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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祠堂话古柏 ⊙源自:吴天畏 成都武侯祠的古柏,唐代已远近闻名。一千多年来,诗人咏赞,史籍记事,流传广远。而今提到武侯祠,便令人想起那高枝千岁、老态生辉的森森古柏,广大中外旅游者不远千万里,慕名而来,寻踪访迹,摄影留念,以此为一大中。丞相祠堂的古柏因何具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呢? 据说,相传武侯祠有两棵古柏是诸葛亮当时亲手所植,这也许是游人如织的一个原因吧。那末,这种传说是否当真呢?除此之外,是否还真有其他原因呢?要弄清这两个问题,最好是从古代诗歌谈起。 武侯祠古柏在古诗中出现,始见于大诗人杜甫的“蜀相”诗。其时诗人寓居成都西郊浣花溪畔的草堂,曾多次拜谒贤相祠堂,诗人用“锦官城外柏森森”,“崔嵬枝干郊原古,窈窕丹青户牖空”来形容丞相祠堂,并非艺术夸张,而是在写实。这可以从著名诗人·李商隐的“武侯祠古柏”诗得到印证。杜甫死后约80余年,李商隐到武侯祠游览,对苍劲挺拔、千姿百态的古柏也赞叹不已,因而唱出了“蜀相阶前柏,龙蛇捧门宫,荫成外江畔,老向惠陵东”的千古绝句。与李商隐同时代的成都诗人·雍陶,也专就武侯祠古柏作诗咏赞:“密叶四时同一色,高枝千岁对孤峰,此中疑有精灵在,为见盘根似卧龙。”自杜甫、李商隐、雍陶之后,咏古柏的诗虽然越来越多,但大都没有超出杜、李、雍诗中的意境。近见柯如青铜,盘根如石,似龙腾索绕;远眺古柏森森,黛色参天,疑为精灵所在。真是好一派引人入胜的古柏景色!难怪唐穆宗的宰相段文昌,出任行剑南西川节度使,游览武侯祠时,激动得不能自己,叹为观止,趁兴撰写“古柏铭”一篇,刻石立碑,以示纪念。古柏铭文辞华丽,感情真挚,既富于气魄而又写实入微,是继杜甫之后咏赞古柏的又一佳作。今碑虽不存,文字尚在,铭曰: 是草木有异,于草木则灵,武侯祠前,柏寿千龄,盘根拥门,势如龙形。含碧太空,漫雾虚庭。合抱在于,旁枝骈梢,叶之青青;百寻及于,半身蓄气,雷之冥冥。攒柯垂阴,分翠间明。忽如虬螭,向空争行。上承翔云,孤鸾时鸣。下荫芳台,凡草万生。古绝天气,苍苍冷冷。曾到灵山,老柏纵横,亦有大者,莫之与京。于维武侯,佐汉有程,神其不昏,表此为桢。斯庙斯柏,实播芳馨。 三百多年后,[南宋]大诗人·陆游家中,还珍藏着一幅唐代的古柏图,陆游爱之如宝,在画上欣然题有如下跋语:“北图吾家旧藏。予居成都七年,屡至汉昭烈惠陵,此柏在陵旁庙中,忠武侯室南。所谓先主武侯同门宫者,与此略无小异,则画工亦当时名手也。”落款是“淳熙六年,龙集已亥,六月一日,陆某识”。根据陆游的鉴定和推测,跋语认为有两点可以基本肯定:一、古柏图系出自当时有名的画工之手,而且画中古柏确有所本,也就是说,在忠武侯室之南,确有一至二棵根深叶茂,长得特别出奇的古柏;二、古柏图中祠堂,庙宇的而局与杜甫“古柏行”诗中“先主武侯同门宫”的描述吻合,也基本上是准确的。 在诗人的作品里,找到了传说中的古柏,是不是诸葛亮手植的呢?再来翻阅史籍,看能否得到证实。据《本草》载:“益州诸葛亮庙中大柏,相传是蜀相所植,故人多采其叶以作药,味甚甘香,异常柏也。”《成都古今记》载:“先主庙西院即武侯祠,前有双文柏,古蟠可爱。”前者肯定诸葛庙中有大柏,只是对蜀南所植表示怀疑,加上“相传”二字,是客观的。后者肯定地说武侯祠在先主庙西侧,与其他史籍记载相同,是可信的。至于古蟠可爱的双文柏,是否武侯所植,如果根据《三国志》记载,作一番考查,将会看到诸葛亮戎马一生,志在统一。刘备病死后,他于建兴元年(223年)开府治事,时年刘禅十七岁,不胜国事,国家大小事务均取决于诸葛亮。随后,他亲自率兵南征北伐,在他生命的最后八年中,六次同魏作战,最后积劳成疾,病死在前线五丈原。临终遗命葬在定军山下,直到29年后(景耀六年),刘禅才准于在其墓旁为他立庙。生前他并未在成都选下墓地,也不可能生前就在成都为他立庙。