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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索朗仁称|查看: 87613|回复: 98
[长篇] 

小人物刘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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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索朗仁称 发表于: 2013-6-17 21:42:40|显示全部楼层
  十九% a  n+ X6 {4 E0 t/ } http://www.phoer.net
  刘冬回到家里拿起话筒一听,这才听出对方是张虹。刘冬听出张虹出气急促,他知道她心里着急,于是抢着说,张虹啊,别急,我的邻居,对了,也是我的好朋友,何老幺已经帮你解决了那几个混蛋的事,没事了,啊。
http://www.phoer.net # G: {4 [& F# v! J* v. E8 s1 _  张虹在电话那头疑惑地问,刘哥,你那个朋友行吗?# J* k. p$ d$ T. ` http://www.phoer.net
  刘冬哈哈一笑,告诉你吧,我那个朋友,吐字如钉,他答应的事,还没有不兑现的。
http://www.phoer.net " {5 s; k6 S. m1 U. @' x3 f0 ~  回头,刘冬和何老幺约上到北郊的北湖,在湖心找了个清静的亭子,要了几样干果,两杯竹叶青……7 ~5 U3 b* @) [. x, p6 X9 J4 w http://www.phoer.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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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索朗仁称 发表于: 2013-6-17 21:43:27|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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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丑的故事(三)" }4 o/ z" g; P7 @  J, L http://www.phoer.net
  何老幺把手机关了,他说,刘老师,今天我给你说个痛快,不做任何事了。刘冬也掏出手机关了,老幺,今天我也听个痛快,上帝给我打手机我也不接了。
http://www.phoer.net ! A; Y3 q. [4 b6 m+ e1 |  ]8 ?/ P  何老幺说阿丑心里所想一件件都变成了事实,他带出的甘寨子弟两年后就个个都能独档一面。
http://www.phoer.net 2 C& N: d# x% c! c0 n  阿丑手下的工程队揽下一个管道工程,工地在城区,全是现代化的设备。没想到工程刚开始就遇到一个麻烦,问题出在一个工人身上,那个工人在圈着的围棚里抽完一颗烟,两根指头一弹,燃着的烟头就飞出棚子,掉进了一个正在路过的交警的脖子里,就因为这飞来一烫,那个交警差点就把摩托车骑进河沟。交警用对讲机叫来了同伴,于是就查出了这个工地没办理占道施工手续。
http://www.phoer.net 7 d! y$ ?( D' K1 J, z  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交警开始动手拆他们的围棚,并要根据道法开罚单。阿丑手下一个工头怎么说好话也无济于事,这才打电话向阿丑求助。4 B' a3 h. O8 u: V3 G! i. ~ http://www.phoer.net
  阿丑本来在着手安排另一件事,接到电话匆匆赶到工地,拦住正在动手的交警们,说了很多好听的话,交警们脸上除了冷漠就是嘲讽。阿丑说,这样吧,我打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打完了你们再动手,如果你是男子汉,就请容我把这个电话打了。
http://www.phoer.net : K  ~0 A4 o$ G+ [  阿丑的激将惹怒了交警中带队的,他说,你就打吧,老子就不信你这个电话能打到党中央。( }- {% p  N: H! G  M3 ] http://www.phoer.net
  阿丑掏出手机,朝远处走了十来步,这才拨了他要拨的号码。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电话里说了些啥,总之他打完这个电话,回头还没走到交警们的身旁时,带队的交警就接到对讲机里的命令,他黑着脸,咬牙切齿地对阿丑说,算你狗日的有能耐。
http://www.phoer.net # G* m- ~3 c. G  q  然后一个手势,跨上摩托车,打燃了发动机。" H2 \: Q4 d/ V  q+ B http://www.phoer.net
  那个被烟头烫着的交警愤愤地说,他们烫了我,那算什么?8 m% M" X, C% a http://www.phoer.net
  带队的交警已窜出好几米,回头说,你小子霉啊。' j; B; c2 f2 s0 D http://www.phoer.net
  其实阿丑的电话非常简单,他是打给交警管这片地段的一个分局长,他只说了那个分局长常常光顾的一家洗浴中心,还说了一些那个局长跟那家洗浴中心一个技术最好的小姐在一起的一些细节,然后就说了他想要分局长做的事,一切都这么简单。2 ?6 Z* v) Y$ g% r/ s http://www.phoer.net
  阿丑并没有把这件事看简单,他要让这件事给他留下一个今后办事的线头。那天下午,他带上工地那个工头,到交警东城分局门口等着,一直等到那个被烫着了的交警下班。他在门口拦住对方。那个交警最初心里一惊,然后看清阿丑和他手下的脸上堆满甜蜜。
http://www.phoer.net 5 C; i- b- y) H+ G0 E4 O. k' s! M  阿丑说,李警官,今天这件事实在是对不起,我们那个工程的时间很紧,你也知道,那几张审批的纸,等层层过关,要十来天,要是没把其中哪个爷侍候高兴,再那么故意拖一阵,我们就只有喊天了,兄弟,要是你看在我们的苦处上,给个面子,喝杯茶,容我们认真道个歉,我们心里会好受些。
http://www.phoer.net / h. h/ y. u! l! r: F- V3 @+ g  几句场面上的话一说,李交警撤了脸上的冷硬。阿丑在银杏酒楼请李交警吃了一顿海鲜,然后给了一个装有一千元的红包,从此,他们就成为朋友。
http://www.phoer.net ( S, E" E: m$ |/ L  临到分手,阿丑亲热地拍拍李交警的肩,兄弟,是朋友了,就得互相帮着,你以后要有什么抹不开的事,就给当哥的说说,啊。2 Y0 P6 ~! H+ v  r: ] http://www.phoer.net
  后来李交警果然遇一麻烦,还真是阿丑帮他摆平的。( `  q, e' z4 H( v http://www.phoer.net
  李交警叫李鱼成,从小在街头成长,骨子里是个混混,他自以为深知阿丑这样的人的能量。觉得这些人能帮他做些拿不上台面的事。0 m9 L6 i6 v( b! L# t http://www.phoer.net
  阿丑有个原则,交朋友得交平民,跟当官的只能是互相利用。跟有特殊身份的人也不能交心,也只能交利。8 u" l9 |1 \: e, U) q- M  g2 a& k http://www.phoer.net
  李鱼成有个表妹,在西城区工商局工作,这个表妹唯一的爱好就是打麻将,前些日子,她一个朋友,是那种双方都信得过的,交往了好多年的朋友,拉她上了一个场子,没想到那是个黑场子,打得都挺大,一万六封顶,表妹从来没有打过那么大的赌注,她那个朋友从兜里掏出两万丢给她,说输了算她的,赢了就归表妹,没想到表妹一口气赢了五六万,那会儿她就有想法了,这么一晚上下来,还不得赢够一辆车钱,后来就出事了,又几个钟头下来,输了二十六万,她身上只有五千元,算下来都还差二十五万五,到了那时她想找朋友借,朋友却没影了,一旁有人主动借钱给她,她没想到那是高利贷。表妹蒙了,她哭嚎着找到李鱼成,说了事情的经过。李鱼成想了半天也没了辙,他想到了阿丑,于是找到阿丑。阿丑听到一半就打断了他,对李鱼成说,这么跟你说吧,你表妹那个朋友是先栽了,没钱还,那伙人就让她找个替死鬼,这种事一般人不会上当,只有信得过的好朋友才会放松警惕。! J2 i! y5 K0 ]4 C. z  n: _; E, ?' ? http://www.phoer.net
  李鱼成明白了,他着急地说,我表妹有家有室,她压根就不敢回家说这事,她都想跳进府河了。- L3 {$ h) Q( V4 w3 ]0 |* e http://www.phoer.net
  说实话,阿丑心里还不太想帮李鱼成摆平这种事,这忙不大不小,他跟李鱼成的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只是拒绝也不太好。阿丑明白,象李鱼成这种人,这个忙要是不帮他,他不会从理解你的角度想问题,他会把你推到对立面去。4 _' q! ]  \+ Z! X9 Y: K! Q http://www.phoer.net
  阿丑说,李哥(李鱼成比何老幺小,场面上的叫法),我就一个搞小工程的,黑你表妹的都是黑道上人,这些人凶狠,我想着也怕。
http://www.phoer.net % d0 Q' \: ]1 {; A  李鱼成有些失望,看阿丑的眼神也有了泄气。
http://www.phoer.net 4 t; S7 l7 r( }4 Z' b9 W, G# s  R- j  阿丑看看天,又看看李鱼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不过有个法子咱们试试。- P. W9 x& y3 e6 T0 M2 P http://www.phoer.net
  李鱼成眼睛一亮,抓住阿丑的手,生怕他会突然跑掉。7 I) y/ Z9 O) b( O3 P& ] http://www.phoer.net
  阿丑说,我过去也玩牌,虽说不算一流高手,在我们那一带的赌场上还有点子小名气,我上场子赌一把,运气好的话,帮你表妹赢回来。
http://www.phoer.net " a/ o" y# K/ ~  T2 y  阿丑又说,对了,兄弟,你得跟我一起去,我们要演一场戏。
http://www.phoer.net 2 @* C! q4 K% K; n$ X6 Q" i  李鱼成说,我是警察啊。
http://www.phoer.net 3 c' O5 `+ ^; l% c( a4 t  阿丑拍拍他的肩,选个你休息的日子,就明天把,明天是星期天,你穿上便衣,要不,再戴副墨镜,怎么样?
http://www.phoer.net ! i9 i2 a7 V6 ?/ ~  李鱼成其实也想看看阿丑是如何演戏的。
http://www.phoer.net - Q8 ^. m' Q( O! Q2 V  星期天,阿丑从什么地方叫来几个小伙子,小伙子个个膀阔腰圆,跟阿丑相比,反差很大,可这些小伙子对阿丑言听计从。
http://www.phoer.net % }1 ~5 p$ f( ?1 X  那天阿丑叫上李鱼成来到小伙子们的住处,那里是一处城区里少见的旧房子,三室一厅,小伙子们分别住在那些房间里。房间里干干净净,被褥也是干干净净。小伙子们个个收拾得清清爽爽,眉眼间精气神十足。
http://www.phoer.net 5 X& \' d/ r0 ]' V. C4 s" ?  李鱼成看得啧啧连声。
http://www.phoer.net 4 D4 [; M! T( N. |  阿丑说,我们都是最底层的人,最底层的人在人格上却不低于谁,精神上我们更是要亮亮堂堂。( z: m( n; G9 D! @ http://www.phoer.net
  李鱼成认真地剜了阿丑一眼。7 s6 N/ @4 v) q$ ~# T& {  R http://www.phoer.net
  阿丑说,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们这种人,钱袋子可以空,心里却不能空,别看你是公务员,这当中的道理,啊,不说了。
http://www.phoer.net $ b* L4 S3 v- U+ _# l( K5 O  李鱼成问这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
http://www.phoer.net # j4 ?% `6 K6 f, g8 l' ?  阿丑说,兄弟,你说外行话了,我们做工程的,四海为家,能在一个地方买房?! {) D5 d" r1 g6 Y  B http://www.phoer.net
  阿丑要小伙子们把过节才穿的衣服穿上,小伙子们都憨憨地相视一笑,都纷纷把旅行箱里的西服找出来,出门时,个个都是西装革履了。阿丑招了两辆出租车,一行七个人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9 t% r8 C) l( h7 U http://www.phoer.net
  阿丑让李鱼成的表妹到赌场附近找个地方呆着,叫她时她就得出现。
http://www.phoer.net " S. f' L, _+ ^; o' t  赌场在一栋楼房的六楼,五楼是一家茶楼,以下是办公楼。阿丑让小伙子们在茶楼喝茶,他和李鱼成就来到赌场。. ?& [" g/ N) J http://www.phoer.net
  赌场门口的人见他们俩眼生,就问。. ~2 R) [2 C* O& q7 e7 Z# [ http://www.phoer.net
  阿丑从肩上的军用挎包里抓出一大摞钱,对门口那个人说,想发大财,不来这里行吗。阿丑说出一个人的名字,那人这才带着他们进到里面。2 E1 ]/ d/ K& \& W' B% u. ]; V  j) t7 D http://www.phoer.net
  这赌场有大赌和小赌,大赌在隐蔽的地方,小赌都在明处,万一有警察来,小赌可以掩护大赌,小赌都是附近的居民,警察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这其中说不定就有他们的父母姐妹。
http://www.phoer.net % e, ]! H8 B! _. A( ]$ z  阿丑明显是要大赌,带路人就直接把他带进隐蔽地点。
http://www.phoer.net 0 N& I% z3 p- S4 R) B( B2 @( n4 O  大赌名堂很多,有轮盘,有掷色子,有纸牌,总之名堂很多。阿丑选择了打麻将,李鱼成就跟在他身后。庄家立马就给他凑够了人数。# D7 `/ _2 v2 x* ~! Y9 q  P, w, v. e http://www.phoer.net
  阿丑开场就赢,赢得另外三家大惊失色。他们交头接耳,连一旁的李鱼成也看出他们在联手作弊。阿丑不看也知道,那三家心里正暗暗惊喜,因为开场是他们共同放的鱼食,他暗自一笑,不露声色地码牌。让另外三家吃惊的是阿丑长盛不衰,不管他们怎么样玩,阿丑都赢,他一直赢到了二十九万就住手不打了。. |  Z2 A) d: m* Q+ m. e http://www.phoer.net
  对方说,输家不开口,赢家不能走。- E! r4 O/ [& W3 ` http://www.phoer.net
  阿丑说,我让我老婆给我送点吃的,我饿了。$ A+ o  U2 y0 n" k# @9 |: } http://www.phoer.net
  庄家的人说,这里什么吃的都有。
http://www.phoer.net + t2 `+ H+ U& _  阿丑说,要是你们在吃食里放了麻药,我这赢的钱不是又得还给你们。$ f+ Q( m* U( z; q/ e http://www.phoer.net
  庄家里有个抱着双臂的人,他点点头,那你叫你老婆来吧。, U+ \# N6 ?/ ?1 M1 K# } http://www.phoer.net
  有个人说,不能吧,他万一要是警察的卧底。
http://www.phoer.net ) k  c) `) B+ v6 Y+ M4 T  抱臂的人鼻孔里冷哼一声,就他?哼!
