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西藏电影类型化的思考

源自：西藏电视台  : 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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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本人执导的励志体育电影《八万里》刚刚结束全国公映，票房成绩暂且不论。这样一部以真实原型人物为线索，以当下西部为时代背景，有着励志、青春、体育、少数民族，这些标签的一部电影究竟是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类型片呢？藏族电影在今后的发展进程中，怎样注入类型化特质呢？作为一位少数民族影视导演，这是我在思考的。
　　一、类型电影
　　1、好莱坞的类型电影概况
　　好莱坞电影的三大法宝就是：连贯性剪辑系统、明星制和类型片。好莱坞电影在其全盛时期所特有的一种创作方法，实质上是一种艺术产品标准化的规范。人们通常根据影片的不同题材或技巧来归纳影片的类型，大的分类是故事片和非故事片两种。
　　在故事片项目下，比较成熟的类型有西部片、强盗片、歌舞片、喜剧片、科幻片等；属于非故事片的类型则有广告片、新闻片、纪录片等。
　　2、内地的类型电影概况
　　电影成为一种商品之后，被类型化是必然命运，但中国电影的类型显然具备独特的民族文化特征。中国最早的电影类型是直接记录舞台表演的戏曲片，此外模仿卓别林、劳埃德的喜剧片也在上世纪20年代流行一时。又因为中国传统文艺强调文以载道和教育功能，社会问题剧也很流行，早期有郑正秋的《孤儿救祖记》《姊妹花》，后有左翼电影《渔光曲》《十字街头》等，高度关注女性解放、贫困失业、贫富差距等社会问题。
　　抗战胜利后中国电影迎来一个百花齐放的短暂高峰，社会问题剧继续产出《一江春水向东流》等高度成熟的作品，文艺片有《小城之春》、歌唱片有《长相思》、喜剧片有《假凤虚凰》《太太万岁》等。
　　1949年后，国局剧变，花开两朵，一部分电影人留在内地，一部分南下香港。上世纪80年代后电影复苏，但电影的娱乐价值和商业属性仍未得到重视，电影除了仍被视为宣传工具，制作了大量“主旋律”的产品之外，其艺术性被高度强调，除了生活喜剧、家庭情节剧、战争片、传记片（后两者往往也属于“主旋律”的范畴）等几种主流类型及零星的敌特、破案、武打片外，中国内地电影的类型格局十分单调，直到近年产业改革后方有好转。
　　近两年大陆电影类型化从创作层面上来看，国产商业片：传统类型及新主流电影的涌现，喜剧片、青春片、动作片等传统类型依然占据一定的主导地位，此外涌现出了较多的将商业类型和主流价值表现对接的新主流电影。
　　3、西藏电影
　　在百度引擎中输入“西藏电影”的结果是，所有涉及藏族文化、风景、地域、故事、语言、作者身份的电影都会出来。所以，暂且这样理解，但凡与藏民族有关的电影都称之为“西藏电影”。虽然，电影走进藏人的世界已有几十年的历史，可真正由藏族人独立完成的电影也就是近十年的事。
　　二、近年来的西藏电影题材剖析
　　自21世纪初至今，西藏题材电影创作，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无论数量还是质量，无论本民族作者还是其他民族作者。其中，不得不提的是万玛才旦导演的出现，他是西藏电影史的一个重要时期。不仅如此，大批量的藏族青年们如同觉醒一般，带着对文学、对生活、对信仰的思考，逐渐进入电影学习和创作，随后涌现出一批藏族电影从业者。以这一个重要的时期作为节点来看，这一批藏族青年电影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视角投入到当下，对家乡、对族群、对生存环境、对新时期的文明，进行描述、记录、反思、批判等等。拍摄手法也大多采用纪录、实景、非职业演员表演等手段，影片的效果是还原生活本身，对本族受众来说能找到某种共鸣。这一类藏族作者的电影应该归结为艺术电影。
