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恋

徐丹 · 发表于: 2015-8-6 11:01:50

十一
　　熟悉的街道，那是浣之每天上班都要经过的街口。虽然把车停在隔壁街道的路旁，给浣之开了车门，还是固执地牵着她的手。瑞雪初荠，天空有一丝惨淡的灰蓝。风还是萧瑟的，一阵阵呼啸过，让浣之哆嗦了。虽然把浣之拉得更近，一只手还是牵着她，另一只手环抱过去，把浣之半拥着。虽然也骇然，为什么和浣之的亲近会这样自然而然，往往还来不及思考，他已经做出了自己都觉得惊讶的举止。原来心的牵引确实比理智的牵引更直接也更迅捷。
　　浣之也没有拒绝。事实上是，浣之也没觉出和虽然的亲昵有什么不妥，他们其实并不是可以那样亲昵的关系，虽然这样做了，却好像本来就该这样，好像他们天生就该在一起，从渺远蛮荒到亘古永恒。
　　更重要的是，浣之沉浸在失去小弟的痛苦中，那种噬心的疼让她几乎无法站立。如果虽然不是适时地抱着她，如果此刻不是有虽然传递给她的温暖，她一定会再次晕过去。
　　虽然很矛盾，但是还是带领浣之来到小弟最后一刻躺着的地方。浣之站在那里，地上是厚厚的雪，雪下面就是小弟曾经挣扎、求救，走完他最后人生的地方。雪下是不是还会有小弟的血迹呢？即使过了这么久了。浣之闭上眼，脚下的雪好像就漾开了，那触目惊心的红也好像就蔓延开来，紧紧包裹了她。小弟的声音就在耳边：“姐姐，救我；救我，姐姐。”
　　浣之是被虽然抱着回去的。浣之就一直站在雪地里，不动、也不说话，甚至连眼泪都没有。但是她的悲痛是如此明显。浣之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是空洞的，好像灵魂已经被抽走了。即使虽然还是半拥着她，仍然可以感觉到她的摇摇欲坠。失去母亲的痛、失去哥哥的痛、被父亲怨恨的痛、失去孟宇的痛、失去小弟的痛，在这一刻齐齐向她袭来。所有爱她的，给过她温暖的人都以各自不同的方式离开了。被抛弃是不是就是她的宿命，或者她，真的是被剥夺幸福的女子。
　　虽然把浣之抱回了车里，开足了暖气，又强迫浣之喝了虽然带出来的热咖啡。虽然也知道，浣之的寒冷并不仅仅来自天气，那是贯穿肺腑和灵魂的空洞和绝望，那是虽然早在父母双双离世时就深刻承受的痛。所以，他给浣之的，还有温暖的怀：“浣之，好浣之，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都在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天空也阴霾了。浣之并没有沉沦太久，在虽然的感觉里，浣之只在他怀里呆了一瞬就离开了。离开后的浣之好像完全活过来了，她甚至还给虽然展露了她久违的笑容：“虽然，送我回去吧”。
　　寥寥几个字，却像是落在虽然的心上，铬得虽然心疼。虽然早就知道，浣之终是要回去的。她是那样的女子，此后即使是想照顾她都是一种奢望，更别说如这半月耳鬓厮磨、朝夕相处了。
　　多少个夜阑人静的晚上，月光下看着浣之熟睡的脸，虽然会那么怯怯地盼望，浣之清醒的时间慢一些再慢一些。虽然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个女人，他无法放手。他想将浣之留在身边，即使就这样混沌地、留在身边。
　　可是，她现在好了，她没有理由留下，他更没有理由要求她留下。
　　刚才，浣之唤他“虽然”了，甚至浣之浅浅的笑都回来了。可是虽然却觉得有什么已经改变了，有什么东西已经生生地将他推远。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到浣之家楼下的时候，浣之也没有立刻下车。良久，浣之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侧过身紧紧抱住了虽然：“虽然，谢谢你！”然后，浣之松开手，开了车门下去。
　　虽然深深地看着浣之，看浣之在楼口给他招手，看浣之脸上那轻轻浅浅的笑，忽然觉得释然了：她好了，才是最好的吧。至于拥有她，本就是不该有的执念和奢望。虽然也笑了，那种柔柔漾在他和浣之之间的情愫又回来了，那种感觉让他们亲近、温暖而幸福。

