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评聂树斌父亲去世：望这个家庭悲剧不再重演

源自：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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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高法指令山东高院复查聂树斌案”追踪
　　记者孙旭阳 昨日下午，聂树斌的母亲张焕枝与北京律师刘博今签订代理协议，由后者代理聂树斌案在山东高院复查期间的申诉事宜。刘博今表示，他将于今日晚上赶到山东济南，争取尽快与山东高院沟通。
　　昨日上午，刘博今从北京赶往河北聂树斌家，至中午到达目的地。聂树斌的父母以及姐姐和姐夫都在家等候。“一家人非常高兴”，刘博今说，最高法指令山东高院复查的消息，让聂家看到了希望。
　　但刘博今提醒聂家人，最高法的指令，属于法院系统内部工作的一个流程，并非对案件审判管辖权的裁定，也不代表河北方面已经将案件移送到山东。另行复查意味着，河北省高院数年来的内部调查结果，山东高院不一定采信。
　　在最高法指令异地复查之后，意味着聂家之前与4名律师所签的代理委托书效力已失。所以，双方必须签订新的代理协议。据刘博今介绍，此前的4名代理律师，现在只有他重新签订了协议，还有一人随后再签，其余两名律师已表示将退出此案。
　　张焕枝则期望能维持4名代理律师的规模，以刘博今为主展开下一步申诉工作。张焕枝表示，她要求山东高院在复查后，聂树斌案能进入再审程序，还她儿子一个清白。否则，她仍将和律师一起继续申诉。
　　根据刘博今的计划，他将于今日赶到济南，明天山东高院上班后，他将提交新的代理委托手续，并立即申请查阅聂树斌案的卷宗。

源自：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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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树斌母亲张焕枝

　　张焕枝给人一种敦实坚韧的印象。坐在空荡的房间门口，听见丈夫聂学生因悲伤发出啜泣声时，她的反应是紧闭嘴唇，没什么表情。
　　诸多记者围着她提问，她并不急于回答，总会沉默几秒后再谨慎措辞。
　　为聂树斌案奔走10多年，从没上过什么学的农村妇女，被磨成熟悉法律术语的申诉人，她有自己的原则──只说理，不胡骂。
　　她坚信聂树斌不是凶手：“他每一个骨头缝的细节我都知道。”

坟前
告诉儿子要有信心等到清白
　　新京报：你说去儿子坟前捎话了，说了些什么？
　　张焕枝：一些简单的话，告诉他昨天最高法的决定，还有妈妈没有放弃，律师没有放弃，国家的法治大环境在变化，要他有信心，等到清白这一天。
　　新京报：听到最高法指令聂树斌案复查后，你具体的期望是什么？
　　张焕枝：我希望山东高院不要走过场，认认真真复查这个案子。还有就是追责，如果河北高院不存在一点儿问题，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让律师阅卷呢？
　　新京报：计算过这么多年为案子申诉的代价吗？
　　张焕枝：没有细想过，就记得聂树斌被判后，我手里连判决书都没有，只有个复印件，跑到河北高院，后来又到北京，已经记不得多少趟了，上百次是有的。

申诉
“从来都讲理，这是我的人格”
　　新京报：整个过程中，王书金的出现对你来说是一个转机？
　　张焕枝：对的，王书金开庭审理时，我也参加了，法官一抡锤说休庭的时候，警察把王书金押下去，他站起身时还说着，石家庄的那起案子确实是我做的。根据他的表现和陈述，我更坚信凶手是他。
　　新京报：如果复查再审后还是维持原判你会怎么办？
　　张焕枝：会申诉到底。我儿子，我生的他，养的他，他每个骨头缝的细节我都知道，他的习惯我都能掌握，他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我都能料到，因为我每天都看着他啊。
　　新京报：现在的你好像已经很熟悉法律条文和程序了？
　　张焕枝：说句实心话，还是不熟悉，有些个话该怎么讲，我都咨询律师。几年前，可以说，我都不知道任何法律程序。但是现在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则。有的人到法院就胡骂，骂政府和法官，好像是要挟。我从不骂，都是讲理来着。
　　新京报：这是律师叮嘱你的吗？
　　张焕枝：不是，这是我的人格。即便是我儿子案件之前的主审法官也对我说过，觉得我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你是去解决问题的，结果骂了一通之后，又背着包回去了，问题没解决，这是何苦呢？我觉得这样做不理性。

