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张老板分手后,斯达尔甲带着杨初基于第二天夜幕降临时又来到锦官城。
http://www.phoer.net ! v( i7 [1 i* P5 V0 m 他们到了锦江河畔,白天摆摊兜售地道的山药材,晚上到茶铺打听他们关心的一些信息。一连几天,有关共产党的消息一直未听到,斯达尔甲内心的失落越来越重,他忧郁的神情让杨初基十分不安。杨初基十分不解的说道:“阿爸,我们的生意还可以,你怎么成天还唉声叹息,连一点笑容都没有。”斯达尔甲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儿,你以为我们到汉族地方来只是做生意赚点钱吗?难道你忘了当年的红军,你自从和红军失散后,可能就再也不知道红军的情况,实际,后来红军凶的很,他们和国民党一起打日本,把日本都撵跑了。那天我又听那个畜生管家在闹,说红军又被政府打的到处跑,我听到后,一直放不下这个事,所以这次带你出来做生意关键是了解红军的事情。”“原来是这样。那阿爸,平时生意我来做,你就专心了解你要知道的事情,总之,我现在汉话也能说几句,怎么做生意我也懂一点了,你就放心的去做你的事,”杨初基安慰斯达尔甲道。
http://www.phoer.net 0 v" Q I" J7 [: b; J8 F 斯达尔甲和杨初基在成都呆了近两个月,经常在夜间听到警报声,一天他们听说政府要在十二桥杀十几个共产党的特务。一听说共产党,斯达尔甲突然产生了一种兴奋感,他匆忙叫杨初基收摊要去看看。由于他们对路不很熟悉,待他们赶到十二桥时,十几个共产党员已被枪决,看闹热的人已散去,只有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兵守在那里。“难道共产党又遭大难了吗?”斯达尔甲心里极为难过的叹道。: u F2 Y$ B$ `' D4 ?2 n8 L1 x http://www.phoer.net
入冬的成都,让人略感一丝寒意,也给斯达尔甲填了许多忧愁,他胃口极差,一天最多吃一碗面食,平时就喝点酒,看到消瘦的老丈人陈天忧郁,杨初基措手无策。他们带的山药材和土特产已卖完,杨初基劝斯达尔甲回措曲,但斯达尔甲还不甘心,他说道:“我的儿啊!离春节还有一段时间,我也知道你想你阿妈和俄满初,我们再等一等好吗?”杨初基无奈,只好由着斯达尔甲的性子。: p. V, B$ Z( u/ j9 l http://www.phoer.net
为了节省开支,杨初基凭着他壮实的身体去帮人打短工 和当装卸工。由于川西坝子青壮年大都被抽丁去打内战,杨初基看到许多短工几乎都是满头白发上了一定年纪的中老年人,由此,杨初基接触到了最低层的劳工,而且终于听到了斯达尔甲要了解到的消息。
http://www.phoer.net & `, o0 f. ?7 Z% E- c$ B7 R 一天在北门外,当杨初基和工友们午休吃饭时,听到几个工友在悄悄议论“听说共产党打倒了北平,蒋委员长遭惨了,说不定等不到多久就要打倒四川来了。”
http://www.phoer.net / x/ w7 n, p/ ~5 v. @, J “你们说的是不是原来的红军。”杨初基坐在几个吃饭的短工之中,急切的问道。
http://www.phoer.net * `6 y* ` I2 |, y/ G “啥子红军噢,不晓得。哎哥子你不要乱说噢,现在政府在到处抓人,你晓不晓得,才没得好久在十二桥枪毙了十多个人,那不是开玩笑的噢。”其中一个姓王的劳工给杨初基正色的说道。
http://www.phoer.net 2 e( g1 ~5 q* U' E; {$ f) Z; i! w 杨初基憨厚的笑了笑说道:“我们藏族人从来就没乱说的习惯,更没有害人的心。”那个姓王的短工看看杨初基老实的样子,略带微笑的说道:“看你这个样子也不象个不怀好意的人,算了,啥都不说了。”0 C8 `* G+ i3 f1 e5 F6 \3 I; c9 l http://www.phoer.net