http://www.phoer.net ) @5 z! t$ L5 j7 D+ i" U$ ^  阿丑让李鱼成把手机给他,给他表妹打了个电话,同时极快地给楼下的小伙子们发了个信号。6 k- k& [- r2 [! f# O http://www.phoer.net
  小伙子们先到,他们威风凛凛地直接闯了进来,逼着守场子的人把他们带到大赌场子。场子里的人一见这阵式,那个抱双臂的人脸上有了惊慌,他递了个眼神,一个人转身进到里屋,眨眼间就带出十几个恶狠狠的人来。
http://www.phoer.net ; z6 U, H- Z: o+ R  _  阿丑学着电影里踩场子的人,把一只脚踏到赌桌上,他对身后的小伙子们说,亮出家伙吧。
http://www.phoer.net 8 E; `9 ]* A$ b" _! @/ b  小伙子们刷地甩开衣服前摆,个个腰间都别着两只手 枪。
http://www.phoer.net / \( [. r7 N* `( L7 }" J  李鱼成也傻眼了。% {2 }7 Q3 f) u8 M# I4 _# m6 T1 B% S http://www.phoer.net
  场子里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http://www.phoer.net 5 V8 S1 L1 _" t+ E4 o  阿丑对李鱼成说,去,把我老婆带到这儿来。4 S. a% k# Y* C* c http://www.phoer.net
  李鱼成明白了,赶紧出去叫他表妹。
http://www.phoer.net 2 p' F1 Y4 F9 q3 r3 V$ ~, \1 o  等李鱼成的表妹来了后,阿丑把脚放下来,指指李鱼成的表妹对抱臂的人说,还认得吧,她不是欠你们二十五万五吗。! g4 [* A: w5 N( G' `3 R http://www.phoer.net
  对方点点头,脸上是豁然开朗。
http://www.phoer.net : b+ L! L  A( K4 c  阿丑说,我今天是替她还账的,我也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我也不怪你们,都是在刀口上吃饭的人,我今天赢的钱就算把她的账清了,连本带利,你们觉得够了吗?! T) a5 y/ e' u* x' u5 Z http://www.phoer.net
  对方说,够了,兄弟,看得出,你也是道上人,我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好了,这账就算清了。
http://www.phoer.net " t, i/ b) n- h+ S3 ?1 _  对方把李鱼成表妹打下的欠条退了,而且要请阿丑一行吃饭。阿丑谢绝了。6 }( Z" U; T7 k' ?1 a http://www.phoer.net
  到了没人处,阿丑让小伙子们把身上的枪都拿出来。1 F& c% a: a+ L7 C) W* t  ~ http://www.phoer.net
  阿丑说,兄弟,看看这枪。" l, B; R7 e6 L( ?1 I: D' b http://www.phoer.net
  李鱼成拿过枪一看,结果全是玩俱枪。: @. a4 g8 {$ j5 ` http://www.phoer.net
  阿丑说,兄弟,我今天是李鬼打李逵,身上着实出了一把汗呀。
http://www.phoer.net 8 m& j7 S2 Z' I8 I% l3 n7 L  阿丑指指小伙子中的一个,他身上都在发抖,要是再跟他们吃一顿饭,非得穿帮。9 q! X2 g! e' @- r http://www.phoer.net
  李鱼成说,他们可是联手做手脚,我都看出来了,你为啥还是赢?/ w4 R$ a) ]. n8 d# K http://www.phoer.net
  阿丑说,要说玩牌,那些家伙都是孙子辈。& I: ]. ], n/ Y/ B: s1 x) ]7 ~ http://www.phoer.net
  李鱼成说,带这些仿真玩俱枪也是违法的。: t$ }6 J0 _# I  [ http://www.phoer.net
  阿丑意味深长地说,兄弟,在社会上闯,处处都有吃人的嘴,我们没真的,就用假的唬唬人吧。5 g8 T, s' ?* m1 ?& M! ~6 h9 S; w2 B http://www.phoer.net
  刘冬听得目瞪口呆,他连连摇头。何老幺笑笑,说刘老师不信。刘冬说不是不信,是觉得不可思议,亦正亦邪,亦人亦鬼,比那些道貌岸然,肚子里全是男盗女娼的家伙强多了。
http://www.phoer.net ( Y1 m8 G* }) |( s% L  何老幺看看手表,说刘老师,今天我只能说到这里了,还有些事等着我去处理。( ?3 @4 a$ V9 N http://www.phoer.net
  刘冬说,老幺,你真是讲故事的行家,你把事情办完了就赶紧通知我,你的故事已经点燃了我的创作欲望。
http://www.phoer.net : N. p2 v+ o/ k0 U+ i  何老幺说,你放心吧,我还等着看你写出的这部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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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索朗仁称 发表于: 2013-6-17 21:44:12|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4 a1 J) x# l, k5 u6 B  ?8 O http://www.phoer.net
  一个关系非常好的文友约刘冬出去喝茶。文人喝茶大都爱谈论时政,谈论当前的腐败,谈女人,谈时下奇形怪状的现象。刘冬要去的茶楼叫聚星城茶楼,文人们爱去,那里相对清静,时不时还有三流四流影视演员去坐坐。; @1 |" y5 b: E) S http://www.phoer.net
  刘冬走进茶楼,老远就有人招呼他。他推了推眼镜,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呵,是文坛老玩童平大侠,就是约他那个文友。平大侠全名叫平秋章,挺大气的名字,生活中却显出少有的精到。# d' u/ v% T, v: d http://www.phoer.net
  刘冬坐到平大侠对面,咦,就咱们俩个?% {1 Q/ d) J! P5 p4 | http://www.phoer.net
  平大侠曲指敲敲桌面,探过身子小声说,今天你得办招待。刘冬不解地看看平大侠。平大侠说,我肚子里有个难得一闻的好故事,你笔下功夫好,这个题材就给你了,你只管今天的费用就成。刘冬说你不会是从地摊报刊上看来卖给我的吧。平大侠说这你放心,这方面我这人是大丈夫。刘冬摸摸衣兜,好吧,看你老兄今天能吃多少。
http://www.phoer.net ) {, h7 D- r. q% r) g0 M0 ^; Q0 b  平大侠哈哈一笑,说不止我们俩,你看看,来了。- V8 j& s. ^7 A6 `/ R2 L http://www.phoer.net
  门口一连串的招呼声,起码来了三四个人。刘冬心里叫苦,今天妻子刚好给了他这个月的零花钱,看来这一顿就得花光了。
http://www.phoer.net 9 F( J% u* {0 F; X! C  一桌人都到齐了,平大侠要了一个包间,说这样不会受到干扰。每人要了各自喜欢的茶,平大侠说为了不影响兴致,饭也就在这里吃了。他让茶楼老板就近找家象样的酒楼,搞一桌象样的菜摆到这里来。) ?4 n! \* f3 z1 Q http://www.phoer.net
  平大侠刚关上门,刘冬就说尿急。刘冬跟到大堂,叫住老板,让他就订一桌最便宜的饭菜,最好找附近街边小饭馆,茶也上最便宜的。老板说饭菜他可以订下最便宜的,再难吃也骂不到他头上,茶可不能调包,得上最好的。刘冬明白老板的心思,苦笑着摇摇头。$ s9 d. c& Q1 Y# i8 W' d http://www.phoer.net
  平大侠讲的事的确让大家合不上嘴。平大侠说他的小舅子是政府的副秘书长,这个级别的官员知道很多老百姓不可能知道的内部消息。
http://www.phoer.net 6 x! n: }5 ]0 F/ _  平大侠打开门朝外看看,然后轻轻地关上门。对大家神秘地一笑。这一笑把几个人都带进神秘中,都围着桌子轻轻坐下。; |0 ?/ k! b% R( j( ^ http://www.phoer.net
  平大侠喝了一口茶,甩甩衣袖,把过场做够了,这才说到那个内幕事情。他说市政府有个常务副市长,看中一处山脚下的风水宝地,他想在那里建一个安乐窝,要养上几匹纯种荷兰温血马,还得有一群看着顺眼的养马人。他利用视察基层工作的机会,选了一块地皮,那块地皮上有个饲料厂,生意非常火爆,而且正在扩建。副市长问这个扩建工程审批没有。那个县的人马上查了一下,说正在走程序。副市长脸一沉。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那个饲料厂就让突如其来的雷电震晕了。1 ?5 a' R' Q* A1 b. A http://www.phoer.net
  城建,工商,规划,公安等部门的人来了一大帮,领头的人是县里的书记和县长。书记和县长平常勾心斗角,那天却出奇地一致。就一条理由,无证施工,把施工队赶出正在施工的地方,强行关闭了饲料厂,还罚了一大笔钱。饲料厂那个老板是抹着泪离开的,他要用最后的财产付给施工队的工资,不知为啥,施工队没要,反倒送了一笔钱给他去别的地方安家。; G% E' G. Z/ \8 ` http://www.phoer.net
  平大侠慢条期理地端起茶碗,吹吹浮沫,轻轻喝了一口。
http://www.phoer.net ; _% q, ~6 \' n: r% @9 g- ~- V  刘冬一个劲地咽着唾沫,他连连说,天理何在。
http://www.phoer.net 9 s) o$ E" V! i: j( {3 r8 l  平大侠说,天理就在他们手里呀,他就是举着天理做事的,别忙,你们且听下回分解。9 X. J* u& x0 f; C7 g- Y. }! { http://www.phoer.net
  平大侠说饲料厂没了,就有很多人盯上那块土地。四周山清水秀,依山旁水,是个风水宝地。县长和书记都知道这块地谁也吃不下,有一只狼眼高高地悬在头顶,他们都能感觉到狼牙的齿缝间流下的涎水了。趁着狼爪还没有伸出,书记和县长,还有一大帮相关的局级干部,放出了丝丝缕缕的风声,于是那几天就热闹了,那些想着那块地的人们,都在夜色的掩护下,挟着或钱或物走进县里领导们的家,这当中还有个奚巧,那些当官的都不在家,家里就是妇孺老幼,他们说明白了心思,放下手里的钱物,带着无尽的欲望离去。半月以后,一个他们谁也不认识的人驻进了饲料厂。那个人有五十多岁,一脸的得意劲,他对商场上的竞争很在行,他到县里最高档的酒楼包了十多桌,把那些送了钱物,又没有沾上腥味的人请到一起好好吃了一顿。这些人满嘴恭敬,心里猜着这个家伙的路数。
http://www.phoer.net 1 V8 D9 r3 h- |2 I  平大侠说他们根本就猜不出,这个人就是那个常务副市长的亲二叔,咱们不说他的名讳,为了叫着方便,给他起个号吧,就叫他南通先生,南通先生是一个懂商道的老鬼。这个副市长是个举一反三的人,看世道的路数比较远,他的这个二叔从来就没在本地露过脸,都是在他的暗中支持下在沿海一带混。搞下的钱大部分归了副市长,都存到他海外的账户上了。就那样,那个饲料厂就易了主。南通先生刚到县里,各种相关的手续就送到了他手里。南通先生那晚把那些手续垫到了枕头下,吹胡子瞪眼地睡了个香。他不知道他枕头下是个地 雷。第二天天刚亮,一个人就登上了门,登门的人就是当初搞饲料厂扩建工程那个施工队的头。那个施工队的头抱来一大笔钱,并说了他知道这里要建成个什么样的高档地盘,他还把图纸也带来了,而且最让南通先生晕头的是对方的报价,那几乎就是个不赚钱的价,搞不好还可能倒贴。南通先生从晕乎中醒过来,问那个包工头为啥这样干。对方说他知道南通先生的道行,就想着铺个友谊路,为今后共同求财打个基础。于是这个工程就让那个包工头拿下。刘冬插了一句,问那个包工头的姓名。平大侠说还是不说名字为好,我可不想招灾,我们就叫他可可老板吧。
