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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青衣江人|查看: 13838|回复: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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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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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青衣江人 发表于: 2004-6-25 15:45:24|只看该作者
樟木遭遇旱蚂蝗8月20日,全队在定日作一天的休整。修车、洗衣、晾晒,因为差不多所有物件、衣服都是湿的。还要不要再去珠峰?晚上全队议决,不再作此安排,直接去尼泊尔边境的樟木口岸。离开定日兵站不远,就看见了珠峰。千辛万苦挺进珠峰,不见珠峰,不意间却在这里见着了。尽管,大家所站位置,已经是海拔4000米左右,珠峰仍然高出了4000多米,其馋崖气像、绝顶风范,令摄影人怦然心动。峰顶不是金字塔的零丁,而是金字塔的汇编。苍山如海,匍伏为臣,沧海茫茫,冻死为坡。即使是“寿星头”,也大部冰封。那个高度上,本不应该有裸崖,但是,一种极地的绝对陡峭,竟使冰雪无从附着,裸崖便凸现出来,给冰镇世界一点褐色陪衬,又像银色峰巅的一点杂陈或者闲笔。摄影家们总想在特殊位置和特殊天气,拍下经典之作,有人甚至在黄昏时分,滞留在它的附近,拍摄夕照下的珠峰,珠峰却毫不客气制造山难。噫与嘻,危乎高哉!队员们捡起刻了“甲骨文”的牦牛颅骨,把它和石刻经文一起码成一堆,作为前景,拍摄珠峰。天上浓云逍遥,峰顶是亮出来了的,如果有晨光或晚霞投射,使峰顶呈现出“开光”般的金顶景象,是最好不过了,可惜没有。即便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换到垭口位置,地上有很多小冰塔,又是另一种前景,但已经有云层从下面升起,再不拍,云就喧宾夺主,漫过峰顶了。大家在此,很拍了一阵。车行几步,发现有不同的角度,又拍。过古错,翻海拔5000左右的朗乌山。上去倒快,开行20来公里,便上到山顶。山顶是与雪山等高的高原,阳光朗照,雪涌道旁,痛快!从山顶到樟木,百来公里几乎全是下坡。闻名遐迩、海拔8010米的西夏邦马峰,就在右侧,犹如悬在天上。一日之内,两次经历世界高峰,快哉!从海拔5000米下到2500米,越走,树木越多,满山郁郁葱葱,森林密布。突然乌云涌入山谷,在壑中急速飞奔,天色一下暗了几成。山上到处是滴水、飞瀑。以至公路上还设了防瀑棚。七时许,全队赶到樟木。出乎意料,樟木并非想象中夕阳灿烂的平坝,而是一条山沟,河上是座友谊桥,桥中心就是分界线。跨过中心线就是尼泊尔了,两国商人来来往住赶集。这里卖东西的小商贩多是尼泊尔人。罗贵生花两元钱,就买到3斤香蕉。樟木实际只是一个简单的“过道”,对岸有一幢普通的木结构房子,没有更多好照的东西。樟木离加德满都,大约百里之遥,考察队没有跨国拍摄计划,至此打住。在这里,摩托队碰上了来中国打工的尼泊尔青年,民工的流动是社会发展的晴雨表,仅六七年间,中国已经成了周边国家劳动力输入的对象,这是值得自豪的。越境打工的小青年不过二十来岁,戴着典型的尼泊尔式的船形帽,帽子上有白底斜条纹。他们一身热带打扮,穿着白色短裤,短到露出大腿根,也不穿袜子,只趿着拖鞋,腿脚晒得赤红。上衣穿着很休闲的浅灰薄卡克。他们行囊简单,就是一个小包袱,一个装水的塑料桶,手里拿根绳子,使人想起成都拿着绳子到处收报纸、硬纸板的“绳绳军”。小青年在路牌边站着,朝路上张望,等待赶车。汪秉宁去给两位尼泊尔小青年照相,一个女孩很不好意思,脱下外衣来蒙住头,躲在自己伙伴的背后。站在前面的倒无所谓。老汪将相机固执地对着两青年,并不按快门。那藏在衣里、躲在背后的女孩以为照相的已经走了,撩开衣角,露一只眼来看时,老汪的快门响了。这里气候温润,植被很好,到处一派青绿。早上还在高山冻土间穿行,现在已置身亚热带。看看路牌对面,整个就是一堵绿化墙。生态环境好了,莺飞草长,虫鸣鱼翔,连旱蚂蝗也到处衍生,并在树叶草丛里埋下杀机。然而蚂蝗也罢,毒虫也罢,都是环境优越的一种诠释。真是环球不同凉热,一山四季分明。喜马拉雅山太厚待它的南麓了!大家心情都跟着放晴,异常轻松。珠峰那种夜雨潇潇、内外潮湿的感觉,至此全部蒸发。旱蚂蝗是这里的头号杀手,多得要命。毫无预兆,没有感觉,它就上了身。罗贵生只在草边站了一下,就觉得左手虎口发疼,定睛一看,见一条旱蚂蝗吸血正来劲。肉叽叽令人恶心,抓住一扯,吸附太紧,竟然没有扯掉。第二次才拿下。洪杨也被蜇了一口,当场捉了现行,格杀无论,踩成肉泥。异域情调又调动起许康荣的创作激情,穿林打叶,四处“捕获”,虽有“肉弹”袭击,也浑然不觉。进入创作状态下的老许,除了对美的敏感,周身都是迟钝的。大家都抓住时机,在樟木口岸的邮局写明信片,给单位和家里发电报,国境线上报平安,诚为“家书抵万金”。又以队上的名义,向北京、成都的新闻单位发出一份新闻稿。