徐丹 · 发表于: 2015-8-6 11:02:18

十二
　　浣之在离开虽然怀抱的那一刻已经做好了决定，她要回去，回去找她的父亲。除了父亲，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即使父亲还是怨恨她，还是不肯见她、甚至是要赶她走，她都决定不再离开了。
　　浣之永远也不会忘记父亲赶她走的那个雨天，那也是哥哥噩耗传来的雨天。如果不是她，不是她一意孤行要念高中，不是她贪婪地想读大学。哥哥现在本该已经娶妻生子，一家人也该是和美幸福的。
　　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为了生她，更是耗尽了母亲的身体和所有家底。所以，她一生下来就不被父亲喜欢。是哥哥，一直呵护关爱着她。按父亲的话说，有了母亲和哥哥，本来已经有了全世界，可是却为了并不想要的浣之，失去了父亲的整个世界。
　　是的，母亲过世后，父亲的世界仿佛坍塌，父亲就此一蹶不振。勉强撑到浣之读小学，哥哥不顾父亲的反对辍学了。
　　浣之自幼聪慧，虽家在农村，家中藏书却颇丰。偶尔偷听隔壁大婶说，母亲家里原来是城里的书香世家，为了嫁给父亲，断了和家里的一切关系。父母的故事没有人告诉浣之，哥哥许是怕念及母亲会让浣之更悲伤，绝口不提。浣之自小又不为父亲待见，父亲给浣之好好说话的时候都是少之甚少，更别说讲他们幸福的故事。所以，浣之打小就沉静，最大的爱好就是哥哥教浣之认字、读书。哥哥也看出浣之本就是读书做学问的料子，拮据的家庭、颓废的父亲，所以要供浣之读书做学问，唯一的出路就是哥哥辍学打工。
　　如果知道哥哥会遭遇不测，浣之不会读书。甚至宁愿根本就不识字──一如山里很多其他的女孩子一样。那样，浣之的世界该是单纯的吧。懵懂、简单，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痛苦。
　　浣之大学通知书到的那天，跪着给父亲哀求：她想去读大学，她也相信自己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让哥哥和父亲过上好日子。只要老天再给她几年。浣之甚至已经憧憬好了，只要进了大学，她会一边用功读书，一边兼职打工自己赚学费。等她大学毕业，慢慢地就好了吧。到时候她工作了，把父亲和哥哥都接出来，给哥哥娶个好妻子······可是，老天却不给她那几年。那个雨天，破灭了浣之和她家人的一切美好愿望和憧憬。父亲接到哥哥噩耗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然后就赶走了浣之。浣之在雨里跪了好几个小时，后来陪父亲的族长出来告诉浣之，父亲说：浣之不走，他就走，他就陪哥哥和母亲去。就那样，浣之带着族长塞给她的500块钱，消失在雨中。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浣之都很迷惘，迷惘着是不是要继续活下去。失去哥哥的痛和随之而来的愧疚日日夜夜折磨着她。浣之记得跟哥哥最后的通话是在电话里，哥哥快下井了，他给浣之说：浣之，别怕，哥哥在呢。你只要安心准备去上学就好了，去上学，把哥哥没读的书一起读上。所以，她无法追随哥哥而去。因为哥哥的遗愿她还没有完成。
　　这么些年，浣之还是存了好几万。除了每月托族长转给父亲的生活费，浣之几乎不乱花一分钱。现在，她会在最短的时间处理好这里的一切，然后回到父亲的身边。然后呢，她要去上学。一直对未来不甚明朗，现在浣之才算是看到了前行的路。
　　如果说这里的一切还有什么是让她不舍的，那么刚才那个简短的拥抱已经表达了她所有的眷念、感激和放下。在那个决定放下一切的瞬间，浣之竟然没有一点想到孟宇，唯一让她心痛的是眼前的符虽然。所以她无可回避地清除知道：对符虽然，她确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那样的感情，好像比亲人或者是情人都更近一步。那样的澎湃和冲动，却每每也可以化作绕指柔，缠绕沉迷。浣之也想醉在那样的梦里，如果可以。只是，时间不对啊！于麻烦的浣之不对，于符虽然更是不对。所以，其实刚才那个告别是浣之在给虽然说“再见”──再见，再不相见！
　　虽然深深地看着浣之，看浣之在楼口给他招手，看浣之脸上那轻轻浅浅的笑，忽然觉得释然了：她好了，才是最好的吧。至于拥有她，本就是不该有的执念和奢望。虽然也笑了，那种柔柔漾在他和浣之之间的情愫又回来了，那种感觉让他们亲近、温暖而幸福。

徐丹 · 发表于: 2015-8-7 10:11:18

十三
　　浣之站在楼梯转角处，看符虽然的车消失在极目的瞳中，至少她是笑着送符虽然走的。浣之租住的房子在三楼，很小巧的一通，不大也不豪华，却也是浣之住了三年的“家”。
　　打开门，却是让浣之愕然。玄关的钥匙篓里放着孟宇的钥匙──因为在钥匙上还坠着一起逛夜市时买的钥匙扣，孟宇的是一个微笑的小女孩，浣之的是一个微笑的小男孩。浣之把钥匙也放在孟宇钥匙的旁边。分开半年的“天生一对”终于又走在一起。钥匙篓的旁边是浣之的手机，浣之想起那是她晕倒前从手中跌落的，虽然也说过，带她走的时候取了她的包，却是没找到手机。那么，孟宇回来应该有一段了，甚至他还去会所找了浣之。
　　浣之的心跳没有加快。
　　或者曾经，和孟宇也有过幸福的时光。在她孤独寂寞痛苦的许多时候，是孟宇一直在身边。即使只是在身边，对浣之来说，也是意义非凡。可是，孟宇就那样不告而别。于浣之来说，孟宇的离开是抛弃。她失去的太多，被抛弃的太多，所以孟宇这样对她，是无法原谅的！
　　更别说，期间还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还有小弟、符虽然，还有这半月的迷糊、沉沦、感动和觉悟。
　　听见动静，却没见孟宇迎出来。往里走是卧室，孟宇就站在窗前，微侧着，是虽然离去的方向。
　　浣之就那样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孟宇的背影，两个人谁也不开口，好像是在较着劲。
　　“原来是他！”孟宇终于开口，转过身，是一张愠怒的脸。
　　浣之忽然觉得很好笑，莫名其妙失踪的是他，一回来就质问的也是他。
　　“你可知道，为了要回来，我放弃了什么！你可知道，这半月我是怎么找你，怎么担心你的？”孟宇忽然冲了上来，把浣之压在墙边：“那么你，就一直和他在一起？”
　　孟宇一点都没变，只是，眼前的孟宇好像有点陌生了。“是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
　　孟宇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浣之痛地出了声：“是的！”
　　是的，她本就一直和符虽然在一起，她本就一直住在符虽然家里，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可是，孟宇为什么只看见他们在一起，却不去想为什么？却不去关心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相识相知一年多，浣之原以为孟宇也该是懂她信任她的。原来孟宇恼怒的，不是因为担心她，更主要的是因为他放弃了什么，以及他那可怜受挫男人的自尊心。那么他的想象是不是，浣之应该一直哭泣着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再感激涕零地加倍爱他！而他抛弃浣之这期间，浣之所发生和承受的，却不是最重要。
　　浣之忽然连解释或者是听解释的欲望都没有了，就这样，也好。就此做一个了断，现在走的是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了。
　　“我是回来处理房子的，你在，就更好了。”浣之好脾气地笑，孟宇要误会，就随他去吧：“你收拾你的东西，我一会就给房东电话，明天就让他来收房子”。
　　“才不过半年，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去那个男人身边了？”是孟宇恼怒的声音：“或者说，你早就去了别的男人的身边了。”
　　浣之不再言语，对孟宇，早在浣之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或者早在确定孟宇抛弃她的那一刻就已经放下了。所以，真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浣之开始收拾，就自己的衣物和几件贴身的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本来浣之的计划是还要在小屋多呆几天，毕竟是住了三年的地方。可是孟宇的突然回来，让她不能再多呆。
　　孟宇看着浣之收拾，他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在他的想象里，浣之一定会在小屋等他，所以在那些矛盾纠结的日子里，他才敢不告而别，甚至连谎言都懒得编一个。可是，当他终于敌不过对浣之的思念回来的时候，美好的圣诞夜，却没有等回浣之。接下来的半月，他找遍浣之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终是没有。会所的人只把浣之的手机给了他，说是浣之拉下的，至于浣之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只说浣之请了长假，很多天都没去会所了。孟宇开始绝望，他觉得好像这次他会真的失去浣之。当他在窗前思考下步该做什么的时候，终于见到浣之了。就在楼口，他的浣之从一辆车上下来。
　　然后，他的浣之证实了，在他疯狂地日日夜夜找她的时候，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孟宇觉得好痛，心脏抽搐地让他几乎跌倒。他要的不是这样的结局，分开的这半年，他才终于看清，原来自己是这样爱着浣之。是的，当他公司老板的女儿提出要他和她一起去省城总公司的时候，他知道那是在要他作出决定。她知道浣之的存在，可她还是喜欢他。孟宇也知道，这个邀请的份量，对于他这样从山里出来的年轻人，这样的诱惑让他不得不动心。是的，是男人都会这样选择的，这也是这半年来他一直安慰自己的借口。机会稍纵即逝，那是通往成功的捷径，相信他的浣之也会理解的。或者在不远的将来，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孟宇甚至这样幻想着。
　　可是，浣之不恼也不气，甚至不问这半年他去了哪里，为什么又回来。孟宇知道，他是失去浣之了，浣之对不相干的人永远都是这样的态度──看起来彬彬有礼，实际上拒人于千里之外。
　　孟宇忽然很怕，失去浣之，那是他想也不敢想的。浣之很快就收拾了：“我走了，你要多住几天的话，我明天给房东说。”
　　看着浣之转身，孟宇忽然冲上去抱住了她：“浣之，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要走，好不好？”
　　浣之转过身，摸摸孟宇的头发、孟宇嘴角的胡渣：“自己保重──我们，回不去了。”
　　门在身后扣上，旋即，孟宇的哭声传来。浣之也红了眼，可是，她还要走她的路，结束的就让它结束吧。

