本文图片 澎湃新闻记者 胥辉(单独署名的除外)
  4月4日,是四川省西昌市民送别经久乡森林火灾遇难扑火勇士的日子。
  澎湃新闻在西昌市区看到,一大早,西昌市民身着素服,捧着鲜花走出家门,在殡仪馆前方的公路两旁肃立,等着送牺牲勇士们最后一程。


  西昌市民自发到殡仪馆前送别英雄


  4月4日,宁南县烈士陵园前面的久久广场上,当地群众自发前来祭奠牺牲的扑火英雄。澎湃新闻记者 何利权 图
  据西昌市此前通报,3月30日19时30分,宁南县专业扑火队接到宁南县林草局前往西昌市支援命令,于当日20时20分,由该专业扑火队正在值守备勤的一班、五班共计21人从宁南县出发驰援西昌泸山火场,于22时40分许到达火场所在地西昌市经久乡蔡家沟水库,于23时10分许在当地一名向导带领下从蔡家沟水库上山前往集结地进行扑火作业,据幸存者表述,队伍于31日凌晨1时20分许突遇风向突变,现场情况十分复杂,致现场18名扑火队员和1名向导牺牲,3名扑火队员负伤。


  西昌市民自发到殡仪馆前送别英雄


  西昌市民自发到殡仪馆前送别英雄
  4月4日10时许,澎湃新闻看到,距离追悼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殡仪馆前的道路两侧,早已站满送别的人,前后绵延数里,而队伍还在不断增长。在这长长的送别队伍里,有六七十岁的老人、有年轻的姑娘小伙、小学生。殡仪馆门前,有一张展板,上面是小学生、幼儿园小朋友为扑火勇士们画的画,画上写着“消防员叔叔辛苦了”。殡仪馆周围的树上,挂满悼念挽联、横幅、白花,庄严肃穆。
  10时30分,牺牲扑火队员的家属在专车护送下,陆续来到追悼会现场。由于目前处于疫情期间,前往送别的市民都戴着口罩,通往内场的卡口,防疫人员对每一个进入内场的人进行体温检测。


  西昌市民自发到殡仪馆前送别英雄


  西昌市民自发到殡仪馆前送别英雄
  四川木里县发生森林火灾
40#
 雨中莲蓬 发表于: 2020-4-4 08:22:00|只看该作者

西昌森林火灾两名重度烧伤伤员已转至成都接受治疗

源自:四川在线
  四川在线记者 袁敏 ◎摄影:王云
  4月3日下午,西昌市政府新闻办召开西昌市经久乡森林火灾第二次新闻通气会。
  凉山州卫生健康委员会副主任宋志斌介绍,经过精心的治疗和护理,西昌森林火灾3名伤员生命体征平稳,病情稳定。
  4月3日上午9时,在专家团队的护送下,特重度烧伤伤员转至四川大学华西医院,重度烧伤伤员转至省人民医院接受治疗。两名伤员已于4月3日下午14时30分安全到达,生命体征平稳。轻度烧伤伤员继续在凉山州第一人民医院接受治疗。
39#
 灵动浚心 发表于: 2020-4-3 19:15:47|只看该作者

四川西昌市长:尽最大努力把牺牲勇士的孩子抚养好

源自:澎湃新闻
原文标题:西昌市长:尽最大努力把牺牲勇士的孩子抚养好、把老人照顾好

  4月3日17时,四川西昌市召开经久乡森林火灾第二次新闻通气会。会上强调,要做好牺牲勇士善后抚恤、伤员救治等工作。
  通气会上,西昌市委副书记、市长马廷贵表示,党委、政府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把牺牲勇士的孩子抚养好、把老人照顾好,把生活安排好。牺牲勇士的追悼会将于4月4日上午,在西昌市殡仪馆举行。
  3月30日19时30分,宁南县宁远镇专业扑火队驰援西昌泸山火场。在上山前往集结地进行扑火作业时遇风向突变,致现场18名扑火队员和1名向导牺牲,3名扑火队员负伤。
  四川木里县发生森林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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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厚 发表于: 2020-4-3 15:16:00|只看该作者

宁南县林草局副局长田龙斌:我们不是一个“草台班子"

源自:新京报
原文标题:宁南县林草局副局长田龙斌:我们不是一个“草台班子"
⊙作者:新京报记者 王翀鹏程肖薇薇实习生孔宁婧 金钱熠 编辑:胡杰 校对:何燕

  宁南县专业扑火队21人前往泸山背侧火场灭火途中,因风向突变,林火爆燃,18名扑火队员及1名当地向导牺牲。宁南县林业和草原局副局长田龙斌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否认了队伍不专业的传闻。他说,他的队员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有多年打火经验。
  3月30日15时,四川凉山州西昌市泸山发生森林火灾。当晚,宁南县组织的专业扑火队21人前往泸山背侧火场指定地点集结途中,因风向突变,林火爆燃,18名扑火队员及1名当地向导牺牲。
  牺牲的18名扑火队员来自同一支队伍──宁南县森林草原防火专业扑火队。这是一支由村民组成的专业队伍,成立刚满三个月,它的前身是半专业的民兵打火队。
  “在宁南县境内,如果说发生火情的话,这支队伍是最主要的战斗力量,”宁南县林业和草原局副局长田龙斌告诉新京报记者,他的队员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有多年打火经验,“我们不是像网上有些人说的那样,是一个草台班子。他们经过了严格训练,不是乱七八糟的人拼在一起的。”

“这次任务是协调对接、后勤保障”
  :这次扑火任务,队员们是什么时候接到指令的?
  :3月30日晚上七点半左右接到通知的。当天,我们准备开调度会,因为3月26日和3月28日有两次火情,为此我们专门针对火情问题要开会。七点半左右,县领导接到电话,凉山州请求支援,县领导就安排我单位派人,我马上喊了集中驻训的一班和五班队员,做好准备,支援西昌打火。

  :队员们行动之前,你有交代些什么?
  :这次我不能去带队,我们县的防火压力也很大,如果都去了,你屁股后面起火了就很麻烦。
  我跟随队的领队说,你的任务就是协调对接、后勤保障,听从人家指挥。如果喊你们进火场,你要先把火势、山势地形全部看清楚。

  :什么时候知道队员们出事了?
  :那天晚上,我睡不着,3月31日凌晨三点多就接到通知,喊我去,说队员联系不上了。县上很多人都接到电话了,半夜三四点往西昌赶。天亮之后搜救的人就进去找。
  后来我听说,找到的时候,那些队员的遗体是趴着的。你知道这种姿势意味着什么吗?这是最坏的避险姿势。他们以前上课训练过,就是在火场中,完全无望的情况下,能做的只有趴下。因为哪怕背都烧了,只要前面没有烧到,嘴巴、眼睛没有进烟,还有最后活的希望。只有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员才会做出这个姿势。

