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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人表扬不得。一受表扬、鼓励,干劲就倍增。眼看今天没有新文章,顺手打开插在电脑里不知道多久的软盘(几年?几月?忘了。反正软盘已经算历史文物了,何况我的文章名还全部是“拼音”打头的)发现里面有篇文章是收进我的散文集《紫色人生》的,已经改名为“小城的风度”。窃以为:虽然这篇文章已经写了十多年,当年的“小牌”早已变为正规的红绿灯了。但是,对“秩序的呼唤”不仅永远不过时,相反,随着中国法治制度的更加健全,这个话题的色彩会更加浓重。
秩序的呼唤
小 城 的 风 度
──说点和文学无关的话题
学会骑自行车以后,隐隐地,总觉得在我们这个城市,缺少了什么。
是缺少什么呢?专心地去想,又想不出来。我们这个城市街道平坦、宽敞,街心花园摇曳着芳绿花草,使主干道的格局显示了现代化城市的风度。天气好的时候,骑车就不再仅仅是骑车了,那简直是一种享受。有暖暖的太阳照着,有温和的风吹着,我和我的自行车,以优雅的姿式和快捷的速度,成为我们这个城市的一道风景。在这个城市里,拥有着无数这样富有诗意和魅力的移动的风景,这些风景就是我们城市的主人。
但我只要骑上车,还是觉得我们缺少了什么。
有一天,上班的途中,看见在十字街头的停车线上,立了一块小牌:“非机动车看信号行驶”,小牌边站了几个被称作“红老兵”的“监督哨”,这才猛地想起,自己一直觉得缺少的,就是十字街头的这道秩序。我们在通过任何一个十字街口的时候,从来不需要看红灯、绿灯,从来不需要停顿。转大弯、转小弯,我们都可以无所谓。我们把自己的车骑得很自在同时也就很散漫,我们都不受任何约束但也就有更多的危险正悄悄地潜伏。
在这一点上,我们的城市,便与邻近的大城市有了点距离。在那里,每当一大群自行车在停车线上逗留,与对面的那群车队遥遥相望的时候,与它们垂直方向的车队正井然有序地相向而行。伫足而立的这一队,羡慕地望着从眼面前淌过的车流,巴不得自己早一点动作,早一点从静止的岸,变成流动的河;巴不得自己能早一点到达目的地,把自己背上或重或轻、或男或女、或长或幼的称作它主人的负载卸下来。但它们即使内心火烧火燎,十分讨厌拿着面小旗旗在那里“把鸡毛当令箭”的“红老兵”,也依然压着火气在那根白线前等待。
大城市的自行车,知道遵守秩序。
我曾经在邻近的一个大城市里骑过自行车。我在十字街头焦急地等待过,也在秒针倒计数的一次次闪动中走出这种等待,愉快地驶过岗警站立的指挥台。也许就是因为有过这种焦灼的等待,和等待之后的轻松,我才在自己的城市里,一直感到缺少点什么。
现在,我的城市也有这样起步前的等待和等待后的起步了。这样,我的城市便更深一层地脱去散漫,褪去无序。在繁华的街头,少了些田园牧歌式的闲适,少了些悠慢行板的情韵,但是,却多了现代化大城市必不可少的严谨。
我们这类以写作为生的人,其劳动的性质是个体的,自由的,有时甚至是很散漫的,所以通常被称作“自由职业者”。但“自由职业者”并不意味着对秩序的天然背反。歌德说:“一个人只要宣称自己是自由的,就会同时感到他是受限制的。如果你敢于宣称自己是受限制的,你就会感到自己是自由的。”歌德老人的这段话,把我的感喟从小小的停车线上拉远开来。我想起发生在我们身边的许多事情。在政治环境日益宽松、经济大潮席卷而来的这些年里,有些人在社会的红绿灯面前没有能把握好自己人生车辆的刹车和起动。在社会的停车线上,树立的当然不是“非机动车看信号行驶”的提示,而是“自由有二:任意而行者为假自由,行其所当行者为真自由”的忠告。但有的人对这条忠告或者视而不见,或者视而见之却毫无顾忌地加以藐视和践踏。于是,这些闯了社会红灯的人就被惩罚了。他(她)们交出了巨额的罚款:失去自由。
有了这样的联想,当我要出门办事,骑着自行车走上我们城市的街道时,一看到那块象征秩序的小牌牌,就想起自己是一个文明程度很高的现代化城市的居民,心里就被一种欣慰所浸洇。
我的车轮在这种愉快的心境中,滑动得更加轻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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