徐丹 · 发表于: 2015-8-7 10:11:44

十四
　　出了楼口，浣之忽然驻了足。向左走还是向右走？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她还必需要在这个城市呆几天。要去会所和老板请辞，毕竟在她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是会所的老板收留了她；还得和会所的小弟小妹们告别。还要和房东联系，然后是不是还该去和赵志刚和符虽然打个招呼？而且，还有不到一月就过年了，回去的话，也要办好年货再回去。所以，目前她最具体的是，要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浣之向右走去，或者是因为下意识里，那是虽然离去的方向。念及虽然，一点点柔情闯进浣之的心里，让她迎着寒冷的风一点点温暖起来。
　　浣之并没有走出去多远，因为远远的，她就看见了虽然的车。虽然的车就停在路边，虽然斜靠在车门上吸烟。虽然穿一件深灰的羊驼短大衣，里面是浅灰夹紫的毛衣。许是风大的缘故，虽然竖着衣领，下巴埋进衣领里，像是在思考什么。偶尔吸一口烟，那烟瞬间就被风吹散了。
　　浣之站定了脚，一时理不清是不是该过去。看虽然的样子，好像一直就等在那里。浣之有点迷惑，拿不准该怎么做。
　　虽然却已经看见她。虽然脸上的欢喜是那样明显，好像他们分开不是才一个小时，而是已经很久很久。虽然迅速扔掉了烟，只几步就到了浣之面前：“你果然出来了······”许是有点尴尬自己表现出的狂喜，虽然的脸上居然闪过一丝红晕：“快中午了，想你才回去，总是要下来吃饭的。”
　　那之后很久，浣之都在想，她和符虽然其实就是一个偶然。如果那天出门她不是向右走，如果符虽然没有坚持在楼下等她，或者他们会是另外一番缘分。至于哪种缘分更好，那就不得而知了。然后她又笑自己的自欺欺人，如果说在寒风中没有希望地等待一个小时也算是偶然的话。
　　符虽然也不问浣之，接过了浣之的箱子，转身为浣之开了车门。
　　浣之也没有拒绝，事实是她还没想好要去什么地方呆这几天，还没细细思量，浣之就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虽然，我再在你那里住几天好不好？”
　　虽然惊骇地一时没回上话，却有无数个小欢喜在脑海里转。浣之看虽然的表情变了又变，一丝羞涩的红晕爬上脸颊。却听符虽然接连说着，“没问题、没问题，你住多久都好。”