要继续前往雅鲁藏布江上游重镇萨噶县,必须遁原路折返一段,再行分路。当全队到达小城聂拉木,集体杀馆子时,上菜的女招待一眼瞥见许康荣颈子上,静脉曲张般钻了根旱蚂蝗,已吃得鼓丁爆胀,一声惊叫,女孩差点打泼了手中的菜肴。众人定睛,见那软体动物半截已经钻进老许的脖颈,半截裸露在外,已吃得红如紫莎樱桃,兀自死叮滥吸。惊得大跌眼镜,一片叫喊:唉呀老许快捉蚂蝗龟儿肚皮都要吃爆了!许队副像被电击火烧一般,一把逮住厌物,拔钉子似的扯出,抛掷于地,再踏上一只脚。只见“血泡”爆炸,红雨纷飞,喷溅桌腿椅脚。蚂蝗竟跟着自己跑了30多公里,真是岂有此理!队员们纷纷自我检索或相互审核,拍拍打打,翻衣撩袖,看身上有没有“樟木纪念”。结果都比老许运气,再没有被蚂蝗盖章的。误走尼泊尔边境在聂拉木武装部住宿一夜后,8月23日,全队向加加(即萨噶县)进发。因回程是一路上坡,梅元皎一早就仔细调整了化油器,效果不错,摩托一路领先。到得高处,开始下行时,梅元皎的车冲过了前往加加的岔路口,发觉不对,刚刚折返,却见李晓松飞速而来,说是岔路口就在前面,他前些日子打猎时来过一次。结果大队人马跟着晓松白跑了60公里,始终不见罗贵生跑在前面的2号车和吕玲珑、多吉的后勤车,方知不对,浪费两个小时。总算上了去加加的路,这是路,也可以说不是路──草坝子上压着几条车印而已。不讨人喜欢的河流,横竖要夺路霸道,切断前程。虽然过河磕磕绊绊,无法痛快顺畅,但有了挺进珠峰的经验,总还算谙熟水战,能对付过去。直到佩古措湖,才追上了2号车和后勤车。绕过佩古措湖,又出现岔路。西藏的路就这么奇怪,没有路标,要沿途问。梅元皎见一个藏民正在宰羊,问他,加加渡口咋走?加加渡口是“雅鲁藏布江第一渡”,有船只摆渡,算个大地方。宰羊人回答:“加加渡口吗,底下走,山脚顺过去。不能上山啊?”梅元皎立即向队上传达了这一信息:“问清楚了哈,不能上山!”葛加林的1号车开到路口,也不管那么多,轰隆隆就往山上开。没有对讲机联系,全凭判断和感觉。从盘山公路往下看,有人跟上来了,老葛更认为自己走对了。还差300米就要登顶时,车没油了。看见后面是汪秉宁,便朝他比划道:“没有油了!没有油了!”下边听得清楚,汪秉宁追上来,把车上的油匀出一点给老葛。李晓松也跟来了。后面再不见人──从下面走了。葛加林拿不准自己是否走错了,发狠道:“知道我们错了,狗日的又不来撵我们,我就一错再错,看是不是错到底。”三人下山,一直不见河流,更没有什么渡口。这一跑,就是300多公里。开进吉隆县城后,向人打听:“渡口在哪里?”老乡说:“你找哪儿啊?”“加加渡口。”“加加?远得很,离这儿还有300公里。这里已经快到尼泊尔了!”汪秉宁说,老葛把我害苦了!在吉隆住了一晚,葛加林和李晓松先行赶往加加。汪秉宁车上的离合器坏了,晓松没那个配件,修不了。葛李二人只好先走,留下老汪“瓜”在吉隆待援。5辆走对了路的摩托,在途中加油后,一路奔向加加渡口,并于当晚11时半到达江边。船只在对岸,隔江吼叫,终于说服了船工,将这帮人夜渡过江,住进边防团招待所。晚上,梅元皎在笔记上写道:“这一段的特点如下:1、道路线路标记缺乏,岔口无任何指示,又荒无人烟,无人可问,即使偶尔遇到人,又语言不通,故常有迷路可能;2、生活条件恶劣,常吃干粮,喝凉水,对身体害处极大,且住宿条件极差,常常是住帐篷,即使部队也只能挤着睡,用水也困难,个人卫生难保障;3、无什么东西值得拍,只能拍一些行车照片,看来到叶城之前,只能是体育运动为主了。”李天社还是坐老许的车。车子陷住了,为减轻重量,天社下来,老许在前面开,他瘸起脚在后面推,别的队员经过,见其狼狈像,拿出相机,抓拍一张。因为跑掉了含队长在内的三车,全队在边防团原地休息。李天社跛起脚,找了兵站负责人:“我们的人陷到加加那边了,情况很急,你们是不是派个车,把那几辆摩托车拉回来?”兵站正好有一辆大车,当即派出。队上谁去接人呢?李天社是瘸的,不能去。吕玲珑主动说:“这个只有我去了嘛!”中午,吕玲珑带上部队的大货车,装载了汽油、机油、干粮,出发去接1、4、6号车。途中遇到葛加林、李晓松,才知三人阴差阳错,去了吉隆一游。汪秉宁在吉隆的部队驻地,碰见一位班长,居然是成都人,倍感亲切。那位班长说:“老兄,你运气太好了,昨天蔬菜才运来,你就赶上。这位老乡给汪秉宁下了一碗正宗川味面条,葱、花椒面全放上了,还有青绿可人的豌豆尖!怎一个“香”字了得。吕玲珑和一位汽车兵的到来,使汪秉宁大感意外,非常高兴。吕玲珑亲自动手,把汪秉宁的摩托绑在大车上,形容汪秉宁“高兴得哭了”。老汪说,你乱说,看到你我很高兴,昨会哭喃?整个五万里我只在珠峰哭过一次。人接回加加,已是深夜一点。在边防团一修整就是两天。影展的挂图也挂了出来。部队对摩托考察队的到来十分重视,组织全团官兵观展。晚上,又设盛宴款待,在这样的雪域高原,居然做出了16道菜,还煮了一大锅受欢迎的罐头酸菜泡萝卜汤,团长、政委均出面作陪。给予了最高礼遇。年轻的边防团金团长掏出香烟,要发给葛加林。老葛说:“团长,我不能抽,有规定。”“什么规定?抽!”老葛讲,已经当着全队,在金沙江就把烟戒了,约定,抽1支,罚10元。团长说:“怕什么?我拿100元,抽10支。”“不是多少钱的问题,军令一出,就不能改,不然咋带兵喃?就像你当团长,叫士兵往前冲,突然又叫不冲了,不行吧!”“这样嗦?”团长收了烟,“好嘛好嘛,那就喝酒。喝它一大杯!”他从未见过谁能骑摩托跑到这里,对摄影考察队很是欣赏。