“如果发生火情,这支队伍是最主要的战斗力量”
  :为什么会派一支刚成立三个月的队伍参与救援?
  :我们宁南是干热河谷气候,气温高,属于是高危火险线上,打火压力很大。所以很早开始每个乡镇都有自己的打火队伍。
  这支队伍虽然是2019年12月30日成立的,但它的前身已经有一二十年的历史了。以前是两个镇合并的民兵打火队,队员都是附近的村民,有在附近开饭馆的、卖家电的、开拖拉机的……都住在附近,平时一声号令,半个小时就能集结起来。所以这些年人员一直很稳定。
  他们都有十几年的灭火救灾经验。比如2003年宁南县梁子乡烧山,这支队伍里起码有一半的人都参加了打火。我在林业局差不多11年了,这11年就是带着他们打火。
  还有2008年攀枝花会理地震、2014年云南昭通市地震,都是他们代表县上承担了救援任务。平时的抢险救灾也是他们去。
  后来国家要求每个县必须组建一支专业的扑火队,这才把专业队伍建起来。专业队伍的成员是在原有基础上层层选拔出来的,他们是一支成熟的队伍。在宁南县境内,如果发生火情的话,这支队伍是最主要的战斗力量,其他人基本就在外围打火。

  :组建专业队伍的契机是什么?
  :2016年前后,国家就要求每个县必须组建一支专业的扑火队。我们2019年才组建起来,各方面的原因都有。比如,根据国家要求,这支队伍至少要40个人,队伍要集中驻训,执守备勤,每天都要有人值班值守,准备随时执勤。各县之间的条件不一样,你让大家天天干这个,也不是一两千块钱的事,财政的压力也要考虑。
  还有考虑火情的情况。我们宁南的县情,小火天天都有,大火也不常见。那是要找四十个人还是八十个人?是天天集训执勤还是轮流执勤?这些都要安排。

  :队员筛选的主要条件是什么?
  :我们当时的招聘公告里面也是很明确的,以那批老打火队队员为主,队员要通过体检,全部给他们买了养老保险。来报名的人很多,但我们只选择最符合条件的、最有经验的。

  :队员们每天怎么训练?
  :80个人,分四轮,每一轮15天,来集中驻训,驻训期间是不能外出,不能上街,每天几点起床、洗脸吃饭,几点训练,每天哪个时间段是学理论,哪个时间段是体能,哪个时间段是学机件、机修,哪段时间看电视,完全是军事化管理,很严格的。

  :平时的培训情况如何?
  :以前民兵队的时候,我们每年都要请凉山州省级消防支队给我们培训,既要搞理论培训,也要搞实战培训。凉山森林消防支队西昌大队的大队长,我们每年请他过来培训。我们今年本来也是要请他们过来的,但是因为这个疫情,就一直没有能行。
  平时,主要就是何贵银队长做培训。我们小何的专业水平一点都不低,他当兵时是森林武警,专业就是打火,所有关于打火的知识,如何扑救,如何避险,如何撤离,什么风,什么地形,怎么走,他是全套熟悉的。
  他在带兵这一块儿是非常优秀的。他退伍是2016年年底,他在部队整整待了16年,期间他立了三次三等功,获了几次优秀共产党员,当了代理排长好多年,他专门负责训练新兵。

“我们不是‘草台班子’”
  :队员们训练后打火能力如何?
  :负责任地说,他们是比较专业的,虽然专业扑火队成立不久,但是这三个月来,其他乡镇对我们刮目相看,省上的领导、县上的领导也夸赞。
  比如县上武装部的领导专门来看这支队伍,他们都说好,说你们这个机械的使用太娴熟了,说以后每个乡镇灭火队的器材使用,都让我们这支打火队负责技术训练,怎么使用你帮我教熟了,机器出现故障了,你负责教我们的人维修。
  我们省林草局两位领导也夸我们这支队伍太优秀了。我们当时提出需要物资,他们就说没问题,因为你们需要这些物资。我记得是3月20号,我们高兴得饭都不吃了,把报告给打了。

  :事故发生后,有人质疑他们的专业水平。
  :我看网上有人说他们是“草台班子”,我真生气。我刚才说了,他们牺牲的遗体都是趴着的呀,不是专业的人,倒下的姿势肯定五花八门的。我们的队员,都是这个姿势,这就说明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专业人员,不是草台班子,不是乱七八糟的人拼在一起。

  :听说这次去救援的队员中有人是第一次去火场?
  :没有。我们新成员不多,这次牺牲的二十人里面,只有一两个新人。这些新人也不是第一次进火场。以前灭火每次都由我带队,即使是一场很小的火灾,我也会把所有队员都拉进去,既是实战,又是演练。有时候火很小,几个人就能解决,我也要求必须全部上,而且所有工具轮换用,都要掌握。
  其实这两年大家都有防火意识。这两个月,尤其是三月以来,山上容易发生火灾。有一场火现在还能看到,那边后山烧得黑乎乎的,是高压线引起的,当时火势比较大。我也是让所有人都上了,他们三个小时就搞完了。

  :有说法认为,队员们使用的风力灭火机只能用于小火灾,不适合山火扑救,事故是因为操作不当造成的,你怎么看?
  :我们现在不说灭火机,因为这次灾难和灭火机没有关系。他们还没到火场里面,在路上就遇到了状况。

  :你觉得这次救援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什么原因?
  :我真的不知道。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得先照顾他们的亲人。

  :和平时训练不够有关吗?
  :不会,他们真的很专业。

每次活动都带着队旗,看到旗子就感到是一种光荣
  :每年县里会划拨多少经费给扑火队?宁南县和周边县市相比,处于什么水平?
  :中等水平。县财政专门有一笔财政预算,以前民兵队时,一个打火员一年给1000块钱,80个人一年就八万块钱,现在县里专门划拨了180多万元,用于人员工资、设备,执勤期间和出去打火的费用。
  工资只有防火期有,1月到6月。具体各个县的规定不一样,我们队员1500元一个月,班长1800元一个月,有救援任务的话,这支队伍他们一天的补贴是每人200块钱,当然大家都不愿意拿这200块钱。他们更愿意没有火灾,没有火情。
  这些人,当打火队员不是为了钱,是荣誉。他们每次活动都带着队旗,队旗是在火场上用于指挥的。因为扑火员都是弯着腰扑火,看不到前面的火势,观察员扛旗子,告诉大家撤离还是前进。但是对他们来说,看到旗子就感到是一种光荣。
  他们扑火队就喜欢干这个事情,来泸山打火,他们这次是第三次来。没想到会出事。