http://www.phoer.net $ Z4 b0 k: y2 u! D* g$ i( ~& j  平大侠对刘冬扬扬下巴,老刘啊,你看看,就这么一杯清茶,让大家伙干坐着咽水。刘冬盼着听下文,他已不在乎买什么了。刘冬叫来服务员,还没来得及张嘴,平大侠就点上了,什么咖啡花生,五香核桃仁,香辣鱿鱼丝,林林总总七八样。
http://www.phoer.net ) d; A- E1 q: T7 [" _7 j7 j  }  刘冬的心隐隐地抽痛了,他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http://www.phoer.net . W9 G/ b  k% ?) |5 w6 O% m( Q  平大侠托托下巴,他的下巴光光的,没一根毛。他却当作有胡子捋了捋,说你们不知道吧,那个搞工程的老板才真他妈是真人不露相,藏而不露的高智商。叫什么来着,对了,可可老板吧,心机挺深,是条受了伤一定就要报复的主,你们听着啊。那个可可老板的施工队真是超一流的队伍,也就两个月的功夫,什么跑马场,游泳池,高尔夫球场,健身房,按摩房一应俱全。做工程期间,他又听说了要进荷兰温血马,还要进温柔可心的服务员,三说两说,南通先生就把这些事通通交给了可可老板,可可老板两个月后就办齐了这一切,那些马呀,真是宝贝,那些姑娘和小伙子,个个都是青春年少,眉眼间流动着招魂的光斑。事情到了这里好象该结束了吧,没想到让人瞠目结舌的事还在后面。南通先生让可可老板给取了个名,叫佛光山庄,佛光这个名儿呀,弄得上下满意。咱们的副市长从此每逢休息就去了佛光山庄,骑骑马,打打高尔夫,游游泳,然后按摩保健,睡上一晚就舒舒服服回去上班为人民服务去了。副市长对叔叔说了句话,这是个生钱的好地方。南通先生是个一点就透的人物,他找到可可老板,请他帮着想条路子。你们猜,可可老板怎么说,他说路子早就铺到脚下了。原来那些姑娘和小伙子都是生钱道上的人,第一批客人就是县里的头面人物,第二批就是那帮本县的财主爷们,之后就没顺序了。
http://www.phoer.net " H0 n- m7 W5 C& \  听者中的老范说,这可是最保险的销魂地啊,层层罩着。
http://www.phoer.net " H8 a& e- U, ?! G  平大侠呸了一声,说保险个屁,你以为那个县就是个国家呀,他上面还有九重天。一天晚上,县里的主官和那帮财主的大半在里面销魂蚀骨时,天兵来了,全是生面孔,个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和武警,据说是省里的主要领导从外地调来的人马,案子审理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基本清楚了,县里的官员们交待了副市长是后台。相关人员问到副市长本人时,他坦然面对这一切,承认自己曾经去消费,至于纵使非法经营一说他断然否认。相关人员查来查去,除了那几个官员口头所说,心里所猜外,找不到丝毫证据。那个南通先生更是铁骨铮铮,一口咬定是受工程队的可可老板梭使走上违法路的,经营都是他自己的事。副市长解脱得干干净净。根据南通先生交待,却找不到可可在哪里,那个工程队也销声匿迹。饲料厂老板的上诉也有了结果,地盘又回到了饲料厂老板手里,他还干饲料厂,扩建工程也得到了批准。9 x; _& c: h( B0 }- ^! N http://www.phoer.net
  刘冬说那这批人有没有结果。平大侠说,后面的事我就没再打听了,后续的故事更复杂。
http://www.phoer.net ' u6 q7 p" o- Q) U8 d, d9 h5 z  刘冬回到家里,一晚上都在想平大侠讲的故事,妻子问他是不是心里有事,他简略地说了说平大侠讲的事,妻子也睡不着了,问他这到底是不是社会黑暗。刘冬也想了好久,就是没有答案。妻子突然就来了兴趣,说管他那么多干啥,我们先腐败腐败吧。刘冬色迷迷地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接下来床上就没了清静,挣扎般的喘息顿时弥漫到整个房间。: u5 E& \* ~. U' r9 h; `  P http://www.phoer.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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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索朗仁称 发表于: 2013-6-19 22:19:20|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4 ?2 t( V4 t. @$ ?' L http://www.phoer.net
  何老幺那晚回来很晚,他到了门口听到刘冬房里传出的动静,把耳朵贴上听了听,疲惫的脸上浮上一层笑,然后掏钥匙开门。! x' I3 X1 N. M3 u* a! K http://www.phoer.net
  阿霞还没睡,她挺着大肚子坐在沙发上看书。见何老幺进屋,她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红葡萄酒。她说又去应酬了。何老幺说一个新朋友请客,我帮他请了一些台面上的人。
http://www.phoer.net . o* u3 Y& m( q- s5 ?* A& y  说着话阿霞突然就弯下了腰。何老幺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就是肚子突然痛了。何老幺一愣,说得去医院,怕是要生了。阿霞说她算过日子,预产期应该还有几天。何老幺说别太信到日子才生的说法,有些瓜早熟,有些瓜晚熟,咱们的孩子说不定就早熟了。何老幺打了120,很快他们就听到了救护车的警笛声。+ R0 \/ N; ?! u4 z2 m( ]2 r http://www.phoer.net
  楼道里杂乱的脚步声惊动了刘冬,刘冬探头一看,赶紧叫出妻子,一同搀着阿霞出了房门。孕妇不能背,楼道里又不能抬担架,于是何老幺就抱着阿霞下了楼。刘冬问清是哪家医院后,大声叫着何老幺,说他和妻子准备一下用得上的东西就跟着到医院。
http://www.phoer.net % x4 u# g: {8 ~" C  那晚阿霞生下一个女婴,张琴精心帮着护理人员给阿霞做了浓淡相宜,甜味可口的红糖水煮荷包蛋,并且一小口一小口地喂阿霞,这让在门外看着的刘冬和何老幺都非常感动。刘冬说这才是真正的仁爱图,无私,无杂质。何老幺眼里有泪光闪烁,他的心里激荡着前所未有的狂潮。一个生命就这样来到世界上,自己当初也是这样面世的。自己要当父亲了,父亲是一种责任,是爱的结晶凝炼而就的责任。( q# j: m4 G' L! B) B: g http://www.phoer.net
  何老幺要了一个带卫生间的豪华产房,张琴决定不回家了,就守着阿霞,她说孕妇要少吃多餐,睡醒了就得朝肚子里填东西。何老幺要了个小床,说张琴困了就睡上一会儿。张琴说那我们换着睡,任何时候都得有个人醒着。何老幺说,刘老师,要么我给你说说阿丑的故事,反正夜很长。张琴说亏得你们想得出来,阿霞刚生了孩子,身子骨还很弱,经这住你们这么折腾。阿霞吃力地笑笑,轻声说,张姐姐,你就让他们在这里聊天吧,我们家乡有种说法,女人生娃娃时身子弱,灵魂也是飘逸的,这个时候就会有各种能来的鬼魂赶来,我真的很怕鬼,有他们男人在,阳气就盛。+ n3 N& {' F, R5 r# J) k/ ^ http://www.phoer.net
  就那样,何老幺就在产房里小声地开始接着讲阿丑。何老幺正要开讲时,刘冬想起了平大侠所讲,于是简要地说了那个南通先生和可可老板的故事。没想到何老幺听了一点也不惊讶,他说这件事就是阿丑所为。刘冬感到惊愕了,说没想到阿丑会跟常务副市长斗,而且斗赢了。何老幺说刘老师,我今天本来想给你讲讲这件事,你知道了就不再说了,我给你说你还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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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索朗仁称 发表于: 2013-6-19 22:20:26|显示全部楼层
                                                 阿丑的故事(四)
http://www.phoer.net - i$ V* v& l4 w! r  何老幺长长地叹口气,眼神也有些迷离,他说刘老师,我有时也想想这个世界,想想这个世界上的人,想想自己身边的人和事,差不多都为四个字忙碌。刘冬推推眼镜,专注地看看何老幺,他越来越觉得何老幺有些神秘。何老幺说,恩仇德怨。
http://www.phoer.net 7 |5 k1 f* w/ k  刘冬想了想,说老幺,你这个总结深刻啊,一般人的总结都是功名利禄四个字,你这四个字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w2 k' p( P% L http://www.phoer.net
  何老幺说接着说阿丑吧,他说阿丑的父亲阿四觉得身体出了问题,阿丑让他到医院去彻底看看,父亲拒绝了。他说他已经活够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他都轮着尝过,好日子的滋味也让他过够了,再往后,除了平淡,更多的是担心。阿四说他只想到家乡走走看看。于是阿丑就亲自陪着父亲去了甘寨。甘寨人对当年的事唏嘘不已,向阿四致着由衷的歉意。阿四说那不怪他们,是那个时期的世道让大家晕头转向。, F* K9 V! `4 U! b7 F6 L http://www.phoer.net
  阿丑把父亲送到甘寨后就走了,他手里的事情很多,父亲不让他陪着,说他手里带着一批甘寨子弟,不能误了他们。就那样,阿丑就走了,他不会想到,父亲会再次遭遇五雷轰顶般的尴尬。. s5 ?+ R# u: ^+ w& o+ l http://www.phoer.net
  甘寨的乡亲对阿四是真正地热情,发自内心地要让他们当年曾经伤害过的阿四享受到家乡的温暖。乡亲们的招待方式也跟了时尚走,除了寨子里家家设酒席,还请阿四到县城的歌舞厅去唱歌。那些歌舞厅兼营色情业,去的人有真唱歌的,有唱上两首就去跟姑娘调情的。那天乡亲们带着阿四去了最大的歌厅,水果干果都摆满了桌面,嗓子左的,嗓子右的,都拼了命嚎。阿四很高兴,在这里可以不费心思,尽情的享受乡音。不一会,喜欢嫖的人就贴着自己怀里姑娘的耳根说着要去的地方了。阿四不赌不嫖,但他对乡亲们中的这些爱好一点也不反感,他说今晚大家尽情地玩,所有的开销都由他出了。
http://www.phoer.net 4 j' r( e- [( m( {0 m( m1 v3 m  事情就出在那天晚上,唱歌的唱出了味,调情的调出了浪时,一伙警察冲了进来。领头的是局长,局长个子不高,满脸憨厚,他进门就大叫一声不准动,跟电影电视里好人对坏人那样。那些陪唱陪玩的姑娘有叫甜甜地叫他李哥的,显见他们是熟人。
http://www.phoer.net ; {) Z5 ]! n; m0 d  阿四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局长,就是当年在良种场审他的警察中的一人,也就是场里那个女会计张桂花嫁那个警察。如今出息了,当了局长。李局长径直来到他面前,用枪点着阿四的额头说,阿四,哈哈,你一踏上甘寨的土地,老子就吊上你了,走吧,聚众嫖娼,你又得进去了,当年是老子送你进去的,今天老子就再送你一回,看来咱们有缘啊。