队员们向他们打听前往阿里无人区的各种细节:路况、气候、海拔、补给等等。二位领导一听他们要走阿里,大为吃惊,一脸“有没有搞错”的神情:“用你们这种小马力小排量的侧三轮摩托跑阿里?太冒险了!也从无先例。部队的大马力军车都不轻意去那800里无人区!”一是阿里虽在地图上标得有路,却是‘理论叫’,纸上画画而已,实际上哪有路?沿途密布大大小小几十条河流,无一有桥。即使是雅鲁藏布江上游正源来乌藏布江上,也没有桥,硬行开车过河,大车都怕,何况摩托?二是海拔已达到4500米至4700米,氧含量仅50%,再加上大运动量行军,高山反应势必强烈。水网地带,要是再碰上下雨,水里来,雨里去,极易感冒,无处救治。感冒是高原一大怕,弄不好就死人。三是沿途荒无人烟,到狮泉河之前,基本没有食宿站,加油站,全靠吃干粮、喝冷水,身体不垮也会拖虚。而加不上油,困在阿里,更是危险。“不如,改走北线的措勤、改则到狮泉河,路况、各方面都好得多。”晚上,全队开会讨论何去何从。形势严峻,讨论严肃,意见空前一至:走阿里!只要作好充分的物资准备,是可以冲击阿里的。真是敢问崎岖,敢上虎山。连行动困难的李天社,也不含糊。他后来写道:“如听从改道的建议,虽然安全系数大,少吃苦头,但却有违参加纵横祖国五万里考察时,决定沿祖国边疆考察的初衷。我们出发前曾说服家属已在生死认可书上签字画押,表明置安危于度外,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决心!因此,最后抉择放弃北线公路走南线穿越世界屋脊,用摩托车去探索出这条新路。”边防团为摩托队的精神所动。团司令部赠送了摩托队非常需要的一幅阿里地图,提供了许多医药、干粮、油料,又给每人一双防寒毛袜。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还提供了空的汽油桶、绑扎的绳索铁丝和木板。拿这些东西何用?这是为过阿里的第一道难关来乌藏布江准备的。届时,可用于扎筏子摆渡。这个想法,李天社在成都就酝酿过。最初他也没有这个预见,是后勤部军事部的副部长、原公务科科长出的主意,他对高原运输太了解了,知道途中有几个地方没有桥,必须做好准备:“如果水大,你必须去边防团准备几个空油桶,用几块木板绑在一起,就可以渡河。”李天社把这事牢牢记住了。与此不谋而合的是,晚上开会时,多吉也提出:过江时,没有桥,只能采用扎浮筒筏子的办法。为此,部队在营区到处找木板,多吉想要长些的板子,但当地远离林区,木材奇缺,只找到三块两米左右长的,而且还是带点树皮的“活皮板”。8月26日午后,摄影考察队和边防团依依惜别,前往阿里前沿、“雅鲁藏布江第一县”仲巴。当日天公作美,阳光灿烂,休整数日的队员们意气风发,顺风顺水,在不错的路况下日行150公里,沿途又见到了久违的牧羊人、帐篷,和缓缓移动、寻觅牧草的牛羊群,有的羊还披上了小棉被。仅用了三个半小时,就抵达仲巴。仲巴小县,实在小得可怜,县机关不过三四间土房,挂了十几二十个牌子。摩托车队的到来,如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小城热闹起来,路边的牦牛群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以为祸之将至,撒蹄就逃。大大小小的藏犬则兴奋莫名,跟着摩托追。藏民们纷纷出屋观看,是为“千人(有无千人还难说)空巷”。县长名多吉,葛加林向人打听多吉县长,答曰:“在那儿,太阳坝里捉虱子的那个。”经和县长联系,又找到武装部。见到有边防团的介绍信,武装部很热情地安客。仲巴有个温泉,吕玲珑、罗贵生、蒋小平、多吉想去泡泡。进了温泉室,几位摸摸水,很烫。根本没法下。蒋小平注意到泉边有个水沟,一个藏民正好把沟中的石头捡开,冷水就流了进来。蒋小平在那里试了试水,说可以下。吕玲珑说不行,这么烫,下去非把你烫熟不可!两人打睹:蒋小说,我要是下去了咋说?“很简单,给你十个胶卷。”蒋小平知道吕玲珑带着反转片,那时候反转片很值钱,他只能用乐凯胶卷。蒋小平想的是反转片,那对他是一笔财富,却忘了明确“睹约”。罗贵生当裁判,看着表最后确认:蒋小平如果能在温泉呆上5分钟,吕玲珑是不是给他10个胶卷?吕玲珑说,肯定。结果,蒋小平下去,呆得上好,没被“烫熟”。众人都为蒋小平如此“烫得”而叹服。回去后,输家乖乖拿出了10个120胶卷。蒋小平赢了打睹,落空了期望值:“我又没有120相机,拿来干啥?可惜当时没有给他抠死!”李天社跛着脚,又展开了“阿里调查”。军地两方都打听到了。仲巴人同样不赞成摩托队前往阿里。提起就摇头:“过去早有冻死、饿死在阿里的记录,却没有摩托车和小排量汽车通过的记录。”一些藏民说得更恐怖,里面连水都不能随便喝,是有毒的。全队态度坚定:非去不可!没有摩托穿越阿里的纪录,那就创造一个!纪录,不是一直都在创造吗?武装部的人说,如果在若干天之内,你们还没有穿过去,我们就派部队来找你们。8月27日,武装部为考察队准备了早饭,把暖棚里很少一点蔬菜,也拿出来办了招待。谁会料到,西出仲巴无故人,也再无好饭热餐。炊烟从此划上句号,天天干粮冷啖,伴随征程。多吉县长则给要途经的帕羊区行了一文,通知区上协助。