坚持
“就算我不在了，家人也会继续”
　　新京报：有没有觉得越来越多人知道并且关注聂树斌的案子了？
　　张焕枝：有次我去北京，走在大街上，遇到一个警察查包，他翻看了我的材料，说，啊，你是聂树斌的妈妈？知道知道。然后把材料塞回了我包里，说你走吧。
　　新京报：有没有设想过可能出现的最坏状况？你年纪渐渐大了，但儿子的案子还没有结果。
　　张焕枝：想过。我老了，到最后了，生命要结束了，儿子的案子还是没结果。就算我生命不在了，我还是可以嘱咐家人，委托律师继续办。

原文标题：他每个骨头缝的细节我都知道

源自：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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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9月27日，王书金在刑事裁定书送达回证上签字。当日，河北高院裁定驳回王书金上诉，维持一审死刑判决。王书金自称为1994年8月5日发生在石家庄市郊玉米地奸杀案的“真凶”，而1995年聂树斌作为该案“凶手”已被执行死刑。图/河北高院
　　昨晚，最高法院发布消息称，最高法院根据河北高院申请和有关法律规定的精神，决定将河北高院终审的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一案，指令山东高院进行复查。
　　1994年，石家庄市郊发生强奸杀人案，聂树斌被认定为“凶手”，于次年被执行死刑。2005年，逃犯王书金被抓获后，自称为当年这起奸杀案“真凶”。2007年4月，王书金被一审判处死刑，其以“未起诉他在石家庄那起奸杀案”为由提起上诉。2013年9月，河北高院裁定王书金非聂树斌案真凶，驳回王书金上诉、维持原判。目前，王书金仍待死刑复核。
　　河北高院裁定书显示，聂树斌案的现场勘查笔录、尸体检验报告，虽然在形式上存在诸如没有见证人签字等瑕疵，但上述证据均是案发当时的原始卷宗材料，辩护人所提现场勘查笔录和尸体检验报告存在瑕疵的意见，不足以否定上述证据的客观真实性。同时，也不属于非法证据排除的情形。


■　回顾
▲　1994年8月5日
　　石家庄市西郊孔寨村附近发生强奸杀人案。其后警方专案组将犯罪嫌疑人聂树斌控制。

▲　1995年4月27日
　　经一审和二审后，聂树斌被石家庄市中院以强奸罪和故意杀人罪执行死刑。

▲　2005年1月18日
　　河南荥阳警方控制逃犯王书金。其自称曾在石家庄等地强奸多名妇女并杀害4人，其中一起细节、地点等与聂树斌案高度一致。

▲　2007年4月
　　邯郸市中院一审判处王书金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王书金以“未起诉他在石家庄西郊玉米地的那起奸杀案”为由，向河北高院提起上诉。

