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蓉新出版小说《栀子花开》

曹蓉 · 发表于: 2011-11-13 11:50:49

　　"说什么呀？ "
　　"你就装吧。我女巫的眼睛可是有毒的。"
　　"夏天都过去这么久了，有什么忘不忘的呢？" 若雪淡淡地说。
　　"女人和季节一样，总是多变；爱情和火腿肠一样，都会过期。"
　　"别糟蹋爱情啊。爱情怎么跟火腿肠相提并论？"若雪反驳说。
　　"看看，刚才还满不在乎的口气。有的人就是心头和嘴巴不一致。"冰儿揶揄道。
　　冰儿与若雪的爱情观常常发生冲突。冰儿主张多恋不婚，身边围绕着许多追求者，有几个男友。她常引用张小娴的话：男人一生永远不会满足一个女人，而女人一辈子不能只拥有一个男人。每当她抛出这句话时，总会引起若雪的反对："这是欲，不是爱。爱从不分割，分割的身体已经违背了爱。"
　　尽管她们对待爱情的观点并不一致，却互相欣赏。若雪属于梦想型，追求纯粹、浪漫的爱情，而冰儿则是开放型，爱越多越好。
　　舞台上，黑人爵士歌手Jack唱着《蓝色的梦》，暗哑的声线伴着萨克斯一起飘了出去。
　　若雪又回忆起那个仲夏，月光下的森林河畔，她与楚星辰一起听着那曲高原情歌……
　　"爱是最美的梦。"她幽幽地说。
　　"爱是一只水晶杯，貌似精美却最容易破碎。"冰儿摇摇头说。
　　小妹走上来，给她们的面前放上两只水晶杯，斟上红酒，又往杯子里加上几个冰块。
　　若雪握着杯子的高脚，轻轻晃了晃，红色的酒液在晶莹的杯中摇荡。她闻了闻，一股酒的醇香直入心脾。她不禁想起在"松涛小筑"的露台上，她与楚星辰沐浴在月光里，一边饮着红酒，一边聊天地情景。
　　"喂，想什么？"冰儿端起酒杯，跟她碰了碰杯。
　　她醒过神来，轻啜了一小口酒，又幽幽地说：　"爱情就像一瓶被封存了二十七年的红酒，一旦开启，注定会醉。"
　　"是某个人打开了你这瓶被封存了二十七年的红酒吧？"冰儿坏笑睛。
　　"胡扯！"
　　冰儿举着杯子嗅了嗅，"我闻到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
　　"思念一个人的味道。"
　　"讨厌！"
　　"若雪，你被魔鬼诱惑了。"

曹蓉 · 发表于: 2011-11-13 11:52:39

　　"去！"
　　冰儿故意清了清嗓，一本正经道，"在我的爱情宝典上、……"
　　"打住！又来了！"若雪打断她。
　　冰儿继续说："传说魔鬼先诱惑夏娃，又让她引诱亚当。然后，让两人承受分离的痛苦。魔鬼成功了，他又用这个办法诱惑人类，屡试不爽。现在呀，在你身上应验了。"
　　"我告诉你，爱是最自然的事，就像无花果砸在夏娃头上一样，自然地发生了，跟你那个什么魔鬼呀诱惑呀，统统无关。"若雪道。
　　"天上快掉下个无花果，砸砸我吧！"冰儿仰起脸夸张地说。
　　若雪笑出了声，"你还没被无花果砸够吗？帅哥一大堆，小心哪一天砸得你头破血流！"
　　"尽管砸来吧！多多益善。"冰儿耸耸肩，笑道。
　　晚风轻轻吹着，送来一股柠檬的清香。若雪从窗口望出去，花园里，冰儿一年前种的柠檬树已经长成，挂了满树的果子，在射灯的照射下泛着金色的光泽，充满梦幻和诱惑。
　　她又想起了木屋后的花园，不知那棵柠檬树长高了没有？
　　"又漫游了。"冰儿看穿了她的心思。
　　"胡说。"
　　"你没有忘掉他。你根本就做不到。"
　　若雪的心一惊。
　　"以为自己是个恋爱专家似的。"
　　"这点，我的情商可比你高多了。"
　　若雪笑笑，摇了摇头，垂下眼睛注视手中的酒杯，蓝色的光影映着摇曳着葡萄红的杯底，像那个酒红冰蓝的夜。
　　"结婚三年看一生。若雪！你跟徐哲的感觉怎么样？"冰儿突然问。
　　“感觉？”若雪茫然地抬起头，想了想。　"挺好。他对我很好。就这样过呗。"她淡淡地说。
　　徐哲从山上接她回到成都后，并没有再追问她在山上那几天是怎么度过的。但若雪感觉得到，他看她的眼神是狐疑的。
　　从那儿以后，每次徐哲打电话回家，除了关心体贴的话语，他还会追问她在哪里，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有时，他会突然回家，说想回来看看她。若雪总感觉他在担心什么，怀疑什么。　　她只能把这些看作是徐哲对她的在乎。在乎对方，大概是一种爱的反应吧。
　　"有一个哲人说过：结婚是什么？互相研究了三周，相爱了三个月，吵架了三年，彼此忍耐了一辈子。这就叫结婚。