徐丹 · 发表于: 2015-8-7 10:12:13

十五
　　虽然掩饰住心底的狂喜。其实等浣之并非是预谋，只是浣之的告别让他心惊，好像总有什么未了，那种意犹未尽的牵绊让他无法再前行。是什么呢？他本来只是打算停下来吸一支烟、琢磨一下就离开，却无意发现原来已经快中午了。“浣之是不是会下来吃午饭呢？”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应该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她已经那么久没回去，家里没什么可吃的吧。”这些念头在脑子里转了转，甚至没有挣扎，虽然迅速就说服了自己──浣之一定会下来。
　　启动车的时候，虽然发现自己的手竟有些抖。原来欢喜，真的也会让人颤栗。这颤栗连着心脏和大脑，让他晕乎乎的，不真实地幸福起来。在习惯性地看倒后镜的那一霎那，虽然看见一个年轻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尘土中，一只手向前伸着，好像是想要抓住什么。或者，那就是浣之匆匆下楼，那就是浣之收拾着行李，那就是浣之要去虽然家暂住的原因。心念转着，转过头看浣之，却见她还是把头埋在围巾里。虽然不再思考，也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迅速把车开走。
　　“既然是浣之自己要走的，那就尊重浣之”虽然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不管将来会怎么样，至少此刻浣之在他身边。”何况，这样的欢喜，让他轻盈地好像在空中，如果转瞬间要让他立即跌落到尘土里，这样的残忍，虽然受不了也做不到，
　　浣之很快睡了过去。这一天对浣之来说，是忙碌而心力交瘁的一天。她去看过小弟了，她决定放弃这里的一切回去，她和孟宇再次见面而且正式分手，还有早上和虽然那个暧昧懵懂的吻······所以，她很累。在虽然的车里，身边是那熟悉的让她沉迷的男人气息，浣之很快就睡了过去。
　　到虽然家的时候，浣之还没醒过来。虽然不去扰她，只把座椅放下来一点，车里的温度开得更高。浣之睡的很熟，眉头轻颦着，好像在梦里也是不快乐的。虽然忽然有种奢望，或许会有那么一天，浣之会对他敞开心扉，浣之会把所有蹙眉的缘故都和他分享。或许有一天，他可以让浣之如她般年纪地开怀大笑。可是此刻，他却只有克制住自己，不用指腹去抚平她眉间的忧伤。
　　因为空调的缘故，浣之的脸染上红晕，更显得肤如凝脂。浣之的睡颜虽然并不陌生，浣之是如此之美，他却只有在浣之睡着的时候才敢凝视地如此肆无忌惮。刚才虽然还沉浸在见到浣之的狂喜里，迎风等待的时候只想着再见她一面，哪怕是只在一起吃一餐饭。后一瞬却多了这许多的贪心，甚至幻想着，会不会有那么一日，浣之会成为他的浣之。成为他的浣之，即使他甚至没有想好，他是否已经做好准备。“偷得浮生半日闲”现在他只希望，这“半日”更长久更长久一些。
　　浣之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哥哥、有小弟还有父亲，父亲在训斥她，哥哥和小弟也跟着在受罚。从梦中惊醒，浣之还停留在梦境里，却在对上虽然深情的目光的那一瞬，整个人踏实了下来。好像有虽然在，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都让她安心。虽然柔柔地笑：“醒了？饿不饿？”浣之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直起身来，理理头发：“你该叫我的，把你也饿着了不是。”虽然的声音是愉悦的：“我想好中午吃什么了，有一个小馆子，早就想带你去的。”
　　言毕，虽然陡然红了脸，掩饰地调转车头。浣之没吱声，她也不晓得该怎样去回应。而且，她还在懊恼着，那会怎么就脱口而出要再去虽然家呢？虽然眼中的深情、不经意流露出的宠爱、一直以来虽然对她的好都明白无误地在告诉浣之：这个男人对你是有企图的。怎么自己那会就会说出那样的话呢？好像那个瞬间说话的，并不是她自己。至少不是她了解的那个自己。而现在的难题是，怎么跟虽然说，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再收回刚才的话呢？浣之情不自禁地转过去看着虽然。
　　侧面看上去，虽然的鼻子很高，眉毛很俊朗，有棱有型的，是浣之喜欢的类型。虽然喜欢抿嘴，有的时候会用牙齿咬住下嘴唇。浣之早就发现，虽然高兴或者紧张的时候都有咬嘴唇的习惯，比如此刻。而他眉梢眼底流淌的欢喜都在告诉浣之，他有多么的快乐。这样的欢喜甚至让浣之不忍心去做什么。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如果在他身边可以让他如此欢喜，就当是报答，哪怕一点点，也是好的。
　　浣之舒一口长气，转过了头。
　　浣之没有发现，虽然也松了一口气。是的，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是如此懂她，看她刚才欲言又止的样，虽然就知道那是浣之在挣扎。好在，浣之还是选择了什么都没说，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浣之的心里也是有他的，浣之的不忍心其实是对他的怜惜和关爱。一念至此，虽然的心雀跃了起来。

徐丹 · 发表于: 2015-8-7 10:12:38

十六
　　虽然找的，果然是一个好去处。是在还未开发的老城边，依山傍水，很有些清雅。小店甚至连名都没有，陈设简单而不简陋，大门进去一直往里走却原来是一个吊脚楼，水声就在楼下，风固然有点凛冽，却丝毫不减兴致。
　　“冷不冷？”虽然没有放过浣之的一个寒颤：“冷的话，也是可以坐里面的。”
　　“不，就外面吧，挺好”浣之还穿着虽然准备的衣服，柔软舒适的料子，穿起来也很暖和。
　　“喝什么？老陈这里有上好的大红袍，要不要尝尝？”
　　“随便吧”浣之晓得虽然喜欢大红袍，在将虽然列为会所重点客户的时候，浣之也曾上网查过关于大红袍的知识。浣之有些汗颜，品茶不是她的长项，即使是恶补过，大红袍也仅限于在听到的时候会想起符虽然来。不过大冷的天，喝着暖暖的，不管是什么，总是好的。
　　“我喜欢大红袍，岩谷花香，像······”虽然刹然住了口，这一天他表露的情感已经太多了，即使是情不自禁，他也不能给浣之太多压力。因为虽然深深知道，很多时候，爱其实也会是一种负担。是的，浣之于他，最浓的感觉就是岩谷花香。看起来是清冷淡漠、总是带着点拒绝的，却又往往让他觉得甜，上了瘾似的甜。每日里喝茶，常常自己都不知道回味的是茶还是浣之。
　　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菜很快就上齐了。简单的三菜一钵，却是那一钵赫然是浣之最爱的青菜钵。喜欢青菜钵的人并不多，虽然如何知道？浣之抬起疑问的眼睛。
　　“那回，看你把一盘青菜吃了个精光，还以为你是小兔子”虽然迎上浣之的目光：“那会就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带你来尝尝老陈最拿手的青菜钵，味道不是一般的好哦！”
　　浣之无法言语，原来早在那个时候，自己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落了虽然的眼睛和心里。那虽然呢？是不是也早已经落了自己的眼睛和心里呢？是的，早就落了，或许已经生了根，发了牙，只是会开出媚媚楚楚的花，还是结下恶果，浣之心里有忐忑竟然也有些许期待。
　　不敢说爱，但是她是喜欢符虽然的，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好像已经喜欢了好久好久。所以和孟宇才会分开的那样决绝。决绝地让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曾经发生过。
　　明了了心思，一餐饭两个人就都吃的有滋有味。那钵青菜钵更是连汤带水，一扫而光。
　　回去的路上，虽然的话多了起来。浣之却不怎么言语。浣之发现她把自己扔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她是决计要离开的人，可是为什么在符虽然的身边，会这样慵懒地让她总是想着让时间停住。

