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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蜀途|查看: 11774|回复: 54
[诸子百家

《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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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蜀途 发表于: 2005-11-20 20:37:32|只看该作者
◎节用中第二十一

子墨子言曰:古者明王圣人所以王天下、正诸侯者,彼其爱民谨忠,利民谨厚,忠信相连,又示之以利,是以终身不餍,殁世而不卷,古者明王圣人其所以王天下、正诸侯者,此也。 

是故古者圣王制为节用之法,曰:凡天下群百工,轮车鞼匏,陶冶梓匠,使各从事其所能曰:凡足以奉给民用则止,诸加费不加民利者,圣王弗为。

古者圣王制为饮食之法,曰:足以充虚继气,强股肱,使耳目聪明,则止。不极五味之调、芬香之和,不致远国珍怪异物。何以知其然?古者尧治天下,南抚交阯,北降幽都,东、西至日所出、入,莫不宾服。逮至其厚爱,黍稷不二,羹胾不重,饭于土塯,啜于土形,斗以酌,俯仰周旋威仪之礼,圣王弗为。 

古者圣王制为衣服之法,曰:冬服绀緅之衣转且暖,夏服絺绤之衣轻且清,则止。诸加费不加于民利者,圣王弗为。

古者圣王为猛禽狡兽暴人害民,于是教民以兵行。日带剑,为刺则入,击则断,旁击而不折,此剑之利也。甲为衣,则轻且利,动则弁且从,此甲之利也。车为服重致远,乘之则安,引之则利,安以不伤人,利以速至,此车之利也。

古者圣王为大川广谷之不可济,于是利为舟楫,足以将之,则止。虽上者三公、诸侯至,舟楫不易,津人不饰,此舟之利也。

古者圣王制为节葬之法,曰:衣三领,足以朽肉。棺三寸,足以朽骸。堀穴,深不通于泉,流不发泄,则止。死者既葬,生者毋久丧用哀。

古者人之始生未有宫室之时,因陵丘堀穴而处焉。圣王虑之,以为堀穴,曰:冬可以避风寒,逮复,下润湿,上熏烝,恐伤民之气,于是作为宫室而利。然则为宫室之法,将奈何哉?子墨子言曰:其旁可以圉风寒,上可以圉雪霜雨露,其中蠲洁,可以祭祀,宫墙足以为男女之别,则止。诸加费不加民利者,圣王弗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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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蜀途 发表于: 2005-11-20 20:37:48|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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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用下第二十二 阙

◎节葬上第二十三 阙

 

◎节葬中第二十四 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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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蜀途 发表于: 2005-11-20 20:38:38|只看该作者
◎节葬下第二十五

子墨子言曰:仁者之为天下度也,辟之无以异乎孝子之为亲度也。今孝子之为亲度也,将奈何哉?曰:亲贫则从事乎富之,人民寡则从事乎众之,众乱则从事乎治之。当其于此也,亦有力不足,财不赡,智不智,然后已矣。无敢舍馀力,隐谋遗利,而不为亲为之者矣。若三务者,孝子之为亲度也,既若此矣。虽仁者之为天下度,亦犹此也。曰:天下贫则从事乎富之,人民寡则从事乎众之,众而乱则从事乎治之。当其于此,亦有力不足,财中赡,智不智,然后巴矣。无敢舍徐力,隐谋遗利,而不为天下为之者矣。若三务者,此仁者之为天下度也,既若此矣。

今逮至昔者,二代圣王既没,天下失义。后世之君子,成以厚葬久丧以为仁也义也,孝子之事也。或以厚葬久丧以为非仁义、非孝子之事也。口二子者,言则相非,行即相反,皆曰吾上祖述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者也。而言即相非,行即相反。于此乎后世之君子,皆疑惑乎二子者言也。若苟疑惑乎之二子者言,然则姑尝傅而为政乎国家万民而观之。汁厚葬久丧,奚当此二利者哉?意若使法其言,用其谋,厚葬久丧实可以富贫众寡、定危治乱乎!此仁也义也,孝子之事也,为人谋者个可不劝也。仁者将兴之,天下虽霸,而使民誉之,终勿废也。意亦使法其方,用其谋,厚葬久丧实不可以富贫众寡、定危治乱乎!此非仁非义、非孝子之事也,为人谋者不可不沮也。仁者将求除之,天下虽贵,而使人非之,终身勿为。

是故兴天卜之利,除天下之害,令国家百姓之中治也,自人及今,未尝之有也。何以知其然也?今天下之上君子,将犹多皆疑惑厚葬久丧之为小是非利害也。故子墨子言曰:然则姑尝稽之。今虽毋法执厚葬久丧者言,以为事乎国家。此存乎王公大人有丧者,曰棺椁必重,葬埋必厚,衣衾必多,文绣必繁,氏陇必巨。存开匹夫贱人死者,殆竭家室。存平诸侯死者,虚库府,然后金玉珠玑比乎身,纶组节约,车马藏乎圹,义必多为屋幕、鼎鼓、几挺、壶滥、戈剑、羽旄、齿革,寝而埋之,满意若殉从,曰天子杀殉,众者数百,寡者数厂。将军、大大杀殉、众者数十,寡者数人。 

处丧之法,将奈何哉?口:哭泣不秩声,衰绖垂涕,处倚庐,寝苦枕凷。又相率强不食而为饥,薄衣而为寒。使面目陷隘,颜色黧黑,耳目个聪明,手足不劲强,不可用也。又曰:上士之操丧也,必扶而能起,杖而能行,以此共三年。若法若言,行若道,使王公大人行此,则必不能蚤朝晏退,治五官六府,辟草木,实仓廪。使农夫行此,则必不能蚤出夜入,耕稼树艺。使百工行此,则必不能修舟车,为器皿矣。使妇人行此,则必不能夙兴夜寐,纺绩织纴。计厚葬,为多埋赋财者也。计久丧,为久禁从事者也。财以成者,扶而埋之。后得生者,而久禁之。以此求富,此譬犹禁耕而求获也,富之说无可得焉。是故求以富国家而既已不可矣。 

欲以众人民,意者可邪?其说又不可矣!今惟无以厚葬久丧者为政。君死丧之三年,父母死丧之三年,妻与后子死,五者皆丧之三年。然后伯父、叔父、兄弟、孽子其,戚族人五月,姑姊甥舅皆有月数,则毁瘠必有制矣。使面目陷,颜色黧黑,耳目不聪明,手足不劲强,不可用也。又曰上士操丧也,必扶而能起,杖而能行,以此共三年。若法若言,行若道,苟其饥约又若此矣。是故百姓冬不仞寒,夏不仞暑,作疾病死者,不可胜计也。此其为败男女之交多矣。以此求众,譬犹使人负剑而求其寿也,众之说无可得焉。是故求以众人民而既以不可矣。

