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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贡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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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晓 发表于: 2005-4-13 19:15:39|只看该作者回帖奖励|倒序浏览|阅读模式

四月里的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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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里的三月何晓/文都说我们生活在现实里,但我知道,我们其实真实地生活在情感里。都说这些事情发生在四月里,但我知道,它们其实真实地发生在三月。一那天傍晚我给妈妈打电话说:“ 四月九号是舅妈的周年,我要去射洪看看。”妈妈立刻说:“你把日子弄错了,是四月十九号,不是四月九号。”我固执地说:“去年的四月十九号就是今年的四月九号。因为那天是三月初一呀!”妈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现在不要走哪里去,就在家等我,我马上过来。”妈妈过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一堆口袋。我打开,里面装的是油香、干牛肉之类阆中回民的平常食品。妈妈解释说:“射洪回族人少,这些东西不一定卖得到。”看见我往箱子里放了,妈妈又突然说:“去了不许哭。”我点点头,没有出声。八点刚过,我送妈妈回去,在北街口,妈妈坚持不要我送,拉住我站在街边说:“你晕车,早点回去休息。到了射洪,记得告诉你舅舅让他抽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眼睛……”一句道别的话,又牵出妈妈似乎无尽的琐碎。直到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妈妈的话却还很多。我明白,在这样的时候,我最该做的就是倾听。凉风中,北街的大红灯笼摇曳着,使整个古城显得暗淡而幽深,一如我的心情。外公外婆去世时,妈妈不过十一岁,舅舅也才九岁,就是这样的一对小姐弟,相互搀扶着,从大山里一个少数民族聚集地走出来,一个做了医生一个做了教师。自舅舅上大学后的三十多年来,他们总共没有见过十次面,他们的哪怕相隔千里却依然相依为命的骨肉亲情,一直都是静静的象暗流一样地潜伏着── 然而,舅妈的生病和去世,使妈妈终于慌张起来,她开始是一味地送钱给舅舅,希望能治好舅妈的病;舅妈过世后,她又担心舅舅的生活,毕竟射洪离阆中太远了。妈妈已经年过花甲,舅舅今年也将满六十,但团聚的日子对他们来说,还是如此地遥遥无期,因为舅妈的老母亲还在,要靠舅舅养老,小表弟也在射洪上高中,所以舅舅近几年根本没有回老家来的可能!突然想起一句老话,“ 心有余而力不足”,这话用来形容此时我的妈妈,真是再恰当不过了。我看着我那一生好强此时却如此无助的妈妈,在四月乍暖还寒的街头,想着三月初一。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4-18 13:07:5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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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四姑娘山
 楼主|何晓 发表于: 2005-4-13 19:16:06|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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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十年后再回射洪,我躺在舅妈生前睡过的床上,头才靠着枕头,就安然地睡着了──不仅仅是因为坐了一天的车很累,也因为这房间的气息让我安宁。半夜里,我突然被一阵风雨声惊醒了,看看枕边的手机,二十三点五十七分。我猛地意识到:还有三分钟,就是三月初一了!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候醒来?晚上临睡前一点也没有变天的征兆呀!风雨象一双手拍打着玻窗,我光着脚跳下床,奔跑过去把玻窗拉开一个缝。风穿过这窄窄的细缝,吹到我的脸上,象一双冰冷的手在抚摩着我。我站在窗前,静静地感受着这冰冷的抚摩,任白天一直没有落下的眼泪,尽情地涌出来。我确信,这是舅妈的手。她知道我回来了。她也想我。白天到了射洪,一放下行李,舅舅就带我去看望她,那时下午的阳光还很炽热。