摄影考察车就此开出仲巴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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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青衣江人 发表于: 2004-6-25 15:46:06|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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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陷沙,险成彭加木那是什么?金灿灿、细绒绒的一片,恰似金沙滩,疑是海边物。──沙丘出现了!这可是长江以南、雪线上下啊!几座细莹莹的黄沙浅丘,被风吹成了月牙形,恍眼看去,还真像几幅太极沙雕:向阳面为金色太极鱼,背光面为黑色太极鱼,平整圆滑,以形体刻画风力,以流线减少风蚀。圆滑是以柔克刚主弦律,是对力的顺应,就连水珠的下滴,水波的荡漾,无不是力的驱动下的圆滑对应。阿里大门外的地貌是粗糙荒凉,到处是砾石块垒,风从哪里搬来这么些细沙,在世界屋脊西南一隅,克隆出西北式的响沙山?有水滋润,细沙便是沃土;脱了水,沃土也成细沙。这是藏东高原上的惊叹号,是雅鲁藏布江流域的威胁:大漠,起于青萍之末!沙丘又无疑是一道风景,有远远近近雪山、蓝天、碧湖配衬和添景,真是漂亮极了。比起“瀚海阑干万里凝”的西北沙漠,阿里的沙丘似乎不值一提。但是,它是独特的“这一个”,是海拔四千米以上的沙漠。过去,南美洲智利的阿塔卡玛沙漠,因为地处3000米海拔,就被当成“世界最高的沙漠”。阿里的沙漠比它整整高出上千米,这儿才是“世界高漠”!大家都照了不少片子,捕捉了美,也实践了地貌“考察”。摄影改变了摩托的编队。有的人跑到前边去追逐新的景观。葛加林的车掉到后面,成倒数第二。小狗邦达本来窝在老葛的车斗里,好动的天性,良辰美景的诱惑,使邦达按捺不住,跃出车斗,一阵疯跑。叼走老葛的帽子,甩到老远的沙砾里,见老葛民发动摩托,又将帽子叼回。车轮滚滚,老葛以熟练的技术,在沙上开行。前面,出现蚁窝般的一个沙丘,葛加林转动手柄上的油门,把油给到最大,打算从“蚁窝”上冲过去。冲力太大,沙尘被撮起迸散的沙柱,避头盖脑溅来,鼻、舌、颈里,到处沙渍渍的感觉。小狗邦达躲进了边斗的前方死角。车停了,陷住了。而且陷得很深。葛加林想前进,轮子在沙里作无效转动,无数沙子呈抛物线抛出去,摩托排气管喷出了燃烧不充分的青烟,轮胎磨出了胶皮的臭气,好像也磨出了一点青烟,徒劳。发动机不熄,人下车助力,无寸进之功。人绕沙堆转了一圈察看,沙丘很厚,最好的办法还是后退。摩托没有倒档,只能靠蛮力。葛加林全身后倾,肌肉怒张,手臂膂力加身体后坠的重力,五内紧绷,希望能在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将其拿下。不知何故,他的裤管也得了一股力,回首,竟然是小狗邦达咬住主人的裤脚,帮拖车呢!看样子也出了大力,累得掉出舌头长喘。真是神了!刹那间,老葛如服兴奋剂,如梦如幻地一声长啸,车身被撼动了,却仍是吃了泻药一般,不来气。耗了两小时,葛加林已眼冒金花。太阳很毒,紫外线强得让你觉察得到皮肤在变深。连戴着墨镜的眼部,都是烘热烫辣的感觉。周围没有一棵荆棘、一片树叶可以躲荫。葛加林取出车上带的一小桶水,只剩半桶了。举到嘴边灌了两口,见小狗邦达垂着长舌,小老头似的干喘,想喂它一点水,找不到碗,葛加林把摩托尾灯的灯罩,一把掰下来,这就是“碗”了。邦达喝水的时候,垂下粉红的小舌头舔一下,看看老葛,再舔一下。屈指数来,前面过了6辆车,后面应该还有一辆。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前面的人如果久不见人,肯定会回来找人,但返回至少是十来公里,来了找得到找不到还是个问题。等待后面来车要现实些,但是,万一那辆车没有发现自己呢?这荒原上,中午是40度,晚上却可能是零下40度,对不起,冻也要冻死你!如果风再一吹,沙再一埋,自己就变成彭加木了。为躲避烈日,葛加林把头伸进边斗前面那一小块荫凉里,人倒绝处,就是一个獾窟,你也得钻过去。脚、腿、身露在外面,暴晒的感觉更强,肤肌更辣。一会儿便浑身出汗,头开始昏痛,人渐虚脱,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的一些事,过电一般,好象一下跨过时空隧道,那么轻易,又那么清晰。小狗着急了,跑到他胸前乱抓,呜呜呐呐地叫。葛加林从幻觉里醒过来,把剩下的最后一点水喂了邦达。好象,传来了摩托的声音。葛加林怕是幻觉,抬起昏痛的头,侧耳细听,是摩托车声,但跑的方向不对,自己在这边,车却跑向那边。唉呀,这车再跑过了,就真正落难了!不是别人不找你,是找求不到你!风吹沙堆,一会儿吹向东,一会儿吹向西,沙跟着风转向,埋掉个把人是很快的事。当初找寻彭加木的时候,篦子一样篦了一遍都没找到,肯定就是这种情况!葛加林按响喇叭,怕听不到,又拉响警报器。摩托车上的人发现了,赶紧开过来,是李晓松。谢天谢地,幸好有这么个殿后的机修工。葛加林怕他又陷住了,直叫别靠近沙丘。晓松隔着一段,停了。葛加林问:“有水没有,我先整一点,先整一点!”晓松取了水,递上干粮。待老葛充过电,两人用行军铲刨开沙子,垫了东西,合力将摩托拖了出来。“格老子,差点报销!”老葛谈起来还心有余悸。