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您的宗教研究有一种跨宗教、比较宗教的研究取向。甚至在您的上海史研究中,您也常常把上海与巴黎、纽约等做比较。这样的研究方法意味着您至少需要付出双倍的工夫。为何您愿意不避困难,选择这样的研究方法?换言之,这种方法于您而言,为何如此重要?
答:这是真的,我以为凡事都要做比较,封闭的态度做不出好学问。比较有两种,一种是“平行比较”(Parallel Comparative Studies),是把两个观念、概念、人物放在一起,悬空隔离地比较,我不太习惯这种比较。我喜欢的是“历史比较”(Historical Comparative Studies),看两种不同的人、事、物碰在一起,它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比如中西文化、儒耶特征,悬空着也可以比较,但我喜欢看它们在明末清初相遇后,在“中国礼仪之争”中,在《万国公报》文献中是什么样子。中国文化很有特征,不比较看不出来,乱比较又难以确认。需要认真地排摸,慢慢地清理,才能看清楚。这样做是要费工夫的,一个独到的人、事、物,通常都是前人没有研究过的,为此还要从原始资料做起。为此,我编了《徐光启全集》《马相伯集》《弢园文新编》《万国公报文选》《增订徐光启年谱》《朱载堉集》,都是手头研究的副产品,一边整理,一边研究,一边出版。你说苦吗?老实说,苦的,但是津津有味,如浓茶一样,不喝还不舒服。看了中文资料,还要看西文资料,虽然是“中”字头出身,但也要尽力去读。最近上海图书馆的朋友交给任务,把《中国科学美术杂志》(The China Journal of Science and Arts,1923-1941)读一遍,写个序言,他们要影印,学校不算工作量的,我欣然命笔啊!为什么?里面有很多好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