在一些消息未证实之前,杨初基没敢把他听到的信息告诉斯达尔甲。为了拉近与那个姓王的短工之间的距离,扬初基凭着壮实的体力,时时刻刻都在关照他,让那个姓王的短工有一点感动。一天收工后,短工们都到老板处领取一天的工钱。当快要离开时,姓王的短工把杨初基叫住说道:“朋友,有人找我给一户人家打井,我看你这个人多对的,我想请你一起去,你去不去,人家管伙食,还给一个银圆,如你要去,我们明天就一起去,要得不?最多三天就挖起了。” “好……我要去,远不远,”杨初基问道。“不远,就在凤凰山那一带,”王短工说道。
http://www.phoer.net + I) @* k( T5 `2 b “只要不远就好,如果耽误时间长了,我阿爸就没人照顾,我要去,明天好久去?”杨初基问道。) g+ t3 a5 g* e, C) j- j" H: e http://www.phoer.net
王短工说道:“明天一大早就去,我们在洞子口集中,不见不散。”两个就此言别。第二天,扬初基和姓王的短工到达那户人家后,两个人都十分卖力。经过三天的劳作,到第三天下午夕阳红时,他们把水井打完。那个姓王短工对打井还有一定经验,待把井口整理好后,他便抽了一桶水,那户人家欢喜的把他家老母亲接出来舀了一碗水让她喝,那位老母亲说道:“好吃,这井水好吃,还有点甜味呢。”那个时候,川西坝子一般能够打水井的人户都是较殷实的人家。晚饭时,那家人为感谢杨初基他俩,将过年吃的腊肉煮了一大块,各种菜加起弄了五个菜,这让扬初基开了一点眼界,当主人家从姓王的短工那里得知扬初基是藏族时,那家人大大小小都把扬初基打量了一番,都不约而同的说道:“是不一样,长的夯实,伸伸展展的,有一种英气。”扬初基被一家人夸耀的有一点不好意思。席间那家人都给扬初基敬酒,让他体会到了汉族对藏族的友好。' ?: M. o! B* Y* y6 h2 R; X9 M, l http://www.phoer.net
晚饭后,因杨初基和姓王的短工要赶路,主人家也没多挽留他们。他们出门时,男主人显得十分高兴,原讲好的一个银元,变成两个,俩人千恩万谢后,便离开。姓王的短工略带两分醉意高兴的说道:“朋友,跟你一起有财路,我们俩个扣得起手,”俩个人相互把着肩,显得十分投机。7 l5 K: R/ B3 D/ h" ~ http://www.phoer.net
杨初基见时机以成熟,试探性的问道:“你那天说的共产党已打到了什么地方了?”王短工说道:“北平噻,你晓得不,北平原来是京都,可能共产党也要把北平弄成首府。我说的这些事是真的,才没得几天,我有个老表被抽丁去北方和共产党打仗,刚上前线就被炮震昏了,枪瘾都没过到,就被共产党抓了俘虏,人家共产党还多仁义的,给他们上了几天课,叫他们愿意留的留下,不愿意留的发路费回家,就这样我那个老表就回来了,听他说国民党被共产党打惨了,说不定要不到好久共产党就要打倒四川了。朋友这是真的,但你不要到处去说哈,免得遭起。”/ H: C9 m. E, }% n" S9 F; h5 P http://www.phoer.net
“如果是真的,那太好了!这就是我和阿爸要知道的结果,共产党的人都是好人,菩萨都会保佑他们该赢的!谢谢你朋友!走,到西门那边和我阿爸一起再喝点酒,”杨初基激动的说道。“算了,二天再说,今天已经差不多了,明天还要找活路做,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姓王的短工推脱道。, a8 P( `- Y# w' A2 g. a! p http://www.phoer.net
杨初基和工友分手后,快步回到旅店。此时,旅店已准备打更关门了。