欲以治刑政,意者可乎?其说又不可矣。今惟无以厚葬久丧者为政。国家必贫,人民必寡,刑政必乱。若法若言,行若道,使为上者行此则不能听治,使为下者行此则不能从事。上不听治,刑政必乱。下不从事,衣食之财必不足。若苟不足,为人弟者求其兄而不得,不弟弟必将怨其兄矣。为人子者求其亲而不得,不孝子必且怨其亲矣。为人臣者求之君而不得,不忠臣必且乱其上矣。是以僻淫邪行之民,出则无衣也,入则无食也,内续奚吾,并为淫暴,而不可胜禁也。是故盗贼众而治者寡。夫众盗贼而寡治者,以此求治,譬犹使人三睘而毋负己也,治之说无可得焉。是故求以治刑政而既已不可矣。

欲以禁止大国之攻小国也,意者可邪?其说又不可矣。是故昔者圣王既没,天下失义,诸侯力征,南有楚、越之王,而北有齐、晋之君,此皆砥砺其卒伍,以攻伐并兼为政于天下。是故凡大国之所以不攻小国者,积委多,城郭修,上下调和,是故大国不耆攻之。无积委,城郭不修,上下不调和。是故大国耆攻之。今唯毋以厚葬久丧者为政。国家必贫,人民必寡,刑政必乱。若苟贫,是无以为积委也。若苟寡,是修城郭、沟渠者寡也。若苟乱,是出战不克,入守不固。此求禁止大国之攻小国也,而既已不可矣。

欲以干上帝鬼神之福,意者可邪?其说又不可矣。今惟无以厚葬久丧者为政、国家必贫,人民必寡,刑政必乱。若苟贫,是粢盛酒醴不净洁也、若苟寡,是事上帝鬼神者寡也。若苟乱,是祭祀不时度也。今又禁止事上帝鬼神,为政若此,上帝鬼神始得从上抚之曰:“我有是人也,与无是人也,孰愈?”曰:“我有是人也,与无是人也,无择也。”则惟上帝鬼神降之罪厉之祸罚而弃之,则岂不办乃其所哉!

故古圣王制为葬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体,衣衾三领足以覆恶。以及其葬也,下毋及泉,上毋通臭,垄若参耕之亩,则止矣。”死者既以葬矣,生者必无久丧,而疾而从事,人为其所能,以交相利也此圣王之法也。今执厚葬久丧者之言曰:厚葬久丧,虽使不可以富贫、众寡、定危、治乱,然此圣王之道也。子墨子曰:不然!昔者尧北教乎八狄,道死,葬蛩山之阴。衣衾三领,穀木之棺,葛以缄之,既而后哭,满埳无封。已葬,而牛马乘之。舜西教乎七戎,道死,葬南己之市。衣衾三领,穀木之棺,葛以缄之。已葬,而市人乘之。禹东教乎于越,道死,葬会稽之山,衣衾三领,桐棺三寸,葛以缄之,绞之不合,道之不埳。掘地之深,下毋及泉,上毋通臭。既葬,收馀壤其上,垄若参耕之亩,则止矣。若以此若三圣王者观之,则厚葬久丧果非圣王之道。故三王者,皆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岂忧财用之不足哉!以为如此葬埋之法。今王公大人之为葬埋,则异于此。必大棺、中棺,革阓三操,璧玉既具,戈剑、鼎鼓、壶滥、文绣、素练、大鞅、万领、舆马、女乐皆具,曰:必捶羡道,垄脽兄山陵。此为辍民之事,靡民之财,不可胜计也。其为毋用若此矣。

是故子墨子曰:乡者吾本言曰,意亦使法其言,用其谋,计厚葬久丧,请可以富贫、众寡、定危、治乱乎?则仁也,义也,孝子之事也。为人谋者,不可不劝也。意亦使法其言,用其谋,若人厚葬久丧,实不可以富贫、众寡、定危、治乱乎?则非仁也,非义也,非孝子之事也。为人谋者,不可不沮也。是故求以富国家,甚得贫焉。欲以众人民,甚得寡焉。欲以治刑政,甚得乱焉。求以禁止大国之攻小国也,而既已不可矣。欲以干上帝鬼神之福,又得祸焉。上稽之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而政逆之。下稽之桀、纣、幽、厉之事,犹合节也。若以此观,则厚葬久丧,其非圣王之道也。

今执厚葬久丧者言曰:厚葬久丧,果非圣王之道,夫胡说中国之君子为而不已、操而不择哉?子墨子曰:此所谓便其习而义其俗者也。昔者越之东,有沐之国者,其长子生,则解而食之,谓之宜弟。其大父死,负其大母而弃之,曰鬼妻不可与居处。此上以为政,下以为俗,为而不已,操而不择。则此岂实仁义之道哉?此所谓便其习而义其俗者也。楚之南,有啖人国者,其亲戚死,朽其肉而弃之,然后埋其骨,乃成为孝子。秦之西,有仪渠之国者,其亲戚死,聚柴薪而焚之,熏上谓之登遐,然后成为孝子。此上以为政,下以为俗,为而不已,操而不择,则此岂实仁义之道哉?此所谓便其习而义其俗者也。若以此若三国者观之,则亦犹薄矣。若以中国之君子观之,则亦犹厚矣。如彼则大厚,如此则大薄,然则葬埋之有节矣。故衣食者,人之生利也,然且犹尚有节;葬埋者,人之死利也,夫何独无节于此乎?子墨子制为葬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骨。衣三领足以朽肉。掘地之深,下无菹漏,气无发泄于上,垄足以期其所,则止矣。哭往哭来,反从事乎衣食之财,佴乎祭祀,以致孝于亲。故曰子墨子之法不失死生之利者,此也。故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中请将欲为仁义,求为上士,上欲中圣王之道,下欲中国家百姓之利,故当若节丧之为政,而不可不察此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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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蜀途 发表于: 2005-11-20 20:39:18|只看该作者
◎天志上第二十六