生前他并未在成都先下墓地,也不可能生前就在成都为自己立庙,他毕生公忠体国,死而后已,也无有为自己新手植柏的闲情逸致。成都为他立庙,是在[西晋]时期,李雄在成都称王,“始为庙于少城”(见《方舆胜览》),那是诸葛亮死后70年的事情了。位于南郊的武侯祠,兴建则更晚,那庙旁的柏树,当在建庙后栽种,较为可信。如果说诸葛亮果真栽植了两棵柏树,但不是在武侯祠,而是在昭烈庙;不是为自己,而只是纪念刘备,我们姑且不考考证古人是否有为死者植树纪念的习俗,就情理上讲,倒也还通得过的,也就是说,还有一定的可能性。 至唐代,古柏已森然成林,颇为壮观,出现在诗人笔下,记载于史籍之中,都是极其自然的事。当然,文学作品里的艺术夸张,史籍记载中虚实并存,都是难免的。从《儒林公议》的一段记载可见这种情况:“成都先主庙侧有武侯祠,前有柏树,乔柯巨围,蟠固陵拔,杜甫有歌,段文昌有铭、勒石。唐末渐枯瘁,历王(建):孟(知祥)二伪国,不复生,然亦不丛伐之。宋乾德五年夏五月,枯柯再生,时人异之。至皇祜初,千二百余年也,新枝耸云枯干并存,夭矫若蚪龙之形。”这段记载,虽然真真假假,真假却不难辨别。前边关于武侯祠所在方位,以及对祠前古柏的描述,和杜甫有诗歌咏,段文昌立石刻铭均属实。唐末战乱不息,古柏因天灾人祸而渐至干枯或者被盗伐而毁也有可能,引咎于王建、陵园知祥伪国所致,是把植物人格化了,实质上代表着一种政治见解。到宋乾德五年(967年),如果从天复7年(907年)王建称帝算起,历时60年,居然枯柯再生,茁壮成长,真可谓天下奇观了。如果枯瘁后的古柏果能复生,三百多年后,也就是到皇祜初年,它已枝繁叶茂,高耸入云,仰望莫及,这自然是毫不夸张的。至于枯干并存,屈曲而富于气势,犹如传说中的蚪龙之形,很明显,这是在替宋仁宗赵祯歌功颂德了。 但是,这类历史记载,于褒贬之中,隐喻着民心民意,象征着一种精神,寓意极其深刻,读了发人深思,不能视作一般的神话故事。 再试举一例,《游梁杂钞》里有这样一段记载:“嘉靖中,建乾清宫,遣少司马冯清求大材于蜀地,至孔明庙,见柏,谓无出其右,定为首选,用斧削去其皮,朱书第一号字。俄聚千百人确伐,忽群鸦无数,飞绕鸣噪,啄人面目,藩臬诸君皆力谏,遂止。命削去朱书,深入肤理,字画灿然。”这段故事,看起来也十分离奇,细一品读,字里行间,即使人看到了民众对封建统治阶级的不满和反抗。明代封建统治者,为自己修宫殿,造陵园,劳役繁重,政苛民怨,尤其是骄奢淫欲的世宗朱厚口,为兴建豪华的乾清宫,竟然派官员到成都选伐大树,而且不惜毁掉闻名遐迩的武候祠古柏,难怪天怒人怨,群鸦不容,用尖利的嘴巴惩罚盗伐者了。蜀中地方官员为怕激起民变,不得不尽力劝阻,冯清也慑于民心不可违,一场浩动方才罢止。然而,朱书第一号字样却深入肤理,字画灿然,成为邪恶必败,民不可侮的历史标志。这种惊人的想象力,绝不是要神化诸葛亮。古柏,作为中华民族精神的象征,杷杰出的政治爱国爱民的形象熔为一体,正是民族之魂的升华。千百年来,历代爱国诗人咏柏抒怀,唱赞不绝,中外游人为赏柏而来,络绎不绝,不是情在必然,理在其中吗! 明末,武侯祠毁于兵火,古柏大都枯死。清康熙十一年重建武侯祠,主持人四川臬使宋可发,在诸葛亮殿前补植了一批柏树。之后,主持道人徐本衷、张清夜、张合桂等又先后多次补植柏树,补植地点、棵数均作了详细的记载,由于管理精细,大多数先后成材,蔚然成林,丞相祠堂又绿荫如盖,令人神往。近年来,武侯祠地下水位下降,空气污染较重,古柏的生长受到影响。为保持古柏的正常生态,有关部门正在进行统一规划。现在,唐、宋诗人笔下的古柏已荡然无存,明、清时期的古柏也只有可数的几棵了。 诸葛亮的手植柏自然是没有的,但那美好的传说仍然留在人们的记忆中。广大游人趁兴而来,尚可见到“古柏森森,遗庙沉沉……”《唐碑》,“昭烈庙西偏稍南,又有别庙,忠武侯在焉,老柏参天,气象甚古,诗人常赋之……”《阴碑》等有关古柏的记载,以及清代周厚辕、龙岩所书的“蜀相”、“古柏行”等咏柏的碑碣,逐一吟读,也能尽兴而归,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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