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收藏奇人钱化佛：臭鸡蛋换来100张章太炎墨宝

奥燕 · 发表于: 2018-1-30 14:3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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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芳、荀慧生、程艳秋、尚小云等群英会钱化佛旧藏
　　钱化佛，名苏汉，字玉斋，江苏武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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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化佛（1884~1964年）
　　辛亥首义老人，转身成实力派演员
　　钱化佛是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他早年留学日本，参加同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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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化佛戎装照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淞沪群起响应。钱化佛在前线抢救伤员，流弹袭来，他胸前插袋中的银币被打去半枚，人却无恙。民国成立后，许多同盟会员成了达官要员，钱化佛却避谢一切官职，解甲返沪，被后人尊为“辛亥首义老人”。
　　钱化佛致力于改进社会教育，并组织新剧社，创办影片公司。为纪念上海光复，民鸣社在新新舞台（今七重天宾馆处）演出新剧《黄花冈》，钱化佛不仅登台表演，还兼前台办事。春柳社在圆明园路兰心剧院上演《黑奴吁天录》，钱化佛饰黑奴。他还在天仙茶园（位于福建中路）的《孙中山伦敦蒙难记》、笑舞台（位于汕头路）的《西太后》等剧中扮演角色。时人评价：“化佛先生擅皮黄，又为新剧大家。一登场，扮演古今何等人物，无不形容毕肖，声吻宛然询神乎其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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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化佛参演的电影《春宵曲》

“万佛楼”主人，藏名人墨宝甚多
　　钱化佛是民国收藏界的奇人，名人墨宝他收藏了不少，其中很多是以题跋的形式留在了他的画上。钱化佛善书画，曾参与海上题襟馆金石书画会、海上书画联合会等美术社团活动，又发起在劳合路（今六合路）松石山房成立艺乘书画社。
　　钱化佛返沪之后，开始用化佛之名，专绘佛像，亦取“万佛楼”为其室名。他笔法精湛，作品有《达摩渡江图》、《十八罗汉图》、《降龙伏虎图》等，无不神形兼备，栩栩如生。他曾携带作品赴日展出，名播艺苑，载誉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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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4月，钱化佛与于右任（中）、陈存仁（右）在上海城隍庙合影
　　钱化佛虽绘有佛像数千上万幅，然幅幅佛像均认真创绘，每绘佛像必先焚香净手，先草稿勾勒再复绘渲染，所绘佛像，无不神情逼真，栩栩欲话，配以民国元老于右任、章炳麟或海上名人如康有为、王震、钱崇威、袁克文、姬觉弥等人的题跋，中外人士得之者，莫不珍如拱璧。民国期间几次开过专题画展，莫不振动海内外。钱化佛每每精挑选自己的最佳作品请名宿鸿儒、达官贵人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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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化佛作《无量寿佛》
　　《无量寿佛》是钱化佛图画中最常见的题材。钱化佛对自己作品的精粗高下很有数。一般说来，他挑出来请大人物题字的画大都是他自己作品中的上上选。这件作品请于右任题，确也是佳作精品。
　　这幅画，从构图、造型、设色、笔法诸方面来说都是有考究的。既有古风，又有着化佛自己的特色。画面明丽，作风爽朗，章法奇险，线条雄强有力。于右任款也题得好，此幅珍品，藏者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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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巢和尚》钱化佛作
　　《鸟巢和尚》由天游化人康有为题款，确非寻常。应当说，这件作品是钱化佛所画红衣尊者中的代表作。康南海题曰“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是佛家讽劝世人的警句，乃佛家大慈悲大境界的良言。全图笔法苍劲，和尚朱衣螺发，巢居林木间。古木与枯藤交错，横斜相倚；朱袍共红叶辉映，点彩照应。画家匠心，尽在此间矣。
　　还有一些，是各位名人赠予他的。例如，钱化佛常常出入孙中山在法租界的寓所，并结翰墨之缘。孙中山的此件墨宝《无量佛》，中正厚重，劲拔有致，墨色浓黑柔润，乌亮如漆，字如其人，谦逊伟岸，钱化佛毕生将之“视为瑰宝”。而这件《无量佛》，也成为孙中山极其难得与佛结缘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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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书《无量佛》钱化佛旧藏
　　有时，钱化佛还会使些机智的小手段。国学大师章太炎，最爱吃的是带有臭气的卤制品。一次，钱化佛带来一包紫黑色的臭鸡蛋，章太炎见到此物欣然大悦。他深知钱化佛的来意，就问：“你要写什么，只管讲。”当时钱化佛就拿出好几张斗方白纸，每张要写“五族共和”四个字。后来，钱化佛又不断带些奇怪的臭物来：苋菜梗、臭花生、臭冬瓜等，前后共计得到章太炎的题字100多张。钱化佛将其裱好，挂在自家店中，以每条十元售出。