徐丹 · 发表于: 2015-8-10 11:13:46

十七
　　符虽然还是让浣之住她一直住的主卧。帮着浣之把衣物拿进衣帽间，和浣之已经看到的那些女装放在一块。打开中间的两个大抽屉，浣之看见原来还有内衣、打底衫和其他女孩子需要的一切小东西。
　　“是你病的那期间······不晓得你会有多久······也不晓得是不是合你的意”虽然的声音轻轻的，透着尴尬和不好意思：“那个，都是照图选的，你看看，选喜欢的用好不好？”
　　浣之低着头。如果今天不是那么多的机缘巧合，哪怕只差一步，她现在都不可能站在这里，更不会知道原来虽然对她，不仅仅是她看到的感受到的好。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人，喜欢她、对她好、为她做一切事情──甚至不让她察觉。
　　浣之伸出手臂，给了虽然一个大大的拥抱：“虽然，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浣之的嘴唇就贴在虽然的耳边，浣之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像梦呓。虽然觉得一种酥麻夹裹着热浪让他恨不得将浣之抱得死死的，镶嵌进骨头里。但是他知道，浣之这个拥抱的意义。所以，他什么也没做。
　　自此，浣之和虽然开始了他们短暂的二人世界。每天早上浣之会早起做早餐，早餐后两人一起出门，虽然去上班、浣之去办她的事情。晚上虽然回去的时候，总是会有做好的饭菜、沏好的茶等他。本来虽然一直都有请人收拾家务，可是浣之要抢着自己做，说是那勉强算是这期间她的房租。虽然也就乐地任她去。事实上，虽然喜欢看浣之在家里忙进忙出的，像个可爱的小妻子。晚餐后，两个人有时上网、有时闲聊、有时各拿本书翻翻、有时也会搜了大片来看······日子很平淡，却让虽然幸福地忘了时日。
　　浣之也是。其实浣之要办的事情只花了几天就办好了。接连好几天她都在想要怎么跟虽然说她要离开。每每话到了嘴边，她又自欺欺人地对自己说：“要不明天好了，明天一定说。”这一天天拖下去，转眼在虽然家十天又去了，浣之也知道她怎么也得回去了。
　　那天晚餐虽然却没有回来。
　　其实浣之的表情一个不落地都入了虽然的眼睛。虽然也知道，浣之不可能一直都这样在他身边。可是只要念及浣之离开，他就心疼得想都不敢继续想。接连几天，看浣之都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所以每每他都在最后关头岔开了话题。他知道，浣之离开的时间到了。这么些天和浣之在一起，是很幸福，幸福的让他甚至提不起劲去公司。手上还有好几个案子要跟进，他就那样慵懒着，老是想着要快点回去。可是对虽然来说，和浣之的日子也是一种折磨。没见浣之，总是想着千方百计地见；见了却只敢远远说着话，生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绪，惊了她。可是，她终归还是要离开的，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所以那天下午，当赵志刚再次给他说晚餐是个不得不去的应酬时，他也就应了。潜意识里，好像孩子似的想着晚点回去，或许就避开了浣之说要离去。
　　却不料去了让他懊恼地想狠狠地抽自己。无聊的晚餐，无聊的谈话，无聊的缠酒，闹腾腾的，一看就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的。虽然忽然是那么想浣之。浣之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一个人也已经吃过饭了？一念至此，进了包房的小里间，拨通家里的电话。浣之很快就接了起来。“浣之，吃过了没？······我还要会呢，结束了就回去。吃的什么？······小馄饨？······还想吃什么不？聚缘斋的蛋糕好不好？那我买了就回来······”
　　虽然的心里有从未感受过的柔情：软软的像浣之爱吃的慕斯蛋糕、柔柔的比蜜还甜腻。他的声音低低的像耳语，唇角那丝微笑和宠溺虽然自己看不见，却吓坏了跟出来的赵志刚。挂断电话，虽然才看见那赵志刚目瞪口呆地站在面前。虽然却全然不顾志刚的表情，心里只想着要立刻回去。
　　要立刻回去，这样的心情让他陡然兴奋起来：“志刚，正好要找你！我还有点事情，要先走一步，你安排一下。”
　　“符哥，我觉得吧······” 赵志刚歪过去头：“你要走我也没办法，生意是你的，你看着办吧”。
　　虽然晓得这志刚不乐意。近来陪着浣之，公司的事情也不上心，志刚早就旁敲侧击提醒过他。虽然拍拍志刚的肩：“我晓得。···就今晚，她要走了。”
　　言毕也不等志刚再说什么，进去外间就给客人赔罪，要先行一步。那主客却不依不饶，非要虽然作陪。后来还是志刚进来打了圆场，却非要虽然连干3杯。虽然晓得再推下去就不愉快了，遂不再言语，唤服务员小妹取了大杯，面不改色就喝下去。
　　赵志刚送虽然出门，唤来一个小弟嘱咐着送虽然回去。给虽然关上车门的时候若有若无地说：“哥，你小心！”虽然心里是敞亮的。他的情况，在这边也只有赵志刚一个人最清楚。可是，此刻他只想马上见到浣之。
　　去聚缘斋买了蛋糕，浣之最喜欢的慕斯。再上车才觉得酒劲上来。虽然的酒量本是很好，可是晚餐几乎还没动筷子就空腹喝了那许多酒，风一吹酒劲就上来了，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待到家，那小弟唤醒了他，虽然才觉得头痛欲裂。可是，头顶17楼，家里的窗户透出来橘黄的光，暖暖的，照进他的心里。这一刻是如此珍贵，一盏等他的灯，一个他热烈爱着的等他的女人，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大步朝家走去的脚步有点踉跄，虽然的心却充满着从未有过的祥和宁静。