http://www.phoer.net 3 ?) k! \1 a- T  y5 S/ ]  甘寨的乡亲们第二天就被放了回去,只有阿四被留了下来。李局长说,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给钱就放人,没钱就关人,你是大老板,有的是钱,那就给社会主义建设多出点血吧。本来嫖娼罚三千,李局长给阿四戴了一顶聚众的帽子,于是就变成了三万,而且不打收据。阿四本不想惊动阿丑,自己偷偷把这事处理了就是。不知谁给阿丑打了电话,阿丑来了,找到了李局长。阿丑本来不知道李局长跟父亲过去的事,是李局长自己说了出来,他说你父亲过去当过贼,是我把他送进监狱的,还游了街,今天他又聚众嫖娼,也是老子抓的他,看来他命里跟我就犯冲,老子是他的克星。阿丑什么也没说,交了三万元,把父亲接了出去。
http://www.phoer.net ' ?7 Y, n; j: y  d! m8 D  回到城里阿四就躺进了医院,检查下来的结果是肝癌晚期,趁着还有一口气,他把过去那些事都说给了阿丑,说他不想复仇,也从来就没想过要复仇,他要儿子知道这些事就是,也别去给他复仇,人啊,所作所为都会遭遇轮回,复仇时就会结下新仇。阿丑什么也没说,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0 i- ~/ t0 Y http://www.phoer.net
  阿四咽下最后一口气,看了这个世界最后一眼就走了,最后剩下的表情是惆怅。阿丑伏下身子,在父亲耳根下轻声说,爸啊,我不是跟人结仇,是人家要跟我结仇。
http://www.phoer.net ; ^% q  \3 P( E' K" d8 f8 t  阿丑找来牦牛林杨,让他派出两个人到甘寨,专门勾兑那个李局长,要跟他交成朋友,要给他钱花,要给他找女人玩,然后帮他打通各种关节,让他当上更大的官,在他放松警惕时,把他所有的软肋拿住。林杨选了两个最机警的兄弟,一个叫吴江,一个叫吴心,这是兄弟俩,这兄弟俩机警过人,心狠手毒,对阿丑忠贞不二,兄弟俩开了一辆劳斯莱斯,以要承包甘寨一个工程为由找李局长去了。在阿丑直接指挥下,李局长很快坠入这个由花环编织的陷阱。
http://www.phoer.net ) X* }$ G" B3 z* @5 k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吴江兄弟俩在省城演了一出捉放曹,他们跟踪甘寨一个县公安局副局长,看着他进了一家洗浴中心,看着他进了一个豪华间,听见里面传出放浪的调闹声,然后就报了警,当警察来到洗浴中心外,吴江说里面是他们的亲人,给了两万给两个警察,然后商量好要从他们手里抢人。当警察押着那个副局长出来时,他们顺利地抢走了人。那个副局长被抓住那一刹那脸如死灰,他长长地哀叹一声,副局长玩完了,公务员也玩完了,家也就跟着玩完了。没想到连自杀的心都有了时,救星来了。吴江兄弟的理由很简单,救错了,原本以为是自家兄弟出了事,没想到救下一个副局长,救下了就是缘分。三人结拜为兄弟。副局长叫彭农山,彭农山知道吴江兄弟俩正身揣巨资找投次,于是说甘寨就有投资项目,而且有他们公安局撑腰,谁也不敢动他们的钱。就这样,顺着彭农山这根棍子,他们走到了李局长眼前。他们决定要建一个大型水电站,并大张旗鼓地说是公安局李局长招他们来的。李局长招商引资有功,再加上吴江兄弟俩上下活动,很快就成了李县长。彭农山也顺势成为公安局局长。当上县长的李县长开始大量敛财,彭农山是他最铁心的助手。吴江建议他在国外开一个户头,把多余的钱都存出去,这样即使出了什么问题,这钱也能保住。李县长听从了吴江的建议,在吴江的建议下,李县长那些非法收入都通过吴江操作,由地下钱庄存到了国外,李县长的密码是一家三口的生日,他偷偷地查了一下,钱都在国外的银行躺得好好的,于是他对吴江兄弟俩深信不疑。
http://www.phoer.net - X7 W6 l. K  d: o( q  电站建到中途,资金链突然断了,李县长急了,他到处想办法也没能筹到那么大一笔资金,这时吴江说他去省城跑跑,多跑几家朋友,估计问题不太大。吴江回到省城痛快地玩了半个月。然后回到甘寨,对李县长说,资金已经没问题了,就是时间上有些冲突,最多一两个月就能陆续到账,他建议李县长先动用天保工程款救急。天保工程款是中央直拨的,用来退耕还林专用,是红线,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理由挪用。李县长把财政局长请到家里,很严肃地谈了用天保资金的事,他给财政局长许了愿,电站建成了,财政局长就能到副县长的岗位上工作。为了这个副县长,财政局长也决定冒冒险,他想不过两个来月,眨眼间就过去了。这可是个难得一遇的升官机会。
http://www.phoer.net 3 C8 I, N/ Z) _: ^0 N5 y" n  (这时何老幺接到一个电话,他对刘冬说,刘老师,你先等等,我到外面接个电话,是朋友打来的。何老幺接完电话回来,神色有些变。刘冬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何老幺说,没事,没事,是一个朋友碰上一点不愉快的事,我给他说了,明天去帮他把把脉,刘老师,我们还是接着讲吧。)+ I  D& p8 U: z3 L. \7 j http://www.phoer.net
  何老幺说事情就这么简单,李县长一步步高高兴兴地走进阿丑替他掘下的陷阱。顺便把财政局长也拖下了水。天保工程款投进去了,工地上又是人欢马叫。快到两个月了,资金的事还没影。李县长坐不住了,他催吴江兄弟俩,这两兄弟应声连连,马上动身就去了省城,这一去就没了踪影。财政局长急得给李县长下了跪,而且满脸泪水。李县长说他也想给人下跪,可眼下不知道到底该给谁跪。财政局长找到上级坦白了挪用天保工程资金的事。接下来李县长就栽了,很多揭发李县长的信件寄到了上级纪检部门,李县长名下的非法收入达到了八位数,他也老老实实地交待了款子的去处,然而有关部门去查时却扑了空,国外的资金不知道转向了何处,账号也被注销了。8 X: i3 b8 l5 e$ _, J; ^ http://www.phoer.net
  李县长被判了刑,死缓,下场很惨,财政局长有自首情节,判了缓刑,保住一个饭碗。李县长被送到劳改农场,阿丑带了一些卤了的肥猪肉去看他,在接见室,他笑着说,我是阿四的儿子,叫阿丑。然后小声说,本来我都不打算对你复仇,因为当年整我父亲不全怪你,那个时代要负主要责任,可这次说我父亲聚众嫖娼,整我父亲就全是你的事了,我父亲去了,临闭眼时要我放过你,我没听他的,这笔账得算,你是个坏人,不能让你再害人了。
http://www.phoer.net , v& w1 c/ I, Y1 _  李县长一身囚服,一脸的灰色,他呆呆地看着阿丑。阿丑又说,想不想知道你海外那些钱的去处。李县长瞪大了死鱼眼。阿丑说,那些钱全归到了我名下。李县长说密码是妻子儿子的生日。阿丑说破你的密码是小菜一碟。李县长说他要揭发。阿丑说没证据,也没人信,你拿老子没球办法。
http://www.phoer.net ( d4 j) n( r$ ]- ^  阿丑走了,走到门口回头又说一句,给你老人家带的肉是省城有名的张卤肉,最好一顿吃完,你那牢房里没冰箱,明天就臭了。阿丑对门口的守卫说,我这个老辈子贪吃,今天他把卤肉吃了,估计晚上就会拉肚子。守卫有些愕然。阿丑唱着一首叫“打靶归来”的红歌离开了劳改农场。
http://www.phoer.net . G1 j( i1 t6 [7 s# e  这时何老幺又去接了个电话,这次没接多久,很快就回来了。0 w. E$ C5 ~* P5 R' p( n http://www.phoer.net
  张琴有些疲倦,说刘冬,我得去找个地方眯一阵,明天还得上门诊。何老幺忙说,刘老师,你们夫妻俩都回去睡吧,这里没法睡,嫂子明天还要上班,我知道她们上门诊是很累的。阿霞没什么事了,就是休息恢复。( c6 b8 Z+ s9 Y( Q2 R& O3 K* T http://www.phoer.net
  刘冬说,那怎么行,不是说好了吗,我陪着你熬夜。3 H7 A4 `3 Y% K6 t' d" S http://www.phoer.net
  何老幺说,不用不用,我一人就够了,你们回去睡睡,刘老师明天要是没什么事,就来替替我。, {7 k5 B. b; X4 o http://www.phoer.net
  刘冬看阿霞睡得很香,说那我们就回去了,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明天我早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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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索朗仁称 发表于: 2013-6-19 22:21:04|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二
http://www.phoer.net : e5 y: {7 D& k. G9 R7 y/ E# z3 b6 p  让刘冬没想到的是从此再没见到何老幺了,就象一团山岚,一股山风一吹,了无踪影。& c  f1 P; h9 D" G3 @" b: O1 h http://www.phoer.net
  那晚刘冬睡得很沉,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人,是个老头,胡子都拖到了膝盖,老头全身披挂,头上的帽子坠满铃铛,风一吹就发出交响乐一般的声音。刘冬问他是谁。老头怪怪地笑笑,说他叫弗洛伊德。刘冬惊叹了,说弗洛伊德原来会说中国话。他正想问老头是不是混血,一声响亮就把从梦里拉了出来。那声响亮是张琴传出来的,张琴做早餐,把一盘煎好的鸡蛋打翻在地。6 y1 j( s+ t) {0 e8 r/ K http://www.phoer.net
  刘冬说,张琴呀,你可是把我一生中可遇不可求的梦给搅了。刘冬说不得了,他在梦里都遇上谁了。张琴笑弯了腰,再一次把手里的盘子打翻在地。张琴说,你呀,下回肯定会梦见孔夫子在美国华尔街抄股。( P1 b8 R" y5 w1 j  c) f4 L8 } http://www.phoer.net
  夫妻俩就这么打趣一阵,就到了张琴该去上班的时辰。
http://www.phoer.net 4 P( i8 `, U" U4 x1 F- w  张琴说,刘冬,你等会去看看老幺俩口子,看还有什么需要帮着做的,我下了班就直接去医院。张琴走了,刘冬本来想写点什么再去医院,他打开电脑,面对显屏却没了写东西的兴致。他又拿起雷蒙德、卡佛的小说选,想再读读大教堂,却静不下心,心里悬悬的,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 B: a5 s. H# y6 e# P7 k' m http://www.phoer.net
  刘冬给何老幺打电话,却是关机。他合上书,把书装进随身带的黑色背包,然后出门打的朝医院赶去。自从张琴学会开车以来,家里那辆车就归了她,她是医生,每天的工作压力特别大,上班的路又那么长,他是真怕她休息不好,也怕她在路上遇上不安全的事,所以觉得开车到底还有一层外壳保护着。- L: Z) k. l6 T0 j) Q  i/ M http://www.phoer.net
  到了医院楼下,刘冬去水果摊买了一篮子水果,里面有芒果,有苹果,有梨,有猕猴桃。这叫人情世故,跟何老幺交往的这些日子,刘冬对人情世故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T0 h+ i8 M" X, I" E, M% g http://www.phoer.net