▲　2013年7月10日
　　河北高院在邯郸依法继续二审开庭审理王书金强奸、故意杀人上诉案。

▲　2013年9月27日
　　河北高院裁定王书金非聂树斌案真凶，驳回王书金上诉、维持原判。


■　发布
复查程序将保障律师阅卷权利
　　最高法院审监庭负责人昨晚称，复查工作是人民法院确定案件是否应该重新审判的必经程序，是审判监督程序的有机组成部分。聂树斌案是一起社会高度关注的重大复杂案件。最高法院根据河北高院的申请和有关法律规定精神，决定对聂树斌案指令山东高院异地复查，并要求复查过程依照法律规定公开，充分体现客观公正。
　　对山东高院将适用什么程序进行复查，聂树斌案是否可以聘请律师，律师是否可以阅卷的问题，该负责人表示，山东高院将按照刑事诉讼法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解释》的相关程序要求复查聂树斌案。具体复查工作严格按照“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依法开展。根据刑事诉讼法相关规定精神，聂树斌近亲属委托代为申诉的律师可以查阅、摘抄、复制相关的案卷材料。
　　该负责人同时表示，最高法院已经责成山东高院根据复查工作进展情况通知律师阅卷，依法保障律师阅卷、提出代理申诉意见等诉讼权利。复查过程中，被告人及被害人的近亲属均可以委托律师。山东高院将抽调精干力量组成合议庭复查此案，为确保司法公正，人民法院将依照法律规定公开复查此案。


■　解析
案件复查不一定进入再审程序
　　最高法院指定山东高院复查聂树斌案，而非直接进入再审程序。
　　最高法院相关人士告诉新京报记者，一般来说，刑事案件经过二审终审裁判后，如被告人有异议，还可进行申诉等救济。上级法院如认为该案存在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等问题，可对案件进行再审。
　　而复查程序一般是指对于可能存在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等问题的案件，上级法院可指定其他法院进行复查，在复查过程中确认案件是否存在上述问题，如确实存在，则根据复查结果决定是否再审。
　　针对聂树斌案，山东高院应对聂树斌案重新阅卷调查，在复查中看该案是否存在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等问题，如发现上述问题，再考虑是否进入再审程序。
　　该人士称，这意味着聂树斌案虽进入复查程序，但并不一定会进入再审程序，而是要根据复查结果来定论。
　　一位长期关注聂树斌案的学者认为，此次聂树斌案进入复查程序，与王书金案有很大关系。虽然河北高院最终没有认定王书金是聂树斌案的“真凶”，但聂树斌案证据是否充分，仍需法院重新调查定论。
　　这位学者表示，聂树斌案案情较复杂，此次最高法院启动复查表明其对争议案件的积极态度，指定异地复查也有利于该案在中立环境下继续相关程序。


■　追访
聂母拟今早去儿子坟头报信
　　昨日21时左右，聂树斌母亲张焕枝对新京报记者说，她在20时左右接到聂树斌案代理律师刘博今的电话，对方告诉她案件复查的消息，她甚至不敢相信，“根本没想到有这个进步。”她跟老伴商量好了，今天一早就去儿子坟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她称将配合律师一起去山东处理此案。张焕枝还称，坚信总有一天能看到儿子被还以清白。
　　此前张焕枝曾多次前往河北高院询问案件进展，以及何时可调阅案件卷宗，“每个月至少要去一两次”，张焕枝说。她最近一次去是12月2日，但没有得到明确答复。
　　昨晚律师刘博今称：“这是一个好的进展，是程序上的公正。异地复查也是聂树斌案代理律师一贯坚持的要求。”刘博今称将于今天上午联系山东高院，要求马上阅卷，并前往河北与张焕枝碰面。
　　王书金的代理律师朱爱民对新京报记者表示，他听闻聂树斌案复查的消息也心中十分高兴。朱爱民作为王书金的辩护律师承接此案已近10年，其间他目睹张焕枝往来奔波于河北高院和最高法院之间。
　　“只有通过正常的法律程序，才能在法律规定范围内使问题得到解决。我希望通过大家共同努力，来促使此案得到公正审理。”朱爱民说。
　　此前，王书金案已进入死刑复核程序，至于聂树斌案复查是否会对此产生影响，朱爱民说，复查聂树斌案对于当年的强奸杀人案，能有一个更为客观准确的判定。“虽然两案从案件审理的角度讲不存在冲突，但在案件事实的认定上存在交叉点，会对王书金的死刑复核构成一定影响。”朱爱民说。
　　本版稿件/新京报记者 邢世伟 朱柳笛

原文标题：最高法：聂树斌案由山东高院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