流沙掩埋了道路,只能“沙上行”。车一开就陷,一陷就深,一深就停,一停就推。推车推得大汗淋漓,老想喝水,才喝过,又渴了。好象人必须用水滋养着,才不致脱水。龙头在沙里不听使唤,明明看准一个方向,结果滑到另一边。最后,8辆车整整齐齐摆在沙里,都不能动了。从镜头里看,半边轮子全没了,大家仿佛骑着怪异的月牙车。推,还是屡试不爽的一个“推”。摩托是奴隶,又是老爷!有时人骑在摩托上,有时摩托骑在人头上。葛加林想现场实录车队过沙漠的情况,掏出录音机,跑到前方,直喊“怎么样怎么样,过来过来过来”。梅元皎终于摆脱了陷沙开过来,发动机都失去了清脆声,像是混进了沙的混浊:“现在我们遇到了新问题,过沙滩,经验是头车、二车难过,后头随到印子走好一点。体力消耗太大了!”“小梅找了个新办法,先过一台车,大家顺着车辙过。”葛加林把这作为一条经验。吕玲珑和多吉的汽车过来了。吕玲珑发表感想:“从仲巴出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一个沙丘接着一个沙丘,只有齐心合力一个车一个车的推。”并戏说道:“现在是闻沙色变,闻水色变呀!”过沙丘之后,就看见雅鲁藏布江了。遥看江上,有桥。吕、多二人想先把汽车开过桥,为全队探虚实。汽车油门线却坏了,换下一根。到了桥头,桥是危机,左边部分断裂,右边也很危险。多吉看了水深,约两米,只有走桥上,说是“再困难也要过”。于是,8辆摩托一齐停在江边等待。多吉发动汽车,葛加林站到桥边作督察,脚下是桥的断裂部分,不停地贯输“注意注意”信号,一声“OK”,汽车通过危桥。8辆摩托即予跟进。晚上到达帕羊,住区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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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青衣江人 发表于: 2004-6-25 16:36:33|只看该作者
苦度阿里无人区阿里无人区是世界探险者神往的地方,是中外摄影家最想膜拜的地方,是旅行家们的“中国结”。因为是生命禁区,上面保存了许多特殊生命。因为无人,它保持了绝对的原始风貌和太多的神秘,它是毗邻珠峰的台地,是前往古格遗址的通道。阿里的异域感是世界性的,阿里的雄浑感是大气的。神山、昊天、雪域、异云,无一不磅礴! 8辆摩托渡过来乌藏布江的,便进入了一趟平的、4800米海拔的巨大的高山草甸,几公里宽,几十公里长,稀疏地点缀着几个小海子,很好看。没有路,却开阔得到处都是路,车印也很多,都是外国探险队的车或者普兰出来的军车辗的。摩托可以在荒原上乱开,只要找准西线方向,开就是了。再进去,就无一兵一卒了。因为喜马拉雅山就是天然屏障,海拔7000多米的山脉,哪个外国人过得来?摩托队虽然在世界屋脊上开行,实际上是行走在一个大走廊上,一边是喜马拉雅山,一边是冈底斯山。冈,是雪的意思,冈底斯山是雪上加霜的意思。它的主峰,就是佛教徒们膜拜的神山岗仁波齐峰。历史上,是有不少人穿越过阿里,但多半有马力强大的越野车待候。骑摩托车而且是成都产双燕750摩托来闯阿里,却闻所未闻!其冒险性没法试验,也无法评估。所以摩托队越接近阿里,耽心的空气就愈浓,反对的声音愈强。最有发言权的,当数边防军人。葛加林骑着一号车跑着,耳畔又回响起江孜武装部那位军人的话:“我守在这里20多年了,很少见到部队的车队横穿阿里的,更没有见过以你们这种形式穿越的,太危险了!劝你们不要跑了,不要拿生命开玩笑!”队上也不是没有掂量过轻重,最终还是决定走。尤其是副队长老许,土匪气,一讨论,他就吼:“走啊!管他妈的!”没有兵站哨卡,没有后勤保障,就这么开进来了。要是下个七八天雨,摩托跑不起来,队上自带这点油料和干粮,非困死在阿里不可!但是,要‘纵横五万里’,阿里这个‘结’又非解不可。葛加林左望,西北东南走向的喜马拉雅山脉,仍然那样绵长,西起克什米尔,东至怒江,全长三千公里,8000米以上的高峰,就有11座。但是,这里看喜马拉雅,已不再高峻,到了阿里,犹如站在肩头看额头,这就是阿里!它首先改变你的视觉,让你自己也变得不凡起来。喜马拉雅的云相却是精彩纷呈的,云层竟然是深蓝,向远方递减色彩,变成浅蓝,然后才是叼陪末座的白云。近处之所以乌压压一片,是云层太厚重,而至于沉重,好象就要垮下来。它们是空中最泛滥的衍生物。这一来,生存空间好象只剩下一个夹层,人被压抑着。远处倒很亮,白云一杠一杠,浸在蓝空中,像是独享轻扬。但是近处太压抑了,草地里黑瓮瓮的,幽幽冥冥的。余晖总能从云层中找到空子,投一束光,山上便亮了一小块,铜亮铜亮,成为难得的看点、稀罕的阳光地带。喜马拉雅山的光束,诗眼一般,只有“深入不毛”之人,才有这个眼福。他停下摩托拍照。来了阿里的摄影人,都贪。最好能把所有山川风物都微缩于菲林,带回去一个完整的阿里。许康荣摄影以快手著称,动作麻利,决不吝惜胶片。一个好景致,他可以在同一地点拍下若干张,哪怕这些片子冲出来后大同小异。不怕“重复”,一个好景致,是该多拍几张的,否则,易成绝版。喜马拉雅的黄昏非常漂亮,山体墨绿,恍惚整个山脉就是墨玉的富集区,你真的很想拿起地质锤敲下一块来验证自己的感觉,并把这种重大发现公之于世。这种典雅的色调,很固执,直到周围已经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这种色调还萦绕着你。