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知小而不知大。何以知之?以其处家者知之。若处家得罪于家长,犹有邻家所避逃之。然且亲戚、兄弟、所知识,共相做戒,皆曰:“不可不戒矣!不可不慎矣!恶有处家而得罪于家长而可为也?”非独处家者为然,虽处国亦然。处国得罪于国君,犹有邻国所避逃之。然且亲戚、弟兄、所知识,共相儆戒,皆曰:“不可不戒矣!不可不慎矣!谁亦有处国得罪于国君而可为也?”此有所避逃之者也,相儆戒犹若此其厚。况无所避逃之者,相儆戒岂不愈厚,然后可哉?且语有之曰:“焉天晏日,焉天得罪,将恶避逃之?”曰:无所避逃之。夫天,不可为林谷幽闲无人,明必见之。然而天下之士君子之于天也,忽然不知以相儆戒。此我所以知天下士君子知小而不知大也。

然则天亦何欲何恶?天欲义而恶不义。然则率天下之百姓以从事于义,则我乃为天之所欲也。我为天之所欲,天亦为我所欲。然则我何欲何恶?我欲福禄而恶祸祟。然则率天下之百姓以从事于不义,则我乃为天之所不欲也。我为天之所不欲,天亦为我所不欲,则是我率天下之百姓,以从事于祸祟中也。然则何以知天之欲义而恶不义?曰:天下有义则生,无义则死。有义则富,无义则贫。有义则治,无义则乱。然则天欲其生而恶其死,欲其富而恶其贫,欲其治而恶其乱。此我所以知天欲义而恶不义也。 

曰:且夫义者,政也。无从下之政上,必从上之政下。是故庶人竭力从事,未得次己而为政,有士政之。士竭力从事,未得次己而为政,有将军、大夫政之。将军、大夫竭力从事,未得次己而为政,有三公、诸侯政之。三公、诸侯竭力听治,未得次己而为政,有天子政之。天子未得次己而为政,有天政之。天子为政于三公、诸侯、将军、大夫、士、庶人,天下之士君子固明知之。天之为政于天子,天下百姓未得之明知也。故昔三代圣王禹、汤、文、武,欲以天之为政于天子,明说天下之百姓,故莫不牛羊,豢犬彘,洁为粢盛酒醴,以祭祀上帝鬼神而求祈福于天。我未尝闻天下之所求祈福于天子者也,我所以知天之为政于天子者也。

故天子者,天下之穷贵也,天下之穷富也。故欲富且贵者,当天意而不可不顺。顺天意者,兼相爱,交相利,必得赏。反天意者,别相恶,交相贼,必得罚。然则是谁顺天意而得赏者?谁反天意而得罚者?子墨子言曰:昔二代圣王禹、汤、文、武,此顺天意而得赏者也,昔三代之暴王桀、纣、幽、厉,此反天意而得罚者也。然则禹、汤、文、武,其得赏何以也?子墨子言曰:其事上尊天,中事鬼神,下爱人,故天意曰:“此之我所爱,兼而爱之;我所利,兼而利之。爱人者此为博焉,利人者此为厚焉。”故使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业万世子孙。传称其善,方施天下,至今称之,谓之圣王。然则桀、纣、幽、厉,其得罚何以也?子墨子言曰:其事上诟天,中诬鬼神,下贼人。故天意曰:“此之我所爱,别而恶之;我所利,交而贼之。恶人者,此为之博也;贼人者,此为之厚也。”故使不得终其寿,不殁其世,至今毁之,谓之暴王。

然则何以知天之爱天下之百姓?以其兼而明之。何以知其兼而明之?以其兼而有之。何以知其兼而有之?以其兼而食焉。何以知其兼而食焉?曰:四海之内,粒食之民,莫不牛羊,豢犬彘,洁为粢盛酒醴,以祭祀于上帝鬼神。天有邑人,何用弗爱也?且吾言杀一不辜者,必有一不祥。杀不辜者谁也?则人也。予之不祥者谁也?则天也。若以天为不爱天下之百姓,则何故以人与人相杀,而天予之不祥?此我所以知天之爱天下之百姓也。

顺天意者,义政也。反天意者,力政也。然义政将奈何哉?子墨子言曰:处大国不攻小国,处大家不篡小家,强者不劫弱,贵者不傲贱,诈者不欺愚。此必上利于天,中利于鬼,下利于人。三利无所不利,故举天下美名加之,谓之圣王。力政者则与此异,言作此,行反此。犹倍驰也。处大国攻小国,处大家篡小家,强者劫弱,贵者傲贱,多诈者欺愚。此上不利于天,中不利于鬼,下不利于人。三不利无所利,故举天下恶名加之,谓之暴王。

子墨子言曰:我有天志,譬若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轮、匠执其规、矩,以度天下之方圆,曰:“中者是也,不中者非也。”今天下之士君子之书,不可胜载,言语不可尽计,上说诸侯,下说列士,其于仁义则人相远也。何以知之?曰:我得天下之明法以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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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蜀途 发表于: 2005-11-20 20:39:58|只看该作者
◎天志中第二十七

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君子之欲为仁义者,则不可不察义之所从出。既曰不可以不察义之所从出,然则义何从出?子墨子曰:义不从愚且贱者出,必自贵且知者出。何以知义之不从愚且贱者出,而必自贵且知者出也?曰:义者,言政也。何以知义之为言政也?曰:天下有义则治,无义则乱,是以知义之为言政也。夫愚且贱者,不得为政乎贵且知者;贵且知者,然后得为政乎愚且贱者。此吾所以知义之不从愚且贱者出,而必自贵且知者出也。然则孰为贵?孰为知?曰:天为贵、天为知而已矣。然则义果自天出矣。

今天下之人曰:当若天子之贵于诸侯,诸侯之贵于大夫,碻明知之。然吾未知天之贵且知于天子也。子墨子曰:吾所以知天之贵且知于天子者,有矣。曰:天子为善,天能赏之。天子为暴,天能罚之。天子有疾病祸祟,必斋戒沐浴,洁为酒醴粢盛,以祭祀天鬼,则天能除去之。然吾未知天之祈福于天子也。此吾所以知天之贵且知于天子也。且吾所以知天之贵且知于天子者,不止此而已矣。又以先王之书驯天明不解之道也知之。曰:“明哲维天,临君下士。”则此语天之贵且知于天子。不知亦有贵知夫天者乎?曰:天为贵、天为知而已矣。然则义果自天出矣。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君子,中实将欲遵道利民,本察仁义之本,天之意不可不慎也。既以天之意以为不可不慎已,然则天之将何欲何憎?子墨子曰:天之意,不欲大国之攻小国也,大家之乱小家也,强之劫弱,众之暴寡,诈之谋愚,贵之傲贱,此天之所不欲也。不止此而已,欲人之有力相营,有道相教,有财相分也。又欲上之强听治也,下之强从事也。上强听治,则国家治矣。下强从事,则财用足矣。若国家治,财用足,则内有以洁为酒醴粢盛,以祭把天鬼;外有以为环璧珠玉,以聘挠四邻。诸侯之冤不兴矣,边境兵甲不作矣。内有以食饥息劳,持养其万民,则君臣上下惠忠,父子弟兄慈孝。故惟毋明乎顺天之意,奉而光施之天下,则刑政治,万民和,国家富,财用足,百姓皆得暖衣饱食,便宁无忧。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君子,中实将欲遵道利民,本察仁义之本,天之意不可不慎也。

