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札记》──王羲之给成都朋友的信

《读史札记》──王羲之的远方来信  

               图文：彭雄


在同治《重修成都县志》“艺文志”第十一《书简启引》里，收集了一封书圣王羲之写给成都朋友周抚的信，周抚于永和三年任益州刺史，大约相当于四川省委书记兼省长，他镇蜀30余年，威名远播，蜀地安定。
周抚托人送了一批邛竹杖给好友王羲之，羲之又分送给其他长者尊者，他们都觉得非常好用，于是作此尺牍答谢。
不要小看这邛竹杖，邛竹产于西南地区，杨子云《蜀都赋》云：“邛竹缘岭，菌桂临崖” ；邛竹很奇怪，状如人削，根部自然弯，曲如鳩首，节很高，且实心，宜作拐杖。张骞使西域，在大夏国，就发现有蜀布、邛竹杖在交易，他就知道，一定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密秘通道，可以回到中原，不然四川土特产怎么可能在中亚地区出现？由是得以归汉。
   这封信大意如下：足下今年刚好七十了吧？我也快六十岁了，能活这个年纪也不容易。我很想到四川来旅游，你要保重身体，等着我。您送的邛竹杖收悉，我分送给老者尊长，并告诉是您从遥远的四川送来的。


    《重修成都县志》中“王羲之来信”

    我听朋友说，成都的城池、房屋都是秦朝时司马错所修建的，多古老呀，真的吗？三国时的名臣焦周有个孙子，怎么隐居在成都？他真不想出来当官？我很想知道实情，望你来信告之。
  你的来信中，将蜀中山水描写得绘声绘色，比杨雄的《蜀都赋》、左思的《三都赋》都详尽，勾起我不远千里、跋山涉水来四川旅游的欲望，我多想与你一道登汶岭、峨眉，如果能实现，当为一件不朽的盛事啊！
  我听说成都有一座汉代的学堂──文翁石室，是在汉代哪个皇帝时修建的？听说石室墙面上画有三皇五帝之像，你那里能不能找到一位画家，把它们临摹下来？
  我还有兴趣打听一下：严君平、司马相如、杨子云他们的后代还在成都居住吗？另外，自贡的盐井、火井都还在吗？你亲眼见过吗？这些情况请你回信时仔细告诉我，以增加我的见闻。
    羲之顿首
从这封信可以看出，书圣向往成都的心愿之切，溢于言表。但很遗憾，由于诸多原因，王羲之一生都未到过成都。不管怎么说，有了王羲之这封“远方的来信”，成都的人文历史又增添了一段佳话。

   《十七帖》中之《成都城池帖》
    这封信也收录在王羲之著名的《十七帖》之中，但和《重修成都县志》中记载的内容，略有出入，现摘录《重修成都县志》中“王羲之来信”于下，标点笔者所加，可能有误，仅供好稽古者备查：
    《书简、启引》
    晋 王羲之
    足下今年政七十耶？知体气常佳，此大庆也。想复勤加颐养。吾年垂耳顺，推之人理，得尔以为厚幸，但恐前路转欲逼耳，以尔要欲一游目汶领，非复常言。足下但当保护，以俟此期。勿谓虚言，得果此缘，一段奇事也。
    去夏得足下致邛竹杖，皆至。此士人多有尊老者，皆即分布，令知足下远惠之至。
    往在都，见诸葛显颙，曾具问蜀中事，云：成都城池、门屋、楼观，皆是秦时司马错所修。令人远想慨然。其示为欲广异闻。
    云谯周有孙，高尚不出，令为所在。其人有以副此志否？令人依依，足下具示。
    省足下别书，具彼土山川诸奇，扬雄《蜀都》、左太冲《三都》，殊为不备悉。彼故为多奇，益令其游目意足也。可得果，当告卿求进，少人足耳，至时示意，迟此期真以日为岁。想足下镇彼土，未有动理耳。要欲及卿在彼，登汶岭、峨眉而还，实不朽之盛事。但言此，心以驰于彼矣。
  知有汉时讲堂，是汉何帝时立此？知画三皇五帝以来备有，画又精妙，甚可观也。彼有能画者不？欲因摹取，当可得不？信具告。
  严君平、司马相如、扬子云皆有后不？
  彼盐井、火井皆有不？足下目见不？为欲广异闻，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