  :下一步还有哪些工作?
  :我跟着这支扑火队11年,他们都是我的战友。目前我的任务就是把分给我的这些人带好,这是我的职责。
37#
 你的美我的爱 发表于: 2020-4-2 19:14:56|只看该作者

西昌森林火灾3名伤员器官功能改善 将择期手术

源自:新京报
原文标题:西昌森林火灾3名伤员器官功能改善,将择期手术

  (记者:刘名洋)4月2日下午,四川省西昌市经久乡森林火灾明火基本扑灭。新京报记者从西昌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获悉,目前正在医院接受救治的3名患者休克基本纠正(四肢温度回软,意识清,体温上升等),生命体征相对稳定,器官功能有所改善。
  截至4月2日14时,四川西昌市经久乡森林火灾取得重大战果。目前,明火已全部扑灭,转入清烟点、守余火、防反弹阶段,未来几个小时将接受大风考验,现仍有三架消防直升机继续作业,3279名扑火人员严防死守。
  新京报记者从四川省西昌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了解到,在此次山火中被烧伤的3名扑火队员正在医院接受救治,经当地医疗专家会诊后,医院对3名伤员实行24小时医疗值守和特别护理。
  据介绍,3名伤员中1名特重度烧伤,1名重度烧伤,1名轻度烧伤。经过两天监测生命体征,医院采取一系列对症抢救和治疗措施,3名伤员休克基本纠正,生命体征相对稳定,器官功能改善。目前,医院正在继续监测伤员病情变化,将择期对伤员进行手术。
  四川木里县发生森林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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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幻意境 发表于: 2020-4-2 14:15:31|只看该作者

西昌山火19名勇士遇难地:山火围困柳树桩,灭火器被烧化

源自:澎湃新闻
原文标题:西昌山火19名勇士遇难地:山火围困柳树桩,灭火器被烧化

  4月的第一天,西昌安宁河谷的阳光一日往天的炽热。
  从早上开始,45岁的罗军都在自家三间土坯房后,吭哧吭哧挖坑,他要完成一次葬礼。下葬的是一天前在火灾中罹难的两头黄牛、一头母猪、20多只鸡鸭和一条狗。
  这都是家里的宝贝,不只是经济价值高达数万元,更重要的是情感寄托,尤其是那条大黄狗,简直是他忠实的伙伴,下地干活,随时陪伴左右,远出回家,老早迎接。
  罗军又累又伤心,一边挖坑一边流眼泪,干了差不多整整一天,才挖出一个一丈见方的大坑,然后找来邻居,把他们一个个放在坑内,再重新覆上一层土。
  一切结束的时候,都是下午4、5点了。有人说,这样埋了,可惜了。他黑着一张脸,头扭向一边,一言不发。
  悲伤的不只罗军,整个村落,甚至更宽广的范围也受到波及。
  在那场巨大的山林大火中,累计有18名防火队员和一名当地向导罹难,事发地就在罗军所在的西昌市安哈镇柳树桩。

非常的下午
  “妈耶,怕是要落雨了哦!”3月30日下午3点过,听到儿子冉启光在喊,正躺在沙发上打盹的庞桂孃一跟斗爬起来,兴冲冲跑到院子外面,抬头看看天,原本高兴的心情一下子又跌落下来:“哪是要下雨哦,烧山了,这都看不出来?
  被搅了瞌睡的庞桂孃一再责怪儿子没眼力。
  今年63岁的她和罗军同是柳树桩居民。虽然从行政管辖看,这里属于西昌市安哈镇(撤乡并镇前属于西溪乡)。但实际上,柳树桩并不是一个建制村,而只是西昌大营农场员工的一个聚居点,居民户口绝大部分都不在此。
  庞桂孃和丈夫孙永发就是1988年前后,跟随父母从雅安市汉源县坭美彝族自治乡到这里来租种土地的,经过30多年的发展,这一大家开枝散叶,如今已经是四世同堂,家庭成员超过20多人。但是户口却还在汉源,而整个柳树桩的居民多达50多户,200多人。大都是这个情况。


  从地图上看,柳树桩的聚居点位于西昌市中心以南10多公里。从市区出发,沿着邛海边的海滨路一直往南走,10多公里就可以抵达大营农场的总部,然后再右拐,沿着只有一条半车道的乡村水泥路走不到5公里,就到了蔡家沟水库。
  蔡家沟水库的规模不大,是将一条山沟拦截而成的,水库两边,就是连绵起伏的泸山山脉,整个地形,呈现一个倒U字型,两边陡峭,底部平摊,开口敞亮,尾部封闭。


  庞桂孃和其余200多居民就聚居在这个U字底部的一块平地上,泸山三面合围,像是一个被母亲伸出的双臂抱在怀里的孩子。
  和四川农村大部分村落采用分散居住不同,这里几十家人完全是聚集在一起,一家挨一家排练在一条路两边,形成一条小街的形式。其中,庞桂孃的房子在中间地段,而他的儿子冉启光家的两层小楼则在靠近水库一端的最前面。站在水库大坝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栋。
  30日下午,庞桂孃就在这栋房子被喊醒的。相对于儿子的“迷糊”,见多识广的她一看天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黑压压的天空不是被一团团的乌云遮住的,而是被一股股的烟雾堆满的。
  从方向看,这些烟雾是从西边的山顶上冒出来的,而且越来越大,开始是黑烟,后来直接可以看到红色的火苗;开始从停留在西边,不断向北面蔓延;开始没有任何声音和味道,后来轰隆隆的声音,并夹杂着呛人的气味,脸盆大小的一团团的“火毛子”开始从天而降,落满整个院坝。
  “烧山了!烧山了!”随着时间推移,居民们都逐步意识到了这一点,大家纷纷走出家门看热闹。
  春天一个宁静的午后被打破了。