且夫天子之有天下也,辟之无以异乎国君诸侯之有四境之内也。今国君诸侯之有四境之内也,夫岂欲其国臣万民之相为不利哉!今若处大国则攻小国,处大家则乱小家,欲以此求赏誉,终不可得,诛罚必至矣。夫天之有天下也,将无已异此。今若处大国则攻小国,处大都则伐小都,欲以此求福禄于天,福禄终不得,而祸祟必至矣。 

然有所不为天之所欲,而为天之所不欲,则夫天亦且不为人之所欲,而为人之所不欲矣。人之所不欲者何也?曰:病疾祸祟也。若己不为天之所欲,而为天之所不欲,是率天下之万民以从事乎祸祟之中也。故古者圣王,明知天鬼之所福,而辟天鬼之所憎,以求兴天下之利,而除天下之害。是以天之为寒热也节,四时调,阴阳雨露也时,五谷孰,六畜遂,疾菑戾疫凶饥则不至。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君子,中实将欲遵道利民,本察仁义之本,天意不可不慎也。 

且夫天下盖有不仁不祥者,曰:当若子之不事父,弟之不事兄,臣之不事君也,故天下之君子与谓之不祥者。今夫天,兼天下而爱之,撽遂万物以利之,若豪之末,末非天之所为也,而民得而利之,则可谓后矣。然独无报夫天,而不知其为不仁不祥也。此吾所谓君子明细而不明大也。且吾所以知天之爱民之厚者,有矣。曰:以历为日月星辰,以昭道之。制为四时春秋冬夏,以纪纲之。霣降雪霜雨露,以长遂五谷麻丝,使民得而财利之。列为山川溪谷,播赋百事,以临司民之善否。为王公侯伯,使之赏贤而罚暴,赋金木鸟兽,从事乎五谷麻丝,以为民衣食之财。自古及今,未尝不有此也。今有人于此,欢若爱其子,竭力单务以利之。其子长,而无报乎求父,故天下之君子与谓之不仁不祥。今夫天,兼天下而爱之,撽遂万物以利之,若豪之末,末非天之所为,而民得而利之,则可谓后矣。然独无报夫天,而不知其为不仁不祥也,此吾所谓君子明细而不明大也。

且吾所以知天爱民之厚者,不止此而足矣。曰杀不辜者,天予不祥。杀不辜者谁也?曰人也。予之不祥者谁也?曰天也。若天不爱民之厚,夫胡说人杀不辜而大予之不祥哉?此吾所以知天之爱民之厚也。且吾所以知天之爱民之厚者,不止此而已矣。曰爱人利人,顺天之意,得天之赏者,有矣。憎人贼人,反天之意,得天之罚者,亦有矣。

夫爱人利人,顺天之意,得天之赏者,谁也?曰:若昔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者是也。尧、舜、禹、汤、文、武焉所从事?曰:从事兼,不从事别。兼者,处大国不攻小国,处大家不乱小家,强不劫弱,众不暴寡,诈不谋愚,贵不傲贱。观其事,上利乎天,中利乎鬼,下利乎人,三利无所不利,是谓天德。聚敛天下之美名而加之焉,曰:此仁也,义也。爱人利人,顺天之意,得天之赏者也。不止此而已,又书其事于竹帛,镂之金石,琢之槃盂,传遗后世子孙,曰:将何以为?将以识夫爱人利人,顺大之意,得天之赏者也。《皇矣》道之曰:“帝谓文王,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帝善其顺法则也,故举殷以赏之,使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名誉至今不息。故夫爱人利人,顺天之意,得天之赏者,既可得而知已。夫憎人贼人,反天之意,得天之罚者,谁也?曰:若昔者三代暴王桀、纣、幽、厉者是也。桀、纣、幽、厉焉所从事?曰:从事别,不从事兼。别者,处大国则攻小国,处大家则乱小家,强劫弱,众暴寡,诈谋愚,贵傲贱。观其事,上不利乎天,中不利乎鬼,下不利乎人,三不利无所利,是谓天贼。聚敛天下之丑名而加之焉,曰:此非仁也,非义也。憎人贼人,反天之意,得天之罚者也。不止此而已,又书其事于竹帛,镂之金石,琢之槃盂,传遗后世子孙,曰:将何以为?将以识夫憎人贼人,反天之意,得天之罚者也。《大誓》之道之曰:“纣越厥夷居,不肯事上帝,弃厥先神祇不把,乃曰:‘吾有命。’无廖务。”天亦纵弃纣而不葆。察天以纵弃纣而不葆者,反天之意也。故夫憎人贼人,反天之意,得天之罚者,既可得而知也。

是故子墨子之有天之,辟之无以异乎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也。今夫轮人操其规,将以量度天下之圜与不圜也,曰:“中吾规者谓之圜,不中吾规者谓之不圜。”是以圜与不圜,皆可得而知也。此其故何?则圜法明也。匠人亦操其矩,将以量度天下之方与不方也,曰:“中吾矩者谓之方,不中吾矩者谓之不方。”是以方与不方皆可得而知之。此其故何?则方法明也。故子墨子之有天之意也,上将以度天下之王公大人为刑政也,下将以量天下之万民为文学、出言谈也。观其行,顺天之意,谓之善意行。反天之意,谓之不善意行。观其言谈,顺天之意,谓之善言谈。反天之意,谓之不善言谈。观其刑政,顺大之意,谓之善刑政。反天之意,谓之不善刑政。故置此以为法,立此以为仪,将以量度天下之王公大人卿大夫之仁与不仁,譬之犹分黑白也。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实将欲遵道利民,本察仁义之本,天之意不可不顺也。顺天之意者,义之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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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蜀途 发表于: 2005-11-20 20:40:42|只看该作者
◎天志下第二十八

