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善的象征意义

⊙ 作者：迟宇宙

2010年11月25日的尹明善让我想起亨利。马叮利兰。在美国工业史上，他是“逐步变成工业巨子的几代农村青年中的一代。像卡内基一样，利兰在加速全国城市化与工业化的运动中起着促进作用”。尹明善不代表中国的农村青年，与之相反，他代表一代城市老年，因为远见和坚持，因为对未来充满希望和想象力，最终有机会成为代表中国最富有的人。

那一天的早上9点半，“力帆股份”（601777）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交易，开盘价报19.90元，上涨37.24%。在那一刻，力帆股份董事长尹明善轻松迈入百亿富豪阵营。排在他前面差不多有一百来人，这些人代表了三十多年来所累积起的财富的排名。

尹明善对于财富的渴慕不及他的儿孙。他从力帆的上市中没看到财富，而看到了血脉的延续。“钱在哪儿，我没看见”他说，“财富带给我的就是平台更大了，以前力所不能及的事情，现在可能可以干了。”

他可以干的事情是“造车”，造更多的车和更好的车，造他的晚辈花巨资购买的那些进口车一样的车。这是他的梦想。这几年来，他的梦想走得太慢，所以他只能被称为“第二个汽车狂人”。站在他身前的人叫李书福，比他年轻和充满活力。李书福在2010年成功地完成了对沃尔沃的收购，尽管一摊子麻烦和烂账，但是李书福相信，他从此告别了“李师傅”的时代，摇身成为了汽车工业的巨子，像当年的亨利。福特一样。

尹明善没太可能成为亨利。福特了，从2008年缓过气来的美国汽车界因为通用汽车的重新上市而完成了重生，它们不大会给尹明善一个李书福式的机会。但是尹明善还有机会成为亨利。马叮利兰，成为一个“有革新精神，兢兢业业的机器制造者”，对汽车工业作出重要贡献。

尹明善1985年下海经商，最初是个“书商”，拥有重庆长江书刊公司。他挣了不少钱，并且用这笔钱开始制造摩托车。那时候的重庆乃至大半个中国，摩托车是“嘉陵”和“建设”的天下，力帆的出现，改变了这种格局，它使人们相信，民营企业所拥有的生命力是如此惊人，简直可以改变一切。

尽管尹明善的摩托车生意做得不赖，但是摩托车却无法带给他真正的成就感。10年前我曾写过《重庆摩托车越南大火并》的文章，价格战、血腥杀戮这一切都使我想到了家电业，想到了盘踞在尹明善身侧的那个家电狂人倪润峰。

尹明善决心告别这种惨烈的人生，所以在2006年，他67岁的时候，步了李书福的后尘，开始造起了汽车。他比李书福还多干了一件事，搞了一个足球俱乐部，重庆力帆俱乐部。

年龄和足球并没妨碍尹明善在造车和造富的道路上奔跑，但是在“一夜暴富”的道路上，代表传统工业的他比成都的邻居李锂和远方的深圳商人王传福都走得艰难。尹明善说，力帆最大的失误是上市太晚，十多年前他曾计划在香港上市，“但由于企业规模太小，融资不易，再加上上市手续繁琐”，就放弃了这一念头。“2008年金融危机的到来，不仅让力帆的摩托车出口受到了重创，原计划在2008年底2009年初上市的时间表也被推迟。”直到2010年10月15日，力帆股份成功过会，尹明善才终有机会成为“百亿富豪”。

与柳传志、鲁冠球、楼忠福一样，尹明善代表了中国工业化的进程，代表了中国工商界在全球化中所激烈燃烧的部分。他们在政商两界都拥有巨大影响力。他们这一代企业家相信中国的未来，对改革开放充满了感激。尹明善说：“改革开放30年，涌现了那么多亿万富翁，这都得益于市场。我们是中国自主创新、自主品牌等一系列政策的受益者，所以我们欠政府、欠社会、欠媒体、欠投资人一份情。”

其实尹明善他们谁都不欠，他们为这个时代提供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在全球化当中，在三十多年的探索和发现中，他们可以这么蹒跚又坚定地往前走。这个意义上说，尹明善的百亿财富，只是这个国家对于第一代创业企业家、真正的实业家的一种精神肯定而已，他并不比王传福和李锂缺乏获得这笔财富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