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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者: 金达莱|2013-3-6 18:23|查看: 290|评论: 0|来自: 新京报

一本老书的突然走红

岁末年初,已故去一个半世纪的法国思想家托克维尔忽然走红,其写于1856年、上世纪90年代就曾在大陆出版的学术著作《旧制度与大革命》,更被人们热情地阅读、讨论,令人意外,也颇可玩味。

《旧制度与大革命》

历史地看,托克维尔本人在西方思想史上,并非是一开始就占据思想重镇的人物,很多思想史作品中,关于托氏,只寥寥几语,比较常见的做法,是在谈自由主义思想者约翰-穆勒专章中,置入关于托氏的介绍,因为托氏的《美国的民主》,对民主与自由的矛盾进行了辨证论析,被穆勒视为自己个人阅读中影响极大的作品。

法国思想家托克维尔

近二十多年来,托克维尔的价值地位在提升,原因是,他曾经预测,民主是整个世界不可抵挡的趋势,关乎全人类。这种论断,与当代世界中的国家民主转型之潮,成有趣的呼应,于是,人们重返托氏作品。与此同时,学界对其评价也在不断提升,甚至有人将托克维尔与马克思和穆勒并列,三者分别被冠以民主时代预言家、资本主义批判家与自由主义辩护人。

《美国的民主》是彼时托克维尔的成名作,也是他让他获得“民主时代预言家”的作品,在此书中,托氏的立场非常鲜明,认为民主是必然的,但要防止大多数人的暴政,民主的权威具有压迫性,造就平庸而扼杀个人创造力,故而,民主之下必须保障个人自由,民主是保障自由的手段。此书多少带有说服的意味,在欧洲,民主时代的到来,是以摧毁贵族制度为前提的,而以暴力革命为必经阶段,很多人习惯认为民主与动乱、革命之间有某些必然联系,托克维尔则要告诉人们,民主越发达,动乱越少,革命越不可能。他在书中专门列有一章论“大革命何以越来越少”。

而中国当下受热捧的《旧制度与大革命》,则是托克维尔晚期作品,他试图阐明,是什么造就了一场突然、彻底,又充满矛盾的革命,为何人们喊着崭新的口号,一番腥风血雨之后,却只是利用旧政府的专制大厦建起了另一座新的专制大厦。他曾言此书仅到达革命的大堂门口,另有下部待著成,届时他将从研究原因转向研究革命本身,并评判革命所产生的社会,可惜天寿不永,书未完成。

也正是因缺下半部,对《旧制度与大革命》的理解分析是开放的。托克维尔止于如下感慨:历史是一座充满着复制品的画廊,却缺乏原作。一旦以资治通鉴之心阅读此书,不同的人用不同的社会经验与逻辑,推出完全不同的结论:有人看出革命之后的废墟承载不了社会希望,有人试图测量改革与革命之间的距离,有人在此书中寻求平稳的民主改革之道,如此等等。

迷津,在过去未来间托克维尔写法国大革命,并非是想写一部历史作品,也不是分析权力变迁政治作品,他说,我不仅要把病人死于何病弄清楚,而且要将当初如何可以免于一死弄清楚,试图在每一个已经坏死的器官内发现生命的规律,目的是绘制一幅及其准确而又具有教育作用的图画。旧时代与新时代,各有其优劣,重要的是懂得弊病继续作恶的可能性,懂得保护传统精华的持续。他认为,大革命不是一次偶然事件,而是旧制度下社会演进的结果。

他生活的年代,距离法国大革命并不遥远,但是距离大革命时代所宣传的那种美好时代却是遥远的,整个社会动荡不安,面临着一个权威危机,简单地说,就是在现代世界应该由谁来统治?法国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进行了一系列政体实验,政潮迭起,风云变幻。1789年到1815年,法国先用君主立宪,继而用民主共和,其次用罗伯斯庇尔式的美德专制,然后用寡头执政团,再由拿破仑担任第一执政,接着由拿破仑登基成为现代皇帝,最后在1815年,君主制度复辟。然后又开始一个实验循环。

饶是如此,托克维尔仍然认为,大革命所蕴含的追求民主、自由的诉求,是对的,随着人类历史发展,每一个人都要去被作为平等的个体来对待。贵族制中,自由是少数人的特权,而非每个人的权力,大革命的诉求,恰恰在于它承认平等的自由,自由必须是每一个人的自由。因此,重要的是有一个体制来承接这样的历史必然性。