  刘冬兴冲冲地来到产科所在的十九楼,兴冲冲地推开昨晚呆过的产房,却迎来一阵尴尬。屋子里的摆设跟昨天一样,床也在那个位置,三把木椅子都是熟面孔,本来产房里只有两把,还是刘冬到护士办公室说好话弄来另一把,那把椅子的背面靠右的顶端还有一个节疤,不同的是一个面生的年轻产妇躺在阿霞躺过的床上,三把椅子上坐了两个中年男女和一个年轻男子。
http://www.phoer.net 3 G. q) }+ V& G  ]! W  刘冬眨眨眼又看。, s- G& B3 M- B1 g; ]" E1 O! H, K http://www.phoer.net
  那个年轻产妇猛地捞起被子蒙住脸。年轻男子扭向刘冬的脸上有了怒容,两只手也握成了拳。中年妇女扯扯年轻男子的衣袖,中年男子警惕地说,你这人,进来前也该敲敲门嘛,你有什么事吗。
http://www.phoer.net 7 y/ J  o3 b) q% a1 f* }0 w  刘冬苦笑一下,诺诺而退。
http://www.phoer.net 8 V7 r+ c3 `' ?$ b3 Y  刘冬到医生办公室去问,一个年轻医生看他一眼,脸上冷漠地笑笑,反手一指,到护办室去问。刘冬又到了护办室,推推眼镜,选了一个自己认为应该诚实的小护士,请问这位大姐,我问件事可以吗。
http://www.phoer.net ) u" l9 ]; v9 _/ g( e( z6 Q* R" ?# N0 C  小护士吓了一跳,有些茫然地看看刘冬,又看看身边的其他护士。其他护士在愣了三秒钟后,齐声大乐。小护士恼了,你这位先生,我可是今年刚满二十岁。刘冬连声道歉,正要开口说话,又让小护士给打断,你更不能叫我小姐啊,这么着吧,你直接说你想说的事。4 e' l1 C( O  m% }) ? http://www.phoer.net
  刘冬问了想问的事,小护士说,那个产妇昨晚就出院了,她本来可以再住,可是他们非得出院,而且走得很急,好象家里出了什么事,对了,后来又来了几个人,也是找他们的。
http://www.phoer.net 5 _1 |) u! U  C# K  刘冬连声称谢地退出护办室。刘冬赶紧打了个出租回到家里,他心里咚咚乱跳,觉得应该出点什么事。上楼时也没了往日的风度,他没了章法地疯跑,累得一口气堵到喉头时他摔了一跤。他狠狠地喘了几大口,然后又是一阵猛跑,到何老幺家门口,他高高举起手掌,挥到中途却收住劲道,轻轻拍到门上。刘冬敲了一阵,里面没有丝毫动静,刘冬加上喊叫了,里面还是没动静。刘冬一屁股坐到地上,两眼失神地盯着眼前的水泥地。& _8 Z- r3 j: u7 N% y http://www.phoer.net
  一个楼上的邻居从楼下上来,哟,刘老师,干吗坐到地上,钥匙丢了?
http://www.phoer.net   m. Z( \- R4 d8 d( J: y( e& S  刘冬摇摇头,朝邻居挥挥手。邻居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刘老师,你是不是病了。刘冬突然地,你才有病。邻居吓了一跳,脚下一紧,赶紧上楼。从楼道上丢下一句话,媳妇跟人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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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索朗仁称 发表于: 2013-6-19 22:21:37|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三
http://www.phoer.net + h. W* B7 X7 c% W! {4 b  晚上张琴回来,见刘冬闷闷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连电视也没开。刘冬有个习惯,写作时喜欢开着电视。张琴专门给他买了一个小电视放到书房里,还给他买了一些影蝶。刘冬呆呆地看着电脑,显屏上是一个扑克牌游戏。
http://www.phoer.net 7 c1 ]3 B4 K. W  张琴问他阿霞怎么样了。刘冬突然就哽咽了,看着张琴说不出话来。张琴吓了一大跳,这在刘冬还是第一次。她一把拉住刘冬的手,是不是阿霞出了什么事,不对呀,昨晚还不好好的,我是医生,看得出她一切症状都不错。
http://www.phoer.net % h/ w  q( ~$ c$ p3 d. a+ {  刘冬摇摇头,他们不见了,那么突然就不见了,这段日子吧,每天都跟老幺有一面之缘,时不时还聚聚,喝上两口,关键是他给我讲的故事深深吸引了我,他故事还没讲完啊,这没头没脑的,让我怎么下笔。
http://www.phoer.net * ~0 r3 `) j$ e; V  张琴长长地叹口气,你这是庸人自扰,你怎么就肯定人家是失踪,何老幺就没个亲戚朋友,真是的。刘冬想想也是,再想想他觉出不对,他说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好,他也知道我们天亮后就会去医院,他就是临时起意要到亲友家,至少也会给我们讲讲。张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事实虽说这样,但刘冬还是让自己相信妻子的说法。他再打何老幺的手机时,已成了空号。  P- G$ s6 a! k' G# S$ p" F9 n http://www.phoer.net
  临睡前刘冬又去敲何老幺家的门,里面还是没动静。睡到半夜,刘冬起床屙尿,又拉开门去敲了敲。他失望地坐到客厅沙发上,心里老想着何老幺为什么会突然失踪。想着想着瞌睡就没了。刘冬心里闷,就想抽一支烟,他本来不抽烟,可这会儿特别想抽。刘冬到处翻,终于在立柜的抽屉里找到半包烟,还是中华牌,他想起了,这包烟是他那次去找出版商时专门买的,让那家伙抽去半包,结果还是没好话给他,他回来想把烟扔了,磨叽了好一阵也没舍得。2 |' V7 K7 ~. ? http://www.phoer.net
  刘冬点上烟就被呛咳了,张琴被刘冬的咳嗽声弄醒了,她披上睡衣来到客厅,刘冬,咋就抽上烟了,是不是又想何老幺了。刘冬,我们夫妻二十多年了,我还从来就没见过你对谁这么上心啊,何老幺到底用了什么魔法让这么魂牵梦绕的。刘冬又抽了一口烟,这老幺啊,就是老天爷安排到我眼前的,他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为什么会这样呢?
http://www.phoer.net & q6 W9 z8 _+ k& d  张琴说刘冬呀,说不定什么时候老幺又突然出现了,这几天你就别写东西了,到处走走,散散心,看看咱们城市的变化,要不去郊外走走,我也不开车了,车就留给你,我坐公交车去。刘冬眼睛一亮,对对,对啊,亲爱的老婆你就是我的指路明灯,说不定我还能碰上老幺。张琴笑笑,别肉麻了,睡吧,都大半夜了。  w( B5 P$ s: r; l" f6 i, ~ http://www.phoer.net
  刘冬辗转不能入睡,突然他听到有人敲门,而且有人轻轻叫他,刘老师,刘老师,睡着了吗。刘冬一下就兴奋了,是何老幺。他猛地掀开被子就朝门口跑去。刘冬拉开门,果然是何老幺,刘冬伸开双臂就抱住何老幺,还一个劲地在他背上狠狠地拍……9 i2 k/ U& @2 }6 O2 V http://www.phoer.net
  一声惊叫,刘冬从梦里走了出来,他抱住了妻子,妻子让他给折腾痛了,于是就发出痛苦的叫声。
http://www.phoer.net 1 o# ^5 ~) b% M( l3 U9 |: x  往天刘冬都是早起做饭,那天他没了心情,张琴就说到楼下的小饭馆吃海带汤和小笼包子。刘冬心里就纠结着何老幺的离去,吃东西就成了下意识,他一口一个包子,一口气吃了三笼也没止住的意思。张琴发觉不对,于是挡住他挟包子的筷子,刘冬,往天你只吃一笼,你不会是病了吧?刘冬一愣,接着就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连说饱了饱了,不对,是吃撑着了。
http://www.phoer.net ! d* @3 d+ {! v, T  刘冬说,张琴啊,你也不用坐公交了,我送你吧,下午我再来接你,万一路上遇上不安全的事,我这心不是又,啊……张琴捂住他的嘴,别说不吉利的话了,行了,就你送我吧,从今后你就专职司机了。5 y+ w7 {* K" p! f. S http://www.phoer.net
  刘冬送了妻子后,决定出门找何老幺。. J/ d& x" d5 ?! g8 h$ w3 a http://www.phoer.net
  到了这个时候,刘冬才发现自己对何老幺了解得太少。何老幺老家在什么地方,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他的公司叫什么,公司是什么级别的,主要都搞些什么工程他都不知道。跟何老幺打交道这些日子就一门心思地忙着听他讲故事,把朋友之间需要了解的都忽略了。, {7 z' q) H# q, X3 H3 \ http://www.phoer.net
  刘冬把车停到路旁,他想何老幺是做工程的,他每天都能回家,这就说明他的工地不会太远,问题是省城里里外外有那么多的工地,挨着找那得找到猴年马月。只有碰碰运气了,万一老天给指指路,说不定很快就能碰上。: o3 W# b0 u, I2 ~ http://www.phoer.net
  刘冬想着时,一个交警骑着摩托车停在了他面前。交警让他出示驾驶证和行驶证,他乖乖地交了出去。交警看看证,说要罚款,乱停乱放得罚两百,扣三分。刘冬说我没停放,我还在车上,我得离开车走了才叫停放。交警任刘冬不停地说,他只顾埋着头开罚单,等刘冬不想再说时,罚单也开好了,交警把罚单递到刘冬手里,说先到分局开缴款单,然后十五日内到交款单上指定的银行交钱。刘冬还想说点啥,交警却骑上摩托车走了。刘冬远远地抛过去一句话,我可不可以投诉你。交警也远远地抛回一句话,那是你的权力。
http://www.phoer.net 4 X# j' i% G! x9 e; d3 }/ n  刘冬远远看到一个工地,而且就在城市主干道旁,走近了,看清是地铁施工的工地,他把车开进旁边的小街,找了个车位停下。守车人是个中年偏上的男子,看那模样显出实诚。那人说这里十元起价,满一个小时加五元。刘冬说不是三元吗。那人说你还是婴儿吗。刘冬认真看看那人,嘿,这外表真能掩饰内脏啊,我不就问问,出口就那么损。刘冬交了十元,然后朝工地走去。/ Z# ^- N& @6 I6 M0 H http://www.phoer.net
  刘冬到了工地,工地是用绿色的化纤板围着的,只有一道小门通向外界。里面所需的物件全用吊车的吊臂吊进去。刘冬试着推了推门,门紧闭着。他又把耳贴上去,里面声音嘈杂。他扭头看看,一个小男孩正好奇地看着他。他对小男孩笑笑,指指里面说,我要找何老幺。小男孩疑惑的眼神。刘冬自嘲地抠抠后脑勺,又说,我想进去找一个人。小男孩朝一旁指指,说那里有个地方可以进去。刘冬朝小孩所指找去。小孩不走了,蹲在地上看着刘冬。
http://www.phoer.net . R4 K3 S0 W" ?! i9 t# g- `  刘冬走了几步,回过头看小孩还专注地看着他,刘冬说,你干吗不走?小孩托托下巴,我想看看里面的人敢不敢打大人。刘冬苦笑一下。他找到了小孩说的那个地方,原来是一个围拦的化纤板脱了一半,正好裂出一道缝。刘冬试着拉了拉板子,缝隙变大了。刘冬把头探进去,正说换个角度看看里面的光景,头上就挨了一下,不知道什么东西敲的,总之很痛。刘冬闪电般就缩回了脖子。
http://www.phoer.net $ b6 ~. M  S; f  小孩哈哈大笑,他起身晃着身子吹着口哨一跳一跳地离去。
http://www.phoer.net % U+ P8 q* p2 X1 X8 v  刘冬又去敲门,这回很快就有人开了门,是一个满脸污垢的男子,他开门就骂开了,小兔崽子,告诉你这里面没什么可偷的,还老来,信不信……他看清眼前不是小孩,于是缄口,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刘冬,你、你这是,你是上级来检查的?
