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镇听到两句话让人晕倒。 一句是在茅盾先生纠集馆,一个游客无意中嘀咕了一句:茅盾是谁啊? 第二句是在道观,那个负责讲解的小青年(胸牌上一个“斌”字)很不客气地对一群游客骂了一句:咋不懂规矩?! 第一句话让中国文人汗颜,也让中国文化汗颜,自不必说;第二句话应该是让浙江有关部门汗颜了吧?我想。因为那小青年的讲解是假,最后让你在观里大把掏钱是真;偏偏这群人对那些小伎俩又心知肚明,不想上那当,小青年急了,下意识冒出这句话来,可见平时大家还是懂“规矩”的,该咋被砍是没有怨言的,当地接待部门宰客还是宰习惯了的。 这当然不是乌镇一处的特色,哪里都有。 乌镇在鲁迅先生的文章里,在郁达夫的文字间,那是小桥流水乌逢船,小酒书声向天涯。现在水是当然有的(虽然不干净),一条小河穿古镇而过,石桥三五座,酒店十来家,木格窗棂透着古旧气。不过毕竟在现代生活中,原有的生活方式已经成为过去式,目前仅有的一条老街上,不多的住户中住着的都是老人,年轻人早就搬出去了。一家小酒坊,有散酒让人免费品尝,然后你可以购买瓶装的。有人说就要那散装的,酒坊里不卖。那人回过头来哈哈大笑,说,那散装的不错,瓶装的嘛……大家心领神会。 酒坊隔壁一家做手工,是一些围裙、布鞋之类,位置不好,屋子太深,没人愿意去看一眼,那家的主妇站在门边吆喝,效果不好。 一条老街很深很长,曲曲折折,上桥,下桥,左拐,右拐,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游客挤你,当真可以走回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 街边的店里当然不卖回香豆,除了随处可见的衣物饰品,酒馆里卖的是好酒好菜,空调开放,老板说,先生,进来坐坐?噢,等一会儿?那倒回来的时候到我家吃饭──空调开放呢! 纺棉花的老太显然不是为了给孙子做棉衣棉鞋,那是她的一项任务或者一份工作,是做给游客看的,所以看到游客举起相机,非常恼怒,拒绝拍照──不知道给钱她愿意不愿意? 只有那个靠门打瞌睡的老头,让人感觉了乌镇还存着三分生活气。 乌镇,残山剩水中闪现江南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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