徐丹 · 发表于: 2015-8-10 11:14:48

十八
　　浣之鼓足勇气，是准备在这个夜晚给虽然告别的。下午的时候，她已经把大件的东西都寄了回去，剩下的行李也已经打包好了。家里，她也里里外外收拾了又收拾。住的时间并不长，浣之却留恋地不想离去。
　　之所以命令自己走，其实是怕自己控制不了情感。这些日子，看得见虽然的隐忍，他却始终以礼相待。很多时候浣之甚至回味着那个清晨的吻，那样的小啄却深深刻在她的心里。她也对自己说，虽然真的有什么亲昵的动作，或许她会接受的──不仅仅因为回报虽然对她的好，更是因为她喜欢。
　　是的，她喜欢！浣之觉得自己已经沦陷。虽然的手、虽然宽阔的肩、虽然温暖的怀、虽然唇边的温度、虽然常常凝视的目光、虽然那清新的带点淡淡烟草的气息······还有虽然的隐忍。虽然明明是喜欢她的，为什么会那样隐忍呢？唯一的原因就是，这是虽然要不起的感情。所以，这样在虽然身边，这样贪婪地想留在他身边，只是满足自己的欲望，于他，却是没半点益处的。所以，的确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虽然回来的时候，浣之正在客厅开着电视，乱七八糟地想着心事。门铃的声音惊了浣之，打开门，原来是赵志刚的小弟扶着虽然进来：“嫂子，我送符总回来。赵哥说符总酒喝的急了，也没吃东西，怕是会不舒服的。这是符总才去买的蛋糕，给您。”
　　一声“嫂子”让浣之涨红了脸，也不好申辩，浣之说着谢谢，伸出手接过虽然：“好的，我晓得了，谢谢你送他回来。”那小弟也就告辞了离开。
　　门在身后关上了。虽然像是真醉了，赖在浣之的臂弯里，浣之很费了些劲才移到沙发前。感觉到柔软的沙发，虽然像口袋似的倒了下去，那手却还是固执地拉着浣之的手，一点不曾松开。
　　浣之想起会所的那次。那是第二次见虽然，虽然也是那样握着浣之的手，孩子似的不放开。是不是早在那个时候，虽然就落在她心里了呢？这几年浣之见的人多了，有权的、有势的、有钱的······也不是没人打过浣之的主意，借了醉酒做些小动作。每每都让浣之觉得猥琐而厌恶。也有强抓拉了浣之的手，揉搓把玩的，都会被浣之触电似地甩开。而那些潮湿的带着颜色和内容的手往往会让浣之恶心很久。虽然的手却是温暖的，他也只那样安静地握着。只在浣之想要挣开的时候，孩子似的摸索着，唯有等浣之再次落在他的掌中，才停下来，嘴角闪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浣之放弃了挣脱。虽然一直抓着她的手，她只好用另一只手扯过沙发上的薄被。客厅虽是开了空调，这样睡去怕也是要感冒的。虽然好像睡过去了，许是有点冷，虽然把浣之的手往胸前抱了抱，微微蜷着身子。浣之略一想，也上了沙发，虽然就落入浣之的怀里。
　　怜惜！是的，这也是自己病中虽然常常做的吧，用自己为对方取暖。不觉间浣之落一个吻在虽然额头。原来混沌时候感觉的那些暖意就是虽然这样日日夜夜呵护着自己。一滴泪落在虽然发间，浣之迅速抹去，一朵笑容却在唇边盛开。
　　浣之醒的时候，正对上虽然的眼睛。虽然还在她的怀里。她本是怕虽然冷，抱着他却觉得晕晕的，大脑缺氧似的迷糊，不一会也跟着睡去了。
　　虽然是什么时候醒的，她不知道。看虽然明亮的眼睛，应该醒来好一会了。浣之羞红了脸。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要抱我？”虽然的声音是沙哑的，气息却是急促的。虽然的眼睛盯着浣之的眼睛，眼睛里有深情、有狂热、还有痛苦，都震撼着浣之，让她动不了，回答不了，思想不了。事实上虽然也不需要回答，只一瞬虽然的唇就落在浣之的唇上。
　　酒后的虽然夹着烟草的薄荷，微醺的，带点清凉，一如记忆里的味道。浣之觉得有烟花在脑中绽放，绚烂的让她分不清方向。虽然的唇开始是轻轻印过来的，却在印上浣之唇的那一瞬间热烈起来。虽然的舌头反复舔舐着、吸吮着，牙齿轻轻咬着······浣之在瞬间丢盔弃甲，最后一晚了，要沦陷就沦陷吧。
　　浣之开始情不自禁地回应虽然，两个人的所有力气都用在了吸吮、轻咬、纠缠，相互交换着、分享着彼此口中的甘甜。“浣之，浣之，好浣之······我抱着你了，我吻着你了······我欢喜死了······”虽然喃喃着，短暂地放开浣之，让彼此呼吸。
　　浣之的脸绯红，眼睛水滴滴的，嘴唇微肿着，娇艳欲滴、说不出的诱人。
　　“呕，浣之······”虽然再次把浣之裹入自己的唇间。多想就这样缠绵下去，永远不要醒来。
　　浣之一直都觉得晕乎乎的，好像攀升在云端。虽然的吻很甜，尝过了就让她不舍得放开。虽然的一只手始终握着浣之的，另一只手扶着浣之的头，辗转地吻着浣之的额头、浣之的眉眼、鼻翼、下巴、耳垂···每一个或轻或重的吻都给浣之带来一阵颤栗，让她伸出另一只手臂紧紧地把虽然拉向自己。
　　虽然略起了身，把浣之裹进沙发深处，也裹进自己身下。原先盖着的薄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下去，客厅的空调好像把温度开的太高，让虽然热得难受。虽然迅速脱去外套，扯掉领带，浣之微闭着眼，却在虽然再次压下来的时候伸出双臂。虽然一声低吼，浣之就完完全全陷入他的怀中。
　　无数次期盼和想象的，把浣之揉碎在怀中，原来感觉是这样美这样好，只想，再紧一些再紧一些，生生箍进自己的身体里。虽然衬衣的领子微敞着，露出一点小麦色的肌肤，满是诱惑，浣之仰头就咬下去，再将一个吻刻在那里。虽然痛的抽搐了一下，眼中却溢满狂喜──浣之是愿意的，浣之是喜欢的。虽然仅有的一点理智沦陷，顺着浣之的耳垂，一路就吻了下去。
　　浣之感觉着虽然身体的变化，虽然的热烈、激情和昂扬。虽然一路吻下去，从耳垂滑落到锁骨，再到胸前。虽然一边吻着，一边解浣之家居服的扣子。浣之本能地把手放到胸前，虽然却捉了浣之的手放进自己的衬衣里。虽然的皮肤很好，光滑紧致，浣之抚摸着竟不舍得放开。虽然捉了浣之的另一只手，引导浣之解着自己的皮带。浣之羞红了脸，怯怯地拼命想拿开，虽然却已弓了身，带着浣之的手滑进身下，包裹住自己的昂扬。“浣之，不要拿开，浣之······”虽然的声音是魅惑的，那些耳语击打着浣之的心脏。是的，她是被魅惑了，或者是在梦中，否则为什么那指尖的滚烫会把她点燃，令她竟然会情不自禁地揉搓起来。虽然欢快的呻吟从喉间发出，虽然快速解开浣之的扣子，一头闯了进去。
　　虽然吻遍浣之的每一寸肌肤，虔诚而热烈的。看浣之的身体完全为他盛开，虽然吻回浣之耳边：“浣之，要我，好吗？”
　　浣之早已经意乱情迷。和孟宇在一起的时候也有过肌肤相亲，却从未如此刻这样带给她灭顶的欢快和欲望。浣之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当她在符虽然面前完全盛开的时候，浣之忽然明白了：“做──爱！原来是这样的意思，所以唯有心中盛开着爱，才会让人如此抵死缠绵，至死方休。”
　　浣之不言语，她看得见虽然眼中的欲望，她也看得见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求，最后一晚了，那么就好好开放一回──为虽然。浣之抬起头，吻上虽然的唇。
　　虽然进入浣之身体的时候，浣之的眼角渗出一滴泪，浣之的唇边绽放的却是一朵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那笑容魅惑了虽然，让他质疑恍然看见的那滴泪。虽然来不及细细思量，无边的快乐已经夺去他所有的理智。这快乐将他们抛上云端，久久不曾落下。虽然只想抱着浣之，沉迷在这梦境一样的幸福里，不再醒来。