固定的节奏
  是的,一开始,绝大部分村民并没有觉得这是一场灾难,只是把他当成一场闹热来看,一如过去的20年。
  在庞桂孃的记忆中,最近20年,这里经常发生山林火灾,印象最深刻的至少有三次。
  第一次是1999,上一次是2016年。
  每次情况都差不多,火围着周围的山脉烧一圈,不知道怎么引发的,最终也不知道事如何熄灭的,就像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不送自别。
  见得多了,大家也就习以为常。通常的情况是,山火你自个烧,居民们爱干嘛干嘛。两者互不干扰。
  从自然条件看,柳树桩算是不错的,地势平坦,阳光充足,蔡家沟水库近在咫尺。从事农业生产,是很好的了。
  庞桂孃一家承包了几十亩地,和周围的村民一样,这里主要是种桑树,进而用桑叶养蚕,相对于一般的农业春种秋收,桑蚕业的产业链条要长一点,一年春蚕秋蚕,忙活两季,好的时候,一家收入几万块钱问题不大。
  相比之下,每亩土地一年的租金只有70元,放在当下,是很低的水平了。春天的柳树桩,虽然见不到几颗柳树,但是到处可以看到成片的桑田,去年冬天刚刚修建嫁接过的桑树,很多都长出了嫩绿的叶子,阳光下,格外清新明媚。
  更大的优势在于,这里距离西昌市区很近,坐个车,半小时就到了。甚至很多村民还可以步行翻山到市区。
  庞桂孃的小叔子孙永寿今年31岁,小时候就经常到旁边的泸山上完,松树林里有无穷无尽的宝贝,尤其是夏天的鸡枞,半天就可以装满一小背篓,花两个小时翻过泸山,直插邛海宾馆,就可以换来几十上百元,那不是小数目了。
  所以,对于柳树桩的居民来说,他们对于泸山有天然的亲切。这座树木葱茏的山脉就像是他们的守护神,不仅带给他们安全,也带给他们财源、水源。居民的饮用水都是从树林中引下来的。所以,每发生一次山火,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大损失。
  就拿上一次来说,虽然火不是很大,但也烧掉了一些树木。火灾过后,大营农场组织人力进行了补种,时间才过去两三年,新补种的树木又是郁郁葱葱了。
  时间推移,在传统蚕桑产业的基础上,最近几年,这里的产业结构发生了一些新变化。当地开始引种青花椒,整体来看,还不错。
  行情最好的2018年,仅仅孙永寿一家就卖了1万多元。去年行情不好,也卖了两千多。春天里,行走在柳树桩,除了桑树,还可以看到成片的花椒,开始挂果了。
  突然起来的火灾,为很多居民今年的收成蒙上了阴影。随着时间推移,庞桂孃发现,这次的山火和前几次都不一样,火不仅越少越大,而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夜晚降临了,风越来越大,火借风势,整个周围的山坡变成从一条火线变成了一片火海,原本黑暗的天空被彻底照亮,火光四射,仿佛在燃放大型焰火。
  恐慌开始在居民心中蔓延,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情景,尖叫声不断,原本四处奔跑的孩子开始一改之前的喧哗,哭声不断。

深夜的转移
  “马上转移!”情况最危急的时候,30日晚上10点过,居民接到柳树桩队长苏三三(音)的电话,让他们全部转移到几公里外的洛古波小学。
  黑暗中,大家扶老携幼,搀扶前行。200多人的队伍,在乡村公路上蜿蜒成一条明亮的长龙。
  转移的人群中,有一个人被落下了。这就是孙友寿的母亲—今年74岁的胡兴英。因为双目失明,她走不了。
  孙友寿同母异父的兄弟刘帮富前几年遭遇过一次车祸,腿脚受伤,无力背得起母亲,无奈之下,只好给当时在西昌市区的孙友寿打电话求援。
  由于道路的畅通,为人们去市区提供了便利。一到农闲,居民都会成群结队去西昌打工赚钱。
  孙永寿长年就在西昌市区做室外装修,虽然生意不稳定,但一年找五六万是没问题的。经济有支撑,前几年,他还买了一台城市越野车。山火发生的当天,他恰好就在市区干活。
  接到哥哥电话,他立即开车回到村里,将母亲和哥哥接走。人可以接走,很多东西是接不走的,比如房屋、财产、家禽。
  居民走了,把一座空荡荡的家园留给了肆意冲撞的火魔。罗军家的牛、猪和鸡鸭,关在屋后的圈舍里,距离他家的两间土坯房只有二三十米的距离。圈舍的周围,是一片花椒树和两丛竹子,期间,还有一道竹篱笆。
  31日下午,偷偷跑回村子的罗军被自家屋后的景象惊呆了:牛圈猪圈鸡圈屋顶全部被烧光,只留下一圈残垣断壁,两头牛、一头猪和20多只鸡鸭被烧死。
  其中,黄牛身上还在冒烟,鸡鸭直接被烧成一堆堆的黑灰,篱笆被烧掉,只在地上留下一条白色的灰线。
  一头黄牛的绳子因为被烧断,侥幸逃脱,只有一面皮肤受伤。两丛竹子被彻底烧光,只留下一堆灰,这距离罗军屋后檐还不到一米,火线再推进一点点,罗军的房子就会毁之一炬,进而波及到整个聚居点。
  看到这样的情况,罗军失声痛哭。不是他一家,周围几家都有牲口被烧死,其中仅鸡鸭就有200多只。
  让罗军他们不解的是,山上的森林距离居民点还有一两公里路,包括牛圈和竹林也有二三十米,这火怎么就直接进村了呢?
  可能的路径有两种。其中之一是火苗是跳着跳着进来的;另一种可能是,火星飞进了村里,点燃了建筑物。
  具体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侥幸与不幸
  在坐上弟弟孙永寿的车之前不到半小时,大约3月30日晚上11点半左右,刘帮富当时正在居民点附近放哨,监视火情,农场一个员工来通知他,让给打火队带路,要上山灭火。
  同时被通知的还有冯才勇。他们两家相隔很近,平时被认作老表,见面也相互称老表。
  不巧的是,刘帮富当时穿着一双拖鞋,不方便,说回家换双鞋就出来。
  整个过程也就两三分钟的事情,可等他换好鞋子出来的时候,冯才勇已经带着打火队走了,黑夜里看不清,喊两声也不见答应,刘帮富只有作罢。
  事后来看,这次换鞋让刘帮富侥幸逃过一劫。一个多小时后,冯才勇带领的这只队伍,在居民点附近的山坡上遭遇大火,19人遇难,其中就包括冯才勇自己。


  4月1日下午4点,记者在孙永寿的带领下,从居民点出发,从水库的尾部,穿过一片花椒林,然后经过几座坟墓,向出事地点进发。
  天气异常炎热干燥,没走两百米,记者已经是气喘吁吁,开始爬山,就更加恼火。这里的山和平地之间没有多少缓冲,平地过后,紧接着就是三四十度的陡坡,山脚下的花椒树都还没有被烧毁,但是山坡上,除了零星即棵松树还坚强挺立着,林下的荒草和灌木基本全部被焚毁。