曹蓉 · 发表于: 2011-11-13 11:53:04

　　冰儿的话打断了若雪的沉思。她笑了起来，"是吗？结婚三年，我们没有争吵过，这算不算结婚呢？"当然，她没有提山上的争吵，那是他们第一次发生争吵。
　　"这更不正常。若雪，你的婚姻正在发出一个危险信号。"
　　"危言耸听。"
　　"两人之间没有争吵，比争吵更可怕。平静的水面下其实暗流汹涌，说不定哪一天会引发海啸。那可是毁灭性的'杯具'。"
　　"散布恐慌，好像世界末日要到了。我对现在的生活感到很满足。"
　　冰儿认真地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就阿弥陀佛了。可是，我很怀疑，你要的就是平淡的婚姻吗？这不是江若雪。"
　　"你怎么跟王言一个腔调？"若雪微微皱起眉头，"让我告诉你，什么是婚姻？婚姻就是一杯白开水，没有味道，没有浓淡，但可以天天喝下去。"
　　"江若雪，你是喝红酒的女人。"
　　"我也要喝白开水。"
　　"可你要的不是白开水。"
　　若雪有点害怕冰儿的"切中要害"，忙转移话题。"冰儿，王言最近怎么老躲着我？我打电话约他出来，他总说忙。"
　　其实自从知道王伯伯是王言的父亲后，她一直牵挂着这事，希望王言打开心结，去看看他的父亲。可是，每次跟王言提起，他总是冷着脸，不愿谈下去，完全不给她机会开导他。后来，他干脆躲避她。
　　"唉，王言需要时间来疗伤吧。心灵的伤害，怎么能够轻易消除？我想，他心里也很痛苦吧。"冰儿说。
　　若雪点了点头，脑海里浮现出王伯伯孤单的身影，心里有些酸楚。
　　随着秋天的来临，若雪以为这个夏天所带来的波动已经归于平静。在酒馆，跟冰儿谈到楚星辰的时候，她的情绪保持着平静。她以为是这样。
　　直到有一天情况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那天，她从书城门口经过，不经意地朝电子滚动屏幕瞥了一眼。　10月15日，著名作家楚星辰携新书《康巴情人日记》在书城与读者见面。
　　“10月15日，不就是今天吗？”若雪有些不敢置信，心跳得很厉害。她想立即走开，双脚却怎么也不听指挥，书城里像有一个巨大的磁石吸引着她走进去--身不由己。

