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浩:甫一出手 再次疯狂

在坊间传闻中，《黄金大劫案》既有战争、动作，又有搞笑、爱情，还有犯罪。一句话──“宁浩带着疯狂又杀回来了”。

宁浩

4月24日，终于又轮到宁浩了！

6年前，一部闪耀着夺目光芒和才华的小成本电影《疯狂的石头》惊艳影坛，叫座叫好，让新人导演宁浩几乎成为“中国电影之光”；3年前，玩晕了七八个编剧的《疯狂的赛车》再次强化了宁浩的类型叙事优势，密麻如蜘蛛网式的情节线索和人物关系又搞high了观众，票房迅速破亿，宁浩成为继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之后第四位迈入亿元俱乐部的导演新贵；但随后关于宁浩的消息多是传闻──“《无人区》绝对颠覆、绝对犀利”“《无人区》被禁”“《无人区》要上了！”“《无人区》还是上不了”……传说中的《无人区》以及关于该片的种种猜测、揣度把宁浩压得喘不上气。它至今像个谜，未能公映。

好在，还有《黄金大劫案》。在从来不缺深刻先生与伟大同学的中国影坛，宁浩的生动、聪明、消解、自嘲、娴熟显得酷极了，也珍贵极了。在坊间传闻中，《黄金大劫案》既有战争、动作，又有搞笑、爱情，还有犯罪。一句话──“宁浩带着疯狂又杀回来了”。

只是，时隔3年，很多东西都变了。尽管宁浩依旧戴着他标志性的金链子，依旧热爱黑色的衣服，但他这次是否还能一出手便再挽狂澜？

“《黄金大劫案》是一部有关成长的电影，成长就是往前走，必然会有代价。”

很少有电影的映前海报将镜头对准导演的脸，《黄金大劫案》是个例外。以导演宁浩为主人公的两款概念海报颇值得玩味──第一款海报上宁浩只手遮脸仅露半边笑容，高调却神秘；而随着电影上映期的临近，第二款海报上他满口大金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霸气外露，一如海报上的宣传语──宁浩！该露脸了！宁浩！该动手了！

不过当这位看似高调飞扬、热爱黑色幽默热爱黄金制品的导演出现在《精品》封面大片的拍摄现场，却一脸疲惫与倦容──密集的宣传让“导演宁浩”彻底成了“演员宁浩”──“海报创意不是我的，是监制张一白的想法”“在宣传活动中我就是一个演员”“我说了不算”“大家满意我就满意”……看得出来，宁浩对“演员”这个身份抵触多于享受。

但话题一落到电影，宁浩慢慢恢复元气。3年没见，我们和宁浩来不及唠嗑闲聊，直奔主题吧还是──新片《黄金大劫案》到底啥样子哦？它到底能不能比“疯狂系列”更疯狂哦？宁浩对着化妆镜前的自己叹了口气，即使他尽力让自己“去掉复杂、保持纯粹”，但压力无处不在，无论来自片方、观众还是他自己。在《疯狂的石头》和《疯狂的赛车》以史无前例的速度与激情让圈内圈外“疯狂”之后，宁浩倾注心血的《无人区》却由于种种原因搁浅至今，上映遥遥无期。于是在《黄金大劫案》拍摄期间，《无人区》仍然像逃不掉的影子一样纠缠着他，因为无论探班还是发布会，媒体总会关心这个问题。有人打了个比喻，就好比宁浩为小儿子大摆满月酒时，来宾却都只关心他的大儿子为何音讯全无。

“那只是一个小挫折，我已经挺知足了，拍《无人区》让我成长了很多……其实《黄金大劫案》也是一部有关成长的电影，成长就是往前走，必然会有代价。”

在坊间传闻中，《黄金大劫案》既有战争、动作，又有搞笑、爱情，还有犯罪。一句话──“宁浩带着疯狂又杀回来了”。但宁浩总在强调，喜剧和冒险都是“壳”，青春成长才是主题。“我更多地选择了主动性的人物，他们有能力主宰自己的人生，而不像之前几部电影的主角总是被命运推着走。因为现在我年纪越来越大，更想做主动的人。”

宁浩告诉记者，在6年前，他迷恋拍电影的原因是想赚钱，“道哥”刘桦能证明，那时的他“又穷又焦虑”。而现在，电影于他则是“一种学习和认知世界的工具”，每做一部电影，他都能通过这个工具感悟到一些道理。而回看自己的几部作品，即使更多人更津津乐道《石头》的聪明劲儿或者《赛车》的精巧，宁浩自己最喜欢的竟然是电影处女作《香火》──因为“它探讨人的结构当中该不该有信仰和信念，这些才是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关心的问题的那个‘核儿’”。