  山坡上根本没有路,也没有可以抓扯的东西,偶尔遇到几个被烧黑的灌木的枝条,稍微一用力,就被折断,手上一把黑灰,衣服上也到处是黑色的灰烬。地上也是厚厚一层黑色的烟灰,踩上去就一个坑,一下子可以淹没脚背。
  孙永寿走在前面,找了一根没有被烧掉的树棍,随时伸向记者,拉一把。山坡上,到处是横七竖八倒伏的松树的遗骸,有两棵树根部被烧断,上面部分还在,倒在另一棵树上,其它大部分都是横七竖八倒在山坡上,有的还在冒烟。
  在山坡上手脚并用爬行了将近一个小时,下午5点左右,我们到了接近山顶的一块坡度很平缓的地方。打开手机定位,这里的海拔是1700多米,坡度只有不到5度。


  整个山坡面积差不多一个标准足球场大小,和此前走过的地方一样,这里乔木、灌木、荒草、枯枝全部被烧光,很多比大碗口还粗的树直接被烧完,在地上留下一条直直的灰带,甚至连树桩都被彻底烧掉,留下一个个大坑,仿佛在诉说当时火势的猛烈。
  地上的土全部被烧焦,成了黑色的粉末,踏上去就腾起一股烟雾,即便穿了鞋子,都明显感觉到余温尚在。


  偶尔几个没有烧尽的黑色树干,横七竖八倒在山坡上,不过从这点残余物,已难以看出曾经郁郁苍苍的森林。
  孙永寿对这片从小就在这里玩耍的树林太熟悉了,记忆中,这里就是脸盆粗细的松树林,牛羊都进不来。
  刚到这处山坡不多远,记者就远远看到两队黑色的东西,像是铁桶一样,冲过去一看,是一个铁质的长方体水箱,上面的油漆和零部件早已经烧掉,摇一摇,还哗哗响,但估计水量不会超过一瓶矿泉水的容量了。水箱旁边,还有一个铁质的水管,连起来应该是一个喷水器。


  水箱旁边不远,还有两坨黑色的铁质器物,走近一看,旁边还有没有烧完的导线,以及一个涡轮状的东西,从外形上判断,这应该是一个单人鼓风式灭火器。其中,很多部件都已经融化,渗入山坡,用手都扯不起来。


  西昌市权威部门发布的消息确认,19位勇士遇难地点,位于蔡家沟水亏东北方向一公里,综合当地居民亲眼看到的后来救援队抬出遗体的地方,我们所处的地方,正是19名勇士遇难的地方。
  除了几处水箱和灭火器的遗骸,加上一些应该是后来救援队遗留的矿泉水瓶和白色的手套,以及一片凌乱的鲜活的黄色脚印,现场再也看不到任何迹象。


  但是可以想象,在30日深夜,那里该发生了多么惨烈的一幕:铁质的灭火器烧化,脸盆粗的松树被烧光,面对这样的漫天大火,血肉之躯显得多么的不堪一击。
  在山火袭来的时候,该有多少惨烈,该有多少奔逃,该有多少呼喊!

未完的考验
  待了不到几分钟,孙永寿就不断喊心情受不了,要下山。
  让他难受的太多了。冯才勇是自己陪伴多年的好兄弟,如今他走了,留下妻子和四个孩子,其中最大的读高中,最小的才三岁,有一个孩子的眼睛还有残疾。
  失去了顶梁柱,这一家子人该怎么办?
  曾经的森林变成了秃头山,对于这个村子来说,也是莫大的损失。最有可能就是,水源没有了。
  这是事实,从山上下来,饥渴难耐的记者走进居民点,随便打开一个水龙头,准备畅饮,结果发现,没水了!
  财源也丢掉很多。直接是损失不仅包括那些烧死的牛羊以及花椒树,还有就是,今后没地方去打鸡枞菌了。
  “没有人来统计损失,没有人管我们。”罗军一直在抱怨。
  他期待得到帮助,但现在火都没有彻底熄灭,谁顾得上呢?截至记者采访结束,当地很多人都还没有从临时安置点回来,包括刘帮富。(梁现瑞、袁敏)
源自:川报观察

  四川木里县发生森林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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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行天下 发表于: 2020-4-2 14:05:57|只看该作者

西昌山火:突然改变的风向与成立三个月的扑火队

源自:新京报
原文标题:西昌山火:突然改变的风向与成立三个月的扑火队
⊙作者:新京报记者 王翀鹏程 王昱倩 肖薇薇 吴荣奎 张盼港

  临出发前,李天云对送行的朋友们说,很快就回来,回来以后要一起吃饭;黄元林在朋友圈发了一条视频,镜头从大巴车的车尾慢慢向前移动,二十一个身穿橘红色消防服的队员出现在视频中,配文是“宁南森林草原防火专业扑火队代表宁南人民,我们出发咯!”
  他们都是宁南县森林草原防火专业扑火队的队员。3月30日15时,四川凉山州西昌市泸山发生森林火灾。21名队员第一批得到指令,前往西昌支援。
  但进入火场之后不久,因为风向突转、山火爆燃,包括向导在内的 19人再也没能出来。
  一位居民说,“队员们都是宁南县的普通人,大多都是农村的,有家庭,打火是他们的副业,但真正有需要的时候,都是他们往前冲。”

逐一给队员们打电话,但无人接听
  接到支援西昌的命令是3月30日19时30分,五十分钟后,宁南县专业扑火队执勤的一班、五班共计21人从宁南县汽车站启程。
  一段扑火队集结出发的视频在网上流传,队员们在宿舍中打包行李,穿上橘黄色的消防服,背上装着灭火机的背包,配文是:“整装待发,宁南21名专业扑火队员驰援西昌,逆行英雄,最美男儿!”