　　另一类是其他民族作者来藏拍摄的电影，笔者把这一类电影叫做“涉藏电影”。其中分为几种情况，一是主旋律题材，大都表现劳模、援藏干部、军警人物等对藏地作过贡献以及藏汉互助、民族团结为故事内核。二是宏大历史题材，里面包括历史年代的、近代的，这一类影片都是国家政府扶持，邀请内地有相关经验的导演执导，走进院线的也并不多见。三是古装玄幻题材，有穿越寻宝的，神话传说的，还有英雄史诗的。这一类是最接近类型片的，但也只是中国特色的类型片特质，大投入、大制作、巨资打造、重磅宣传，故事精彩的也并不多。四是公路游客题材，小清新，温情恋爱、寻求原生态、自我放逐、自我寻找。全片灌以藏元素音乐、各种美景、各种文化符号。最后这一种样式的涉藏题材影片最多，艺术成绩也最小。
　　三、西藏独特文化背景下的类型化尝试
　　西藏文化的独特性也恰恰是西藏电影的特质所在。要谈到西藏电影更好的发展，首先提出“作者身份”的概念。笔者所提出的“作者身份”不仅仅是本民族本地域的概念，也不仅仅是“母语表达”这样简单，它是要站在本民族文化立场上的表达，用本域人物情感来构建人物关系和冲突矛盾，以本域的价值理念来解决矛盾冲突，从中体现出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民族的核心文化。在这样一个创作立场上，再来借助类型电影的生产模式，开启新时期的西藏故事叙述。
　　为什么西藏电影要尝试类型化？最简单的说法就是争取观众，增强故事可看性。寻找电影市场的趣味，结合我们的文化特质，有机地找到一种普世价值传递和情感抒发的共鸣。将族群内自我表达、自我探讨的小格局放大到人类情感的大格局中，唤起观众对民族电影的重新认识和关注。
　　在创作拍《八万里》之初，笔者就开始了西藏电影的类型化思考。几种主要思路之一，就是藏族体育电影。基于这是自己电影创作的起点，这个题材的优点是：它可以兼容主旋律、类型片、艺术片的优势。在寻求政府扶持资金、题材审批、影片风格确立等方面，会相对容易些。虽然结果并不尽然，但意识在逐渐清晰。回到之前提到的问题：“《八万里》是不是一部严格意义上的体育电影？”不是。只能算作是“体育题材”的电影。借用体育的载体，拍摄社会的变迁、情感的故事，走的是“文以载道”的道路。带着类型片的特质纵观世界体育电影，绝大部分优秀作品，其核心均为体育精神本身，是“相互理解、友谊长存、团结一致和公平精神”，是“更高、更快、更强”，是现代奥林匹克精神所指向的现代世界的生存方式。
　　“西部片”作为好莱坞电影特殊的类型片，其深层的符号和象征是：关于美国人开发西部的史诗般的神化，影片多取材于西部文学和民间传说，并将文学语言的想象幅度与电影画面的幻觉幅度结合起来。那么，这一类型是不是同样适应于讲好西藏故事。无论从地域上讲，广袤无垠的草原、沙漠，荒凉人稀的公路；还是从生活方式、从精神追求、从历史发展上讲，“西部片”也同样会是青藏高原上精彩故事的主要类型，而且独具特色。以此展开思路，“警匪片”“歌舞片”“科幻片”“魔幻主义”都可以成为这一独特地域的产物。
　　歌舞片的定义是：由大量歌舞组成的影片；歌舞片是纪录歌剧演出或根据歌剧改编的影片；多由歌唱演员担任主要角色。主要依靠歌唱刻画人物、展开情节。这一类型对于西藏电影来说也值得尝试。西藏自古有传说、神话、史诗、藏戏、宫廷戏剧，经典的传承剧目都具有普世价值和情感共鸣。找到与当下沟通的逻辑思维，用剧作方法，结合有趣味的表现形式来创作西藏文化特质的歌舞类型片。这一点要借鉴印度的歌舞片的做法。
　　四、西藏电影类型片的崛起会是突围市场窘境的一条蹊径
　　我国目前少数民族题材电影处于无法商业化操作、越拍越局促的现状，那么西藏电影的类型化尝试就尤为重要。但前提是一定要结合自身特质，找到内在逻辑，因地适宜。
　　结合以上种种，笔者和团队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以本土内容为载体，进行类型电影故事的制造，用好故事吸引有票房影响力的明星参演，吸取社会投资，借助精尖的科技手段，来完成一部部既蕴含西藏文化价值观，又吸引观众眼球的西藏类型电影。从而来打破观众对少数民族题材电影固有的传统印象和视觉局限，为民族电影市场化蹚出一条蹊径。
　　再有，不论是西藏电影类型化尝试还是西藏电影产业化发展，这将是一个社会文化群体共同努力实现的目标。要有良好的投资环境、高素质的文化策划团队、精干的市场调研团队、专业的宣传发行团队和本土导演带领下的摄制团队。同时，创作中要避免一些可能带来的问题，比如说盲目的效仿同样题材的“成功案例”，刻板的“公式化”设置，混淆文化特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