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喜欢登高,我不会害怕悬崖。爱情是高山,你不要回顾她那深渊. ──题记
今夜是2004平安夜,心里却有些不安。闭上眼我又看见了悬崖。像被浓雾裹挟的气流一般不由自主地飘移,来到悬崖边,我心不禁凛然。 我于是翻身拿起笔,知道此刻已经不敢入睡,那就清醒着吧,就在灯下倾听。这子夜,连风声也没有的冬夜,我只听见双耳的轰鸣,这样天寒地冻的夜里,有虫声就怪了。我好像在这种不知所起、似有似无的轰鸣声里,陷入一种幻觉式的精神漫游。 这刚才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我上个月爬过的山上面的那段悬崖。我记得那个下午站在这段新鲜悬崖上的感觉,就好像又站到了人生一个转折点上,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那些生活情景,看见始终在我白日梦里的那段悬崖,脑中闪过我在悬崖边展开的勾魂摄魄的幻想。 这新鲜的悬崖据说是为了搭寨门,而故意砍成两面断崖的。我站在崖上并不想和朋友们一样小心向下退去,我是藐视这崖的险峻的,我不怕这一点点危险。我在深深地呼吸,欣赏风光:远处重峦叠嶂,隐隐绰绰;近前秋叶灿烂,满山静穆。从崖上往下看,心里却一颤一颤。我并没有恐高症,当然也不会发晕,但是心里动了一下。我想,有时不需要高度,只要有落差,也会造成强烈的震撼。这就是我们每个人对自己的生命和情感之所以高度敏感的缘由了。 想想我的梦呢,也没有什么恐怖、激烈的场景,有时是一些不着边际的想象,有时是推理,寻得出现实生活的逻辑,所以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梦吧!喜欢偶尔梦到花园,或者未曾谋面的朋友、多年不见的同学,但是我没梦见过和悬崖有关的情节。我只是在想睡而不得时,在似恍似惚的冥想中,多次遭遇悬崖,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要往下跳,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尝试,尝试坠落。就像我曾热切希望发生地球毁灭之类的奇事一样。 常常在我白日梦里的那段悬崖,是在白塔山。我上中学时就多次上过白塔山,但从无惧意,也没有见它入过梦。然而无料青年时期因为看过了越来越多的世事,却对那段悬崖产生了无端的忧虑。有一些极不寻常的日子,我把音乐整夜整夜地放着也无法解脱,闭上眼就感觉自己像孙悟空一样团着身子从那段悬崖边往下掉,往下掉。那段陡崖不但萦绕在我的梦里,也会出现在我的眼前,告诉我说:你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后来我还爬过好多别的山,再没见到那样的陡崖,白塔山的悬崖永在我心中,只是现在我已经不能让自己那样往下掉了,过去的坠落好像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快感,我现在已经无法享受了。“可能是我的灵魂变轻了。”我想。但是爬高山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害怕,我害怕有什么不可知的力量推我一把,让我真的往下掉。我的脚对于任何路都不会害怕,但是我的心会害怕人。有时忽然的一阵风,会令我心里发颤:当我站在悬崖边,无所依托时,我还不如一棵草。 人是有思想的芦苇,多么浪漫的比喻,芦苇不会表达自己的恐惧,它没有恐惧。常常对现世发生忧思的人是多么脆弱啊,我看见悬崖就看见了自己内心的脆弱。 那段伴我尘世生活的悬崖,给我忧伤,也给我勇气。凡是落在我孤独灵魂中的,我都欣然领受。我发现很多名山的高处,总有一个共同的景点叫舍身崖。我喜欢这样的名字,这样的高度。我写下生命里的那段悬崖,是为挂怀,也为纪念,那段动荡的心事。 鸡已经叫了。我希望放下笔后,不会再想那些悬崖,为我艰辛一日求一个好梦。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12-28 11:26:57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