子墨子言曰:天下之所以乱者,其说将何哉?则是天下士君子,皆明于小而不明十大也。何以知其明于小不明于大也?以其不明于天之意也。何以知其不明于天之意也?以处人之家者知之。今人处若家得罪,将犹有异家所,以避逃之者矣。然且父以戒子,兄以戒弟,曰:“戒之!慎之!处人之家不戒不慎之,而可处人之国者乎?”今人处若国得罪,将犹有异国所,以避逃之者矣。然且父以戒子,兄以戒弟,曰:“戒之!慎之!处人之国者,不可不戒慎也。”今人皆处天下而事天,得罪于天,将无所以避逃之者矣。然而莫知以相极戒也。吾以此知大物则不知者也。

是故子墨子言曰:戒之慎之,必为天之所欲,而去天之所恶。曰:天之所欲者何也?所恶者何也?天欲义而恶其不义者也。何以知其然也?曰:义者,正也。何以知义之为正也?天下有义则治,无义则乱,我以此知义之为正也。然而正者,无自下正上者,必自上正下。是故庶人不得次己而为正,有士正之。士不得次己而为正,有大夫正之。大夫不得次己而为正,有诸侯正之。诸侯不得次己而为正,有三公正之。三公不得次己而为正,有天子正之。天子不得次己而为正,有天正之。今天下之士君子,皆明于天子之正天下也,而不明于天之正天子也。是故古者圣人明以此说人,曰:“天子有善,天能赏之。天子有过,天能罚之。”天子赏罚不当,听狱不中,天下疾病祸祟,霜露不时。天子必且豢其牛羊犬彘,絜为粢盛酒醴,以祷祠祈福于天,我未尝闻天之祷祠祈福于天子也。吾以此知天之贵且知于天子也。是故义者不自愚且贱者出,必自贵且知者出。曰:谁为贵?谁为知?曰:天为贵,天为知。然则义果自天出也。今天下之士君子之欲为义者,则不可不顺天之意矣!

曰:顺天之意何若?曰:兼爱天下之人。何以知兼爱天下之人也?以兼而食之也。何以知其兼而食之也?自古及今,无有远虚孤夷之国,皆豢其牛羊犬豕,絜为粢盛酒醴,以敬祭祀上帝、山川、鬼神,以此知兼而食之也。苟兼而食焉,必兼而爱之。譬之若楚、越之君:今是楚王食于楚之四境之内,故爱楚之人;越王食于越之四境之内,故爱越之人。今天兼天下而食焉,我以此知其兼爱天下之人也。

且天之爱百姓也,不尽此而止矣。今天下之国,粒食之民,国杀一不辜者,必有一不祥。曰:“谁杀不辜?”曰:“人也。”“孰予之不祥?”曰:“天也。”若天之中实不爱此民也,何故而人有杀不辜而天予之不祥哉?且天之爱百姓厚矣,天之爱百姓别矣,既可得而知也。何以知天之爱百姓也?吾以天者之必赏善罚暴也知之。何以知天者之必赏善罚暴也?吾以昔者三代之圣王知之。故昔也三代之圣王尧、舜、禹、汤、文、武之兼爱天下也,从而利之,移其百姓之意焉,率以敬上帝、山川、鬼神。天以为从其所爱而爱之,从其所利而利之,于是加其赏焉,使之处上位,立为天子,以为民父母,是以天下之庶民属而誉之,业万世子孙继嗣,誉之贲不之废也,名之曰圣人。以此知其赏善之证。是故昔也二代之暴王桀、纣、幽、厉之兼恶天下也,从而贼之,移其百姓之意焉,率以诟侮上帝、山川、鬼神。天以为不从其所爱而恶之,不从其所利而贼之,于是加其罚焉,使之父子离散,国家灭亡,抎失社稷,忧以及其身。是以天下之庶民属而毁之,业万世子孙继嗣,毁之贲不之废也,名之曰失王。以此知其罚暴之证。今天下之士君子欲为义者,则不可不顺天之意矣。

曰:顺天之意者,兼也。反天之意者,别也。兼之为道也,义正。别之为道也,力正。曰:义正者何若?曰:大不攻小也,强不侮弱也,众不贼寡也,诈不欺愚也,贵不傲贱也,富不骄贫也,壮不夺老也。是以天下之庶国,莫以水火、毒药、兵刃以相害也。若事上利天,中利鬼,下利人,三利而无所不利,是谓天德。故凡从事此者,圣知也,仁义也,忠惠也,慈孝也,是故聚敛天下之善名而加之。是其故何也?则顺天之意也。曰:力正者何若?曰:大则攻小也,强则侮弱也,众则贼寡也,诈则欺愚也,贵则傲贱也,富则骄贫也,壮则夺老也。是以天下之庶国,方以水火、毒药、兵刃以相贼害也。若事上不利天,中不利鬼,下不利人,三不利而无所利,是谓天贼。故凡从事此者,寇乱也,盗贼也,不仁不义,不忠不惠,不慈不孝,是故聚敛天下之恶名而加之。是其故何也?则反天之意也。 

故子墨子置立天之,以为仪法,若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也。今轮人以规,匠人以矩,以此知方圜之别矣。是故子墨子置立天之,以为仪法,吾以此知天下之士君子之去义远也!何以知天下之士君子之去义远也?今之氏大国之君宽然曰:“吾处大国而不攻小国,吾何以为大哉?”是以差论其蚤牙之士,比列其舟车之卒,以攻伐无罪之国,入其沟境,刈其禾稼,斩其树木,残其城郭以御其沟池,焚烧其祖庙,攘杀其牺牷。民之格者则刭杀之,不格者则系累而归。丈夫以为仆圉、胥靡,妇人以为春酋。则夫好攻伐之君,不知此为不仁义,以告四邻诸侯曰:“吾攻国覆军,杀将若干人矣。”其邻国之君,亦不知此为不仁义也,有具其皮币,发其总遽,使人飨贺焉。则夫好攻伐之君,有重不知此为不仁不义也,有书之竹帛,藏之府库。为人后子者,必且欲顺其先君之行,曰:“何不当发吾府库,视吾先君之法义?”必不曰文、武之为正。为正者若此矣,曰“吾攻国覆军,杀将若干人矣”。则夫好攻伐之君不知此为不仁不义也,其邻国之君不知此为不仁不义也,是以攻伐世世而不已者。此吾所谓大物则不知也。