http://www.phoer.net 7 T+ |+ F6 R' C$ M  刘冬谦恭地笑笑,不是上级,不是上级,我是来找个人。那个男子更不理解了,找人,你这这这、找什么人啊?刘冬说我找一个叫何老幺的,你们这儿有吗?男子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刘冬又说,是你们的领导。男子瞪大眼睛,嘴唇哆嗦着,猛地抛出一句,你是神经病。门也狠狠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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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索朗仁称 发表于: 2013-6-19 22:23:15|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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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张琴什么也没问,俩人依然到楼下找吃的。第二天跟第一天一样,刘冬把张琴送到单位就走了,他想我该朝哪儿走啊。就那么在街上瞎转悠一阵。后来张琴提示性地来了一个电话,张琴似乎知道他在街上兜圈子。张琴说,刘冬呀,你恐怕还得去工地看看,你想想看,过去何老幺就没给你说过,哪怕说过那么一点点他在干什么。
http://www.phoer.net ! I; V/ g* u5 y' U  对,还得去工地,不过不能象昨天那么去。刘冬决定化装。他知道有条小街卖旧衣服,那也是他那次去听平大侠说故事时无意间看见的。他到了那条小街,果然就还有摆摊的穷人。他花二十元买了一套旧衣裤,买衣服的人顺便把一顶破草帽也送了他。6 {3 R# t) z3 m2 D& G http://www.phoer.net
  刘冬分析,何老幺的施工队不会太大,因为看他买的房子就知道他不是大老板,大老板再不济也不会买二手房,而且是五楼,面积也就七十多平米。刘冬决定到城东去试试,找一个一般的小工地。但愿今天能有收获。今天他有经验了,先找了处街边停车点,他把车停下,然后就在车里把衣服换了。守车的女人在车外等着他,从车窗里看见他在车里的行为,女人有些好奇,于是把脸贴到玻璃上看光景。刘冬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在车内做出要脱裤子的样子,目的是想让那个守车女人离开,至少把脸转到一旁。没想到那个女人把脸贴得更紧了。刘冬匆匆穿戴归一,拉开车门,多少钱?守车人说十元。又说真怕你想不开。刘冬迟疑一下,说我会自杀?笑话,你在车里给我自杀看看,不就十元吗,拿去。; d$ x. B& l! B6 T; E5 H http://www.phoer.net
  守车女人看着刘冬的背影,又贴着车窗看看车里他换下的衣服,喃喃低语,该不是有神经病吧?# K/ u( q: c, N$ J5 ], j) G http://www.phoer.net
  刘冬就在那一带转悠,他在二环路外侧选定一个工地。为了稳妥,他先踱到附近,问了几个人,弄清是一个打下穿坑道的工地,工地上也就七八个人,是个小规模的工地。他听了听,机器的轰鸣声也不大,打了围的门也关得不是很紧。' _) j) j  Y* L# A% C" q9 A http://www.phoer.net
  刘冬小心地走上前,他正打算推推门,突然两个交警从远处驰来,在工地旁停下,其中一个架好摩托车,到围棚外使劲敲了敲,里面有人出来,出来的人满脸笑容,从脏兮兮的衣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两支递过去。那个敲围棚的交警突然挥出手打掉了对方手的烟。接着俩人就吵了起来。棚子里顿时就出来了七八个人。在摩托车上那个交警赶紧用手持电台呼叫。双方还在吵吵嚷嚷时,十多个骑摩托车的交警从不同的方向赶来了。然后就动手了,交警人多,却不是工人们的对手。刘冬就想,何老幺该出现了。果然这时就出现了一个年轻人,他一出现就朝自己手下的工人拳打脚踢,然后对交警们连连作揖。刘冬喉头紧缩,他瞪大了眼睛。场面就有了戏剧性的变化,工人们都缩到一只角落。刘冬突然就想到何老幺所讲阿四和阿丑父子俩的故事,他想这个故事里的人物与何老幺的关系,会不会就是何老幺自己的故事呢?他为自己这个发现兴奋。有了这个突发而至的联想,他就开始推测眼前发生的事会怎么演绎。他想这个时候那个最后出现的小伙子应该给交警们说他要打电话了,然后他就到一旁打电话,然后交警中领队的就会接到一个电话,然后他就会骂骂咧咧地率队离去。
http://www.phoer.net & D0 g$ ^/ r9 A2 A, m  刘冬为了看得清楚点,他走到近处。看是看得清了,却什么也听不清。于是他进一步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直接走进绻缩在角落的那几个工人中。他听到的第一句话是那个领头交警说的。那个交警指着小伙子的脸,你别那么嚣张,你玩这套老子见多了,小儿科,告诉你,等着吧,有你的好果子吃。另一个交警鼻孔里哼了哼,鼻音很重地说,违法占道经营,还袭警。5 u% p& ^2 j. o' }. J% x1 O8 L http://www.phoer.net
  刘冬忍不住说,打电话呀,快给能管住他们的人打电话。  g% \6 a& L5 t6 N- ?4 U http://www.phoer.net
  小伙子诧异地朝刘冬看了看。刘冬身边的谁抬手就在他头上拍了一掌。( P5 Q/ u8 L$ D http://www.phoer.net
  那个领头的交警冷冷一笑,嘲讽地说打啊,你是想打给我们局长,还是市公安局的局长,要么打给省长也行。不知道号码吧,我这儿有,要不要?
http://www.phoer.net " |2 e9 ]: [5 W: e  小伙子脸上有了哭相,他说警察哥哥,我们也难啊,花了很多钱才从别人手里得到这个市政工程,我们已经没有钱再到你们那里打点了,知道吧,这个小工程转到我们手里已经没太多利润了。$ o% K9 {) g, x7 F+ M/ z  A http://www.phoer.net
  领头的交警声音更大了,你狗日的还侮辱我们交警,我们是不会收取任何钱物的,你信不信,老子再给你加一条罪名。接下来的事就更麻烦了,轰轰隆隆又一阵轰鸣,又来了大批的交警和110民警,110民警都是真 枪实弹。1 _9 j6 C/ R! c http://www.phoer.net
  刘冬发觉不对,他起身想离开。却被就近一个警察狠狠一脚踹到地上。他连连说自己不是工人。跟今天这件事不搭界。没想到身边几个工人中好几个都说他就是跟他们一伙的,还说刚才跟警察打架就是他在背后怂恿。
http://www.phoer.net : |; Z# T/ q" @1 ?; I* T, c; e2 @6 W  刘冬突然就想哭,喉头发紧,心里发酸,却不知悲苦在何处,一切都那么莫名其妙,太他妈莫名其妙了。
http://www.phoer.net & c  {1 S6 }5 @& k5 |; L  他看见那些手里提着明晃晃手铐的警察朝他走来,心里想着得赶紧争辩自己的无辜。可他大脑里已经是一遍空白,什么也没有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手铐戴到自己手腕上,那个给他戴手铐的民警恶狠狠地说,还戴着眼镜,狗头军师吧,敢跟人民政府作对。说着还把手铐紧了紧,铁齿啃上了手腕上的肉,生痛。1 J9 M0 s& z& c& {) A http://www.phoer.net
  到了派出所,任刘冬怎么申辩,警察们都是以嘲笑对待他。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伙工人,包括那个小伙子,他可能就是工头吧,都众志成城地咬定他就是整个事件的主谋。说他就是他们的狗头军师。
http://www.phoer.net - o- h6 _+ `. X  刘冬被单独审问,他就咬定自己是为了找人才到工地的。问他找什么人。他认真想了想,觉得不能说出何老幺,因为何老幺是个迷,万一说出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于是就说找自己一个远房侄子,再往下他就不能自圆其说了。警察说,往下编啊,编不圆了吧,别想着把自己怎么化解了,说重点,为什么扇动民工跟法律对抗。刘冬说根本不是那回事。警察又说,那你让工头打电话找上级领导又怎么解释。刘冬不能说关于何老幺讲过的故事,他认为这些故事很精彩,说出去了,肯定会让人剽窃。他想了想,与其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一个字也不说了。于是他紧闭嘴唇,任警察怎么回,就是不说话。警察说你别以为什么都不说就不能定你的罪,老实告诉你,有了那伙民工的指认,有了你让工头打电话的证据,法院就可以定你个扇动扰乱社会治安罪,最少也可以判你个三五年。
http://www.phoer.net " e. M9 a, o9 Z# w$ p9 X  刘冬心里冷了,他想这次糊到裤裆里的黄泥怎么也说不清这不是屎了,他灰心地想到了妻子和儿子,这事不能让他们受到牵连。他说他能不能给妻子打个电话。警察们商量了一下,说可以,你老婆要是拿五万保释费,说不定你就可以出去。
http://www.phoer.net * t' k6 O$ l) P0 K  啊,还有这一说?!刘冬心底裂出一道缝,亮光从缝隙挤进昏暗的心室。刘冬给妻子打了个电话,让她到西月街派出所来一趟。妻子正上手术,电话没人接。警察调侃了一句,说你老婆该不是跟人约会去了。刘冬突然就想用桌子上的墨水瓶砸向这个满嘴喷粪的家伙,而且要砸得他满头满脸尽是血和墨水,从此就让他变成一个大花脸。刘冬也最多就是把牙关使劲咬了咬,心里想想狠招而已。他的手哆嗦着,却始终没敢伸向墨水瓶。- H# h! A5 _; [$ `% L http://www.phoer.net
  妻子来了,她对警察说刘冬怎么可能会是民工。警察说那他那一嗓子该作何解释。刘冬听见了妻子的声音,赶紧大声叫她的名字。警察让他别大呼小叫。他说他得跟妻子商量一下这五万元怎么凑。警察说那好吧,不过告诉你,总共只有二十四小时,刚才已经浪费了两个小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8 a1 H2 q' |# `1 L0 A http://www.phoer.net
  刘冬和妻子见了面。妻子说你一个作……刘冬赶紧用戴着手铐的手捂住她的嘴,同时小声说,别说实话,这事要是传到文化圈,要是传到你们医院,想想,见了你和我都会有人指着说东说西。妻子想想也是,说那我们就交那五万吧。刘冬沮丧地说,看来只有这样了,要是何老幺在,我相信他不会让我们出这洋相。妻子说你快别说何老幺了,这都是因他而起。刘冬说你不能怪老幺,他的出现改变了我对社会的很多看法。警察在一旁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说快去筹钱吧。刘冬突然问了一句,这钱你们用来作啥用?8 H8 J8 Y2 y6 J! _0 @ http://www.phoer.net
  那个审他的警察走到他眼前,看看他妻子,又认真看看他,那眼光就象看外星人,然后歪着脑袋点点头说,这钱嘛,支援社会主义建设。刘冬又冷不叮冒出一句,听说你们就用这办法挣外水。警察有些恼怒,放什么屁啊,不想交钱是吧,那好,老子马上搞材料,让你去蹲两年牢。张琴说,我们交,交交,我们交钱,我这就去取。( v  B( C+ f1 E" U: L http://www.phoer.net
