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瑶语勉话与云南瑶语勉话之异同

源自：瑶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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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盘金祥

　　瑶语勉话（mienh wac）是指自你为“勉”[mien42]或“尤勉”[jiu42mien42]的瑶族所操的语言，属汉藏语系苗瑶语族瑶语支，是瑶语四个（勉、金门、邀敏、标敏）方言当中使用人口最多、通行范围最广的语言，约占全国瑶族总人数的50%左右。在我国主要通行于国内六个省、区的七十多个县份内，但语言内部仍保持一致。

一：瑶语勉话基本情况
　　瑶语勉话（mienh wac）是指自你为“勉”[mien42]或“尤勉”[jiu42mien42]的瑶族所操的语言，属汉藏语系苗瑶语族瑶语支，是瑶语四个（勉、金门、邀敏、标敏）方言当中使用人口最多、通行范围最广的语言，约占全国瑶族总人数的50%左右。在我国主要通行于国内六个省、区的七十多个县份内，但语言内部仍保持一致。国外还有几十万瑶人操勉话，加在一起共有一百多万。说勉话的瑶族，在广西、广东、湖南等省、区被他称为“盘瑶”、“过山瑶”等。在江华瑶族自治县还有“高山瑶”、“宝庆瑶”、“宝寨瑶”、“锦田瑶”、“雾江瑶”、“国赛爷”等。在云南省文山州称作“大板瑶”或“板瑶”、“角瑶”；在红河州一带则叫作“红头瑶”、“广东瑶”、“广西瑶”、“贵州瑶”、“开化瑶”、“花瑶”等；在西双版纳州则叫作“顶板瑶”，但无论他们迁到哪里，自称都是一致的，即勉[mien42]或“尤勉”[jiu42mien42]。在湖南，讲瑶语勉话的人口数不详，通行的范围也不是很清楚，但人数应该多于云南，因为，据有关资料统计，仅江华县境内就有将近5万瑶人是操勉话的，主要分布在江华瑶族自治县的湘江、两岔河、高滩、花江、花江洞、务江、未竹口、贝江、濠江、凌江、中河、新铺、水口、码市、大圩、小圩等乡镇。云南勉话则仅通行于金平、河口、元阳、勐腊、富宁、广南、麻栗坡7个县，使用人口约6万人左右。由于瑶语勉话的人口分布十分分散，长期缺乏沟通和交流，因此，居住在不同的地域，其语音也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但还没有影响到不同地域间的瑶人之间的相互沟通和交流。我与湖南的瑶族同胞接触多年，双方用勉话交流多数情况下是没有障碍的，但有些瑶语词汇还是有所不同，现以目前掌握的两地勉话有关资料进行比较，以便人们掌握两地勉话的语音变化规律，为今后两地瑶胞的沟通和交流提供方便和参考。