曹蓉 · 发表于: 2011-11-13 11:53:50

　　进入书城，她看到签售台前人头攒动。她的心慌乱起来，没有勇气走过去，只好远远地站在角落。她看到了他！他就坐在台边，依然面带着微笑，正在给读者──签名，还不时地与读者亲切交流。电台、电视台等媒体的采访不断被排队的读者打断。
　　她以为时间可以淡忘一切。她可以平静地面对，波澜不惊。然而，那一刻，她看见他的那一刻，仍令她屏息。他没有变，英俊的面孔，温暖的笑容，她的感情刹那间如潮水汹涌，眼里顿时溢满泪水！她转过身去，想赶快逃掉。
　　就在这一瞬间，正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楚星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他认出了若雪！他的心禁不住一阵狂跳。从签售会开始，他就在等她，等她出现。她终于来了！
　　他丢开采访的记者，不顾一切地朝她追去。
　　"若雪！"
　　在书城门口，他拦住了她。
　　两人凝视着对方。什么都不用说，眼神已包含了所有的话。
　　"既然来了，为什么又走？"楚星辰打破了沉默。
　　若雪镇静了一下自己，恢复了顽皮的笑容，"我看见好多粉丝围着你，还有闪光灯追着你，我怎么敢打扰你这位大名人啊？我就做一个寂寞的粉丝吧。"
　　"我原来并不打算举办这个新书签名活动，我不是一个追求热闹的人。但是，只有这种方式，才能等到你。"
　　"等我？"若雪有些惊讶，心里却暖暖的。
　　"我没有你的电话，无法联系你。"
　　"对不起。我不辞而别……"想到自己失约，若雪感到很内疚。
　　楚星辰把手上的书给她，"我想亲手把这本书第一个送给你，现在也不迟吧。"
　　若雪双手接过书。
　　"我根据父亲留在'松涛小筑'的日记创作了这部小说。我希望父母的爱情能得到世人的理解。"
　　若雪真诚地说："我会好好拜读。谢谢你。"
　　"明天下午，我在伊甸园茶屋等你。你一定要来。"楚星辰说，"在清水河边，柠檬树旁。"似乎担心她找不到那里，他又补充道。
　　"我……" 若雪犹豫着，大脑冷静地想说不，可是口里说出了来的却是"好。"
　　"那我进去了。"楚星辰似乎松了口气。
　　她点点头，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地望着。
　　"你认识他？"
　　王言手里拿着照相机，突然出现在若雪的面前，她吓了一跳。王言是网站的摄影记者，书城有什么活动他都会到现场。

曹蓉 · 发表于: 2011-11-13 11:54:41

　　"你也来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王言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紧张地问。
　　"啊，他就是我在青城山遇见的那个人。我没告诉你吗？"
　　"原来如此……"王言的声音低了下去，盯着若雪，脸上表情复杂。
　　"干吗这么盯着我？ "若雪不满地撅了撅嘴，心却发虚，"我走了"说完转身便走。
　　"若雪！"王言叫住她。
　　她转过脸望着他。
　　"没什么……"王言欲言又止，"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快去'咔嚓'吧。"
　　若雪走了。王言目送着她，表情怅然若失，口里嘀咕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若雪回到家里，直奔书房。
　　每次看到令她心动的好书，她就会觉得非常慌乱，更何况是这本书--《康巴情人日记》，她知道写书的那个人和他的故事。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不去想在书城相遇的事。
　　拿起书，黑色的封面，被月光打上一层忧伤。草原的湖水幽幽流淌，仿佛倾诉着什么。若雪伸出手，仿佛触摸到躺在鲜花丛中恋人的呼吸。她突然不敢翻下去，她知道接着将会出现什么。
　　但是……她还是鼓起勇气翻开。，一张令她屏息的作者油画肖像出现在扉页。他侧身站立，注视着远方，眼睛像星子一样，敏感的画家连他嘴角浮起的微笑也捕捉到了。
　　救灾这一瞬间，若雪发现，自己没有忘记他！她只是把他和夏天暂时封存在记忆的盒子。冰儿的话是对的，尽管她的大脑不肯承认真实的情感，但心灵却潜藏着另外的话。她的心，一碰即痛，怎能说爱已不在了呢？越痛，爱越深。所以，她更感到害怕--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那段感情，却不能。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惶惑不安。
　　翻过一页，空白页上，是他行云流水的签名何一个短句：
　　爱是生命的狂喜，自然而然地出现，就像在仲夏森林里盛开的栀子，而我们恰好遇见了。
　　若雪的心禁不住一阵激荡，反复地读着这句话。
　　秋风掀开了白色窗帘。若雪起身走出书房，来到楼台花园坐在藤椅上，让风帮她梳理混乱的思绪。猛然间，一丛丛纯白如雪的花闯入她的眼帘。

