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进入法院采访的记者 新华社图
王书金（中）在庭审现场 新华社图 河南商报特派 首席记者：胡巨阳 经历7年4次开庭后，备受关注的河北王书金案昨日二审落下帷幕。 检方认为，18年前石家庄西郊玉米地的那桩强奸杀人案不是王书金所为，其上诉理由不能成立。 而王书金仍一口咬定：“那就是我干的。”其辩护人也认为，王书金的口供与这起案件卷宗中记录的很多细节相吻合，王书金就是这起奸杀案的真凶。 最终，河北省高院未当庭宣判。
昨日上午9点，在邯郸市中级法院2号审判庭，河北省高院二审第三次开庭审理王书金案。尽管下着大雨，法院门口仍早早拉起长长的警戒线。 根据河北省高院的微博，当日的法庭旁听席上，有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学者、律师、新闻媒体记者和邯郸各界群众200多人。聂母张焕枝和她的女婿也获准旁听。6月25日，王书金案二审第二次开庭，检方认为18年前石家庄西郊玉米地的那桩强奸杀人案不是王书金所为，并列举死者的身高、死亡时间、尸体特征、现场物证等疑问与王书金所供述不符。王书金的辩护人要求查阅该案（聂树斌案）卷宗后再答辩被法庭准许。 昨日的庭审，检方和王书金的辩护人围绕这些疑问进行质证。 庭审进行了3个半小时，法庭辩论异常激烈。最终审判长敲响法槌：择期对此案宣判。 庭审结束后，商报记者采访了相关律师和部分旁听者，为您还原昨日这场辩论激烈的庭审现场。
死者工友，死者身高156厘米 身高172厘米的王书金：“康某跟我差不多高” 昨日法庭上，检察员说，“上诉人（王书金）多次说，她（康某）的身高跟我差不多。而尸检报告中，康某的身高只有152厘米，二者差距20公分，与事实不符。”康某的工友余某后来向办案机关作证，康的身高为156厘米。 “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的长度，未必就是其生前的身高。”王书金的辩护人朱爱民律师说，王书金是在和康某的身体激烈冲突中凭当时印象，觉得康和他的身高差不多。 其次，王书金供认，当天他又看到几天来老是经过该处的骑辆自行车、穿着高跟鞋和蓝底白花连衣裙的女子经过该玉米地旁，他顿时心生邪念，上前将其踹倒实施强奸后将其掐死的。被害人康某的身高与王书金只差16厘米，而当时康某还穿着高跟鞋，加之女性本来比男性外表略显高，王书金说康某的身高跟他差不多，只是一个大致的感觉，在事发18年后难以记清，完全可以理解。
王书金供述：下午2点左右作案 针对康某的遇害时间，检方说原卷宗中记录为1994年8月5日下午5点左右。当时办案的公安机关是根据死者家属、工友、同事好友的证言等来推定的。王书金的辩护人说，根据原卷宗中的材料，康某的丈夫侯某证实，1994年8月5日差5分钟就到中午1点时骑车出门了，与王书金供述下午2点左右作案的时间基本相符。侦查机关调取的证言，全来自推定，并非直接证据。
2007年被判处死刑的王书金，以“检察机关未起诉其在石家庄西郊玉米地里的奸杀案”为由提出上诉，称他将康某强奸后在其胸部跺了几脚后将其掐死。检方查阅原卷宗后提出疑问，康某死于窒息不假，但其身上并无骨折或明显外创，显然与王书金所供述不同。 王书金的辩护人称，王书金当时穿着一双黄布解放软底胶鞋，如果不使劲踹跺，被害人可能不会骨折。而案卷中并未记载法医是否对被害人尸体解剖，且未记载被害人有无骨折现象。
在6月25日的二审第二次庭审中，检方当庭出示证据，从康某的脖子上提取到花衬衣一件，这是导致康某窒息死亡的凶器。而王书金坚称是用手将康某掐死的，不知道花衬衣的事。此外，王书金说杀死康某后，康当时是赤身裸体，而卷宗中记录，康还穿有一件小背心。由此，检方认为，这件花衬衣是该案的最重要证据。王书金称不知道这件花衬衣，那么就可以肯定，王书金非该案真凶。 对检方的推定，王书金连说不知道。其辩护人则说，卷宗中的花衬衣从何而来？是谁的？这件花衬衣有多长，究竟是否为导致康某死亡的凶器，卷宗材料中也无此说明。 至于康被害后，身上还有一件小背心的疑问，王书金当庭交代：“我将她（康）裤子脱掉，上衣掀到脖子上……我走时，她身上没有其他衣服。我将她的连衣裙和一串钥匙拿走了，后来怕留着当了证据，就又返回把她的钥匙扔到她脚前，把连衣裙藏在不远处，用草盖住……”王书金的辩护人说，聂卷宗材料显示，被害人康某脚前的确有一串钥匙，其连衣裙也是在附近找到的。
这起案子若不是王书金干的，他为何能说出与现场高度相似的情节？这是很多人心中的疑问。对此，检方认为，案发前后，王书金正好在石家庄西郊附近打工，在中午休息或听人传播该处发生凶杀案后去过现场，看到了现场的一幕。 昨日在庭审现场，王书金承认他去过案发现场，但是在他作案的四五天后，“我想看看那女的还在不在，就又回去（现场）看了看，结果老远就看见那儿的玉米很凌乱，尸体不在了，我知道被人发现了，就赶紧走了……” 王书金的辩护人也称检方的推理不合逻辑。按正常程序，发生命案后，公安机关会将现场封锁。隔着远远的警戒线，王书金怎么可能看到地上有人，脚前还放有一串钥匙，旁边还有自行车，车把是往上翘的？