宁南扑火队的队员们准备出发。图/宁南发布视频截图

  临出发前,队员李天云对送行的朋友们说,去执行任务,很快就回来,回来以后要一起吃饭。在大巴上,队员黄元林从后往前拍下了每一位队员,视频发在朋友圈,他写道,“宁南森林草原防火专业扑火队代表宁南人民,我们出发咯!”朋友们评论,注意安全。他回复一句,“一定平安回来”。
  宁南县与西昌市距离120多公里,坐车需要2小时。22时40分许,他们到达火场所在地西昌市经久乡蔡家沟水库。大巴车司机邱师傅记得,车停在近火场几百米的地方,队员们下了车,在一个村民向导带领下进入火场,走之前,领队张勇(化名)叮嘱要注意安全,全体队员一齐说了声“一定注意安全”。
  按照计划,队员们进入火场后,司机和领队去市区买干粮,等队员们回来再一同返回宁南。一个小时左右,巡山队员打回电话告诉张勇,火势蔓延,赶紧撤回来。
  “40年从来没有看到那么大的山火,火焰蹿起几米高。”邱师傅回忆,随后他和张勇逐一给队员们打电话,但电话都无人接听,“21人的电话都打了一遍,当时心里就沉不住了,知道肯定出意外了。”他说,当时自己很着急,到处联系村民找人,他也想去火场救人,但火势太大了,没办法进去。
  柳树桩当地居民曾安(化名)所在的志愿打火队,一行20多人跟在宁南队的后面。两队在山脚分开了,分别去往不同的方向。曾安回忆,当时火势太大,明火距离他们仅有三四百米,他们很快接到了农场要求撤回的电话,就立刻下了山,去往疏散安置点,“没过多久,就听说宁南打火队员和向导牺牲的消息。”
  柳树桩村民吉克参加了另一个10多人的志愿打火队。他走到水库边时,看到宁南打火队已经走到半山腰。“我们大概走了一个小时,一开始火还在很远处,风突然变得特别大,大到说话都听不见,只能喊,风向也不定,突然就把火吹过来,浓烟滚滚,大火猛烈扩散。”吉克说。
  吉克说,接到要求撤离的电话通知时,他们已经快赶到山顶,宁南队当时在前方的山沟处,队里只有他一个人带了手电筒,他朝宁南队的方向闪了三四下,“当时想打手电筒传递撤离信号,但没收到回应。”
  吉克说,在撤离时,有队员想去山上牵牛,还有的想回家里收拾贵重物品,“其他队员就吼道,拿什么东西,使劲往下跑,不要回头看。”
  柳树桩一位参加救援的民兵告诉新京报记者,19人的遗体是从泸山背侧(南面)一排斜坡树林中发现的。据凉山州政府消息,3月31日1时30分,联合指挥部接到火场灭火人员报告,宁南县组织的专业扑火队21人在一名当地向导带领下,去往泸山背侧火场指定地点集结途中失联。7时许,搜寻到3名扑火队队员,送往医院救治,现场18名扑火队员和1名向导牺牲。
  3月31日下午5点,四川西昌市经久乡森林火灾联防指挥部通报,当时泸山山火受大风和风向多变影响,形成多处多线燃烧态势,山火沿经久、马道、泸山后山猛烈扩散,火情扩散迅速,并伴有多处飞火。凌晨0时30分左右,泸山的过火面积已达1000公顷,火势蔓延到凉山州西昌市农业学校,距离学校板房不到八米的位置。
  “火场上遇到最危险的事情就是风向突变,发生爆燃,”宁南县林业和草原局工作人员刘生(化名)解释,“我们这里是干热河谷地区,山区风向不定,现在是东南风,可能过几分钟就吹西南风,风力可能突然加大,方向发生改变”。
  吉克回忆,大约一个多小时,他们从山上撤下来,先往附近的大营农场办公楼躲避,之后又被疏散到统一安置点。
  柳树桩居民也一并被疏散撤离。吉克说,当时宁南打火队的向导冯才勇的妻子不停地给丈夫打电话,电话能打通,但一直没人接。“她预感出事了,崩溃大哭,让邻居们先带她的孩子撤离,她要等丈夫下山。”
  冯才勇的哥哥冯才军说,今年42岁的冯才勇从金阳县搬到柳树桩村已有15年,家里有7口人,夫妇两人和81岁的养父及两个女儿、两个儿子住在一起。平时,冯才勇在家中务农,喜欢种花椒树,有时会外出打工。因为经常上山挖蘑菇和山药贴补家用,冯才勇对山形路线很熟悉。
  冯才军现在还会不时地拨打冯才勇的手机,“能打通,只是没人接。”

从打火民兵队到专业扑火队
  牺牲的18名扑火队员来自同一支队伍──宁南县森林草原防火专业扑火队。这是一支由村民组成的专业队伍,成立刚满三个月。
  2019年12月30日,宁南县林草局组建了这支森林草原防灭火专业扑火队。防火队有80名队员。按照每十人一班,共分为八个班。

宁南县森林草原防火专业扑火队成立时部分队员合影。受访者供图

  六班长刘树维介绍,每年队员们有六个月“待命期”。由于当地气候干燥,冬春两季容易出现火情,因此每年的1月1日至6月30日,全县境内所有森林草原区及野外可能引起火灾的区域都是禁火区域。
  这期间,扑火队需要轮流执勤。每两个班为一组集训两周,实行准军事化管理。集训期间,队员们的吃住都在营部,负责山林火情的巡防和突发火情的营救。
  一份集训安排表显示,14天的课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每天早上七点起床,做三十分钟的早操,整理内务。除了常规的体能训练,灭火知识培训、灭火机具操作、机具维护和保养都是必修的课程。
  “虽然成立专业队伍时间不长,但它的前身是四川西部山区半专业的打火民兵队,都是经过集中训练的、有经验的队员。”一名队员介绍。
  刘树维说,早些年,村民们防火意识不强,有时候一个小火苗被刮上山就有可能引发山火。因此很早就有村民自发组成打火队的传统,当地人对打火并不陌生。
  加入打火民兵队的大多是退役军人,也有普通农民。宁南县披砂镇下村一名村干部介绍,村民自愿加入后,由民兵队长带着大家集训和参加打火,每年县民兵中队会组织全县民兵,进行一次集训,主要开展森林防火扑火知识、扑火技能、安全知识的培训和森林扑火实战演练。
  民兵队的打火工具需要队员自备,队员们往往“就地取材”,主要用镰刀、锄子等常见的农具打火,也会把树丫子割下来打火。
  尽管如此,他们曾以“英勇”著称,在泸山当地很有名气。专业扑火队二班长刘胜云告诉记者,他们此前就去泸山打火三、四次了,之前还获得过嘉奖,“对于火,我们了解的比别人多,所以我们每次去打火都很有信心的。”

打火队员们使用的部分灭火工具。新京报记者王翀鹏程 摄

  刘胜云说,打火民兵队都是出于义务去打火。“附近有哪个村子着火了,我们作为民兵都必须要去,手头上在干再大的事,哪怕是在挣着钱,都要放下。”
  “风大的时候,就是几秒钟,最多十几秒,火一下子就烧好远。”刘胜云说。他还记得,2019年3月8日那次打火,因为风向突变,大火忽地一下就把他包围了。当时他被熏得没法呼吸,几十秒都憋着气。所幸后来风向调转,他才慢慢缓过来。“那次差一点就出不来了。”
  这支专业扑火队的建立,也是为了结束当地松散的、业余的打火情形。不同于此前的打火民兵队“就地取材”的打火工具,扑火队的设备更齐全,队员们使用的装备统一由政府采购,他们有了统一的消防服和风力灭火机。
  防火期的半年,队员们每个月能领到1500元,而此前在打火民兵队,每人每年只能拿到1000元补助。

