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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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消失的壁画永不消失的记忆

已有 836 次阅读2014-8-4 15:22 |个人分类:花窗梦影

我收藏的老照片中，有数十张内容为四川各地寺庙的壁画，它们拍摄于1962年至1964年之间，如今这些庙宇大多不复存在，那些精美绝伦的壁画也随之飞灰烟灭了。感谢四川文史工作者能在大破坏之前留下它们的倩影，这确实非常了得，让我们后人还能从这些黑白方寸之间，领略古代文明的风采。

这是明代四川遂溪县金凡寺的弥勒佛像，达摩像

这里江油窦团山宋代壁画二幅，1964年4月12日“四川文物记录卡”标明此画“现存县文化馆内”不知今天在否？

四川广汉龙居寺壁画

四川彭县凡华寺壁画原作高271ｃｍ宽123ｃｍ

此为千手观音殿右壁右小幅

四川马尔康喇嘛寺壁画1962年8月15日

四川芦山姜床楼壁画

四川名山县车领乡金刚寺大殿内明代壁画

四川三台县尊圣寺内壁画

四川彭县海窝子华寺千手观音殿内左壁之一、之二、之三

四川邛崃法文寺明代永乐时期壁画

四川新津观音寺明代壁画（现在保存完好）

四川广汉龙居寺明代壁画之一、之二、之三

四川简阳石经寺明代壁画（大殿内）

四川雅安松溪寺壁画1962年8月15日

四川阆中永安寺壁画（大殿右壁）1962年8月10日

四川芦山白塔寺壁画

四川蓬溪县宝梵寺壁画

四川梓县兴隆乡玛璃寺正殿壁画

四川平武报恩寺万佛阁壁画

四川彭山县下菩提寺壁画
这些精美的艺术品，这些古老的寺庙，她们存在了几百上千年，又没有招谁惹谁，怎么一夜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呢？唉！没了也就没了罢！对古庙的记忆，还残存在我的脑海之中：我降生在一个古老破败的庙宇里──成都苏坡桥东岳庙，产房其实就是大殿，1966年3月8日，我就出生在那东岳庙大殿里。五十年代，人们把庙里的菩萨打了，把大殿隔成小间，便作了苏坡桥人民医院。母亲1962年成都医专毕业后分配在那里工作，当助产士，就是接生婆。那东岳庙大殿旁有一小院，母亲的宿舍，还有邻居李姆姆，带我到3岁，对李姆姆一家居然还有依稀的记忆。我在那里断断续续生活到十四岁左右，直到母亲调到另外一家医院。

那里（东岳庙）有我儿时最美好的记忆，大殿瓦角住满了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有一次我与弟弟在那里玩，正想怎么能抓住它们，突然一只小麻雀就掉了下来，还是活的，原来它身上爬满了小蚂蚁，大约它实在痒得不行，自杀式的窝里跳将出来。
大殿后面有一个小坝子，我与弟弟常常用一只簸箕，支一根筷子，筷子上栓着一根绳子，下面洒上一把米，我们躲在草丛中，等着群鸟飞入觅食，再猛地一拉，簸箕扣下，有几只动作迟缓的家伙便插翅难逃网罗。

清末川西农村的小庙
庙子背后是古老的围墙，墙上有一大缺口，小孩子都能轻松翻过，庙后有一条小溪，溪有落差，有一个水磨房，下面飞速的水流冲卷着巨大的轮子，咯吱咯吱地转动，很是壮观。我最爱的玩法就是卷起裤管下河抓小鱼，怎么抓住？用竹簸箕呀，有水草的地方，轻轻划过去，慢慢提起来，小鱼小虾，一定有收获，再用小瓶子盛着。母亲担心我会冲到水碾下面，每次都把我抓回去。
父亲住在城里，就是老皇城，现在知道，这一片土地，老名叫“皇城坝”，一千年多前，隋文帝儿子杨秀最早在这里修皇城。王建立大蜀国，以此为皇宫；孟知祥建‘后蜀’，也以此地为皇宫；到了明代，朱元璋的儿子朱椿被封为蜀王，在此重建蜀王府；明末，张献忠攻占成都，大西政权，又以此地为皇宫，两年后撤离成都时，放了一把火把老皇城给烧了；清初，此地改为贡院，作为科举考场。皇城坝后面为清代的铸币厂，铸币厂废弃的煤碴、矿碴堆积如山，成都人称‘煤山’，就在现在武警总队的院子里。辛亥革命后是大汉军政府的办公室；八十年前是成都大学的校园；五十年代老皇城左右两边修起了两幢苏式建筑，成都市政府、省化工、机械、煤炭、冶金、轻纺等五个厅局在这里办公，五十年代后期，“西南王”李井泉将老皇城修饰如小天安门，带着他的一帮官员，五一、十一节站在上面，学着毛泽东频频挥动大手，检阅游行队伍。

那时，父亲在轻工厅工作在老皇城内分了一间房子，位置大约在今天展览馆绿化带。一两岁我已有记忆，记忆之一：高高的城墙，父亲抱我上去，往下望，心生恐惧，担心掉下去；记忆之二，家中墙上有一个印刷的《八骏图》，一群棕黄或和枣红色的骏马奔腾，我躺在床上时就能盯着这画看半天；记忆之三，有一次在床上叫爸爸，父亲答：“有”。我不知道这“有”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脸疑惑，原来父亲正在床下找东西。

“父亲的家”距离“母亲的家”有十来公里，五、六岁时，有一次我居然一个人前往，惊得大人瞪眼睛，我这么小，步行那么远，不怕坏人拐走？现在想想，那时的人，真的诚实仁厚得多。我先从人民南路坐公交车到青羊宫终点站，从那里开始步行，只有七公里了。路上我见有拉沙的农人上坡很是吃力，便去推了一把，他回头对我笑了，问我去哪里，答说“去苏坡桥”；正好他也去，便与他接伴而往。经过送仙桥、水电校、光华村、大修厂、苏坡桥便到了。

成都老街道（上世纪五十年代　）
镜头前那个背着小书包的少年好象我啊，可作如是观。那熟悉的小街、那东倒西歪老房子、那磨刀师傅高唱：“磨剪刀、菜刀！”、包括立在前面的电杆子，都那么的亲切，仿佛穿越时空，回到我的童年。

李太白诗云：“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门入画图。”
我又记起母亲的老家：成都郊外一座百年老宅，叫“曾家小瓦房”，青砖白瓦，小桥流水，梧桐荫道，翠竹掩门…… 亦是我儿时乐以忘忧的地方，可惜现在早已是面目全非，门前修了三环路，那记忆中的黑漆大门、石狮子、牌匾、堂屋、竹林、雕花古床，一切的一切，皆为湮灭。
唉呀！
老成都已离我们远去了
而深深的记忆永远
留在这些黑白的老照片里
府南河水波光粼粼
倒映出一个古老城市的记忆
班驳的黑与白
掩不住繁花似锦
那里
可听到芙蓉花开的声音
因为
我们一直活在她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