可惜,这种感觉不能传递给镜头。荒原看起来宽,走起来难。不是泥潭,就是沙丘,都很陷车。加之后勤汽车没有了,帐篷食品器材,很多东西都装回了摩托。光梅元皎的7号车,就增加了4桶汽油、一箱饼干,共增重120多斤,开起来着实费力。这里也是雅鲁藏布江源头的水网地带,头一天,就过了4条小河。有了黑昌线和挺进珠峰的经验,对付起来都不算难事,直接冲!都很稳健。8台车全部顺利过江。下午时分,葛队长1号车的离合器坏了,停下修理一小时后,继续赶路到晚上11时半,才在河边扎营。也不生火,吃点压缩干粮、午餐肉罐头作数。晚上扎营时,害“想食病”的人,开始谈笑风生,插科打诨,人在阿里,心已到乌鲁木齐,甚至更远的地方。于是大摆宴席──商讨“海市蜃楼餐”的菜品和请客排序。地点:700公里外的乌鲁木齐以远,请客名单:全体队员。 “我在乌鲁木齐请全队的人和家属烤全羊。”葛加林说。届时,家属们都要到乌市来探队。许康荣说:“我请大家吃兰州的清烧小猪。” 汪秉宁许诺:“我在北京请吃烤鸭。” 梅元皎的安排是:广州蛇餐馆。好家伙,安排的都是品牌货!寻开心的人们,眼睛里是个“盼”!这是一段低消费的时期,队上的支出帐为零,阿里确实是个省钱的地方。如此困境中,梅元皎仍然记坚持记笔记。当日,他在笔记上写道:“说得口水直流,但眼下几天仍只有压缩饼干加冷水。这样的伙食吃得连大便都拉不出来。” 这地方是有狼的。有一天扎营后,邦达小狗一阵狂叫,把人们从帐篷里吼了出来,看是什么事?嚯,远处狼影憧憧!狗儿是给大家报警哩!晚上宿营时,大家都作好防狼准备:摩托车不取钥匙,好随时开灯。刀具也准备好,以便随时捉刀。宿营点海拔4850米,经过多日的适应,众人都没有太大反应,只有洪杨流了鼻血。这里比北京时间晚很多,早上9点,算是很早了,队员们宁愿早早出发。天气冷,好几台车又都出了故障,搞车、发动,费了不少时间。人动起来,才知道高海拔是经不得累的,好几个人都脸色发青,躺在地上喘了一阵粗气。营地旁的那条雪水河,水温仅1至2度,打水漱口,牙齿冰凉;蘸水洗脸,面如寒鸦。舀水进餐,冷食难咽。森林和流水是维持生态的两大重地。植被越茂盛,生态世界越繁华,但是,阿里太高了,几乎看不见植物。葛加林说,要是有谁说这里的草坪如何青绿,那他一定没来过。到处是乏味透顶的砾石,百无一用。当然,也有草,没有草,何以解释藏羚羊这类草食动物的存在?没有藏羚羊,狼又如何生存?可见是有草的。但是,这些草,说得上是“可怜”,地球之巅也就是地球之秃,阿里的草就是秃顶上的绒毛,贴地长出一点点,患了小儿疳似的,熟视,方能一睹。它能维持一个勉强的生态圈,就算不错了。好在有水。小河沟到处都是。最初,每过一条河沟,都要下来观看,过不过得。河沟太多,懒得下车,也自认为有经验了,直接冲!这些河沟里也到处是大石小块,讨厌极了。摩托在大包小块上辗,臀部叫屈,机器喊天。每天,都要过十几二十道水沟,饮马泽畔,溅湿衣衫。好在太阳大,紫外线强,很快就晒干,下一道河沟,刚晒干的衣服又湿,让人哭笑不得。大有吾乡诗圣“长夜沾湿何由彻”的苦处。 君子慎独并不是所有的时候,身旁都有伙伴。──这一回,葛家林单人独骑又陷在河沟里了。事情倒不可怕,也就是来人帮一把的事。而且,好几个人正好涉水经过。牵着马,马上是驮子。从打扮上看,很难一眼判断他们是干什么的──有穿体恤、外面又罩了不伦不类的竖条子背心的;有戴着镶帽檐的黑色绒帽、像三十年代日本士官生打扮的;有戴着不知出处的红色栽绒帽的;有穿连体服、腰上箍条黑皮带的;也有穿皮卡克的。这些人不牧不饮,不稼不穑,也不像是剪径的,只是掮了口袋、赶了驮子。老葛拿出罐头和压缩饼干请客,请不速之客们帮推摩托。这些人倒很仗义,挽袖捋臂的,有些还把裤腿挽到了大腿根,下水来推。四五个在前面拉绳子,四五个在后面推,吆吆喝喝,不吝出力。有一个裤腿没挽好,褪下来掉到了水里,也不管。摩托轮子本来已经陷进去一半,经生力军们齐声发力,车子干净利落就上了岸。完事后,其中一个把老葛拍一拍,带到他们的马驮子边。拔刀,将驮子划出一个口,袋子里哗哗的掉出来许多手表,瓦斯针,劳力士,英纳格,品种繁多。随便拿一个都值钱。原来遇了一帮走私的,正准备往拉萨去。老葛是谁?摩托考察队虽说是半民间组织,却也有点半军事化,穿着军队的迷彩服,安着军警的警报器,沿途用着军队的油料,油料员李天社也是正二八经的现役军人,考察队的名誉队长还是原军区的陈明义副司令员,葛加林自己也在部队呆过,一切都是蛮正规的,可不敢来半点Y的。走私贩子捧了一捧手表,也不要钱,想换罐头。这当然很诱惑人,要说完全一点不动心,那也不是。君子“慎独”,葛加林不能接这个招。跑了一路,也算是走了好多地方,光邮戳都盖了几十个,有哪一处写过信,打过报告给成都大本营,说你们那里来的摩托队抓拿骗吃?没有嘛!都是表扬。要是哪一处告了状,他当队长的丢得起这个人吗?葛加林指指手腕:“我有电子表。” “我一只表要当你100只电子表。” “承认你的表好,但我还是喜欢我的电子表。” “这你就多心了。”那贩子指指天,又指指地:“这是阿里,除了天知地知,就是你知我知了。” “你们的事,我不染。”葛加林从摩托车斗里拿出一箱压缩饼干给贩子:“你也别害我,饼干给你们,手表还是你的。这箱饼干算是你帮我推车的感谢!”那人也耿直干脆,手表收回,饼干笑纳。雅鲁藏布江再长,也有个头,雅鲁藏布江水网再多,也有个完。