曹蓉 · 发表于: 2011-11-13 11:55:20

　　若雪无法置信：栀子花又开了。
　　怎么可能？夏天的时候，她以为这丛栀子快要死了。黄黄瘦瘦的枝条，脆弱得像随时都会被风折断。没有想到，它竟然在这个秋天含苞带雨地开放了。这不可能！
　　但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呢？生命有时会让人惊奇，变得不可思议。任何事都可能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
　　她和他的邂逅不就是这样发生了吗？
　　整个下午，若雪一直坐在花园里。楚星辰的话穿过密密的雨丝，随着湿润的空气中飘来的栀子花香，耳语般地回荡在雨雾里。
　　"明天下午，我在伊甸园茶屋等你。"
　　她没有办法逃掉。或许，从一开始遇见他，就注定她逃不掉了。冰儿说的没错，这个夏天的爱情早已在她的心里绽放了。如果这是一次错误的绽放，那么错误已经发生了。

曹蓉 · 发表于: 2011-11-15 10:57:58

　　楚星辰和若雪约在下午4点，但一个小时前，他已经到了。
　　茶屋坐落在清水河畔，隐藏在一片茂密的柠檬树林里。如果不是里面透出的灯光将它暴露出来，很难被人发现。
　　这是一座非常特别的茶屋，没有天花板，没有地板，墙壁、茶桌，包括椅子、门窗，都是一块块厚厚的木方垒叠而成的，形成一个错落有致的空间，既私密，又有通透感，散发出一种原始的味道，让人想起日本的终极木屋（Final Wooden House）。
　　楚星辰坐在窗边的位子上，可以一眼望到外面。
　　窗外，一株柠檬树在秋风中摇曳，隐隐传来一股清凉的芳香。想起"松涛小筑"那株若雪送他的柠檬树，楚星辰的脸上慢慢浮起了微笑，眼睛里呈现温柔的爱意。
　　来这里的客人，都是情侣。惟有他不是。此刻，在这个有阳光的下午，他守着满屋斜斜的树影，等待着若雪。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已经４点半了，若雪还没到。他有点担心。
　　半个小时之前，若雪正要出门，接到徐哲的电话。他说，他过来接她去会一个朋友，然后一起吃晚饭。他已经在月光温泉酒店订好了位子。
　　"我不能去了。下午我有点事。"
　　"什么事？"徐哲追问。
　　若雪握着话筒，听出他的紧张。正不知怎么跟他说，她瞥见桌上刚写完的小说稿，找到了理由："我跟朋友聊点小说方面的事。"
　　她不是善于撒谎的人，心扑通乱跳。她不愿让徐哲知道自己去见什么人，最好他永远不知道她夏天所经历的事。
　　"我开车送你。"
　　"不要！"话一出口，若雪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紧张，这样会引起他的猜疑。她连忙用轻松的、略带撒娇的口吻说："不要管我嘛，你先去见朋友，我6点直接去酒店。好吗？"
　　"那好吧，我在酒店餐厅等你。"
　　若雪放回话筒，心里感到不安，甚至想打消与楚星辰见面的念头。但已想到他在那里等她，她不忍心再让他失望。确切的说，她渴望去见他。
　　她换了一件米白色镂空毛线衫，下边是一条波希米亚风情的黑色棉质长裙，脚蹬米白色平跟短靴，黑而直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她很满意自己的样子，这能把她的气质表现得恰到好处。白与黑，是最极致的永恒颜色。白色纯洁，黑色忧伤，像爱情。

