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军长但懋辛
这是一位一生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反清广州起义有他，刺杀清摄政王等朝廷要员有他，辛亥革命有他，北伐讨袁有他，护法讨段有他，广州北伐打军阀有他，抗日救亡有他，策反刘文辉、邓锡候、潘文化起义有他，新中国建设中出任要职还有他……从1905年开始至1965年，在长达60年的革命生涯中，他先后担任过30多个职务，大半为军职。1920年，他出任第一军军长职，成为军事主官，亦川军中的重要将领。
他叫但懋辛，字怒刚，荣县复兴乡方家冲人，生于1884年，辞世于1965年11月7日，终年81岁。
少小离家志在中华 但懋辛的家乡位于荣县西北山区，这里山深林密，交通闭塞。但家乃当地大户，历代出读书人，并自办有学馆。但懋辛受家风浸染，自幼喜欢读书，虽存幼儿顽性，却识字诵经过目成记，很少挨先生戒尺教训。但懋辛的授学先生吴蜀筹，是个身藏学问且国家民族意识很强的人，他见但懋辛小小年纪便尽显聪颖机智，料定此子今后必成大气，便经常对其灌输民族理念及爱国意识，助其立志成才。应当说，吴蜀筹对但懋辛以后走上东渡求学之路，起了很大的教化促进作用。 这里还要提到一个人，那就是在《辞海》上都能查到其辞条、以后成为 国民党中执委、全国人大常委、民革中央副主席的熊克武。熊克武的老家井研县与荣县相邻，他先在家乡念私塾，1898年在他14岁时转学就读于但家私馆同但懋辛同学，俩人都出生于1884年且脾性爱好志趣相投，一碰面便都有相见恨晚之感，从此形影不离，结成终生好友。以后熊克武多出任军职为军事主官，但懋辛多出任参谋长为其军事助手。在战乱之年，两人大多在一起共赴危艰，极少分离。 1903年，熊克武和但懋辛已是19岁的翩翩少年，在学馆已学有所成，两人都以为有志青年应该有更大抱负，去日本学更多的东西，兴中华强国大业。两人主意一定，便以留学日本，学习科学技术的名义各自禀告家庭，受到支持，给予路费，两人便于是年东渡来到日本东京，考入了东文学堂，两人仍为同窗同学。 当时前往日本留学的青年书生，大多深受国难之痛，立志求学报效国家，对清王朝的腐败无能，断送国家主权，自损国家尊严极为不满，心存变法图强，恢复中华之志。许多留日学生都参加了 孙中山先生的同盟会，但懋辛和熊克武也加入了同盟会，成为早期会员。但懋辛是荣县加入同盟会的第二人（1905年8月20日），只比第一个加入同盟会的谢奉琦迟28天。 在中国同盟会正式成立大会上，但懋辛被选为评议会评议员。次年，但懋辛被孙中山、黄兴派回国内，留居 上海参加上海支部的工作，熊克武则暂留日本，学习炸 药炸弹研制工作。1910年5月，从没摸过炸弹的但懋辛被派去香港，同吴玉章、井勿幕等人一起向“炸弹圣手”喻培伦学习制弹技术，熊克武也奉命赶到香港“深造”。由于喻培伦是党人中最精于此道的高手，很快便将几个 人教会。
广州起义事败被捕 1911年1月中旬，但懋辛、熊克武、喻培伦、蔡体林等人接到黄兴电令，齐聚香港，与广州党人汇合，立即开始广州起义的前期准备工作：勘察地形，调查广州驻军情况，从日本采购武器弹药，组织攻城部队。 但懋辛奉命去日本采购枪弹，并带着10万元汇款交给在日本的吴玉章，由吴玉章押运前三批枪弹顺利抵达香港。但懋辛押着第五批武器回来后，吴玉章也随即押运最后一批回来了。这样一来，举行广州起义的枪弹就比较充足了。1911年3月底，参加广州起义的党人陆续潜入广州城。 这次起义由黄兴指挥，由熊克武、但懋辛、喻培伦等16人组成一个突击队负责攻打总督府后门。临战之前，但懋辛想到喻培伦是制弹方面的奇才，如战死实在太可惜，提议喻培伦不要参战。谁知喻培伦脸一沉：“那怎么行！我极端主张干，而让别人去牺牲，我的人格何在？！”但懋辛见他很生气的样子，也就只好由他去了。 1911年3月29日（旧历）下午6时许，广州起义打响了。攻打总督府后门的突击队员们扎好标记，检查完枪弹，发一声响向攻打目标冲去，冲到大门紧闭的总督府后门，喻培伦二话不说，对着围墙就甩了两颗炸弹，将围墙炸了个洞，但懋辛和队员们叫喊着从刚炸穿的墙洞冲进院去，乒乒乓乓便向清军开了火。