随着队伍的北上,地势越来越开阔,8辆摩托可以并行,排成几百米一线齐头推进,这个场面非常壮观,人也畅酣。随心所欲开,摩托各跑各。罗贵生开行中,碰见一只野驴,个体很大,屁股圆滚滚的,肌肉显得十分健壮。跑这些天,还是头一次看见。野驴想超过他的摩托,罗贵生此刻心情极佳,跑得正高兴,偏不让它超。野驴加速,他也加油,人、驴并驾齐驱,跑了约有两百米,那驴颈毛耸立,驴尾飘拂,一路狂奔,搞不清这不见经传、一路打着响屁的东西,是个啥!自从它降生到阿里荒原上,或者说从它的父辈们起,就没有见过此种轰隆隆冒烟的东西。罗贵生看看路码表,已经四五十码,对于三轮摩托,算是够快了,怕突然碰上石头块垒,或者什么坑洼,一减速,野驴便超车而去,不到一分钟,就跑进了山里。太阳快落山时分,藏羚羊出现了。它们更滑,而且更能跑。两只藏羚羊许是携侣同游,出来享受黄昏的宁静,宁静却被摩托引擎声打破。藏羚羊撒蹄就跑,羊蹄扬起的尘雾,不亚于摩托,其移动的神速,更为摩托所不及。羚羊是“惹不起,躲得起”生存哲学的最好诠释。残阳犹在,但最多还能照耀半个时辰,周围已经是低调图案,但残阳刚好照亮了羊背,连同它们扬起的尘沙,成了整个低调图案的亮点。羚羊黄褐的背,白的肚腹和脚,都照得清清楚楚。罗贵生拿出电影摄影机,将这低调子的“羚羊亡命图”记录在案。那晚,兔子也都跑出来了。好象它们都喜欢黄昏,黄昏是野物们一天中最精彩的时段。浅草地上兔子乱窜的景观,加上夕阳构织的图案,罗贵生十多年后还在回味:“那景色永远都忘不了,美得很!” 接连一两天,不见人烟,没有兵站,连过往车辆都没有,无人区呈现出一种旷大的寂寥。傍晚时分,碰见了两个赶羊的藏民。摩托队扎营后,罗贵生和洪杨去赶羊人搭的临时帐篷,想要一点热奶喝。赶羊人说没有,他们只是过路的,不是住家户,还能准备些酥油茶。罗、洪空手而归。第二天早上,队员起来时,两个藏民连羊带帐篷都不见了──老早就拔营跑了!罗贵生摇头苦笑:“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跋涉,我们已经比他们还要黑,胡子又长,又穿的迷彩服,把人家吓跑了!” 马攸木拉山奇遇老外翻越冈底斯山脉上5700米的马攸木拉山是值得一书的事。这是进入阿里以来,坡度最陡的一座山。漫坡都是风化后的砾石,寸草不生,连骆驼剌都没有。砾石散碎,开车就陷。走路吧,一味地滑。脚无蹬处,车难使力。摩托挂一档都爬不上去,只能人推,而且是几个人一辆一辆地推。若干天来,没有吃到一顿热饭,餐餐干粮,顿顿饼干。腹中无货,日渐萎靡,上这么陡的坡,空手行走,已经呼吸困难,脚步拖沓,再叫推车,个个喊天。刚推车的时候,后面还是一群人,走两步,倒一个,再走两步,又倒一个,推上十多米,后面已倒成一片,个个四仰八叉,面如死灰,命悬一线。只听“风箱”响,不闻人语声。摩托未上只能掀,小车不倒只管推,喘过气来又当“蛮”。如此推几步,躺一阵;躺一阵,推几步,停停走走,如吴牛喘月。看那坡,不过几十百把米,仅然花费两小时,才推将上山,噫与戏,危乎高哉!上了马攸木拉山,空气愈加稀薄,更是人心思卧,集体倒地。蒋小平也累得够呛,毕竟是队医,打起精神宣布:躺倒的人都得“倒桩”,脚比头高,以免大脑缺血。队长葛加林则认为:“不能躺倒,躺倒就起不来。最好站着,动着。”迅速离开山顶──此处危险!他想把躺倒的人都推起来。洪杨起不来,瘫在那里说:“队长,这会儿我好想吃酸辣面!” 葛加林奔过去朝屁股上就是一脚,嗓音干哑地吼一声:“起来!”天天吃压缩饼干,吃得老葛口水都没有了。小伙子被踢了起来。洪杨的父亲是峨影厂搞摄影的,同葛加林是师兄弟。这次出来,他们夫妇都托付过老葛照顾儿子。于是老葛就才有这番不客气──出了事,回去不好交待啊!洪杨受此粗暴,悻悻地暗骂一声:“魔鬼!” “魔鬼”是大家给葛加林取的绰号,你老葛脾气太臭,叫“魔鬼”,也不冤你! “大马棒”许康荣也像是个“累不死”,硬是用侧三轮把腿伤未愈的李天社推上马攸山。掉过头,又去帮推下面的摩托。也亏他累得下来,仿佛天生就是个磨心,一辈子的劳碌命!李天社自从进阿里,一直为高山反应所困扰。头痛、胸闷、气紧、鼻塞,诸种症状都齐了。上了山,更是头重脚轻、出气不匀、神志模糊、如临大限,病恹恹就地一倒,不知今夕何夕,此处何处!许队副在下面推车,瞥见天社倒地,怕有不测,“天社天社”地喊叫,不应。又急忙上山来招呼李天社。只见天社神思恍惚,气息奄奄,如一灯将熄,连忙和老葛商量:天社必须转移到海拔较低的地方,刻不容缓!昏昏然中,李天社蓦然昭昭:“附近就有一个坑洼,躺下去,海拔不是就低些了吗?”他还真躺进那坑洼“降海拔”去了。队员们本已经打不起精神,开不起玩笑,见天社病笃乱投医──不过低出几米的地方,天社居然有此“海拔低些”的慧眼,太搞笑了!老许更不迟疑,一骑当先,载李天社下山。几乎同一时刻,山顶众人都发现前面七八公里的地方,有车灯闪闪,风挡发光,不知是哪路神仙!老葛很兴奋,一脚踏燃摩托,率先冲了下去。老许、天社已经在下面一个避风处停车等待,天社到了这海拔稍的地方,好象出气匀净些了,但此处毕竟不是久留之地,蓬头垢面的许康荣正东张西望,确定应对之策时,后面的老葛到了,前面的车队也发现了他们。天社以为来了边防部队的车子,激动得一跃而起。这是一个不小的车队,全是“巡洋舰”,还配了带绞盘的大型拖车。共七辆车,每辆车上乘坐三人,全是澳大利亚的探险者。他们老远看见有东西带着一朵烟雾冲下来,不知是什么运行器械,直摆手,意思是不要到他们那个方向去,会陷住。