每次见面,差不多都是在打火场上
  这次牺牲的18名扑火员,几乎都来自宁南县的天鹤村和披砂村,他们中年龄最小的25岁,最大的47岁。
  除了一个共同的职业身份,扑火员。其余的时候,队员们都有另外的身份和谋生手段,农民、生意人、厨师、美发师……
  扑火队的营房是栋两层的小楼,二楼有宿舍、饭堂,是队员们的主要活动区域。大门边的白板上还留着“值班员何贵银”的字样。八十一名打火队员身穿迷彩服的照片整齐地贴在营房的公告栏里,占了一整面墙。

打火队员的营地,一名队员正在看展板上的照片。新京报记者王翀鹏程 摄

  照片墙上排在第一个的是打火队队长何贵银。他今年41岁,方脸,笑起来嘴角边有两道浅浅的皱纹。
  在打火队里,何贵银是刘树维最崇拜的人。何贵银当兵时就是专业打火队成员。后来又在村里当了多年的民兵队队长。专业打火队成立后,何贵银就被请回来当队长。
  同事刘生印象中,他和何贵银的每次见面,差不多都是在打火场上。
  何贵银了解消防知识和理论,又懂得消防器材的操作。一个队员的训练笔记上记录着,何贵银几乎包揽了队员们集训期间的所有培训项目。
  对于大部分队员而言,风力灭火机和其他灭火器都是是以前从未用过的新装备。刘胜云说,在集训中,小到机器如何开、如何关,何贵银都会亲自给队员们示范。“带兄弟,他都是严格要求,不管是打火还是其他事,他都是在前面,他是接到命令就必须要上的这种。”
  但私下里,何贵银是个随和、顾家的人,他喜欢和队员们拉家常、开玩笑,和老婆的视频也几乎不间断。
  何贵银去支援西昌的那天晚上,和刘树维通了视频,让他组织其他队员待命。“他说刘哥,我们在西昌不见不散啊。”刘树维说,那晚,他穿好衣服打好背包,等来的却是何贵银牺牲的消息。
  黄元林有和何贵银相似的经历。2003年前后,黄元林退伍回乡,加入了民兵队,至今有十几年的打火经验。
  在刘胜云眼中,黄元林是个帅小伙。一米八几的个子,性格活泼,为人仗义。后来,黄元林在村子里开了农家乐,刘胜云就经常和朋友去吃饭。
  今年三月初,能出家门了,刘胜云就跑到黄家的店里吃饭。在家里憋了好久,他有好多话想和黄元林聊。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38岁的理发师曾顺富希望加入扑火队锻炼一下,他想证明给18岁的儿子看,成为儿子的榜样。村民张树伟听到宁南县林草局要组建扑火队的消息,就立即报名了,“森林防火很重要,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别人问起他报名参加扑火队的原因时,他这样说。

背包再未打开
  4月1日,宁南县森林草原防火专业扑火队的营房里,刘胜云和刘树维围坐在营房二楼的圆桌旁。没人说话,风卷着树枝划过玻璃,哗啦哗啦。风停了,营房里又陷入安静。
  3月31日,队员们的行李被运回营地,整齐地摆放在宿舍床边的椅子上。20个背包,有的是迷彩色,有的是红黄黑三色的双肩背包,每个都塞得鼓鼓囊囊,上面绑着卷成一卷的救火毯。

打火队员的营房宿舍,牺牲队员们的行李放在这里。新京报记者王翀鹏程 摄

  队员们出事后,这些背包就没再打开过。其中一个的侧兜里还装着半瓶矿泉水。“谁都不要动背包,只能看。”有村民来看队员们曾经生活的地方,刘胜云就站在宿舍门口嘱咐。
  刘胜云说,这两三天,他哭了十几次。在网上看队员们的新闻、视频会哭,开会的时候说起他们的名字也会哭。“从认识到现在,十多年了,说走就走了,你说谁接受得了?”
  3名森林草原扑火队队员陈友冲、岳仕明、陈科金全身多处烧伤后,被转移至凉山州第一人民医院救治。
  目前,伤势较重的陈科金、陈友冲在ICU救治。伤势最轻的岳仕明在烧伤隔离病房治疗。
  经诊断,陈科金全身烧伤面积50%,为特重度烧伤;陈友冲全身烧伤面积30%,为重度烧伤;岳仕明全身烧伤面积2%,为轻度烧伤。目前3名负伤人员生命体征稳定。
  4月1日晚,透过烧伤隔离病房的玻璃,新京报记者看到,岳仕明戴着口罩,右下肢缠着绷带从监护室走出,已能自由行动,且步伐平稳。当新京报记者问及他身体情况是否良好时,他点头回应,“好。”
  4月1日,小城显眼的位置已经摆出巨型的包展板,黑底白字写着:捐躯献身,浩气长留环宇;舍生取义,英灵含笑苍穹。两边是双手捧着蜡烛的图案。

宁南县街道上布置着悼念英雄的展板。新京报记者王翀鹏程 摄

  天鹤村和披砂村的村民自发聚集在梓油村村委会准备祭奠用品。男人们把整根的竹子削成长条的竹片,用线绳绑成圆圈,糊上白纸;妇女老人们坐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折纸花。

天鹤村和披砂村的村民自发聚集在梓油村村委会准备祭奠用品。新京报记者王翀鹏程 摄

  一位居民告诉记者,“队员们都是宁南县的普通人,大多都是农村的,有家庭,打火是他们的副业,但真正有需要的时候,都是他们往前冲。”
  西昌市殡仪馆的灵堂也已经搭建完毕。4月1日,很多西昌市民手拿白色、黄色菊花自发到殡仪馆悼念牺牲的队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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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裱表裱 发表于: 2020-4-2 09:16:00|只看该作者

探访西昌森林火灾轻度烧伤打火队员:精神尚好,不能出隔离区

源自:澎湃新闻
原文标题:探访西昌森林火灾轻度烧伤打火队员:精神尚好,不能出隔离区

  四川凉山州西昌市经久乡森林火灾中,凉山州宁南县18名打火队员和1名向导牺牲,另有陈友冲、岳仕明、陈科金3名打火队员全身多处烧伤,三人现已被转移至凉山州第一人民医院治疗。