二：瑶语勉话的语音特点
　　如前所述，瑶语勉话通行范围较广，但其内部基本一致，都都具有以下一些共同的语音特点和变调规律。
　　（一）声母分清浊。即发音时，声带不振动为清，声带振动为浊音。也有人认为，发音时用力轻的为清音，用力重的为浊音。清声母词汇例字：
　　汉语  云南  江华云南江华
　　四  b___biei b___biei；bei;bie; 书 s__sou  s___sou;su;
　　走  y__ yanghy__ yangh;  配 P__puix P__puix
　　酒  d__diuv  d__diuv ;div;月hl___hlaxhl___hlax
　　藤 hm__hmei  hm__hmei 厅 t__ting t__ting
　　借g___gav g__gav;biev; 西f___fai f__fai
　　饭 hn__hnangx hn__hnangx  考 k___kauv k__kauv
　　碗 w___yienv  w___yienv;wiengv; 鸡 j___jae j___jai
　　笨 hng__hNGOngx  hng__hngongx;  是 z___zeiz;  z___zeiz;
　　气 q___qiexq___qiex年 hny__hnyangx; hny__hnyangx;
　　（二）浊声母词汇例字：
　　名字 mb__mbuoxmb__mbuox 歌 nz__nzung  nz__nzung
　　问  n__naic  n__naic你 m___meihm___mueih
　　聋 nd___ndung nd___ndung旧 l__luz  l__luh，loh
　　锯 nj__njouxnj__njoux;yeux 茅草 nq__nqan nq__nqan;nqang
　　吃ny__nyanc ny__nyenc;nyengc 牛 ng__ngongh;nq_ngungh;ngengh
　　（三）声母有送气和不送气之分，主要是塞音有这两类声母。即发音时解除阻碍之后，有气流吐出，便是送气声母。如：pou 铺 ; tei 梯; koi 开。发音时，解除阻碍之后，并没有气流吐出，便是不送气声母。如：bei 知; da 外祖父; gong 工。
　　（四）有清化鼻音和无清化鼻音之别。即发音时，口和鼻的气流同时吐出则为清化鼻音。如：hmeiv米; hnangx饭;hnyouv心脏;hngaqv砍。相反，发音时，鼻腔无气流吐出的，就是无清化鼻音。如：maz马；nang蛇；nyiah牙；ngongh牛。清化鼻音和无清化鼻音，有的不需要与韵母配合，只加上声调即可自成章节。如：hmz或hnz五十的“五”；mv 或nv 不。
　　（五）半元音。即发音时，气流软弱，摩擦较少，介于元音和辅音之间的音。如：wienv碗；wiangh(yiangh)黄；yiangh走。
　　（六）瑶语元音分长短，且保留塞音韵尾p、t、k，这种语音在瑶语门话中保留相当完整，勉话则不明显，有的长短元音已经合并，塞音韵尾p、t、k则渐渐脱落，不是很明显了，这在云南和湖南江华的勉话中也是如此，说明瑶语的语音变化是有规律可寻的，而不是毫无规律的。如：鸭子—apv，但在实际读音中并不不那么明显，而是变为相近于aqv的音。
　　（七）变调规律
　　瑶语的多音词有变调现象，其变调规律归纳起来有以下几种：第一种，单音节词原调是一、三、四、五、六调的，与其它音节结合构成多音节词时，第一或第二音节，一般变为第二调（其中，第六调有的地区的瑶语有变调，有的不变调）；第二种，原调是第七调的，与其它音节结合，构成多音节词时，第一或第二音节则变化第八调；第三种，原调是第二、第八调的，与其它音节结合构成多音节词时，第二或第三音节则不变调。现将各个声调的变化情况举例说明如下：
　　1. 由第一调变为第二调的，如：
　　gua 瓜──瓜子 guah nyim; 布ndie ──白布ndieh baeqc；
　　2. 由第三调变为第二调的，如：
　　hmeiv米 ──米粉 hmeih mbuonv j(g)uv 狗──j(g)uh nyeiz 母狗
　　3. 由第四调变为第二调的，如：
　　buoz 手──手指 buoh nduqv mueiz 蜜蜂──蜂蜜 mueih dorngh
　　4. 由第五调变为第二调的，如：
　　ndiangx树── ndiangh lomc树林
　　5. 由第六调变为第二调的，如：
　　buic 棉──棉絮 buih zatv muoc帽──破帽 muoh huv
　　6. 由第七调变为第八调的，如：
　　apv鸭──鸭蛋apc j(g)auxbatv笔── 笔筒 batc dongh
　　7. 第二调不变调的，如：
　　ngongh牛──公牛ngongh gouvdieh桌── 桌面 dieh minc
　　8. 第八调不变调的，如：
　　matc墨──砚台 matc bunh  dopc豆── 黄豆 dopc u(y)iangh
　　以上是由单音节词构成双音节词的变调情况；三音节词的变调规律与双音节词的变调规律相同，但三音节词前两个音节都变调，这一类词不是很多。如：(g)ang  后颈 j(g)angh ngunz  后颈窝 j(g)angh ngunh zomv
　　9. 音变
　　音变是由于某些音节的音素或声调，受到前后（或临近）音节的影响或其它原因而发生变化的现象，叫做音变。瑶语的音变现象，目前发现的有主要是减音，如：“没有”、“莫有”maiv maih说成 mv maih。

三：瑶语勉话语音变化的趋势
　　在云南金平勉话元音系统中，元音分前i和中，前a和后α，中u和后u，中e和后等语音现象，这些语音现象是其它地区勉话所没有的。
　　（一）在云南金平勉话元音系统中的塞音韵尾已经基本消失。仅保留的ek元音是塞音韵尾的残存，例子很少。如：thekv擦火柴和keh nekv 打嗝。
　　（二）在勉话的塞音韵尾消失过程中，都有一个由-p、-t、-k到-q的过渡阶段，在这一过渡阶段中入声调仍然保持着。云南金平县勉话的入声字正处于这一过渡阶段中，其元音都带有喉塞音-？尾。
　　（三）在云南金平县金河镇河头村的瑶语勉话变化较为特别，清化鼻音（hm、hn、hny）均发成擦音h，如：米，读成hueiv；竹子读成hauv；竹子 hauv;高 hang; 大 hu ;提水 haengx; 肝 han 像 hangv ;月亮 hax; 伸舌头 heix ; 量米 hau hueiv;饭hangx; 星星heix ; 想 hangv;啃 haix ;咳嗽 herv; 套住 herv; 黑暗 huangx; 闻(气味)hengv; 脸 fien;冰凉 hiqv namx ;烫 huqv ; 捞取huqv;年hangx ; 心 hiuv; 铁 hitv;拔草 hiapv;另外，金平县还有一部分瑶族的勉话与广西、湖南有些地方的勉话一样，即“狗”，一般说成juv，而他们说成是guv，房子biauv说成bauv，走路yangh jiauv说成yangh gauv
　　（四）在云南富宁县称为zangc bung mienh的瑶族所操的勉话保留有长元音，而称为ndiev lungz mienh的瑶族所操的勉话的长元音则消失，有的语音现象还很特别。如：
　　房子  biaauvbiauv
　　背小孩njiamhnjiex
　　瓶子(无嘴)  bingv baengh瓶子(有嘴)
　　沾贴  naetv neetv
　　亮njang nquang
　　（五）江华瑶语勉话语音变化特点
　　江华县是讲勉话人口较多的一个县，从目前掌握的语音资料看，主要有以下一些特点：
　　1. i介音脱落，但这种现象是原来就这样呢？还是后来才脱落，因没有i介音这种勉话现象各地都存在，在云南的金平、广西的田林照样存在这种语音现象，在有些地方，人们还以为是说勉话说不清楚，有的还以为是哄小孩的勉话，这种现象还有待于研究。
　　2. i，u，t，韵尾脱落，这种语音现象不知在江华各乡镇的勉话中普不普遍，从资料看，这种语音现象主要存在于湘江勉话中。如：这naiv_nav;问naic—nac(naic);有maih_mah；沙子fai_fa;咸nzaih_ nzah;唱歌baux nzung_bax nzung; 上坡 faux juix_ fax jex;织布ndatv_ndav；笔batv_bav; 脱逃ndutv_nduv等。
　　3. 有些是声母上的差异，如：浊 njuc_guc(goc);闭眼njipv_nqipv。以上这些变化都是有对应关系的。