所谓小物则知之者,何若?今有人于此,入人之场园,取人之桃李瓜姜者,上得且罚之,众闻则非之。是何也?曰:不与其劳,获其实,已非其有所取之故。而况有逾于人之墙垣,格人之子女者乎!与角人之府库,窃人之金玉布喿者乎!与逾人之栏牢,窃人之牛马者乎!而况有杀一不辜人乎!今王公大人之为政也,自杀一不辜人者,逾人之墙垣,格人之子女者,与角人之府库,窃人之金玉布喿者,与逾人之栏牢,窃人之牛马者,与入人之场园,窃人之桃李瓜姜者,今王公大人之加罚此也,虽古之尧、舜、禹、汤、文、武之为政,亦无以异此矣。今天下之诸侯,将犹皆侵凌攻伐兼并,此为杀一不辜人者数千万矣!此为逾人之墙垣,格人之子女者,与角人府库,窃人金玉布喿者数千万矣!逾人之栏牢,窃人之牛马者,与入人之场园,窃人之桃李瓜姜者数千万矣!而自曰义也。

故子墨子言曰:是义者,则岂有以异是黑白甘苦之辩者哉!今有人于此,少而示之黑谓之黑,多示之黑谓白,必曰吾目乱,不知黑白之别。今有人于此,能少尝之甘谓甘,多尝谓苦,必曰吾口乱,不知其甘苦之味。今王公大人之为政也,或杀人,其国家禁之。此齐越有能多杀其邻国之人,因以为大义。此岂有异黑白、甘苦之别者哉!

故子墨子置天之,以为仪法。非独子墨子以天之为仪法也,于先王之书《大夏》之道之然:“帝谓文王,予怀而明德,毋大声以色,毋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此诰文王之以天志为法义,而顺帝之则也。且今天下之士君子,中实将欲为仁义,求为上士,上欲中圣王之道,下欲中国家百姓之利者,当天之而不可不察也。天之者,义之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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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蜀途 发表于: 2005-11-20 20:41:05|只看该作者
◎明鬼上第二十九 阙

◎明鬼中第三十 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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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蜀途 发表于: 2005-11-20 20:42:28|只看该作者
◎明鬼下第三十一

子墨子言曰:逮至昔三代圣王既没,天下失义,诸侯力正。是以存夫为人君臣上下者之不惠忠也,父子弟兄之不慈孝弟长贞良也,正长之不强于听治,贱人之不强于从事也。民之为淫暴寇乱盗贼,以兵刃、毒药、水火,退无罪人乎道路率径,夺人车马、衣裘以自利者,并作由此始,足以天下乱。此其故何以然也?则皆以疑惑鬼神之有与无之别,不明乎鬼神之能赏贤而罚暴也。今若使天下之人,借若信鬼神之能赏贤而罚暴也,则夫天下岂乱哉! 

今执无鬼者曰:鬼神者,固无有。旦暮以为教诲乎天下,疑天下之众,使天下之众皆疑惑乎鬼神有无之别,是以天下乱。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实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故当鬼神之有与无之别,以为将不可不明察此者也。既以鬼神有无之别,以为不可不察明已。然则吾为明察此,其说将奈何而可?子墨子曰:是与天下之所以察知有与无之道者,必以众之耳目之实知有与亡为仪者也。请惑闻之见之,则必以为有。莫闻莫见,则必以为无。若是,何不尝入一乡一里而问之?自古以及今,生民以来者,亦有尝见鬼神之物,闻鬼神之声,则鬼神何谓无乎?若莫闻莫见,则鬼神可谓有乎? 

今执无鬼者言曰:夫天下之为闻见鬼神之物者,不可胜计也。亦孰为闻见神鬼有无之物哉?子墨子曰:若以众之所同见,与众之所同闻,则若昔者杜伯是也。周宣王杀其臣杜伯而不辜,杜伯曰:“吾君杀我而不辜,若以死者为无知,则止矣。若死而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其后三年,周宣王合诸侯而田于圃田,车数百乘,从数千,人满野。日中,杜伯乘白马素车,朱衣冠,执朱弓,挟朱矢,追周宣王,射之车上,中心折脊,殪车中,伏弢而死。当是之时,周人从者莫不见,远者莫不闻,著在周之《春秋》。为君者以教其臣,为父者以警其子,曰:“戒之!慎之!凡杀不辜者,其得不祥,鬼神之诛,若此之憯速也!"以若书之说观之,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

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昔者秦穆公当昼日中处乎庙,有神入门而左,人面鸟身,素服玄纯,面状正方。秦穆公见之,乃恐惧,奔。神曰:“无奔!帝享女明德,使予锡女寿十年有九,使若国家蕃昌,子孙茂,毋失。”秦穆公再拜稽首,曰:“敢问神名?”曰:“予为句芒。”若以秦穆公之所身见为仪,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 

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昔者燕简公杀其臣庄子仪而不辜,庄子仪曰:“吾君杀我而不辜。死人毋知亦已,死人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期年,燕将驰祖。燕之有祖,当齐之有社,宋之有桑林,楚之有云梦也,此男女之所属而观也。日中,燕简公方将驰于祖塗,庄子仪荷朱杖而击之,殪之车上。当是时,燕人从者莫不见,远者莫不闻,著在燕之《春秋》。诸侯传而语之曰:“凡杀不辜者,其得不祥,鬼神之诛,若此其憯速也!"以若书之说观之,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 

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昔者宋文君鲍之时,有臣曰观辜固尝从事于厉,祩子杖揖出与言曰:“观辜!是何珪璧之不满度量?酒醴粢盛之不净洁也?牺牲之不全肥?春秋冬夏选失时?岂女为之与?意鲍为之与?”观辜曰:“鲍幼弱,在荷繈之中,鲍何与识焉?官臣观辜特为之。”祩子举揖而櫜之,殪之坛上。当是时,宋人从者莫不见,远者莫不闻,著在宋之《春秋》。诸侯传而语之曰:“诸不敬慎祭祀者,鬼神之有,至若此其憯速也!"以若书之说观之,岂可疑战! 

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昔者齐庄君之臣,有所消王里国、中里徼者,此二子者,讼三年而狱不断。齐君由谦杀之,恐不辜;犹谦释之,恐失有罪。乃使二人共一羊,盟齐之神社。二子许诺。于是泏洫,羊而洒其血。读王里国之辞既已终矣。读中里徼之辞未半也,羊起而触之,折其脚,祧神之而櫜之,殪之盟所。当是时,齐人从者莫不见,远者莫不闻,著在齐之《春秋》。诸侯传而语之曰:“诸盟矢不以其请者,鬼神之诛至,若此其憯速也!"以若书之说观之,鬼神之有,岂可疑哉! 