  看着妻子的背影,刘冬带着哭腔小声说,这可是给儿子准备的读书钱。他看看正翘着二朗腿的警察,声音放到只有自己听得见,说你他妈的。% J# v; h3 j" w: [ http://www.phoer.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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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索朗仁称 发表于: 2013-6-19 22:24:02|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五
http://www.phoer.net / T  h. Y& L- Y+ k2 k  刘冬心里难受,他想那些警察为啥会这么对待自己,自己好歹出了三本书了,在本市的文学界也小有名气了,他们为啥就不容自己辩解,就先入为主地不愿相信自己的清白。
http://www.phoer.net 9 m( t. I* s0 g7 x  这个世界真他妈的操蛋。+ L$ a, E) F4 v! i http://www.phoer.net
  张琴看刘冬情绪低落,好言劝他好好在家休整几天,看看书,写写花前月下的短文章,烦了说到楼下的近处走走,要么约上两个文友到茶楼坐坐,五万元没什么了不起,就算买了个教训,我们还得往下活,而且要活得好好的。3 L5 L1 }" Z+ v4 D- d) y, M# R http://www.phoer.net
  刘冬连连点头,说今天就在家里了。张琴走后,刘冬也拿起夏志清写的《中国现代小说史》。这本书他已看过一遍,他觉得有必要再看看。夏志清对历史中的作家比较刻薄,但也比较公正,绝对没有吹捧之嫌,这在文人中是难能可贵的,如今说真话的文人不多了,文人吹捧权贵有时比俗人还显出肉麻。所以刘冬看夏志清的书有种吐出胸中块垒的痛快。他看了看夏志清对张天翼的品评,他对张天翼的赞誉很多,说他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最具天赋的作家,鲁迅对张天翼也非常赏识。刘冬不由自己地联想到自己,他觉得自己的作品中有一些应该是上乘之作,朋友们也说他的文笔很美,为啥就不能跃登大堂,不能归入名流的层面。想到这里他就气愤,这俗人世界不公平,文化领域却比俗人世界更俗气。他看不下去了,就决定走走,到楼下随便哪条街走走。
http://www.phoer.net ( }( A, z0 U9 Z( {  刘冬走到了上次他和何老幺吃饭那个小饭馆,开饭馆的还是那夫妻俩,他们都还认得刘冬,老板娘隔老远就招呼上了,刘老师,逛街呀,来不来喝上两杯,刚泡的狗杞酒,里面还加了天麻和海马。老板补充说,还有党参和杜仲。刘冬说是你自己鼓捣的吧。老板说是。刘冬心想这不伦不类的药酒亏老板能想出来。不过他也想尝尝泡了这些药物的酒到底是什么味道。刘冬点了个鱼香肉丝,老板送了他一个锅巴回锅肉,一个煎蛋汤。老板给他打了二两泡酒。刘冬轻啜一小口,这酒还真好喝。老板在酒里加了冰糖,甜甜的,隐隐地透出一股药味。
http://www.phoer.net ; T+ Y. P$ @) a/ y  老板说,刘老师,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伙子,就是挺斯文那个,没跟你一起来啊。刘冬说,你最近见过他吗?老板说没见过。刘冬说他失踪了。老板夫妻俩都同时啊了一声。老板问报警了吗。刘冬说是他自己要失踪的,这事警察不管。这时来了三个衣冠楚楚的两男一女,女的说老板,听说你做的热窝鸡特别好吃,我们今天可是冲着你的手艺来的。
http://www.phoer.net ' {( g  R4 H  E0 f- N  老板夫妻俩高兴得满脸的快乐一个劲地朝地上掉。老板一叠声地应着,老板娘赶紧过来擦桌子。两个男人中的一个挥挥手说,有什么好吃的尽管上,有好酒么?老板娘说还有一瓶五粮液。她又补了一句,说还是水晶瓶的。那个男人又说,不会是假的吧。老板娘拿着酒到他们桌子边,小声说,这是人家领导家里的,吃不完了拿出来换钱用,肯定假不了。
http://www.phoer.net # H! D5 W/ A) k7 u9 m  刘冬说是领导自己拿来的?老板娘说哪能呢,这种事领导只会支家里的保姆出头。刘冬心里替老板娘担心。谁知老板娘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笑说,刘老师你是怕遇上个假保姆吧,这不会,她常在这一点走,她家主人是个厅长,厅长多大啊,都是出门就上车,下车就进门的人,我们小老百姓想见恐怕还得费功夫才行,你想啊,这种人家拿出来的,会是假货。1 s: h- ]7 {3 R; M. E http://www.phoer.net
  那个女人说,该不是保姆偷出来的吧。老板娘说。这位大妹子,我们是不会管这些的,她呢图卖两个钱,我们呢,图的是比市价便宜一大截。7 p: N- T2 y# G7 c; x http://www.phoer.net
  说话间那个男的已经开了瓶子尝了一口,他闭着眼睛品品,呸地吐掉,说假酒。老板夫妻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老板娘说这世道哟,讨好领导都给送假酒,算了,这酒你们就别喝了吧,我这儿的泡酒是真正的粮食酒泡的,不信你们问问这位刘老师,他可是大作家。那个女的起身对刘冬一揖,把刘冬弄得脸红筋胀。女的哈哈大笑,两个男的也跟着放肆。女的说,作家呀,真不容易,挣几个心酸钱,还得客客气气地让出版商坑。三个人又是一阵更为放肆的大笑。
http://www.phoer.net 9 `' k0 E$ {2 {7 P3 x0 g" X  刘冬吃不下去了,心里堵得慌,他对老板说结账吧。老板娘过来有些内疚地说,刘老师,我给你打包吧。刘冬提上打了包的菜走出饭馆。老板突然说,账算了,他还没有给钱。老板娘在男人手上拍了一下,说算了,他不是不想给,是忘了,心里有气,忘了,这顿我们请他吧。
http://www.phoer.net - j0 c5 ]: a9 ?4 B4 E4 p6 u$ [  刘冬回到家,把菜放进冰箱,坐到沙发上生闷气。
http://www.phoer.net - ?8 Q+ p4 r, x3 R+ t" G/ a. ?) A  刘冬对何老幺的想念更浓了,他连连拍着沙发扶手,老幺呀老幺,你也太不近人情了,我们俩再怎么说也是好朋友啊,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像朋友吗。
http://www.phoer.net ) ^9 o. ]- z/ B  刘冬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徐媛媛打来的,他心里一热,因为何老幺,好久都没跟媛媛联系了。+ ^8 q, G) r$ k, ] http://www.phoer.net
  刘冬说,媛媛呀,想我了。
http://www.phoer.net 6 B1 [, T$ h9 z0 I0 s- L  徐媛媛嗲嗲地说,想呀,想得我天天做恶梦。
http://www.phoer.net ) Q' R0 h2 d$ P" U( s, A+ T* O  刘冬说,在你梦里我是不是青面獠牙啊。3 B) q/ l1 J5 K, C/ V# G, C) Q" y: z http://www.phoer.net
  徐媛媛说,这么久没见了,你说怎么办啊。& |# {- V9 ]  W3 s. y4 |9 D http://www.phoer.net
  刘冬说,你说地方吧,我马上到。' m& T2 y1 I8 ]* T1 p http://www.phoer.net
  徐媛媛说,那好,你还到上次我们去过那个观音阁后街吧。/ ~3 W1 W- y5 s+ j6 J http://www.phoer.net
  刘冬说,好,我们分头朝那里赶。* {9 w- j. j. \' ~ http://www.phoer.net
  刘冬给茶楼老板江团打了电话,说了他要去和小情人见面。
http://www.phoer.net # f; Z+ A& \7 E  江团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沙哑,他说老刘啊,今天你们就只能见见面聊聊天,我给你们安排个清静的角落,千万别有亲昵的动作了。
http://www.phoer.net 2 W1 @7 F/ X, l0 }7 Z& Q  刘冬听江团那么一说,心里感到阴沉沉的,老朋友了,干吗假装正经。江团又说,昨天也是一个朋友在上次你和小丫头玩的那间房玩鹊桥会,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朝公安局报了,让人家逮个正着,警察不认情人相会那一说,全照着嫖娼处理,男女都被拘留七天,各罚五千元,我也背了个容留卖淫嫖娼的罪名,幸好我一个侄儿在分局当治安处副处长,不然呀,我起码得损失好几万,说不定还得进去尝尝牢饭。
http://www.phoer.net ; Z" j- f9 _  t9 K3 d- @% X  江团这一说,刘冬感到背皮发麻,他一下就想到了在派出所受审的滋味。刚才燃起的烈焰一下就熄灭一大半。
http://www.phoer.net 0 ?8 O  B  f8 }1 }8 Q# F' R# v  刘冬打的到了地方,徐媛媛也正好赶到。徐媛媛亲热地拉住他的手,他假装擤鼻涕跟徐媛媛拉开距离,顺便看了看四周,觉得周围的人都象便衣警察。刘冬怕徐媛媛再来亲热的动作,正想用什么力法处理,既不能让媛媛心里不痛快,又要做得合情合理。没想到江团出现了,他的出现挺自然就解了刘冬的围。
http://www.phoer.net & f/ `4 f: _* ^* r2 |+ M* |- s  江团果然在靠右的角落留了一个位子,那里离其他茶桌稍远,听不见说话的内容,而且临街,可以随时看看街景,放松一下眼睛。刘冬坐下时,徐媛媛也靠了过来,她想和刘冬坐到一排。刘冬知道,要不了一会她就会靠到自己身上。这在过去刘冬会因此而陶醉,会因此想一些关于幸福的词汇,而且会进一步想到徐媛媛衣服里面的山川河谷,但今天不行,徐媛媛一坐到他身边,他就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今天的江团简直就是他刘冬的救星,刘冬刚感到紧张,斜眼看看近在数寸间的粉腮,刘冬心里堆满五味杂陈时,江团匆匆跑过来,对徐媛媛说,姑奶奶,想粘乎另找时间吧,警察又到楼下了。徐媛媛觉得奇怪,说警察到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江团说一言难尽,这事还是让老刘回去跟你慢慢说吧,我是羞于出口啊。
http://www.phoer.net $ D. m3 b7 @$ h9 ?. j# E  说话间两个警察就到了楼上,还在楼梯口就看见了江团,打老远就叫上了,江老板啊,怎么样啊,今天没有野鸳鸯吧。; P1 k5 B7 M& l( D- f" O6 L9 D# Q http://www.phoer.net
  江团打着哈哈,没有没有,我现在是睁着十分警惕的眼睛盯着,发现有冒骚气的男女就给他们打上预防针了。
http://www.phoer.net ; h' L' d! \! s, _+ h% C  警察中的一个朝刘冬和徐媛媛扬扬下巴,对这俩个也打预防针了?
http://www.phoer.net % Y' A- C! F% p. s, _  江团说这二位是我多年朋友,他们是不会的,啊,不会的。
http://www.phoer.net 6 ]0 J* n5 f- ]  u( U/ Y  徐媛媛想说什么,刘冬伸手扯扯她的衣袖。警察晃悠了一圈后走了,徐媛媛不管不顾地抓住刘冬的手。徐媛媛嗲嗲地说,她老早就想和刘冬约会了,只是最近太忙,一直得不到空闲。警察走后刘冬没那么紧张了,他也深情款款地抚摸着她光洁的手,唉,这是什么事哟。江团亲自给徐媛媛端来菊花茶,说这菊花是我亲自从我花园里采的,是我亲自焙制的,加了茉莉花熏过的,尝尝。
http://www.phoer.net   f0 O/ a& k2 {( g  那边有人叫江老板,江团连声应着过去。2 b1 D  X0 i0 o! w# [' y8 h http://www.phoer.net
  刘冬心里有股酸楚的滋味搅动,江团也是一个不错的文人,他的随笔和杂文曾经是本市一绝,如今却被人呼来唤去,象一只狗。老天,这公平吗?!