曹蓉 · 发表于: 2011-11-15 10:58:21

　　她看了看时间，他应该早已到了。她赶紧把桌上的小说稿匆匆装进手袋。她想把小说给他看。这点，她并没有撒谎。
　　若雪来到清水河畔已近黄昏。
　　她找了很久，看到了浓荫深处隐藏着的一座木屋。一定是那里！她心里有种隐秘的兴奋，镇定了一下，朝木屋走去。
　　在围着木栅栏的木门前，若雪停了下来。望着不远处那座造型别致的木屋。它看上去很原始，与周围的环境非常的和谐。它仿佛天生地造，几万年前就在存在着一般。
　　抬头望着釘在木桩上的"伊甸园茶屋"木牌，若雪的内心有种无名的激动，仿佛那里是一座冒险乐园，而她正在闯入。
　　突然，一双穿着黑色休闲皮鞋的男人的脚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不由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楚星辰站在她的面前。
　　他穿了一件黑色长袖T恤，松松地扎进黑色的牛仔裤里。他的肩膀宽阔，这使他穿什么衣服都有型。她想起曾经穿着他的衣服在木屋度过的那个雨夜，脸不由一阵发烧。她暗暗甩了甩头，继续打量着他。他的眼角有一道细细的皱纹，使他有了一种经历岁月的成熟感，再加上略显黝黑的高原皮肤，更富有男人的魅力。
　　他的嘴角浮起了令人心动的微笑，"很高兴见到你。"
　　她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也是。"
　　若雪一直以为，在青城山相遇之后，她和他永远都不会再见。
　　斜阳从柠檬树的枝叶间穿过，洒下金色的光芒。望着楚星辰温暖的眼神，若雪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我们进去吧。"他说。
　　"好啊。"她醒过神来。
　　他们沿着幽径朝茶屋走去，没有再说话。她有意无意地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小心地不碰到他。
　　两个人坐在窗边的位子上，室内一片清凉。几对情侣在木方桌边相对而坐，喁喁低语。
　　楚星辰注视着若雪。她依然那么美，不，比夏天更美。她的气质多了一种成熟的韵味，举手投足更有一种令人着迷的优雅。那丛如水草般柔软的秀发，依然散发着与栀子花一样的温馨。凝视她水波流动的大眼睛，爱情又一次回到他的心头。
　　"干吗这么看着我？我变了吗？"若雪微微一笑，问道。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她是一个已婚的女人，不能再拥有别的爱。她时时提醒自己。她只是来见一见老朋友。
　　"是啊，我有点认不出来了。"
　　"不会吧，夏天才过去不久。"
　　楚星辰在心里凄凉地笑了一下。自若雪在山上不辞而别后，他感觉像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曹蓉 · 发表于: 2011-11-15 10:58:42

　　他一只手托着下巴，盯着她，眉头微蹙。"嗯，你是变了。"
　　"变难看了？"他的表情让若雪感到不自信。
　　"很意外……更美了。"
　　她无声地笑了。
　　这时，一阵悦耳的铜铃声响起。一位身着超短草裙，头戴花环、脚系铜铃的小妹走过来，仿佛从远古而至。
　　"美女，请问点什么茶？" 小妹笑盈盈地问。
　　若雪惊讶地打量身着原始部落装束的小妹，竟忘了回答。
　　"一壶白色恋人。"楚星辰替她点了茶。
　　"是。"小妹旋即转身离去。
　　"白色恋人？"若雪惊奇地问，从未听说这种奇怪的茶名。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楚星辰神秘地微笑道。
　　若雪抬头打量起这座别致的茶屋，一棵高大古老的无花果树伫立在中央，树枝支出了屋顶。浓密的遮天蔽日的树叶，加上四周点缀的花草，使这里显得非常清凉。树下置着一架钢琴。无人弹奏。舒缓悠扬的音乐从木墙的角落处流淌出来，环绕在四周。
　　"哇，这地方太好了，像是变出来的。"若雪惊叹道。
　　"没错，上帝在第八天吹了口气，它就出现了。"楚星辰幽默地说。
　　若雪笑出了声，"难怪小妹用无花果树叶给她们做的裙子。"
　　楚星辰正要说话，从外面进来一位相貌清朗的男人。
　　"星辰，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关涛大步走到桌边，埋怨道，又友好地看了一眼若雪，笑道，“原来有美女啊。”
　　"我隆重介绍，江若雪，不仅是美女，更是才女。" 楚星辰又转向若雪， "这是咱们伊甸园的老总关涛，我的老同学。"
　　"我代表伊甸园全体员工欢迎才女加美女。"关涛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说着在旁边的木方椅上坐下。
　　若雪不好意思地笑笑。
　　小妹托着茶盘走来，在若雪面前放上一只青花瓷茶杯，然后冲上沸水。柠檬叶在清澈的水中舞着清芬，慢慢地沉下去，又慢慢地散开，像水草在水底游动。金黄的圆果充满诱惑，澄清的茶水渐渐变成泛金的清波，白色花瓣像雪一样轻扬在水面上，随暖暖的热汽散发一股熟悉的花香。
　　若雪出神地注视着茶杯，惊喜地对楚星辰说：" 白色恋人？"
　　楚星辰微笑着点头。
　　"这名字好浪漫。"若雪惊叹道。
　　她感觉到楚星辰的目光，有点慌乱地避开，转向关涛，"关总，这个是您取的茶名吗？"