辩护人：王书金是在不受外界干扰下，主动承认石家庄西郊玉米地里这起奸杀案的
从二审第二次开庭起，检方一再认为王书金非杀害曹某的真凶。他之所以主动供认这起案件，很可能是受人蛊惑，引起社会关注从而逃避打击。 王书金的辩护人在答辩中说，王书金2005年1月份在河南荥阳落网，当时其是在无任何与该案有关信息、无外界干扰的情况下，主动向河南警方交代其曾在河北奸杀4名女子的。其中，就包括石家庄西郊玉米地里的这起奸杀案。事后，河北广平警方将王书金押到现场指认时，王书金供述当年作案时的情况，与聂树斌案卷宗中记录的细节高度相符。据此，王书金才认为自己的主动供述，帮助澄清了一个事实，还原了另一宗案件的真相，因此他是有功的，他希望能对他从轻发落。
河南商报特派首席记者胡巨阳 这次庭审，各方说法不一。 王书金一口咬定"那起案子就是我干的"；聂母张焕枝认为检方在鸡蛋里挑骨头；辩护律师表示很无奈，和检方比，他们在信息上处于弱势。 不少人认为，聂树斌案重审困难重重，一旦王书金上诉被驳回，聂案就很可能石沉大海了。
昨日的庭审现场，王书金一再恳求法官，认定石家庄西郊玉米地里的那起奸杀案就是他干的。 "那起案子确实是我干的。"王书金说，他在警方还没查清他的其他犯罪事实之前，主动承认并如实供述了全部罪行。 王书金说，他从小没受到正确教育，家里对他教育不够，他也不学好，造成犯罪，现在特别后悔。但他很想立功，希望政府能减轻对他的处罚。 对辩护人当庭询问其当年的作案细节，王书金有问必答，再三承认"是我干的"。
"法律方面的词我不会说，但我觉得检方始终在鸡蛋里挑骨头。"张焕枝说，对王书金的供述和辩护人的答辩，检方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6月25日王书金案二审第二次开庭，审判长宣布休庭后，张焕枝立即从旁听席上站了起来。 "检方在屏幕上出示的那件衬衣，不是当年警方拿去家里让我辨认的那件。"张焕枝说，昨日第三次开庭再次提到了那件衬衣，但她不敢再说了。因为，开庭前一天邯郸中院在给她和女婿发旁听证时，就让她签字，保证不再在法庭上说话或喧哗。事后她才知道，旁听席上共207人，只有她与法院签了协议。
王书金的辩护人朱爱民说，针对上一次开庭检方提出的疑问，他写了12页的答辩词。 "但今天在法庭上，和检方比，我还是觉得我们在信息上处于弱势，不对等。"朱爱民说，他和另一位辩护律师彭思源提出调取聂案的全部证据材料，但他们的要求未得到河北省法院的许可。而检方则可以调取聂案的所有材料，来和他们质证。 朱爱民说，若能拿出聂案的所有证据材料，不单对王书金，对弄清楚聂案也是一个重大"利好"。
王书金案二审第三次开庭，在河北引起关注，还有人打出横幅希望聂案重审。 昨日上午在邯郸中院门口，一位老者说，如果案件的被告人没有死，案件纠正就会容易一些，佘祥林案、赵作海案就是如此。如果人已死了，最后确认是冤案，就会涉及追究一干人的责任，涉及错判致死如何进行国家赔偿等问题，这就使得错案纠正异常困难。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河北基层法官认为，聂案之所以难以重审，除权力博弈因素外，跟原来的决策机制也有关系。案件结果当时由审判委员会决定，而审判委员会并不是一个人。 而一位资深网民则认为，再审聂案，将是中国司法面临的一场自救之役。在地方司法被利益群体牵绊而无法脱困的现实中，需要上级司法部门协助其冲出重围。最高人民法院亟待放弃长久以来的沉默，主导启动对聂案的再审程序。
对王书金案的近期走向，很多人认为，一旦王书金上诉被驳回，聂案就很可能石沉大海了。 朱爱民律师说，他认为王书金案近期的结果有三种可能： 第一，河北省高院驳回王书金上诉、维持原判；第二，二审法院认定一审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发回重审；第三，河北省高院采纳王书金及其辩护人的意见，直接将该案件改判。 但不少人认为，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因为，这起案件在河北影响太大，背后深层次的原因也很多"。也有人认为，这次开庭后，王书金很可能很快就被执行。这样一来，聂案就"尘埃落定"了。 "即使此案报最高人民法院核准，我们也会在最后关头提出我们的意见。"对此，彭思源说。 原文标题：王书金案二审落幕法庭辩论激烈，未当庭宣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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