http://www.phoer.net + _5 D$ a+ k/ A) v 杨初基回到房间,斯达尔甲已入睡,他轻轻的呼道:“阿爸……你睡着没有。”斯达尔甲睁开眼说道:“我的儿,你回来了,吃饭没有,桌上还有一块馍。”杨初基说道:“阿爸,我吃了,今天这顿饭吃好了,还挣了两个银元,而且还探听到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杨初基这一说不要紧,斯达尔甲猛然象被打了一针兴奋剂,迅速起身坐起来急切的问道:“什么消息,是不是关于红军的事情。”杨初基点头说道:“阿爸,就是红军的事情,现在我们真正有盼头了,今天和我一起劳动的那个汉人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了,共产党现在已经打到原来皇帝住的那个地方,他们把国民党打惨了,而且那个人还说,说不定等不到好久就要打到这个地方了。”
http://www.phoer.net 4 K+ ~3 g* K# x( |9 \. W 斯达尔甲不相信的问道:“这是真的吗?”杨初基说道:“这么大一个事情,那个人不可能骗我,而且像这种事情,只有这些到处去劳动挣钱的人才了解的准确些。”
http://www.phoer.net ! o; h# o# h$ S7 |* _) P/ ` 斯达尔甲舒了一口气,说道:“天老爷,你终于开眼了,看来我斯达尔甲能活得到红军回来的那一天了。我的儿,明天我们就回措曲。”杨初基的心早已飞到了措曲,他想阿妈,更想他刚成一家人的俄满初。& `1 k5 j; s7 [1 p/ S+ S9 B http://www.phoer.net
早晨,杨初基到茶店子找到等活计的王氏,向他辞行后,立即往旅店赶。在旅店门口杨初基给俄满初买了一块带香味的肥皂,给他阿妈买了一件汗衫,便到房间收拾行囊准备起程。斯达尔甲和杨初基一切收拾完后,各自背了一个牛皮背囊,向往着即将到来的春晖踏上了归乡的旅途。
http://www.phoer.net # L5 o7 ?5 e+ k9 B 经过十多天的艰苦行程,坚强的斯达尔甲忍着腿疼的不适,与杨初基一道于第十二天夜幕降临时,回到了奎尼坝,这也是老成的斯达尔甲怕杨初基露面会给他的女婿带来麻烦而采取的回避之策。 y9 d" c1 z! U6 x0 J& Y http://www.phoer.net
又到家了,两个人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静悄悄的沿着地角边的小路,步履轻快的往家里赶。杨初基把两个背囊背着,想到要即刻见到他日思夜想的爱妻,精神更加昂扬。+ A1 T* m4 T) p http://www.phoer.net
顺着弯弯的小路一眼望去,一个黑影飞快的朝他们跑来。“噢……”杨初基唤道。斯达尔甲的爱犬‘沙尼’跑下来。‘沙尼’看到主人兴奋的摇头摆尾,直往斯达尔甲身上拱,斯达尔甲拍拍沙尼的头说道:“沙尼,想不想我们。”“沙尼”似叫非叫,欢喜的左窜右跳。7 K, x: [8 y+ H/ Q. E! R3 f( [ http://www.phoer.net
俄满初在家里和三金初一起正在煮面汤,听见开门的吱吱声,她叫三金初看看是不是“沙尼”拱门回来了,三金初走到门口一看兴奋的说道:“阿爸……阿爸回来了,阿姐,阿爸回来了。”俄满初不相信似的看了一眼门口,斯达尔甲杵着拐棍走进屋,后面跟着杨初基,她高兴的说道:“我今天右眼皮跳的凶,但没想到是你们俩要回来。”杨初基温情脉脉的说道:“俄满……”
http://www.phoer.net 9 T7 U4 W `) f0 x+ `. M “快把东西放下,三金初快过去把阿妈叶西卓玛喊过来,”俄满初红着脸说道。三金初快步下楼,去喊叶西卓玛。
http://www.phoer.net ; C! Q \: ~' y" J; | 不一会儿,叶西卓玛喜悦的来到斯达尔甲家,一家人喜气洋洋。5 p7 e x- \3 x) V, d http://www.phoer.net
