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理解“无现金社会”不必拘泥于字面信息

源自：南方都市报

　　公共政策
　　周俊生专栏
　　随着微信和支付宝两大巨头在人们日常消费中的应用普及，有关无现金支付的争议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近日，支付宝在多个城市举办“无现金城市周”的营销活动和微信支付推出“无现金日”活动的先后展开，出现了个别拒收现金的事情，引起了消费者的不满。此前有消息称，央行已对各分支行下发通知，认为这些活动有部分内容干扰了人民币流通，因此要对不合适的提法、做法进行纠正和引导。央行武汉分行还约谈了蚂蚁金服公关部负责人，要求在有关活动中去掉“无现金”字眼，撤掉所有含有“无现金”字眼的宣传标语。但随后，央行相关负责人又向媒体表示，央行并未要求禁用“无现金”字眼，央行武汉分行也只是与支付宝当地部门进行了沟通。
　　无现金支付在近几年的异军突起，是社会在进入网络时代后的一个必然产物，虽然有微信、蚂蚁金服等商业机构的积极推进，但这些机构也不过是顺势而为。严格地说，这种商业消费中的无现金支付也并不是这两年冒出来的新生事物，早在上世纪90年代信用卡开始普及的时候，很多消费活动就是不再用现金来结算，而消费者则有一个从不适应到适应的过程。想当年信用卡推广时，银行的推进并不顺利，甚至需要政府动用行政手段来向企事业单位推广。如今，微信和支付宝的推广已经不再需要政府帮忙，能够迅速地在消费者中普及开来，证明了这种新型消费模式是多么受到消费者的欢迎。
　　确实，比起现金消费，无现金支付的优势是多方面的。现金在社会上流通过多，有多方面的问题，既不符合低碳消费，也容易受到假币的侵袭，无论是对消费者个人还是国家的金融安全都是问题。而无现金消费不仅可以成功解决这两个问题，还能够对抑制通货膨胀起到积极作用。每一个消费者都有这样的直觉，现在分币已经基本退出我们的消费生活，大型超市的商品都以角为最小计价单位，即使打折促销后出现了分币，也会被营业员以四舍五入抹去，虽然这有利于提高社会效率，但不知不觉之间正在推高物价指数。更有甚者，由于分币制作成本高到几乎与其币值不相上下，因此国家已经失去了向社会提供分币的动力，这当然也成为推高通胀指数的一个因素。如果能大规模推行无现金消费，这些问题都不再是问题，消费者账户里的资金可以准确地计算到分，甚至更低一级单位。
　　正是由于这些基本的道理，相关商业机构举办的“无现金城市”活动得到了包括地方政府在内的各方面欢迎。但是，由于有商店过于机械地理解了“无现金”的含义，因此在活动期间出现了拒收现金的情况。对这种让消费者不满的行为，监管部门当然有理由作出纠正，但这种纠正，其实要求活动举办方告知参与商户不得拒收现金即可，如果要求活动举办方的宣传用语中禁止出现“无现金”的字眼，这同那些拒收现金的商店一样，都是过于机械地理解了“无现金”的字面信息，属于矫枉过正。央行对此作出澄清，显示了一种正确的市场监管理念。
　　“无现金社会”，这是一句广告用语，我们不妨把它视为对未来消费生活的一种美好设想，至少在目前，很少有人会以为这是马上就能够成为现实的情景。部分商家拘泥于“无现金”的字面信息拒收现金，这只能说明这些商店的老板缺少充足的商业头脑，哪有把送过来的生意推掉的呢？对于这种情况，监管部门当然应该表示自己的明确态度。但是，如果要求活动举办方因此取消“无现金”的宣传用语，却有点举轻若重了。政府部门的监管应该更多地注重于一些全局性现象，对于个别商家拒收现金的错误行为，只要由活动举办方督促参与活动的商店纠正就行了。
　　推行电子货币是市场优化发展的结果。最近几年，央行一直在努力推进货币安全、便利使用，用电子货币来取代现金货币是大势所趋。其实，目前通用的纸币和硬币只是货币的一种记账符号，在很多行业向“无纸化”发展的背景下，货币的记账符号改由电子设备来承担，无疑是利大于弊的。而且，我们应该明白的是，在人类漫长的商业活动中，用现金作为交易货币只是其中的一种方式，即使在今天，人类早期的物物交换仍有市场，甚至在国际贸易中还存在易货贸易，这也证明现金交易并不是商业活动的唯一模式。当然，即使将来微信和支付宝声称的“无现金社会”成为现实，现金交易也仍然不可能在人类的现实商业活动中彻底绝迹。因此，对于一些商业机构举办的“无现金”活动，社会的理解不必胶柱鼓瑟，拘泥于其字面信息。
　　对于监管部门来说，更应该重视的是这种由纯粹的商业机构创造的无现金支付对现行金融支付秩序所产生的革故鼎新效用，看到现有法规的滞后，针对这种新型支付方式所出现的问题，制订相应的法规。比如，现有的《人民币管理条例》针对的人民币只包括纸币和硬币，但早在信用卡交易开始时，实际上已经产生了电子货币的概念，现在出现的微信、支付宝支付方式使电子货币的内涵更为丰富，但目前对如何规范电子货币的流通还未有成文法规，特别是如何保证电子货币的安全性，已经成为一个迫在眉睫的事情。很显然，对于监管部门来说，这是比要求在宣传用语中取消“无现金”字眼更重要的事情。
　　（作者系财经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