徐丹 · 发表于: 2015-8-10 11:15:55

十九
　　这一夜他们都睡得很沉。虽然醒来的时候，那抹心满意足的笑还挂在唇边，臂弯里的浣之还闭着眼睛。虽然把手臂收了收，让浣之和自己贴得更紧。一直以来都隐忍着想要揽浣之入怀的冲动，想和她在一起、想吻她、想要她，却总是怕惊了她。潜意识里总在犹豫那些对浣之来说，是不是一种亵渎。很多时候，虽然会为自己曾经的游戏人间懊恼，他是如此不洁，如何够资格去拥有那么美那么好那么圣洁的浣之。
　　所以，是不是要感谢昨夜那3杯酒。如果不是仗着酒劲，他怎么也不会有勇气去拥有浣之。他也永远不会知道，原来浣之也是同样喜欢他的。否则，怎么会有昨夜一次次的缠绵。这个可人的小东西啊，现在是他符虽然的女人了。“浣之是虽然的”这个想法让他欢喜地把臂弯里的浣之紧紧镶进怀里。
　　“嗯···”浣之被虽然抱的无法呼吸。睁开眼睛，符虽然的吻就落了下来······
　　“天都亮了···”浣之终于挣开虽然的怀抱：“你不饿吗，快起来，还要上班呢？”浣之瞅虽然一个不注意，翻身就下了床：“吃什么？昨晚上的小馄饨好不好？”
　　“不要嘛，浣之，再让我抱抱”符虽然看着浣之脸上久久不退的红晕，一脸坏笑：“我是很饿，不过可不想吃小馄饨”。
　　浣之躲开虽然那热辣的目光，笑着进了洗漱间。
　　没料那虽然却牛皮糖似的，浣之走哪儿他就跟哪儿。浣之煮早餐的时候，他就从后面抱着浣之，一直给浣之耳语：“浣之，谢谢你！···谢谢你接受我···现在你是我符虽然的了，不可以不要我哦···我会···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浣之的脸上一直挂着那抹轻笑，心中却是汹涌澎湃。是的，从早上挣开眼睛的那一刻起，浣之就在后悔了。昨夜，她放纵了自己和自己的情感，她甚至忘了，今天是她离开的日子。经过了昨夜，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再想着离开，竟然会是噬心的痛。现在，她要怎样才可以离开虽然。
　　虽然一早上都腻在浣之身边，要不是赵志刚来电话说他一定要去公司一下，他会不舍得离开浣之一会的。在玄关送他的时候，他竟然赖皮似的拉着浣之的手：“浣之，和我一起去公司好不好？我一会就处理完了事情······”浣之推他出门，笑着给他挥手：“快点走啦，赵志刚还等你呢。”想起赵志刚，想起昨晚才给赵志刚说的浣之就要走的，现在看见浣之去，不定那小子会有什么举动呢。也是，还是快点过去，再赶快回来就好了。
　　虽然恋恋不舍地出了门。却未料在转身的那一瞬被浣之抱住。虽然才转过脸，浣之的吻就扑上来。这是第一次，浣之如此清晰而主动地表达自己的情感。虽然霎那就沦陷在唇齿之间······“嗯，浣之，我不去了，我要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久久，两个人才放开彼此。“这个女人，这个美好的女人是我符虽然的。我不会放开她！”在被浣之强推进电梯的时候，虽然在心里对自己承诺：“不管前面会是什么，我都不会放开她！”
　　电梯门关闭的那一瞬，浣之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下来。不管有多不舍，她终归是要走的。符虽然再好，终不是她的。他的事业、他的地位、他的家庭······他们都无法逾越。要虽然选择，那必然是痛苦的。何况，还有符虽然的家庭，她怎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去掠夺别人的幸福。不，她已经被伤害、抛弃了太多次，她不会允许虽然去伤害、抛弃任何人──为了她。
　　昨夜，是很幸福！她也可以感受，符虽然是真的很爱她。所以，不能再继续了，多一天痛苦就多一分。昨夜就当是上帝特别眷顾的礼物吧。那种欢喜得颤栗的幸福，有一晚就足够了。