当一小坛青稞酒泡香后,斯达尔甲坐在小木凳子上高兴的说道:“我要给你们宣布一个好消息。”“什么好消息,”俄满初急切的问道?叶西卓玛也投来急切的目光。斯达尔甲说道:“等我喝一瓢再说。”说完,斯达尔甲握住酒竿一口气的猛喝了一瓢,然后抹了一把嘴角,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满足的说道:“红军共产党有消息了,他们现在不是被国民党打的到处跑,而是他们把国民党打的到处跑了,看来世道要变了,想当初红军到我们措曲那么可怜,但现在他们熬出头了,我们也要熬出头了。”杨初基端着水瓢说道:“阿爸,快喝,酒都溢出来了,边喝边说。”斯达尔甲客气的说道:“我的儿,你也喝一瓢。”杨初基握住酒竿也一口气猛喝了一瓢,然后恭敬的请他阿妈坐到酒坛边上。斯达尔甲继续说道:“这个事你们先不要到处去说,以免头人和管家和我们过意不去。”叶西卓玛说道:“好啊……好人终于有好运了。”
http://www.phoer.net 8 M. J" R' s: }! }+ g+ T “好……”俄满初也说道,然后心有疑虑的又说道:“是不是真的,不要让我们白高兴一阵。”杨初基接上话说道:“肯定是真的,而且人家还在说共产党已经打到了原来皇帝住的那个地方北平,汉族人讲,可能要不到好久就有可能打到我们做生意的那些地方了!”. S4 q, V! v. h+ O# | http://www.phoer.net
一家人边喝青稞酒边回忆红军在措曲的往事,一会在流泪,一会又在笑,斯达尔甲欣慰的说道:“要不到多久,我们就可以过不受气的日子了,我们三金初也有指望了。”三金初靠着斯达尔甲,她瞪着她那对会说话的眼睛,从大人们喜形于色的谈论中感觉到了希望和及将要到来的幸福。
http://www.phoer.net ; p+ J# o! \& t1 T1 X 经过几天的调整,杨初基很想出门和乡亲们一道叙叙旧,但他克制着,斯达尔甲谋划着杨初基下一步的安排。思虑几天后。晚上他叫三金初把杨初基叫过来给他说道:“我的儿,我们这里还是头人的天下,你成天不出门也不是个办法,干脆你到壤口我的朋友那里去,一来可以躲一阵;二来顺便找一下阿弟仁真;再一个是我前年到草地去时,我的朋友就叫我帮他找一个帮手,帮他放牧。你和红军失散后也帮人放过牧,正好派的上用场,等这边事情有好的眉目了,我们就带口信叫你回来。如没什么的哗,你明天一早就走。”+ |& R ?# F P5 k! }3 D# V8 X http://www.phoer.net
杨初基无奈,只好听命于斯达尔甲的安排,他说道:“壤口不是很远,骑马一天都可以回来,但我放不下俄满初。”斯达尔甲说道:“俄满初也不是小娃娃,有什么放不下,你上去后,春节时,你悄悄回来耍几天就行了嘛。”
http://www.phoer.net 8 N/ s. o9 b+ L0 C% P 俄满初开始出现妊辰反映,这更让杨初基放心不下,叶西卓玛安慰道:“我的儿,俄满初我知道照顾,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你听啊爸斯达尔甲的没错,放心上去,家里你什么都不要牵挂。”
http://www.phoer.net 1 w2 E6 n1 u# y \, L6 W2 o9 ^, @! ?!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杨初基带了两个烧馍,踏着霜露、迎着寒风到壤口去了。( \( d4 ~) M y3 ]: @) J. N( E* i http://www.phoer.net
俄满初挺着大肚子成天带着三金初操持着一切,叶西卓玛无时无刻尽量让怀孕的俄满初得到充足的休息时间,只要有一点好吃的,首先拿给俄满初吃,一家人在艰难的岁月中期盼着、向往着、相互勉励着。/ k% ^5 j/ a% Z7 q http://www.phoer.net
又到了给头人进贡的时间了,山上各寨子里的人都成群结队的朝官寨方向汇集。斯达尔甲因腿脚不大方便在家休息。俄满初背了两斗青稞,三金初也背了有半斗青稞,在叶西卓玛的呵护下,到官寨交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