http://www.phoer.net ; S4 G- m6 j7 u2 H/ k2 G1 ~  徐媛媛眼里含着凄迷,轻声说,刘老师啊,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帮我,但我却开不了口。
http://www.phoer.net 6 L# w$ ^5 M) I# Q  a" w& T  刘冬说,你说吧,跟我还有什么说不出的。# Y# }+ h! v1 N4 U) M http://www.phoer.net
  徐媛媛把视线落到一旁,刘老师,我都快三十了,这个年纪的人开始从幻想里走出了。3 ~+ C3 o1 ~" H- N+ C http://www.phoer.net
  刘冬似懂非懂地看着徐媛媛。徐媛媛咬咬嘴唇,说刘老师,我想买套房,房我都看好了,就在南二环旁,八十六平米,我想全款买下。8 ~3 i- y5 y! m) f8 L- t% ^& U http://www.phoer.net
  刘冬明白了,徐媛媛的说法里有两层意思,她要考虑成家了,这没什么,他们之间早就说好的,只要她成家,他就决不再打搅她,还有层意思就是她的钱不够,得刘冬伸出援手。说实话,刘冬非常想着要帮她,人家青春年少就跟了他,初夜也是他享受的,很少有人享过如此充满真情实爱的待遇,就是徐媛媛不说,他也应该主动想到。刘冬不等徐媛媛说出来,说,你还差多少?徐媛媛一下就暖暖地看着他,眼里也有了泪花闪烁。刘冬的心快被融化掉。他暗暗用力捏徐媛媛的手。
http://www.phoer.net 0 B0 A% @& W% w) p6 X4 e  徐媛媛忸怩一阵,像蚊子叫般说出一个数来。尽管声音很小,刘冬却象听到雷声。徐媛媛要刘冬帮着凑十万。刘冬明白自己的家底,家里的经济都掌管在妻子手里,他从来就落得清闲,也靠了妻子勤俭持家,这么些年来,他们积下了三十万。夫妻俩商量好了,这钱是给儿子用的,出国读书就用这钱垫底,不出国就用来儿子参加工作后买房的首付,那天让派出所搞去了五万,还剩二十五万,这钱要是在刘冬手里,他会毫不犹豫就给徐媛媛十万,问题是他眼前能供他支配的钱也就千把元。
http://www.phoer.net * f! T' K9 k3 \* Q) X  刘冬脸红了,是心里紧张胀红的,接着又紫了,眼睛里也布上了血丝,脸上的肌肉也胡乱地扭动着。
http://www.phoer.net + x2 [2 |* c. Q0 k  看见他的模样,徐媛媛吓着了,她握着刘冬的手一个劲地摇,刘老师,你怎么了,别那样好吗,你别吓我啊。9 s4 E8 ~% h  o$ G  I http://www.phoer.net
  刘冬从徐媛媛的神情中看出了自己的异样,他想恢复状态,但没力法,手也不听使唤了。
http://www.phoer.net - }; u9 [7 D+ g& V' L  徐媛媛大声叫江老板。江团跑过来。徐媛媛指指刘冬,你看他这是怎么了。江团围着刘冬认真看了看,又掰开他的嘴看看舌头。江团说没事,他这是急火功心,我正好有这方面的单方。6 p3 f" A5 g% Y5 A  F0 [ http://www.phoer.net
  江团离开了一会,回来时手拿着一个锦盒,他打开盒子,取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剥开油纸,是一枚药丸。他在一个空茶碗里把药丸调化,给刘冬灌下去。一会儿刘冬肚子里咕咕咕地响了一阵,接着放了一连串的屁,臭得徐媛媛捂住鼻子挪开几步。刘冬长长地吐了口气,人就没事了。他说我刚才到底怎么了,想动也动不了。江团说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搞成急火攻心了,幸好我有药,还是祖传的,专门对付急火攻心,现在好了,这病呀,要是没找到对症的药治,拖的时间长了也会生发出其他病来,药对了,很快就会好,也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http://www.phoer.net 7 u6 G' x: ~. l8 e9 v  正好张琴的电话来了,她要刘冬赶紧去买点菜,晚上儿子要回来。临走,刘冬拍拍徐媛媛的肩,付到他耳根小声说,媛媛啊,这事我记下了,别急,容我想想办法。徐媛媛也小声说,刘老师,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我也就是说说,千万别再弄出急火攻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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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索朗仁称 发表于: 2013-6-19 22:25:05|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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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冬的儿子叫刘张,他说自己的名字没取好,冬天是个让人发毛的季节,人的精气神都叫寒风刮到另一个世界了,所以自己做什么事也不顺,春多好啊,生机盎然,一切都在绿的张扬中。刘张也的确争气,从小学到高中,这一路上真象个生机勃勃的树苗,风和雨顺地朝高处窜,学习成绩就游弋在前三名。  j3 K5 n9 V) n4 x5 U6 }0 x http://www.phoer.net
  刘冬买了很多菜,他不太会操持这方面的事,反正听说儿子要回来,心里就高兴,最后他去买了几只大闸蟹,付钱时兜里却空了。卖蟹的认识刘冬,说刘老师你先拿回去吧,下次来时再给我补上就是了。刘冬说那你下次见了我记着提醒我啊,我这人健忘。老板说忘了也没啥,不就几只蟹嘛。老板的豁达让刘冬心情很好,他是哼着‘十送红军’走进家门的。刘冬把菜分类放在厨房的人造石台面上,然后开始洗菜,对厨房里的事他也只能做这些了,把菜洗干净后等妻子回来掌灶。刘冬洗着菜心思就开始游动。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和何老幺交往的那些日子,想到阿霞刚生下的小宝宝,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家伙。阿霞可是刚生产的女人,按传统的习惯,这个时候的产妇是不能到外面走动的,如果受了风寒,如果受到强光刺激,如果伤口受到感染,那是会拉下病的。坐月子期间得下的病不容易痊愈,民间有种说法,坐月子时得下的病只有坐月子时才能治好,那就意味着还得生一次娃娃,那个折腾的代价就大了。刘冬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何老幺给自己讲的关于阿四和阿丑父子俩的故事,接着他把故事人物联想到何老幺,那个阿四是不是何老幺的父亲,那个阿丑是不是就是何老幺?他越想越觉得疑窦丛生。
http://www.phoer.net 1 A* }. ^! m% Z; C0 a% }  开门声的同时传来妻子的一声轻咳。妻子回来了,刘冬的思路被打断。他探头一看,妻子和儿子一同进的门。刘冬赶紧迎出去,摸摸儿子的头,又在他肩头拍拍,然后说,嗯,不错不错,又长高了。# W1 l# t: Y* s" ~, b! L5 L( | http://www.phoer.net
  儿子说,老爸,上个星期你就说过这话,就六天时间又长了。
http://www.phoer.net ! T3 F1 |$ C& |& K# }  刘冬说这不奇怪,你这个年龄的娃娃长个子就象玉米抽条,一夜功夫就能窜上一截。
http://www.phoer.net 1 p4 |' K( G3 J, Y  妻子说别说废话了,快来给我打下手。
http://www.phoer.net . u' O  [/ i' T  儿子回房间玩他的魔兽去了,刘冬就进厨房给妻子打下手。: W, ~% M! P) V http://www.phoer.net
  妻子炒菜是把好手,又快又好吃,咸淡拿捏得恰到好处,很快就完成四菜一汤,刘冬又去泡菜坛子里捞了一碗泡莲花白,妻子泡的泡菜也特别好吃,淋些熟油辣子,散点味精,刘冬有时能吃上一碗。: _7 I2 \3 n, [3 o) x0 ^3 v http://www.phoer.net
  菜摆上桌了,妻子叫刘张吃饭了。儿子应着,就是不肯退出打得正酣的魔兽世界。妻子还要催,刘冬止住妻子,小声说,让他玩会儿,在学校他没机会玩,吃饭不重要,咱们等等就是。
http://www.phoer.net ) K; A( {. b) u  妻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显得无可耐何地坐到桌旁。妻子问他何老幺有没有消息。他失望地摇摇头。妻子说隔壁的房子他们不会不要吧,总有来处理房子的时候,再说他们就是从医院直接走的,家里的东西什么都没拿,这也不合情理。刘冬说那屋子里不外乎就是生活用品,都是可以再买的。不过他觉得妻子说得也有道理,万一老幺真的回来搬东西来了,或是又搬了回来也说不定。3 n$ ?6 R# y( Y# } http://www.phoer.net
  刘冬问妻子,儿子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妻子说他说是有事,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这时儿子出来了,满脸喜悦。% N. t- z' k  m3 V http://www.phoer.net
  刘冬说你们团队又打赢了?
http://www.phoer.net 6 f- ]7 X1 u& b  儿子说对方是惨败。/ P% f1 Z( N* z! E http://www.phoer.net
  刘冬竖起拇指说,打游戏说明你的综合才能,这有助于你将来踏上社会。3 Z$ B5 s, R. A http://www.phoer.net
  妻子说刘冬你这是什么歪理,打游戏能打出社会经验?真是无稽之谈。7 t5 i6 O1 W# |, E1 m3 }1 ~ http://www.phoer.net
  饭桌上儿子吃得非常欢实,妻子也不停地给儿子挟菜。刘冬咽下嘴里的饭菜,态度极其温和地说,刘张啊,今天不是周末,学校让你们回家了?  N/ v; W: [  s http://www.phoer.net
  儿子说这几天搞校庆,可以回家,我和要好的同学共同商定一个计划,回来向你们宣布一下。
http://www.phoer.net / S& v+ {. x  G  S! x  刘冬和妻子几乎都屏住呼吸,两双眼睛都落到儿子那张稚嫩的脸上。儿子显得有些激动,他拍拍胸口,让自己静了静,说,我们五个同学商量好了,都要争取考上国内一流大学,都要进同一所大学,大二时共同考出国,考美国的一流大学,明年高考结束,就去日本,主要是去考察动漫,你们就把钱准备好吧。儿子说完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埋头吃饭。
http://www.phoer.net 4 F& d+ Y# V9 Y/ A  夫妻俩收回目光,对了对又滑向一侧。刘冬见妻子眉头微皱,一丝愁绪挂在其间。: S, U' ~! {! f7 z% ? http://www.phoer.net
  儿子抬起头来,看看刘冬,又看看张琴,眼里渐渐就装上了沮丧,他说,你们不同意。0 _1 g* {9 c, e  D, G. O http://www.phoer.net
  刘冬赶紧说,同意同意。* T. a) V" p, W# }! b$ t; H' |) V http://www.phoer.net
  儿子又看看母亲。
http://www.phoer.net + f/ l! ?- `3 \# R0 I/ ^0 ^& d  张琴说,这得不少钱吧?
http://www.phoer.net : p9 c8 ?8 j' F7 Q* e) I  儿子说我们都商量好了,要考全额奖学金,这样家里的负担就会轻些。8 i. O* Z/ w3 J" a http://www.phoer.net
  妻子说到大二还有两年,资金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儿子,考吧,我和你爸都支持你,是吧刘冬。; p; I: O! E( v- ^7 ]2 Y http://www.phoer.net
  刘冬说,当然,当然。' m3 q# M/ l- A9 [9 _; D http://www.phoer.net
  刘冬心里一沉,他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找个合适的理由,找个朋友顶杠,向妻子借出十万元,儿子的计划一出笼,借钱的计划差不多就泡汤了,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找出天大的理由,妻子都不会朝外借一分钱了,儿子的前途是这个家的天。& P& C8 |' Z4 X: t/ R$ r" h/ D http://www.phoer.net
  儿子突如其来的一个思路,打断了刘冬的设计。徐媛媛从来就没开口向他提出过经济方面的求助,这是她第一次朝他开口说钱的事,刘冬要帮她,但怎么个帮方,这让他陷入沉思。: ?; F  V* i1 a7 K2 ]: K8 Q http://www.phoer.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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