徐丹 · 发表于: 2015-8-10 11:17:58

二十
　　符虽然是吃午饭的时间回去的，避开赵志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回去的路上偶然瞥见花店橱窗一种黄色的小花，心念一动，就停了车进去。原来是香雪兰，简单娇柔的小花，香气却是沁人心脾的。像极了他的浣之，那种好，非要紧紧抱在怀里、用心体会才可以感受。
　　浣之一定会喜欢。
　　抱着香雪兰站在家门口，虽然心跳得厉害。才几个小时没见浣之，好像就受不了。门铃响了很久，却不曾如预想的有浣之来应他。自己开了门，在玄关换了鞋，一边唤着浣之，还在幻想浣之会从厨房、阳台或者其他什么房间蹦出来，带给他满满的惊喜。可是，没有！
　　有的，只是搁在客厅茶几的一串钥匙──虽然给浣之的备用钥匙！
　　虽然愣住了。浣之眼角的那颗泪、出门前浣之的吻、浣之常常会有的欲言又止······很多曾被他忽略的画面和细节忽然都涌了上来──不！他在心里拒绝，不会的，浣之不可能会就这样离开他。
　　如果是这样，那昨天晚上算什么。浣之已经是他的浣之了，他还怎么可能就此和她分开！虽然忽然一阵风似的冲进储物间、衣帽间。储物间里，浣之近期采购的东西都不在了。衣帽间里，浣之自己的东西也都不在了。那么浣之，是真的走了，甚至不曾给他一句话、一个提示就走了。
　　虽然紧紧握着浣之留下的钥匙，那上面好像还留着浣之的温度，靠在床边，虽然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夜幕降临的时候，虽然清醒了过来。开始的时候他一直纠结于浣之为什么要离开。昨天晚上的一切电影似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是那样美那样幸福。那不是简单的性爱就可以体味到的幸福。那是彼此深深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碰撞出的灿烂火花。那样的火花足以让已经走过的所有人生都黯然失色，即使就那样死了，也是无怨无悔的。浣之，应该也是和他一样的吧。那样的抵死缠绵，更多的是源于内心深处的眷念和爱意。浣之也是愿意的，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
　　或者说，那是因为浣之早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那么昨天夜里的一切，就可能不是浣之的真情流露，而只是──浣之简单的报恩！一念至此，虽然变得更焦躁。那么他感受到的浣之，仅仅是因为报恩吗？恩已报，所以她才会走的那么决然。
　　而最懊恼的是，现在他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找浣之。浣之手机掉了之后，先是在病中，他也确实不想任何人打扰，就没去再买。浣之再次回来的时候，却总是说暂时不会用。每天回去都可以看到浣之，给家里电话也总是浣之在接，他也就疏忽了。现在，他就是想找也不晓得该如何去找。
　　浣之不喜欢说她自己。他只是爱她，她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去多问。是了，浣之原来住的地方。虽然忽然好像醍醐灌顶，或许浣之是害羞了，或许是一切来的太突然，浣之要时间去好好想想。这个想法让虽然激动起来，是的，一定是这样，虽然抓起外套冲出门去。
　　才出门，就看见赵志刚从电梯下来。虽然也不说话，拽着赵志刚又进了电梯。
　　“哥，去哪儿呢？”赵志刚看虽然铁青着脸：“谁呢，敢惹我们符总生气呢！”
　　虽然没有理会志刚的调侃：“开车来的吧，坐你的车走。”
　　那志刚也就不敢再言语。
　　志刚的车是新款的路虎揽胜，符虽然却一路催促着要志刚再开快一些。虽然的嘴紧抿着，手一直握着拳头，志刚时不时摔过去一个担忧的眼神。符虽然总是那么从容大气，这许多年，志刚还不曾见他如此失态过。
　　到了虽然说的小区，还没等车停稳，虽然就冲了出去。志刚锁好车跟上楼，只看见虽然在一扇门前呆滞着，那门上赫然写着──空屋出租！
　　虽然最后的希望破灭了。一时他不知道该如何思想。“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还可以去哪儿？”他喃喃自语着，整个人迅速萧瑟下去，满眼都是狼狈和不安。
　　赵志刚却是吓着了，这不是他认识的符虽然：“哥，怎么了，你找谁呢？”忽然，赵志刚脑海里霹雳一闪：“难道是她！──顾浣之？！”
　　虽然却像是被志刚提醒了似的。对了，还有浣之原来的会所呢，他怎么忘了。虽然转身下楼，小跑着上了车：“快点，志刚！”
　　这个晚上，赵志刚陪着虽然漫无目的地到处寻找。会所、街口、聚缘斋蛋糕店、老陈的吊脚楼······只要是曾印下过浣之足迹的任何地方。送虽然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志刚不知道浣之和虽然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个男人，这个他一直敬佩、信服的坚强男人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悲伤和绝望。那曾经清亮的眸子如今满是憔悴、懊恼和不甘，更有化不开的爱。爱情是危险的，这是虽然曾经戏谑过赵志刚的，现在志刚想把它转送给虽然。看虽然关上门，赵志刚叹了口气，他知道对虽然来说，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或许，不仅仅是今晚，还有之后的很多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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