混战中，喻培伦一枪将但懋辛左手臂打了一个洞，但懋辛也没包扎，任其血流不止同队员们一起从后花园打到了二堂，同前门攻入的党人汇合，开始搜捕广州总督张鸣岐。 但懋辛考虑到附近观音山龙王寺驻有清军水师，总督府这边一打响，水师必定来援。便立即带了一个小队向观音山冲去，准备阻击来援之敌。刚冲到莲塘街口，就见清军水师冲下山来了。喻培伦见状高叫：“同胞，打不得！我们是革命党，把枪放下，请派代表过来交涉！”清兵们愣在那里，没放下枪，也没向他们开枪，也不派代表来。喻培伦烦了，立时甩过去一颗炸弹，双方顿时对打起来，僵持在一起互有伤亡，战斗越来越激烈。但懋辛观察了一下地形，和几个队员一起将喻培伦托上街口房檐，让喻培伦在屋脊上爬过去，居高临下向清军阵地扔炸弹。这一招很灵，喻培伦几颗炸弹甩过去，巨大的爆炸声吓得清军回头便跑，退回到半山上。 此时，在总督府搜捕张鸣岐的党人没抓到人，二话不说，放一把火便将总督府烧了个火光冲天！此时，清军越来越多，广州起义的各参战小分队渐渐不支，在激烈的战斗中先后被打散。熊克武、但懋辛、喻培伦所在的小队，也在战斗失利之后准备从小北门越城撤出的过程中被打散，熊克武和但懋辛商量了一下，便决定由熊克武去东一区找四川同志李天钧巡官寻求帮助，但懋辛则暂时躲在 厕所里等候。天亮时，清兵及警察满街搜查起事党人，但懋辛在厕所里被一清扫夫和一个工人所救，给他买来吃的和送来化装用的工装，并找来一顶斗笠扣在他头上，掩护他转移了出去。但当他来到东一区找李巡官寻求帮助时，李已放走了熊克武，却对但懋辛未采取保护措施，致使一个警察揭下他头上的斗笠，因其已剪辫被确认为革命党当即被扣捕，后被解往道台衙门。 王道台杀人不少，却又是一个官场乖觉圆滑之人，他怕杀了但懋辛得罪了荣县籍御史赵熙，引火烧身；加之李巡官是他任用之人，他耽心如一逼供但懋辛说出李巡官，则要负用人失察之责。王道台思来想去，决定将但懋辛丢在一边不管，等风头过后再说。
熊但搭档东征西讨 1911年 端午节后，被凉了一段时间的但懋辛终于等来了对他的最后处置：“如无应讯情节，着派员押送回籍，交地方官严加约束。”但懋辛被押出了号子，到7月，才有警员押着他上路了。 但懋辛被押回四川时，重庆已宣布独立，并成立了蜀军政府，但懋辛回来得正是时候，他被任命为蜀军政府参谋部长。不久，熊克武带着上海成立的讨袁蜀军回川，蜀军政府将所有蜀军部队整编为第一师，由熊克武任师长，但懋辛任参谋长兼中路总指挥、川南总司令。从此，开始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军事搭档生涯，并历20多年之久。 1912年3月10日，袁世凯在北京篡权，宣誓就职临时大总统，四川都督伊昌衡派人到重庆蜀军政府游说，要将重庆、四川两府统一。两府统一后，第一师改编为第五师，师长仍由熊克武担任，但懋辛为成都知事兼四川团务总办。第五师部队老底子是由同盟会员为骨干发动组织而成立于上海的，部队大部分军官都是拥孙的。由于孙中山被袁世凯所逼让位，第五师官兵心中并不愿受拥袁的伊昌衡节制。迫于形势，熊克武见部队没有被编散，尚可等待时机。他同但懋辛商量后，认为成都府知事和四川团务总办两个职务都很重要，必须抓在手里。这样，但懋辛便同熊克武暂时分开，到成都赴任去了。熊克武则留重庆掌控部队并兼重庆镇抚使。 不久，孙中山、黄兴通电讨袁，四川党人齐聚重庆，经过一番准备，响应孙中山、黄兴号召，于1913年8月4日在重庆成立讨袁军，推熊克武为司令，但懋辛也赶回重庆，出任副参谋长兼第一支队指挥官，立即率队向永川前进，同拥袁的张鹏舞部接战。参与这次讨袁军事行动的川边经略使署军法局长张熙、团长赵城亦攻打泸定，赶走了道尹颜镡，旋即同尹昌衡的部队展开激战。 但懋辛部于寒坡、立石一线打得张鹏舞部渐渐不支，但懋辛率部直抵 泸州。就在这时，拥袁川军、黔军将领率大军赶来，两面夹击讨袁军，战场形势逆转，这次被称为“癸丑之战”的讨袁军事行动，同全国大多数讨袁行动一样，很快便失败了。