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克友：楼顶别墅盖在沉睡的权利意识上

⊙ 成都 付克友

北京白石桥路某小区一栋26层高楼楼顶平台上的一座别墅，日前成为网络热点。这座面积达1000多平方米的别墅外形是假山，上面还有一些植物，看上去威武雄壮。而它原本只是100多平方米的二层复式小楼，被一个姓张的教授买后拆掉，将整个平台都占用盖上了房子，至今已6个年头，还在不断施工，楼下居民深受其苦。小区物管称这是一个老大难问题，而辖区城管表示已约谈住户，违建强拆手续已上报。

在寸土寸金的首都，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明显的违法建筑居然能横空出世，而且施工长达六年之久，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人们首先要追问的当然是当地城管，能对小摊小贩明察秋毫，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却视而不见。其次，要追问的是小区物管，不止一次接到居民的投诉反映，却声称“联系不上”而不闻不问。但更值得追问的其实是整栋楼的所有居民：为什么他们对这种侵害自身合法权益的行为，可以在这么长时间里逆来顺受？事实上，正是因为他们对自身权利的漠视和放弃，让张教授更加肆无忌惮。

很显然，张教授在楼顶盖别墅，无论是在建造过程中破坏平台管道导致多户居民家中漏水，还是长期施工制造噪音，或者由此带来安全隐患，都侵害到整栋楼的公共利益和每户业主的正当权利。因此，整栋楼的任何一个住户都有权利对这种行为进行举报和阻止。是的，有居民向小区物管反映，但是也仅仅到此为止。他们更多的选择还是忍受和逃避。比如，26楼同层有一套房，两任住户都不堪忍受施工噪音而搬走──他们宁愿为此付出搬迁的代价，也不愿站出来伸张自己的权利。

是没有维权的正当途径吗？如果小区物管不作为，可以通过业主委员会对物管进行问责，甚至有权炒掉物管；如果没有这样的业委会，那么就应该成立一个。与此同时，每个居民都有权向有关部门举报，并且对相关部门进行监督。还有一种疑问，担心张教授“上面有人”“背景很大”，因此是不是住户不敢得罪人？这是一种莫须有的担心。就算张教授手眼通天，制止如此明目张胆的违建行为，难道不也是理直气壮的正义之举吗？

不管是息事宁人，还是莫须有的担心，本质上都是权利意识冷漠的表现。这种冷漠，根源于一种原子化的个人成本利益考量，即张教授侵犯的是所有人的权利，如果某个人出头，在维护自己权益的同时，却需要去承担全部的成本和代价。换个角度说，维权是件具有“正外部性”（让所有人受益）的事情，如果其他人去做，我可以搭便车。既然这样，我还不如袖手旁观，坐享其成。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实际上就意味着对自身权利的放弃，同时又是对侵权者的纵容，反过来又造成自己合法权益的进一步流失……事实上，现实中很多的侵权行为都是这么发生的。

权利需要较真，而不是放弃。只有当每个公民都尊重自己的权利，才能得到别人应有的尊重，公共利益也才能得到保障。在多年以前，著名作家龙应台曾经发出过这样的质问：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今天，每个国人同样可以发问：中国人，你为什么不较真？

原文标题：楼顶别墅盖在沉睡的权利意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