四：基本句子的对比
　　1. 你讲什么？ 云南：Meih gorngv haih naiv？
　　江华：Mueih gorngv haengx naiv？
　　2. 有什么煮什么？云南：Maih haih naiv zouv haih naiv？
　　江华：Mah haengx naiv zeuv haengx naiv？
　　3. 你看书。云南：Meih mangc sou
　　江华：Mueih mangc seu
　　4. 他脚长些。云南：Neih zaux ndauv deix
　　江华：Neih(ninh) zaux ndav deix
　　5. 我从家里来。云南；Yie gan biauv daih
　　江华：Ye gang bauv dah
　　6. 他特别会说。云南：Neih gingh haih gorngv haic
　　江华：Neih aih haix aih gorngv
　　以上这些句子，有些较为接近，有些还是差别有点大，因此，不是经常接触和交流，一时是很难听懂的。

五：瑶族文字
　　瑶族到底有没有自己本民族的文字？对于这个问题，在学术界，多年来一直认为瑶族没有自己的文字。如《瑶族语言简志》就认为：“瑶族没有反映自己语言的文字，一向使用汉字”。这一观点常被采用，但近年来，许多语言文字专家研究后认为：瑶族不仅有自己的语言，而且还有自己本民族的文字，应属于“汉字文化圈”的范畴。为了区别于20世纪80年代创造的拼音瑶文，我们姑且称之为“方块瑶文”。历史上有关反映云南瑶族民间使用“方块瑶文”的地志有：如清道光《广南府志》卷二《风俗》载：瑶人“男女皆知书”。民国《马关县志》卷二载：（清）瑶人“有书父子自相传习，看其行列笔划似为汉人所著，但流传既久，转抄讹谬，字体文义殊难索解。彼复实而秘之，不轻示人，愈不可纠正矣”。说明这种文字就是今天仍在各地瑶族民间使用的“方块瑶文”，它是瑶族文化的重要载体，对瑶族的文化传承、保护、发展起到重要的作用，在江华也有这种文字。另外就是目前在试行推广的拼音瑶文，即瑶语勉话文字。拼音瑶文是80年代才创制的，为了便于各支系、各地瑶语勉话的拼读、书写、沟通和交流。1984年4月底5月初，中国、美国、泰国瑶族派代表团在广东乳源瑶族自治县商讨统一了《瑶文方案（草案）》。于是瑶文成为一种世界性的瑶族文字。

六：结语
　　从两地瑶语勉话来看，核心词汇、语法、句子、声调基本是一致的，差别较大的主要是在部分语音方面，所以，语音的差别是导致两地勉话交流、沟通的主要障碍。相差较大的一些词语可能是我们所利用的材料来源于20世纪50年代中期，是中国科学院少数民族语言调查队第二调查工作队瑶语分队收集的词汇材料。因此，在当时的条件下，我们现在看到的有些调查材料的准确性可能不是那么理想，不要说是在当时的条件下，就是在现在，很多不是很专业的语言调查材料，其调查得来的材料的科学性、准确性，我们也是一清二楚的，往往会误导后来者。如：天睛了。云南是说：Lungh hlongx av。江华则说成：Lungh nongx av。特别是本文所采用的江华勉话的资料都是来源于50年代的调查资料，所以，差别太大的一些词语还有待进一步调查核实。本文涉及到的瑶语勉话词汇主要是湘江、棉花坪、两岔河、江底4个地方的，到底4个地方的勉话差别有多大，因没有机会进行实地调查，我们只能以前人调查得来的材料为准，但两岔河的勉话语音与云南勉话语音似乎更接近。另外，本文撰文时间仓促，差错之处在所难免，望有关专家、学者给予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