熊克武、但懋辛只得暂避日本，不久又去了 新加坡，以待时机，再次回国重组讨袁部队。 1915年年底，但懋辛、熊克武得知袁世凯欲行复辟帝制的消息，先后回国，直达 云南投奔蔡锷将军，准备大举兴兵讨袁护国。但懋辛则传书带信，奔走呼号，召集第五师旧部速来云南聚义。熊但旧部，竟先后赶来不少，这令二人十分兴奋。熊克武回国时带回一部分华侨捐款，此时又向云南 富滇银行借贷了10万元，以充军饷。部队旧部官兵加上新募兵员，有了5000之众。 部队整建完毕，蔡锷任命熊克武为四川招讨军总司令，1916年1月，熊但所部在滇军的配合下，一路前进，攻占了江安，旋即成立护国军，熊克武为总司令，但懋辛仍为参谋长。此时，在川境内的熊但旧部，闻讯从四面八方赶来归队，遂使部队成满师建制。兵锋所向，连克叙府、富顺、泸州、 綦江等城。蔡锷将军很快被发表为四川督军兼省长。 拥袁川军周骏不甘失败，率大军入成都，向护国军杨维部大举进攻。熊克武、但懋辛率部奉蔡锷之命讨伐周骏，一路连续攻下隆昌、 内江、资中、简阳。在罗佩金部、起义的刘存厚部的全力配合下，将周骏部打得昏头转向，向北溃逃而去。1916年6月6日，袁世凯在天怒人怨下，羞愤交加中死去。熊克武、但懋辛率部剿灭了残存的拥袁川军后，再度驻防重庆，熊克武出任重庆镇守使职，但懋辛还是担任参谋长。 1917年8月，孙中山先生在广州召开非常国会，被选为中华民国军政府大元帅，通电护法讨段，熊克武被发表为四川靖国军总司令，但懋辛为靖国军北路第一军司令官，又开始了对军阀的讨伐之战，连年东征西讨。1920年，但懋辛出任第一军军长职，成为一军军事主官，亦成为川军中的重要将领。
追求真理一生爱国 从1925年至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但懋辛率部一直在军阀混战中求生存，一直追随孙中山先生从事民主事业，孙中山病逝后，仍矢志不渝，其间几历风险，几多悲壮，甚至在他和熊克武率4万官兵抵达广州准备参加北伐时，熊克武还遭汪精卫、 蒋介石猜忌被捕，但懋辛被迫避往香港，其部亦被编遣。直到1927年，蒋介石迫于各方面的压力才将熊克武放出监狱，但懋辛也才得以回来迎熊复出。 抗日战争爆发后，时年53岁的但懋辛担任国民党南京军事委员会参议，重庆国民参政会参政员，他以一个爱国老军人的身份奔走于四川各地，宣传抗日救亡，动员川军各部将领请缨出川，奔赴坑日前线对日作战，以尽军人本份；同时他还奔走川境各地宣传募捐，号召人民有钱出钱，无钱出力，全民团结一心，坚持抗战到底。 抗战胜利后，但懋辛年逾花甲，身心俱感疲惫，决意在有生之年，为落后的中国教育事业尽一点力，便于重庆创办中国公学，为战后国家建设培养人才。但中国内战又开始了，他对蒋介石的为人早有领教，此间见国民党政权企图以武力消灭中共军队，破坏国内和平，十分气愤，联络各方面人士公开反对内战，并参加了“民革”组织，此后十余年间还先后担任了民革中央常委，民革四川副主委、主委职务。 全国解放前夕，熊克武、但懋辛主动参与策动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等将领战场起义。由于熊克武、但懋辛是老同盟会员、川军老将军，在川军将领中有很高的声望，对促进川军将领起义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全国解放后，但懋辛被中央政府任命为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1953年，又出任西南行政委员会委员兼 司法部长；并于此后连续三届被选为 全国人大代表并历任省政协第一、第二、第三届副主席。1965年11月7日，但懋辛病逝于成都，终年81岁。四川省政协领导在其身后的百周年纪念会上有评云：“但懋辛先生的一生，是爱国的一生，是追求真理不断进步的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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