DIALOGUE 对话宁浩──烧再多钱也不会有优秀大片
“在做很多事情时，我是要收获自己的，否则我找不到做下去的理由。”

记者（以下简称记）：很早之前就听过一个段子，说在你的剧本讨论会上最常聊的就是故事的主题思想和人物动机，在讲某部电影的创作动机时还能涉及宇宙的存在与扩大，夸克的自转与自我殖繁……这是真的吗？听起来挺“玄”的……

宁浩（以下简称宁）：咳，我其实是有我自己的系统，这个系统必须要能够收获自己，在做很多事情时我的目的是要收获自己，否则我找不到做下去的理由。

记：从《香火》《绿草地》到《无人区》《黄金大劫案》你都收获了什么？

宁：《黄金大劫案》其实讲的是成长……但一般来说，在创作的时候我会更有感觉，噢！原来世界是这样的！那剩下的事情就是干活，把它拍出来而已。我的习惯是弄完一个事儿之后，这个问题想明白了，就不再去想，再找一个能够刺激我的新命题。有点像高考，在高考第二天我就把之前三年学的东西全部忘光了。

记：你有回看作品的习惯吗？当时的“感觉”在事后看来会有缺憾吗？

宁：也会经常看看，并不一定过去的东西就幼稚，当下的就是进步。《香火》是我最喜欢的一部，看其他几部的感觉多少都有点变化，比如《疯狂的石头》什么的，看完之后觉得不太好。

记：这个很让人意外，为什么？

宁：我觉得《香火》相较其他作品，谈论了一个我一直都在关心的问题，人的结构当中该不该有信仰和信念。有些问题是没有时效性的，是永恒的。

“人一辈子不见得会有很多有价值的想法，有的导演一生都没有多少想法。”

记：你最喜欢《香火》，但可能观众认知度最高的还是《石头》和《赛车》，包括今年第六代导演集体加入票房战，大有猛虎出山的气势，你认为艺术和票房要怎样兼容？

宁：首先我觉得拿“代”来区分导演是不太科学的方法，我也不认同商业片和艺术片的区分，我觉得所谓一代，就像当年提出左岸派、印象派一样，这个流派能够概括一群人，他们有比较统一的艺术认知和审美需求。而在导演的区分中，第五代以前还算有比较统一的文化气质，但所谓的第六代，其实在气质上是千差万别的。而形成这种烂片当道、稍微有些思想性的影片却不受认可的原因，还是在于我们的电影市场处于初级阶段，必然会混乱。

记：你还会再拍《香火》那样的电影吗？

宁：也许还是会拍的，如果那种东西真的有效的话……人一辈子不见得会有很多有价值的想法，有的导演一生都没有多少想法。

记：所以当一些有想法的导演要去拍所谓的大片时，观众总会有一种习惯性的担心，或者叫惋惜、可惜，心想，这下完了、毁了……

宁：我觉得大片、小片都是一种叫法，不是你有钱了，就可以拍大片。拍大片需要一种能力，我们的问题是还没有成长到那个位置，就已经在干这事了，就像我们国家放卫星一样，是综合实力的体现，而不是单边能力的体现。拍大片需要配套、管理、创作、专业度等等很多问题，这些都是现在我们的关系系统里不具备的，所以即使烧再多钱，我认为都不会有优秀大片出现。大片是一个高度，不是说拒绝大片，当你达到一定要求的时候大片是可以做的，而且要勇于尝试。虽然我们做过，失败过很多次，但成功不都是建立在失败的基础之上嘛。

“我就希望看过的观众觉得这张票值，别出去骂人。”

记：《黄金大劫案》是你目前获得投资最大的一部电影，会有票房上的担心吗？之前也有一位导演称──宁浩现在拍片压力很大，不过亿就是失败。

宁：如果抱期待那压力就大，所以我一般都不期待，我就希望看过的观众觉得这张票值，别出去骂人觉得这个烂片我花70块钱干吗？但对我来说，其实骂不骂是大家的权利，你不能说观众夸你你就收了，骂你你就觉得他们都不懂，这其实属于傻。谁能一辈子不摔倒，人一生总是失败多于成功。要做到正确是非常难的，但是在这里面我更鼓励一种不怕失败的精神，不固守、去求新，那种海洋文化和探索文化才是我们需要的文化。

记：你会在意奖项的认可吗？

宁：其实这跟观众是否骂你一样，你不太在乎别人夸你、骂你，那些声音也就不存在了。得奖这事儿我也不想，况且我原先也不是没拿过奖，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太在乎。

记：知道这里面的规则？

宁：对。因为我在想，我总不需要再去证明我还能拿奖吧？拍电影这事儿对我自己是一个挑战，继续往前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