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夏红寺堡生态移民区看回族移民文化适应

源自：中国民族报  : □　聂君 孔丽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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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适应是移民社会必然发生的一种社会现象。当文化适应涉及到两个及以上民族时，各民族是否适应彼此文化以及适应程度如何，不仅会影响民族关系的走向，也关乎移民社会的和谐稳定发展。在全国最大的生态移民区──宁夏红寺堡生态移民区，回族移民在不同的领域采取了不同的文化适应策略，文化适应的程度也不尽相同。笔者赴宁夏红寺堡生态移民区的两乡（镇）八村进行了实地调查，对宁夏回族生态移民的文化适应进行了研究。
　　一、回族移民的文化适应现状
　　在宁夏红寺堡生态移民区，回族移民在求同存异的原则下，在生活方式（除饮食）、生产方式、行为规范以及价值观念等方面与汉族移民有较强的一致性，促进了回汉移民关系的发展，同时也保留着本民族的核心文化元素。具体表现为：在婚姻方面，回族移民尽量避免与汉族通婚，但并不排斥汉族移民参加婚礼。回族移民结婚时，有时会邀请有经验的汉族人作为主事，全权交给汉族主事操办婚事，周围的汉族邻居也会积极参加婚礼筹备，予以力所能及的帮助。在饮食方面，回族移民的禁忌颇多，首先是严格禁食猪肉以及部分禽类、兽类。回族饮食必须是按照我国穆斯林饮食习惯屠宰、加工、制作的符合清真要求的饮食产品。因此，回族移民极力避免与非清真饮食发生接触。在宗教信仰方面，回族移民与汉族移民几乎没有交集。虽然绝大部分回汉移民对彼此信仰的认知并不深入，但表示会理解并尊重彼此的信仰。在传统节日方面，随着回汉移民交往的日益频繁，每逢开斋节等回族传统节日，一些回族移民会给汉族朋友或邻居散乜贴；在端午、中秋等汉族传统节日里，一些汉族移民也会邀请回族朋友或邻居到家里做客，互道祝福。
　　二、回族移民文化适应的影响因素
　　调查中发现，影响回族移民文化适应的因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文化差异性。回族文化与汉族文化的差异主要体现在宗教信仰上。虽然地理空间上的迁移阻断了回族移民与原社区的联系，但在新的移民安置区，他们会迅速围绕清真寺重新构建起宗教内部联系，维系宗教信仰。这样一来，以宗教信仰为核心的回族移民的婚姻、饮食、传统节日并不会因搬迁而受到较大影响。较大的文化差异仍是影响回族移民文化适应的重要因素。
　　二是社会支持。在新的文化情境中，移民因与原来熟悉的文化环境脱节而产生失落感和无助感；或是被新文化情境中的人拒绝，在陌生的社会关系网络中无法给予自己恰当定位而体验到挫折感和失败感。类似的移民心理感知在得不到充分社会支持的情况下，往往会促使移民采用过激的方式去宣泄负面情绪，影响了移民安置地区的和谐稳定发展。通过社会支持渠道的考察发现，当回族移民遇到困难时，他们的求助对象首先是本民族同胞，包括家庭成员、亲戚、朋友、同事、邻居，以及宗教人士。可见，回族移民的社会支持主要基于传统的族缘关系。民族感情上的亲近感、归属感以及共同经历，使同胞在移民初期成为维持回族移民正常心态的重要心理支撑，这种来源于民族同胞的社会支持具有一定的“文化减震”作用。因此，文化适应的关键在于回族同胞为其提供了何种程度的社会支持。
　　三是个人搬迁意愿。政策移民是生态移民的发生主体，但不可否认的是，其中有相当部分没有搬迁意愿的移民也实施了搬迁行为，这是政府强制搬迁的结果。自愿移民与非自愿移民在文化适应模式上有较大差别。调查发现，自愿搬迁的回族移民在民族交往心态上是积极、乐观、理性的。他们认同回族身份，但重视与汉族交往，在吸收汉族文化的同时，也对汉族文化施加影响。他们努力在民族自尊与对汉族文化的吸收、借鉴之间寻找平衡点，恰当地处理与汉族移民的关系。而那些非自愿的回族移民，他们的民族交往心态往往是消极、悲观、感性的。他们认同回族身份，保持回族传统文化，在处理与汉族移民的关系问题时比较感性。因此，让移民心甘情愿地实施搬迁，对回族移民的文化适应与移民安置地区的社会和谐至关重要。
　　三、促进回族移民文化适应的对策建议
　　整体来看，在宁夏红寺堡生态移民区，回族移民的文化适应主要表现为社会交往层面的相对封闭，其文化适应程度有待提高。今后，必须多领域、多措施地促进回族移民的文化适应，缔造和谐民族关系，构建和谐移民社会。
　　第一，增进民族了解，消除偏见。消除民族间的偏见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在政治、经济、文化以及社会等各方面消除民族间的不平等。当前，宁夏的生态移民区在借助各种媒介宣传民族平等团结、营造良好氛围的基础上，可以通过强化村民自治、推动乡村民主，使回汉移民获得平等的民主政治权利；通过建设移民新村、共同脱贫致富的建设活动，缩小回汉移民的经济发展差距；通过举办群众喜闻乐见的秦腔比赛、传统节日汇演等文艺活动，增进回汉移民对彼此的了解。
　　第二，合理规划居住格局，促进民族交往。民族间混合居住的程度越高，越能促进彼此的频繁交往与深入交流。移民安置区政府在规划移民居住格局时，要尽量采取“插花”式的移民安置方式，避免回汉移民“相对隔离”甚至“完全隔离”居住格局的产生，在居住场所为回汉移民交往提供便捷的环境，增进回汉移民的日常交往。
　　第三，完善优惠政策措施，强化移民搬迁意愿。生态移民是政府干预贫困群体经济生活，对生态环境进行再恢复、对资源进行再分配、对社会进行再整合的一项社会福利工程。在已有优惠政策措施的基础上，政府要在保护移民安置区生态环境、倡导高效节水农业、开发部分宜农荒地、培育优势特色产业、强化移民风险抵御能力以及规划移民住房面积等方面予以更多的关注。通过配套、完善相关优惠政策措施，以优美的生产生活环境、良好的经济发展前景、全面的社会保障服务，吸引回族移民主动搬迁。
　　第四，普及学校教育，扩大社会教育。移民的文化适应能力与其受教育程度密切相关。针对回族移民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的问题，一方面要通过加大财政投入力度，合理配置教育资源等方式，不断加快移民地区教育发展，实现回族移民文化构成由低层次向高层次的转变。另一方面，要将现代社会教育作为学校教育的重要补充形式，向移民提供各种教育资源，通过举办各种文化补习学校、扫盲班、技术培训班以及各种讲座、报告会等，直接为移民社会提供教育服务。同时，要充分发挥穆斯林文化书屋的作用，提高回族移民的文化素质和思想觉悟。
　　【本文系2017年度北方民族大学重点科研项目“宁夏回族生态移民社会适应与精准扶贫综合调查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