山有好高,水有好高,长年雪水,化为沼泽,那外国车队正好开到了湿地里,陷住了,一点办法也没有!几位女性沮丧地坐在车上,动都懒得动。葛加林认为他们之所以被陷,是车辆太重,而长江750摩托自重轻,这种路应该可以开行,遂加足马力,冲过这一段湿地,在离外国车队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山上的队员也一辆接一辆开下来。那车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摩托阵容,很是惊异。队员们走向那车队,看是何许人。澳大利亚人是从尼泊尔口岸经普兰过来的,准备前往拉萨,刚好和摩托车队的方向相反。见到葛加林第一句话便问:“你们是日本人吧?”他们带有翻译,讲的是边塞口音的藏式汉话。老葛很是起火,连说三个“NO”。 “台湾人?” 老葛回答以两个“NO”。 “香港人?” 回答是更坎切:一个“NO”。葛加林会一点英语,但不好,遂对外国探险者们比划加汉话:“四川,和西藏挨着的。” 这下他们明白了,问他开的摩托是不是“宝马”。老葛说不是“宝马”,是四川人民生产的“双燕牌”。 “哇,中国人,了不起,了不起!”澳大利亚车队的人,翘起一片大姆指,这是“世界语”,勿需翻译,是由衷的敬佩,是瞬间的身体语言。有个人跑上来将老葛一把抱住。没有巨瓶香槟喷射庆祝,激情燃烧,无从发泄,于是从驾驶室提出水来,劈头盖脑将葛加林从头淋到脚,直说“中国,中国”。从普兰进阿里,是最捷近的路,可少走一半的无人区,也就少受一半的罪。即便这样,外国车队还是备尝艰辛,领教了阿里的滋味。能路遇这么一支装备差得多的队伍,当然刮目相看。葛加林的泪水一下出来了。全队也为之振奋。他们自豪,因自豪而感动,因感动而流泪!千般辛苦,万般磨难,都在瞬间蒸发。从国际探险者的称赞中,得到了观照和价值认可。当人们还在谋求温饱时,探险是一种“荒唐”;当社会发达文明时,探险就成了一种时尚,或者说是“奢侈”,也可以说是一种“玩格”,潜意识里,穷了那么多年的中国人,是玩不起这个格的。不过六七年的改革开放,穷得叮当响的中国人竟然就能骑摩托车出现在阿里,这是什么局面?中国已经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太难以置信了!外国朋友们又送罐头,又送打火机。一位妇女则提壶蓄水,犹如箪食壶浆,以敬英雄。一见李天社就说:“这是请来的玛法木措湖的圣水,你们每位喝一口,会保佑你们一路顺风,吉祥如意。” 考察队还遇到过一个瑞士制片厂,他们也想从西藏这边过阿里,还带了一个大牵引车,结果全部陷住了。他听说考察队拍了电影,就说:“把你们那电影胶片卖给我,我给你们二十万瑞士法郎。你们就当自己的胶片弄丢了!”人是葛家林接待的,老葛说:“这事不行!我们既然拍了,就是我们的一段宝贵经历,也是我们国家的!”电影胶片没卖,只留了一个电话号码。
34#
 曹斌 发表于: 2004-6-26 13:03:14|只看该作者
西行路,洒汗豪情傲苍天;

风雨阻,踏平漫漫崎岖路;

破迷雾,铁骑干坤任翱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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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罗松涛 发表于: 2004-6-28 11:25:53|只看该作者
李天社,原来是部队的吧,我见过。

戴老师,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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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达月 发表于: 2004-6-28 11:33:58|只看该作者
纵横中国,男儿壮志,

播撒文化,真情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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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马写诗 发表于: 2004-6-28 13:25:06|只看该作者
我想的是自己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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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青衣江人 发表于: 2004-7-1 16:45:18|只看该作者
各位网友,7月3日(星期六)下午2:40,在成都西南书城举行《纵横中国》首发式,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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