因此,托克维尔是站在大革命的立场上,以大革命的原则去批评大革命。法国贵族原是国家与公民之间的缓冲阶层,贵族确保公共制度,主持公正、执行法律等,他们的存在,使得社会具有一定的自治。贵族阶级被推翻后的结果就是,个人直接面对强大的国家,中央集权加重。与此同时,大革命之后,出现孤立的个人,更关注自己的利益,尤其是经济利益,这种状况造成公共德行的缺失,直接导致人们不再真正理解自由,在托氏看来,大革命之后自由已经成为空壳,人家喜欢自由,只是因为讨厌约束。屈从利益的结果,就是再次屈从权力,所以大革命其实带来新的奴性。

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中,我们会不断遇到托克维尔带有怀旧性质的哀叹,先辈身上那种对伟大事物的热爱、真正的独立精神、对自身及事业的不朽信仰,衰微难寻。同样让他痛心的是,大革命期间,那些关于美好社会的理念,由法国最有教养的阶级生产出来,却由最粗野的阶级去执行,历史运动把思想家和实践家卷入统一潮流,彼此互不理解。

他也由此切入对大革命之前的启蒙运动的批评,启蒙运动把所谓的理性与思想扩张到了抽象的地步,导致人们对具体状况漠不关心,沉浸在一个想象的社会里,一旦有空间把想象变成现实,这种偏执的理想就变成激情的狂欢,最终的结果是,令人惊诧地不负责任。人们迅速掌握了革命者所宣扬的那些简单理念,然后放弃思考,将自信押在上面,把这些口号像硬币一样抛来抛去,以此衡量所有的经验。最后竟然在革命的名义之下,把老欧洲旧制度下恣意专断的专横统治延续下去,而没有找到和实施一种权力得到制衡的政治制度。

托克维尔曾如此描述自己身处的历史位置:“当我出生的时候,贵族制已经死亡了,但是民主制还没有诞生,所以我的本能引导我既不盲目地倾向前者,也不会倾向后者。我是一个彻底地置身于过去和未来之间的人。我不会轻易地为这两种制度所吸引。”这是他努力想越过的迷津。

真相,他是法国最后的贵族我们可以从托克维尔的生平与时代出发,去靠近他的思想。事实上,托克维尔从小生活在一种忠于王室的气氛中,他曾回忆少年时代,和家里人一道唱缅怀路易十六在断头台上被处死的歌曲,全家都悲伤落泪。托氏的曾外祖梅尔歇布(Malesherbes),在法国大革命恐怖时期挺身而出,为路易十六担任辩护律师,全欧贵族奉其为偶像,辩护失败被送上断头台,连同托克维尔的外祖父一并处死。托氏的亲生父母则在短暂的蜜月期间,被革命政府逮捕并判处死刑,因热月政变才得以获释,其母亲为此终身神经惊恐。

在接受了比较完整的贵族教育后,托克维尔获得巴黎皇家学院法学学位,后进入凡尔赛宫担任法官,成年从政后,在政界和学界交际广泛,身边形成一个思想文化交流圈。1830年七月革命推翻了复辟王朝,为避免新政府与家族之间的矛盾,托克维尔与挚友博蒙于1831年赴美考察,1832年回国并于1835年完成了自己的成名作《论美国的民主》。美国之旅,让托克维尔得以超越自己的所有生活经验,而用更加开放的眼光去看世界,而且也对建设一个既有自由又有民主的社会充满希望。

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时期,托克维尔出任外交部长,1851年12月,路易-波拿巴发动政变,托克维尔结束了近十二年的政治生涯,他本希望通过亲身参与政治实践,来实现自己心目中的社会理想,但政治抱负终究付之东流。他意识到自己更擅长的是学术思想而非现实政治事务,故退出政坛专心从事著述,历时五年,完成《旧制度与大革命》这一著作。三年后,托克维尔因肺结核病逝于戛纳。

他曾经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在思想上我倾向于民主制度,但由于本能,我却是一个贵族──这就是说,我蔑视和惧怕群众。自由、法治、尊重权利,对这些我极端热爱──但我并不热爱民主。……我无比崇尚的是自由,这便是真相。”而他在1835年写给穆勒的信中则说:“我的趣味决定了我热爱自由,我的本能和理性决定了我热爱平等。”

但托克维尔口中所谓的自由,是法国历史上著名女公知斯塔尔夫人曾说的那种自由,“在法国,自由是古典的,专制是现代的”。托氏曾经向他的妻子感叹说,能够看懂自己的书的人,实际上非常少,因为在法国像他这样珍爱自由的人非常少。

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一书中,托克维尔对自由的诠释是,自由让灵魂变得丰富有光,使人变得有创造力,在自由中追求自由以外的东西的人,只配成为奴仆。他也曾以此出发,批评法国大革命之后,自由成为一具空壳,成为人们追求政治地位与经济利益的障眼布。

引用他自己的说法,托克维尔是法国大革命后残存的贵族,这才是真相。他的全部思考,也围绕着这一点,即如何看待法国大革命全面摧毁欧洲贵族体制这一历史事件。

⊙ 记者:朱桂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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