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场的宏阔与锐亮──佛宝古镇纪实

佛宝镇访古

裴档／文
　　在春节大假的后几天，和一班朋友架车去贵州赤水，回程再次经过合江县时。大家议定：前往佛宝古镇一访。
　　天气尚好。车上几个人年纪都比我长，但却是一群不折不扣的“超龄儿童”，难得大家聚在一起，臭味相投，一路上自由自在，热闹无比。从县城出发，过榕山镇，翻大丫山，沿着一条很典型很普通的山区泥巴碎石机耕道颠簸向前，这样的路况对我们来说已经是稀松平常，不值一提了，只是速度是别想快起来的，不过正好欣赏一路的景色：远处的山峰上，去蒸霞蔚；近前是冬日的梯田，偶有白鹭飞过。有灵气!不愧是让如来佛他老人家也不小心丢了宝贝的地方。眼前看着，心中想着，不知不觉40多公里山路已经被抛到了身后，佛宝镇到了。
　　老徐建议先登山—可以一览古镇全貌，莽莽大山背下是依山而建的古镇民居。放眼望去，除开新区有一些楼房，旧区一片粉墙青瓦，吊脚楼台，依山临水，错落有致。时间恰好是中午，缕缕炊烟在冬日缓缓生出，淡淡地飘散在周围山中。在密密的青瓦屋顶中呈现一条细细的逢，是隐约可见的街道，三两个路人静静地行走其间，那份安宁、那份恬静……古镇的古韵就这么跃然眼前。下了山，走进古镇，蒲江河穿镇而过，那看上去窄窄的河面上，居然还可以行船。和许许多多我们熟悉的古镇一样，脚下是青石铺就的街道。它清亮光洁，走在上面，感觉和古镇的历史一样沉厚。石板路面斑痕累累，深浅不匀、凸凹不平，那是经历了几百年来，人来人往而留下的痕迹，古城的故事也许就是从这青石板路面开始的。
　　走在镇上古建筑保存得最完整的回龙街上，这里就是古镇最为热闹繁华之所在了。据说这佛宝镇刚刚形成的时候，只是深山中的一座庙，附近的乡民都喜欢在寺庙周围摆摊、赶集，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场镇，因为是以寺庙为中心，受佛的庇佑，所以这个还没有名字的场镇就被叫做了“佛保”。我不知道“佛祖遗落宝物”的传说，是在这之前还是这之后。
　　街道两旁是典型的明清风格川南民居，木柱、木墙、木门槛。那木槛、木门，由于风雨的侵蚀变成深黄而微带黑色，木质也粗糙而疏松，走近前去，似乎可以闻得见一种淡淡的、陈旧的味道—这大概就是历史的气息吧。
　　爬坡上坎，走进沿街的几条小巷子，不一样的民风民情也会映入你眼帘：一对年迈的老夫妻坐在门口的竹椅上晒太阳，老太婆的手上还抱着一只“烘笼”；两位年轻的妈妈各自把自已的小孩抱在怀中，却互相逗着对方怀里的孩子；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顽童骑在翻过来四脚朝天的长条木登上，口中念着“驾、驾……”；当然更少不了倚在门口抽叶子烟的老头、坐在街边缝针线活的老太婆；附近的乡民背着个背篼走在街上，也许里面装的正是山货，后面跟着一个有着红扑扑小脸蛋的小女孩，女孩手里抱着一只肥鸡，也许是想在镇上把鸡卖了买书本文具……稍微“现代”一点就是临街一家卖农药、农膜的铺子，老板又把一部分货物在门前摆了一个摊，自己在摊前正襟危坐。目睹着这样的场景、这样闲适的生活，一种时空变幻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样的生活离我们已经很远，但是却在这里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这种让人震憾的岁月刻痕绝不是任何模仿可以再现的。
　　当然，在佛宝镇绝对不可以错过的是“三宫八庙”：清源宫、万寿宫、天后宫、五祖庙、土地庙张爷庙、禹王庙、火神庙、灯棚、王爷庙、观音庙。没有想到的是，在回龙街上就分布了其中的绝大部分。走进去，当年的格局犹存，从那些古戏楼、厢楼下，天井、板壁之间走过，原来的雕梁画栋现在也还保留了一部分，我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些，我想即使说不上精美绝伦，那至少也是雕刻技法拙朴、人物形象生动的佳作。
　　在天后宫还有一处“惜字亭”──类似的建筑好像很多地方都有(成都也有这么一条街叫“惜字宫南街”，但我不知道那条街上的“惜字宫”到底还有没有)，它的来历是是因为古人认为文字是很神圣的东西，凡是写了字的纸都不能随便丢弃，必须集中在一个地文统一烧掉──于是就建了“惜字亭”这样的建筑(也有的叫“字库”)。在佛宝镇的惜字亭旁边，有一株百年老黄桷树，仿佛是伸展树冠护卫着塔形的惜字亭，自成一景。看样子，这佛宝镇历史上还是一个文风鼎盛的地方啊。
　　沿着依山势而建的街道上坡又下坡，化脚下是石板老街，两边是青瓦屋沿。目光所及，似乎除了凝固的历史，仿佛一切现代的物什统统屏闭干老街之外。这时我才真正开始体会到佛宝古之所在。凌子风、黄建中等影视剧导演将他们的《狂》、《米》等影片放在这里选景拍摄，想来追求的不只是这里古建筑，而更多的是这古镇的“神”；和那些后来人工建起的所谓“仿古”影视城相比，佛宝镇的的确确有太多太多它们无法“仿”得出的东西。
　　告别古镇，我们将继续前去探访佛宝原始森林。车沿蒲江河边顺流而下，山路越走越窄、两岸青山越来越高，那片令人心旷的绿色海洋近了，更近了……

转贴自：《中国西部》2001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