是故子墨子言曰:虽有深溪博林、幽闲毋人之所,施行不可以不堇,见有鬼神视之。

执无鬼者曰:“夫众人耳目之请,岂足以断疑战?奈何其欲为高士君子于天下,而有复信众人耳目之请战!

子墨子曰:若以众人耳目之请,以为不足信也,不以断疑,不识若昔者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者,足以为法乎?故于此乎自中人以上皆曰:“若昔者三代圣王,足以为法矣。”若苟昔者三代圣王足以为法,然则姑尝上观圣王之事。昔者武王之攻殷诛纣也,使诸侯分其祭,曰:“使亲者受内祀,疏者受外祀。”故武王必以鬼神为有,是故攻殷诛纣,使诸侯分其祭。若鬼神无有,则武王何祭分哉!非惟武王之事为然也,古圣王其赏也必于祖,其僇也必于社。赏于祖者何也?告分之均也。僇于社者何也?告听之中也。非惟若书之说为然也,且惟昔者虞、夏、商、周三代之圣王,其始建国营都,曰必择国之正坛,置以为宗庙。必择木之修茂者,立以为菆位。必择国之父兄慈孝贞良者,以为祝宗。必择六畜之腯肥倅毛,以为牺牲,珪璧琮璜,称财为度。必择五谷之芳黄,以为酒醴粢盛,故酒醴粢盛与岁上下也。故古圣王治天下也,故必先鬼神而后人者,此也。故口:官府选效必先祭器祭服毕藏于府,祝宗有司毕立于朝,牺牲不与昔聚群。故古者圣王之为政若此。

古者圣王必以鬼神为其务,其务鬼神厚矣。又恐后世子孙不能知也,故书之竹帛,传遗后世子孙。或恐其腐蠹绝灭,后世子孙不得而记,故琢之盘盂,镂之金石,以重之。有恐后世子孙不能敬莙以取羊,故先王之书,圣人之言,一尺之帛,一篇之书,语数鬼神之有也,重有重之。此其故何?则圣王务之。今执无鬼者曰:“鬼神者,固无有。”则此反圣王之务。反圣王之务,则非所以为君子之道也。

今执无鬼者之言曰:先王之书,慎无一尺之帛,一篇之书,语数鬼神之有,重有重之,亦何书有之哉?子墨子曰:《周书·大雅》有之。《大雅》曰:“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降,在帝左右。穆穆文王,令闻不已。”若鬼神无有,则文王既死,彼岂能在帝之左右哉?此吾所以知《周书》之鬼也。

且《周书》独鬼而《商书》不鬼,则未足以为法也。然则姑尝上观乎《商书》。曰:“呜呼!古者有夏,方未有祸之时,百兽贞虫,允及飞鸟,莫不比方。矧佳人面,胡敢异心!山川鬼神,亦莫敢不宁;若能共允,佳天下之合,下土之葆。”察山川、鬼神之所以莫敢不宁者,以佐谋禹也。此吾所以知《商书》之鬼也。且《商书》独鬼而《夏书》不鬼,则未足以为法也。然则姑尝上观乎《夏书》。《禹誓》曰:“大战于甘,王乃命左右六人,下听誓于中军。曰:‘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用剿绝其命。’有曰:‘日中,今予与有扈氏争一日之命。且尔卿大夫庶人,予非尔田野葆士之欲也,予共行天之罚也。左不共于左,右不共于右,若不共命。御非尔马之政,若不共命。是以赏于祖,而僇于社。”赏于祖者何也?言分命之均也。僇于社者何也?言听狱之衷也。故古圣王必以鬼神为赏贤而罚暴,是故赏必于祖,而僇必于社。此吾所以知《夏书》之鬼也。故尚者《夏书》,其次商、周之书,语数鬼神之有也,重有重之。此其故何也?则圣王务之。以若书之说观之,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于古曰:“吉日丁卯,用代祀社方,岁于祖考,以延年寿。”若无鬼神,彼岂有所延年寿哉!

是故子墨子曰:当若鬼神之能赏贤如罚暴也,盖本施之国家,施之万民,实所以治国家、利万民之道也。是以吏治官府之不絜廉,男女之为无别者,鬼神见之。民之为淫暴寇乱盗贼,以兵刃、毒药、水火退无罪人乎道路,夺人车马、衣裘以自利者,有鬼神见之。是以吏治官府不敢不洯廉,见善不敢不赏,见暴不敢不罪。民之为淫暴寇乱盗贼,以兵刃、毒药、水火,退无罪人乎道路,夺人车马、衣裘以自利者,由此止,是以莫放。幽閒,拟乎鬼神之明;显明有一人,畏上诛罚;是以天下治。

故鬼神之明,不可为幽閒广泽、山林深谷,鬼神之明必知之。鬼神之罚,不可为富贵众强、勇力强武、坚甲利兵,鬼神之罚必胜之。若以为不然,昔者夏王桀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上诟天侮鬼,下殃杀天下之万民,祥上帝伐元山帝行。故于此乎天乃使汤至明罚焉。汤以车九十两,鸟阵雁行。汤乘大赞,犯遂下众人之遂,王乎禽推哆、大戏。故昔夏王桀,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有勇力之人推哆、大戏,生列兕虎,指画杀人。人民之众兆亿,侯盈厥泽陵。然不能以此圉鬼神之诛。此吾所谓鬼神之罚,不可为富贵众强、勇力强武、坚甲利兵者,此也。

且不惟此为然,昔者殷王纣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上诟天侮鬼,下殃杀天下之万民,播弃黎老,贼诛孩子,焚炙无罪,刳剔孕妇,庶旧鳏寡,号眺无告也。故于此乎天乃使武王至明罚焉。武王以择车百两,虎贲之卒四百人,矢庶国节窥戎,与殷人战乎牧之野。王乎禽费中、恶来,众畔百走,武王逐奔入宫,商王梓株,折纣而系之赤环,载之白旗,以为天下诸侯僇。故昔者殷王纣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有勇力之人费中、恶来、崇侯虎,指寡杀人。人民之众兆亿,侯盈厥泽陵,然不能以此圉鬼神之诛。此吾所谓鬼神之罚,不可为富贵众强、勇力强武、坚甲利兵者,此也。