岳仕明在隔离区内同外面的人打招呼。摄影 庄岸
  澎湃新闻4月1日在凉山州第一人民医院烧伤科隔离室外见到了腿上缠着纱布、走路还不太利索的岳仕明。根据医院要求,岳仕明现在不能走出隔离室,只能站在隔离区内与外面打招呼,这也是宁南打火队受伤队员第一次和媒体见面。
  澎湃新闻注意到,岳仕明穿着病号服、带着口罩、右腿上缠着纱布,在护士和家人的陪同下,走出病房,在隔离区内,从大门的玻璃窗和外面的人打招呼,看上去精神尚好。
  值班护士告诉澎湃新闻,岳仕明虽是三名伤者中烧伤最轻的,但还不能确定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现在他也不能走出隔离区见人,包括宁南县一位部门领导来探望也不行。而另外两名伤者病情比较严重,还在ICU(重症监护室)救治。
  据公开报道,3月30日,西昌市经久乡发生森林火灾,来自凉山州宁南县的21名打火队员和一名当地向导失联。搜救人员找到打火队时,18名打火队员和向导已不幸遇难,陈友冲、岳仕明、陈科金获救,被送往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医院治疗。
  据《中国经营报》报道,三名受伤扑火队员于3月31日转往凉山州第一人民医院继续治疗。三名伤者中,岳仕明全身烧伤面积2%,为轻度烧伤。陈科金全身烧伤面积50%,为特重度烧伤;陈友冲全身烧伤面积30%,为重度烧伤。
  四川木里县发生森林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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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尖十怪 发表于: 2020-4-2 08:22:00|只看该作者
活着的和记住的
只要活着的人活着,死去的人就不会死去。

  离开的扑火队员和向导,所有人都开始想要从那些曾经忽视的日常中,抓取到更多关于他们的记忆。
  “听到他去世时,我正在上网课,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得知钟生文去世后,田甜很久都不能平静。作为他大女儿的任课老师,田甜对这位父亲最深的印象,就是班里有学生生病,但是家长没法马上赶到时,这位扑火队员马上抱着孩子就去了医院。
  这样宽厚和善的父亲,教出的女儿,“是活泼懂礼貌爱篮球,有点调皮的女生。”当田甜问候女孩时,她的回复克制周到,“我的其余亲戚和我爸的同事都在,现在还好,谢谢老师。”
  扑火队员李洪刚,在他留下的短视频中,他分享做菜、训练、生活,从不计算拍摄角度,即使是整张脸都对着屏幕,依然笑得开心畅然。事发前两天,他在联系远方的好友小天,约好一起吃烤全羊,一直以来,他对朋友好,对家人更好。小天记得,每次一帮人出去玩,到了饭点儿,李洪刚一定会先回家给父母做好饭菜再出来找他们,“他一直都想成为一名军人,心里是有报国梦的。”


扑火队员李洪刚
  还有牺牲的向导冯才勇,42岁,家住在火灾发生地附近的柳树桩。他家的房子,是去年新修的一栋两层楼房,内外墙都还没有装修,打开门,堂屋内空荡荡的,没有像样的家具。“孩子都在读书,开支大,修房子的钱,都是借来的。”邻居冉启光说,就在出事当天,冯才勇都还在装修房子,运来的砖头和水泥,还堆在门口,没有来得及收拾。
  也有万幸的。
  24岁的陈科金,生活中也会搞怪的年轻人,在视频平台上他给自己取名“小草莓”,在置顶的状态中,他展示着妻子孕检的报告单,分享升级成“准爸爸”的喜悦。在灾情发生后,数万留言涌进账号,祈祷他能平安归来。
  3月31日,四川省人民医院烧伤科两名专家对西昌森林火灾中负伤的三名扑火队员进行会诊,经诊断,扑火队员陈科金全身烧伤面积50%,属于特重度烧伤;扑火队员陈友冲全身烧伤面积30%,为重度烧伤;扑火队员岳仕明全身烧伤面积2%,为轻度烧伤。目前3名负伤人员生命体征稳定。
  陈科金的妻子在朋友圈发文,“上天保佑了我的老公,我宝宝的爸爸,爸妈他们的儿子还在,还在,还在,没有生命危险。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关系与祈祷,再一次谢谢大家。”
  (除扑火队员外,其他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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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尖十怪 发表于: 2020-4-2 08:22:00|只看该作者
随时准备着
  对于宁南县的群众而言,山火并不是陌生的存在。这里是国家生态重点功能区,丰富的林草资源,让森林防火成为一件需要下大力气的功夫,在每家每户的门边,除了防疫知识,一定会有的就是森林防火的倡议提醒。
  郑宏是位喜欢倒腾车的扑火队员,他将自己的微信号取名为“车随缘”,但尽管这样,一旦接到扑火队的通知,不管在修车还是试车,他一定会放下手中的车,第一时间赶往。这份扑火的热忱,他的表姐小莉并不意外,“因为他爸爸也是林场工人,在我们小时候,总是会给我们将扑火的故事。”
  在郑宏遇难后,小莉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很多年前,表弟刚开始扑火时自己去补充一些装备,然后兴奋地分享给他们看,“他真的特开心,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到现在,宁南县森林草原防灭火专业扑火队早已不需要队员自己补充装备了。据宁南县政府官网信息,今年1月13日林草局就发布招标信息,采购2020年需要使用的装备,随后,防火效果更好的打火服、风力灭火机等设备的购入,“就是说的要打造专业扑火队。”
  时刻准备着,这是这支扑火队所有队员的状态。尽管生活中,他们还是豆腐干店的老板、农家乐的负责人、修车工人、建筑工人,但事实上,在半年的森林防火期外,他们时常会有些突发协助工作。
  “今年疫情期间,他们就跑上跑下,帮助宣传和隔离,一点都没推辞。”在刘牧的记忆中,不管是在田间地头、工地厂房,接到火情,扑火队员们都是会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前往。


樊佳伟生前照片
  扑火队员樊桂伟已经从年前忙到现在,忙得过年时家里都没贴对联。他的嫂嫂记得,自家小叔子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忙起来吃住就在队里。他的话不多,家里三个孩子、妻子、还有老人的开支基本都靠他一个人,不用扑火时,他会去村头的大榕树下卖米酒,或者到处打零工,“那天扑火时,给他媳妇打电话说火太凶了,就没说啥了。”
  大家都习惯他的忙碌,想着催他回家吃顿好的补充下。直到第二天,一阵喧闹,他再也无法归来,“他的摩托车,去扑火队时骑出去了,一直还没有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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