爱扇成癖，玩儿出花样
　　钱化佛的收藏可谓五花八门，其中，扇面占了很大一部分。
　　钱化佛自诩“爱扇成癖”，大有古人怀扇之风，“每当梨花寒日，即开始用扇，直到龙山落帽为止”。他有藏扇六百余把，每天轮换使用。他的藏品中，扇骨有湘妃竹、罗汉竹、梅鹿竹，有象牙、紫檀、乌木、鸡翅、檀香木，有玳瑁、刻竹、烫花，有嵌螺钿、菠萝漆等，品种繁多，而且每把扇子必须配锦扇袋一只。钱化佛自称：“鄙人玩扇，却和寻常不同，往往玩些花样出来。”如他别出心裁地集有“十二生肖扇”，分别由十二位名画家绘成；又有梅花扇十把，有紫、素、绿、墨、双勾、没骨等，各不相同；又有五伦扇，分王一亭、王季眉父子书画，谢介子、谢公展兄弟书画，也有夫妻书画；又朋友扇是由二十余人签名题识；还有老少书画扇，由老者各书一“寿”字，集写者十三人，合一千二百二十一岁，少年书画者年仅十二三岁，真是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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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芳、荀慧生、程艳秋、尚小云等群英会钱化佛旧藏
　　民国初年，新剧大盛，钱化佛在切磋曲艺中结识梅兰芳。遂有《群英会》扇画一册，以获得一本装祯精美、爱不释手的日本宣纸纪念册为缘起，俱邀梨园名家，每人挥毫点染，各抒己怀，与戏名“群英会”一语双关。梅兰芳的行书与花卉娟秀雅逸，韵味天然；程艳秋的真书，平整匀称，非有功夫不办；荀慧生的墨笔山水，用米家的大阔点，饶有夏意；尚小云画松菊，敷采清润，神韵俱备；四大名旦，册中俱全，又有言菊朋、贾璧云、周信芳、欧阳予倩等罕见的名伶墨迹存乎其中，十分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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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石桥姚彦谌则高作万佛楼图山雨欲来风满楼（三把）成扇纸本钱化佛旧藏

