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之余的话──兼答谭弓子先生

　　长期以来，人们互为对象地簇拥着前行，很少人追问：从何处来，到哪里去，去干什么？即便绝少数的智者，也不免陷入深深的困惑。何况现在，价值体系被突然颠覆，我与同龄的人们都有手足无措的惶惑！
　　现实是这个样子：国家已经不再像慈祥而慷慨的父亲，给你铁饭碗、狭窄的住房、充裕的休假和丰富的退休金。你被推向社会，一个很陌生而吝啬的冷面人，他瞬息万变，让人目不暇接。纵使用尽浑身解数，仍惶然不知所往。社会把很多本来没有价值或价值无限的东西变成一般等价物，比如爱情、知识甚至道德和尊严。打拼数载，改变了的是你练达的容颜和微腆的腰杆，不变的是那个时代延续下来的人生的态度和对生活的看法。大到台湾的回归、三峡大坝的裂纹、沐猴而冠的污吏，小到失学儿童的眼神、公车上佝偻的老妪、餐桌上的鱼类。良知也罢，责任感也罢，总之你不堪重负，跌跌撞撞的行走使你疲惫不堪。更使你倍受煎熬的是，这些思考是否有杞人忧天的无奈、这些观察是否是吃饱了撑的无聊。
　　我们看到的现状是，大多数人都半梦半醒地活者，当然也有人在观察和思考，可能未及全面和深入就被考勤卡和银行卡卡断。于是，我们可以看见城市乡村千人一面的游行，规模宏大的，也是缺乏热情和流于浅表的。
　　多年来，我已经被各种各样的聚会弄得有些害怕。同学会、老乡会、婚礼、生日等等，无非找一个不是家也不是办公室的地方花点钱，说些有用无用的话，做些几乎全然无用的事。不会麻将不嗜烟酒的我怪物一样在聚会上逡巡，搞得请和被请双方都索然无味。在网上发英雄贴的时候，我很是费了一番思量，这次聚会的宗旨是什么，意义何在，能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斟酌良久，我把想法发到网上，觉得不妥，又重新编辑，反复多次，我对电脑面前的我都感到陌生。做横幅、联系聚会地、统计人员，越到最后我越空虚越惶恐，对时下的单位人和公司人来说，这样的劳作毫无意义；对暑天劳作的底层百姓而言，所有的花费无疑暴殄天物。因为，对于个体来说，这次聚会本身并没有“实际”意义上的收获！
　　我是一只赶上架的鸭子，在天府广场侧拉起“相聚巴蜀网”的红色横幅，横幅的前面是这个城市的流动采血车，在横幅和采血车之间是匆忙的人流。这是一个普通周六阳光灿烂的上午，人们都在生活或者为生活而行走！网友们陆续到来，或胖或瘦、或拘谨或腼腆，欣喜之余都格外诧异。原来，那些思辩的文字出自这样一颗圆圆的大脑，那些精美的图片定格于镜片后胆怯的眼睛。
　　时间到了，我把等待在书城、报摊和树阴下的网友们一一叫醒，让萧枭带领着乘坐16路公交车，去火车南站换乘老板的交通工具。我则等待另外的网友和交通工具，还要为聚会弄点啤酒或汽水什么的。我几乎是捉襟见肘地办理一切，把所有的愧疚变成脚底和手上的忙碌。做过很多聚会的组织者，无论你怎样卖力，那些怨怼都只有一个人承受。何况因费用的拮据和车辆的原因，给参加者带来了诸多的不便！
　　参加聚会的人数远远超过了预期，人们的表现也超乎我的想象。正如一个穷人家婚礼，虽然拮据到寒碜的地步，但每位客人都把新郎当作自己的儿子！那种强烈的参与意识和在场感，让我震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不是一次网友聚会，倒像一次规模不小的文学艺术和思想的交流。这些平常默默地进行人机交流的人们，兴高采烈地谈论著一个话题。文化？我们如何用网络传播和交流文化？真正的传统文化是否能逃离某种宿命？各样的文化应该怎样和各样的文化人一并殊途同归？巴蜀网到底能不能承担这一宏大的课题？我这样理解，巴蜀网并没有占据一个高度，也没有打算网络什么招致什么；他起初是由一个人，一个艰苦卓绝的修行者，默默地举起，像一个标志、一个提示。他满怀喜悦地做一件事情，希望给那些蒙昧者以航标，给那些跋涉者以驿站，给那些游牧者以营房。而事情往往走向一个人愿望的反面，那些慕名而来者不久就和他一样重复飞蛾扑火般的殉道，即便没有壮烈，也仅仅围着一点亮光重复地盘旋。于是，他在艰难地寻找绝地反击式的突围！这次聚会或许打开了突围的缺口，我们意识到：一种文化的构建，一种形态的流变式存在，需要许许多多修行者沉默的躬行。那么，论坛、网络也好，发贴跟贴、灌水也好，写手联盟也好，文化经营也好，都无非是一些形式，都是为这个内容服务的。
　　今天的聚会者不乏精英，当然更多的是我等芸芸大众。无论谁都在这一刻表现出“高尚的高贵和清澈的明净”，这对今天的聚会是很重要的。精英在于大众的认同，大众需要精英的引领。二者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至少吞咽的姿势、怕热的表现没有什么不同。在这里大家都是平等的，可以相视无碍地交流。精英的思想瞬间得到普及，大众的疑问立刻获取答案！这当然是本次聚会的另外一个收获！

2004年7月13日

一惯自诩洒脱无羁之人，终不能成行，乃绝大反讽，下次定如约欣然参与。

羁绊总是难免的，只要我们在社会之中。

很有深度，后面的才是最好的。当然，前面几位先生小姐的素描也不错。

以下是引用久久在2004-7-14 23:08:08的发言：

其实我没有那么多愁善感，我是觉得你文字中总有一种伤感的情绪，以意逆志，就在这里模拟了你的心理活动。

刚才反省了自己，不要老爱给情绪上岗上线，随便吹来的一股平凡的风，哪里就一定携带了秦腔汉调。

咋就这么准确呢，好象就说我一样，同意！

林大斑竹还是这样谦虚，明明不错还要说不行，你知道现在男人不能说“不行”；女人不能说“随便”么~~~~~

对于这次聚会各方面的安排和临场的一些变化，大家一致认为还是很不错的，要知道本来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尽了心，又何必在乎是否完美喃？！

本来聚会的目的只是“增加了解，促进交流”，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多的建议和收获。这些都应该归公于你林大斑竹的策划、执行和安排，我现在好象还记得的为数不多的什么什么语里面有一条就是：谦虚是必要的，但过分谦虚就是虚伪了。

嘿嘿嘿，真理和谬误只是差一点点哦。

草原的沙化总是难以避免，于是当我们在某个地方偶然还看到有宁静的花，柔和的草，闲适的牛羊，还有随风而来的牧歌，那一刻或许眼睛会不由的湿润，在眼泪中，有喜悦，还有抹也抹不去的忧伤。

我们或许是弱小的，但我们还在努力。

你们尽情搏击，我岸上呐喊嗓子都哑了……

以下是引用cclave在2004-7-14 12:00:09的发言： 很有深度，后面的才是最好的。当然，前面几位先生小姐的素描也不错。

谢谢。最好，是广告法不允许的，权且保留！

萧萧，不要散打了，一切的伪装都没有了，我还怎么活！

范奇的言语多少都有一些女知识分子的忧患，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