曹蓉 · 发表于: 2011-11-15 10:59:03

　　"惭愧，我哪有这灵光？我们这儿所有花草茶的名字，都是拜我们楚大作家所赐。什么伯拉河情果、诺亚情人船、柠檬诱惑、月光女神、木屋小筑等等，我就是绞尽脑汁想一辈子都想不出来。多亏了这些好听的茶名，每天来这里的情侣都很多。" 关涛说。
　　若雪听到"木屋小筑"这个名字，脸不禁有些发热。她想起那个下着暴雨的缠绵的夜晚。
　　"传说，亚当从泥土里醒来，他的第一件工作就是给上帝造的万物取名。但亚当恰恰忘了给自己的伊甸园里的万物取名。所以呢，我就接替亚当的工作帮他完成任务。" 楚星辰用玩笑的口吻说。
　　若雪笑出了声，"你就是第二个亚当了。"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有点尴尬地说，"我…我是说，这里真像个伊甸园，好浪漫哦。"
　　楚星辰微笑地注视她，仿佛看出了她的慌张。
　　若雪窘迫地低下头，假装喝茶。
　　"小心烫到。"楚星辰紧张地说。
　　若雪感激地冲他笑了笑。他的细心与体贴，让她很温暖。
　　寒暄一阵后，关涛称有事离开了。
　　两人陷入短暂的静默。茶屋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若雪低头看着茶杯，闻着甜而沉醉的花香，隐约感觉到爱情的气息。她身体深处远离已久的灵魂再一次被唤醒了。
　　"你平时就是这么粗心吗？下次再丢了，可没人给你捡啊。"楚星辰说着，将一条栀子花玉坠项链轻轻放到若雪面前，
　　若雪惊讶地注视着突然出现的玉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怎么在你这里？"
　　"我闻到一股香气，就一路寻找，找到我们下船的岸边，在草丛里发现了某人掉下的玉坠。"楚星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他没有说自己是因为思念她而走到河边来的。
　　"谢谢，太谢谢你了！"
　　若雪把失而复得的玉坠拿在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又久久地抚摸它，像与它分别了很久似的。
　　楚星辰起身走到若雪的身边，从她的手上拿起玉坠，像上次那样，为她戴在脖子上。他的手轻轻触碰到她的肌肤，她的身体顿时产生了异样的战栗。
　　栀子花瓣玉坠在若雪的胸口闪着晶莹的光，风从窗外吹来，空气中飘来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吹进了楚星辰的心头。
　　空气……整个空气充满了爱情的味道。
　　若雪感到不自然起来，扭过脸，假装欣赏窗外黄昏的景色。
　　"一天之中我最喜欢黄昏，你呢？"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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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蓉新出版小说《栀子花开》

第十二章 伊甸园茶屋

第十二章伊甸园茶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