且《禽艾》之道之曰:“得玑无小,灭宗无大。”则此言鬼神之所赏,无小必赏之以神之所罚,无大必罚之。

执无以者曰:意不忠亲之利,而害为孝子乎?子墨子曰:古今之为鬼,非他也,有天鬼神,亦有山水鬼神者,亦有人死而为鬼者今有子先其父死,弟先其兄死者矣。意虽使然,然而天下之陈物,曰先生者先死。若是,则先死者非父则母,非兄而姒也。今絜为酒醴粢盛,以敬慎祭祀,若使鬼神请有,是得其父母姒兄而饮食之也,岂非厚利哉!若使鬼神请亡,是乃费其所为酒醴粢盛之财耳且夫费之,非特注之污壑而弃之也,内者宗族,外者乡里,皆得如具饮食之。虽使鬼神请亡,此犹可以合欢聚众,取亲于乡里今执无鬼者言曰:"鬼神者,固请无有是以不共其酒醴、粢盛、牺牲之财。吾非乃今爱其酒醴、粢盛、牺牲之财乎?其所得者巨将何战?”此上逆圣王之书,内逆民人孝子之行,而为上士于天下,此非所以为上士之道也。是故子墨子曰:今吾为祭祀也,非直注之污壑而弃之也,上以交鬼神之福,卜以合欢聚众,取亲乎乡里若鬼神诚有,则是得吾父母姒兄而食之也则此岂非天下利事也哉!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实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当若鬼神之有也,将不可不尊明也,圣王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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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蜀途 发表于: 2005-11-20 20:44:54|只看该作者
◎非乐上第三十二

子墨子言曰:仁人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将以为法乎天下,利人乎即为,不利人乎即止且夫仁者之为天下度也,非为其目之所美,耳之所乐,口之所甘,身体之所安,以此亏夺民衣食之财,仁者弗为也。是故子墨子之所以非乐者,非以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以为不乐也,非以刻镂华饰文章之色以为不美也,非以豢煎炙之味以为不甘也,非以高台厚榭邃野之居以为不安也。虽身知其安也,口知其甘也,目知其美也,耳知其乐也,然上考之不中圣王之事,下度之不中万民之利。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今王公大人虽无造为乐器,以为事乎国家,非直掊潦水、拆壤垣而为之也,将必厚措敛乎万民,以为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然则当用乐器,譬之若圣王之为舟车也,即我弗敢非也。古者圣王,亦尝厚措敛乎万民,以为舟车。既以成矣,曰:“吾将恶许用之?”曰:“舟用之水,车用之陆,君子息其足焉,小人休其肩背焉”故万民出财赍而予之,不敢以为慼恨者,何也?以其反中民之利也然则乐器反中民之利,亦若此,即我弗敢非也。民有三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三者民之巨患也然即当为之撞巨钟、击鸣鼓、弹琴瑟、吹竽笙而扬干戚,民衣食之财,将安可得而具乎?即我以为未必然也。意舍此,今有大国即攻小国,有大家即伐小家,强劫弱,众暴寡,诈欺愚,贵傲贱,寇乱盗贼并兴,不可禁止也。然即当为之撞巨钟、击鸣鼓、弹琴瑟、吹竽笙而扬干戚,天下之乱也,将安可得而治与?即我以为未必然也。是故子墨子曰:姑尝厚措敛乎万民,以为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大下之害,而无补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今王公大人惟毋处高台厚榭之上而视之,钟犹是延鼎也,弗撞击,将何乐得焉哉!其说将必撞击之。惟勿撞击,将必不使老与迟者。老与迟者,耳目不聪明,股肱不毕强,声不和调,明不转朴。将必使当年,因其耳目之聪明,股肱之毕强,声之和调,明之转朴。使丈夫为之,废丈夫耕稼树蓺之时;使妇人为之,废妇人纺绩织纴之事。今王公大人,惟毋为乐,亏夺民衣食之时以拊乐,如此多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今大钟鸣鼓、琴瑟竿笙之声,既已具矣,王公大人然奏而独听之,将何乐得焉哉?其说将必与人,与君子听之,废君子听治;与贱人听之,废贱人之从事。今王公大人惟毋为乐,亏夺民之衣食之财以拊乐,如此多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昔者齐康公兴乐万,万人不可衣短褐,不可食糠糟,曰:“食饮不美,面目颜色不足视也;衣服不美,身体从容不足观也。”是以食必粱肉,衣必文绣。此掌不从事乎衣食之财,而掌食乎人者也。是故子墨子曰:今王公大人,惟无为乐,亏夺民衣食之财以拊乐,如此多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今人固与禽兽、麋鹿、蜚鸟、贞虫异者也。今之禽兽、麋鹿、蜚鸟、贞虫,因其羽毛以为衣裘。因其蹄蚤以为绔屦。因其水草以为饮食。故唯使雄不耕稼树蓺,雌亦不纺绩织纴,衣食之财固已具矣。今人与此异者也,赖其力者生,不赖其力者不生君子不强听治,即刑政乱;贱人不强从事,即财用不足。今天下之十君子以吾言不然。然即姑尝数天下分事,而观乐之害。王公大人蚤朝晏退,听狱治政,此其分事也。士君子竭股肱之力,亶其思虑之智,内治官府,外收敛关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仓廪府库,此其分事也。农夫蚤出暮入,耕稼树蓺,多聚叔粟,此其分事也。妇人夙兴夜寐,纺绩织红,多治麻丝葛绪、綑布縿,此其分事也。今惟毋在乎王公大人说乐而听之,即必不能蚤朝晏退,听狱治政,是故国家乱而社稷危矣!今惟毋在乎士君子说乐而听之,即必不能竭股肱之力,亶其思虑之智,内治官府,外收敛关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仓廪府库,是故仓廪府库不实。今惟毋在乎农夫说乐而听之,即必不能蚤出暮入,耕稼树蓺,多聚叔粟,是故叔粟不足。今惟毋在乎妇人说乐而听之,即必不能夙兴夜寐,纺绩织纴,多治麻丝葛绪、綑布縿,是故布縿不兴。曰:孰为而废大人之听治、贱人之从事?曰乐也。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

何以知其然也?曰:先王之书汤之《官刑》有之。曰:“其恒舞于宫,是谓巫风。其刑,君子出丝二卫,小人否,似二伯,”《黄径》乃言曰:“呜乎!舞佯佯,黄言孔章,上帝弗常,九有以亡。上帝不顺,降之百,其家必怀丧。”察九有之所以亡者,徒从饰乐也。于《武观》曰:“启乃淫溢康乐,野于饮食,将将金石,管磬以方。湛沔于酒,渝食于野,万舞翼翼,章闻于天,天用弗式。”故上者天鬼弗式,下者万民弗利。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士君子,请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当在乐之为物,将不可不禁而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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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蜀途 发表于: 2005-11-20 20:45:10|只看该作者
◎非乐中第三十三 阙

◎非乐下第三十四 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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