千奇百怪，无藏不有
　　钱化佛收藏的还有报纸、书画扇、火花、香烟盒、古钱、手卷等等。“人弃我取”，是钱化佛收藏的宗旨。他认为，越是别人认为没有价值的东西，他越要收藏起来，说这是寓价值于无价值之中。
　　钱化佛本是佛门居士，自己并不抽烟，却与“烟”结缘，尤其喜欢收藏那些印刷精美的香烟盒和火柴盒（火花）。他在上世纪40年代出版的《三十年来之上海》一书中说：“集藏香烟盒，这是鄙人的独行生意，当年找不到第二个同志。”只要见到香烟出品，他就会买上两盒请客，自己则保留空烟盒。他曾把世界牌与和平牌的烟盒平置在一起，组成“世界和平”的图案。此外，由孙中山、紫金山、万寿山、万宝山、马占山（抗日名将）五种烟盒拼贴成的“五岳图”，则寄寓了对孙中山和马占山两位的由衷赞美。当时，一般人都把火花视为废物，钱化佛却看作和氏璧一样的珍宝。他曾办过火花展览会，轰动上海滩。戏剧家徐卓呆也收藏过火花，但种类不多，又缺乏恒心，因此钱化佛就找机会把徐卓呆的所有火花“吞并”了。坚持收集火花30年，数量达10万枚。从少积多，日久汇集大观，堪称“民间火花收藏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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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化佛收藏之火花
　　钱化佛集藏的的火花，不仅数量多，而且价值高。我国清末才有火柴的输入，最初为一种龙头牌，销行时间很短，盒心下面绘一龙头，反面有椭圆形的黑边，四角缕空，旁缀二花，中间印有英文“瑞昌公司”。销后又有姜太公钓鱼等瑞昌火柴出现。这些我国最早的火花，极为名贵，都被他刻意搜罗珍藏。有次梅兰芳出访他国，问他需带回何物，他日：要火花。梅兰芳回国时，便带回很多俄国沙皇时代的珍贵火花给他，充实了他的火花收藏。
　　1940年，钱化佛以700枚火花组成一部火花专集，集册扉页上有“无量佛”照片一帧，下有孙中山先生特地亲笔题赠的“化佛仁者鉴”5字，封面为钱先生自题：“摩登即前进，金钱最文明，烟壳火柴集今人座右铭”，落款“衣幅不周斋主题”，这部著名的火花专集现为新加坡著名收藏家黄汉森先生所珍藏。
　　其中最富奇趣的是香烟盒与火花的集藏，他将火花与香烟盒粘贴成册，书画大师吴昌硕为之题名“香火姻缘”。
　　钱化佛还喜欢收藏有关骆驼的物件，他觉得骆驼跋涉于茫茫沙漠，忍饥耐渴，毫无怨言；而且脚踏实地，勤勤恳恳，表现出一种崇高的坚韧不拔的精神。钱化佛便以“百驼集藏”鼓舞自己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不畏艰险，不畏风暴，一步一个脚印地去奋斗和拼搏。他的“百驼集藏”有铜质的、瓷质的、木质的、橡皮的、石膏的、玻璃的，有北京出品的毡驼，有墓中发现的陶驼，还有骆驼图案的织绒毯等等，形状各异。一天，他听人说虹口某铺子出售骆驼型茶壶，便冒着大雨，特地赶到虹口去买来，并说：“知道了一件心爱的东西，若然不买来，晚间便睡不熟。”

爱国方式别具一格
　　钱化佛最奇的一招，是收藏讣闻。他收藏有孙中山、地产大王哈同、创办大世界游乐场的富商黄楚九、被军统特务头子戴笠暗杀的<申报>总经理史量才等名人的讣闻。无怪有人说：“钱化佛玩收藏玩到了死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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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年作康熙帝圣旨钱化佛旧藏
　　钱化佛在抗日战争时期专门收集日寇在租界张贴的告示，这些告示最终成为抗战时期的重要文献。在血雨腥风的岁月里，他白天看好告示贴在何处，夜晚就会趁着天黑人少，悄悄地溜至所在，先用湿抹布润湿，再轻轻地揭，使其完好无损。这种收藏是要冒生命危险的，一旦被发现，绝无生还的可能，但他不避风霜雨雪，不怕被捕坐牢，长年累月地揭取告示，精心收藏，多次从军警的魔掌中逃脱，终于获得一整套敌伪告示，组成了一部敌伪纸载笔写的罪恶史，举凡抓丁、征税、逼税、屠杀革命人士等等，一一有案可查。解放后，他将这部珍贵的收藏捐献国家。

虔诚慧眼，收藏怪杰
　　钱化佛曾被聘为上海文史馆馆员，1964年在上海逝世。钱化佛的集藏，除个人努力外，全靠家庭的支持，以及几位儿子长期的协助和掩护。他藏品颇丰，然生活清贫，曾在上海租赁小屋，五个儿子，居一室。他那些集藏品，虽经过浩劫，许多遗物，大半由三子海光掩护保存之。
　　钱化佛一生专注佛事因缘，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观其佛画，不仅可见民初礼佛风气之炽，文人雅士之间以互通佛事以求心灵寄托，亦可见楼主之虔诚慧眼和苦心孤诣。如烟往事，俯仰之间，已为陈迹。只余旧物，赏读之，细品之，渐入心得，豁然明目。并且他还是一位收藏怪杰，收藏的兴趣之浓，种类之多、成绩之卓著，在近代史上是少有的。

§　参考文献
　　流云，《名人“火花”收藏逸闻》，2009年
　　△收藏栏目，《钱化佛作品暨万佛楼藏画专场亮相匡时秋拍》，2013年
　　上海黄浦官方微信，《中华奇人钱化佛》，2016年

源自：大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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