穿过凝固的街道和清澈的涪江,在东山的那片墓地里,我摩挲着墓碑上的字,看见墓碑上她的照片和家里客厅中悬挂的照片一样,呆板、苍老。我问舅舅:“照片怎么一点都不象舅妈呀?”舅舅解释了半天,我没有听明白,似乎遗像还必须有遗像的样子。我心里很痛,再看那照片,又好象舅妈是微笑着的,和以前遇到了不尽如人意的事情时一样。我的心于是更痛。出来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对舅舅说:“如果表弟们没有意见,可不可以考虑以后把舅妈接回阆中老家,和外公外婆在一起?”舅舅很温和地笑着,没有回答我。但我的心思,舅妈一定理解的。她不会怪我。我和夜空无语地对望着。打雷了、闪电了,风越来越大、雨越来越大,我回到床上,躺进被窝里,闭上眼睛,象小时候一样,等舅妈来给我掖被子。然而,直到清晨醒来,我居然连梦都没有做一个!再看客厅里高悬着的舅妈的遗像,虽然不象她本人那么漂亮,却和她本人一样慈爱安详。我接受了这张照片。也明白了虽然舅妈的美德永远是亮丽的,但遗像却必须是黑白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4-18 13:04:3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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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峨眉山
 楼主|何晓 发表于: 2005-4-13 19:16:28|只看该作者
三原计划是要在射洪呆几天,因为我此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去看洋溪大铁桥。洋溪大铁桥对我来说,一直是个噩梦。那个时候我只有十一、二岁,刚从北方的大城市回来,每天要在洋溪中学的舅舅家和我就读的浒溪小学间往返六次,因此也要从一座栏杆稀疏、石板破裂、似乎长得永远走不出头的桥上往返六次。每一次我从那桥上过的时候,腿都在打颤:我扶着栏杆,栏杆是铁质的,锈迹斑斑,我担心它随时会断掉;我踩在石板上,石板下面虽然有角钢支撑,但年深日久,石板很多地方都破裂了,通过那些缺角处,不仅能明显地能看到桥下湍急的河水,晚上走过还有可能一只脚踩空。平常的日子,可以慢慢地落脚,但在没有月光的晚上和有风雨的日子从桥上过时,却就只能用心惊胆颤来形容当时的感受了。但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感觉,其他人都是健步如飞地从上面走过,他们闭着眼睛也知道哪一块石板有洞、哪一块石板的洞有多大。正因为这个原因,当时没有人能理解我为什么怕这座桥,我也从来不敢在任何人面前表露我的恐惧。但这座桥带给我的影响却是我自己也没有料到的,直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常常梦见自己在那桥上走着,一不留神,一只脚就从石板的缺角处掉了下去,然后我就被汹涌的波涛吓醒了……从舅妈的墓地出来,在涪江边等船的时候,我把这个噩梦讲给了舅舅听,并征求舅舅的意见:有几个朋友明后两天打算在成都聚聚,其中有一个没见过面的,是射洪人,名叫吴永胜,如果我和他联系不上,就按原计划去洋溪看大铁桥,我想实地去上面走走,我相信这样才能不让自己继续做那个噩梦──虽然我知道即使那桥比原来更破旧,我也不会再害怕,但还是想去上面走走。舅舅听了,不提桥的事,只是催促我和小吴联系。在舅舅眼里,去洋溪是儿戏,去成都才是正事。那一瞬间,我很失望:我原本是在找借口不去成都,想让舅舅陪我去洋溪啊,但和很多年前一样,他依然不能理解那桥为什么会让我害怕──我一边无奈地通过成都的朋友联系小吴,一边这样想。第二天早上八点,我在射洪车站和小吴会面以后,立刻买了八点二十去成都的车票。我和舅舅道别,让他先回去,不用等开车。舅舅答应着,在送我上车时,他有些迟疑地说:“洋溪的桥现在修得很好,石板换了新的,很平整。”我在车门边的位置上坐下,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看着舅舅慢慢地走远,尽量克制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我不用再去洋溪看那大铁桥了。我相信自己梦里的桥现在也一样,“石板换了新的,很平整。”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4-18 13:05:08编辑过]
4# 金佛山
 楼主|何晓 发表于: 2005-4-13 19:17:00|只看该作者
四、初次见到吴永胜,他不停地向我和我们共同的朋友讲述他的幸福,我很不习惯,觉得那只是他自己的事情, 不应该拿到在公开场合来说。因为我有一个无意间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习惯,那就是把文友和亲人分得很开。对待亲人,从不看他的地位和经济条件,只谈亲情;对待文友,我从不关心人家的其它事,只看文章。我一直都对自己的这种处世态度很自信。但从成都回来后,一个突然而来的电话,却让我彻底被吴永胜的热情、诚挚和快乐感染了,也让我不得不想起了另一个姓吴的朋友,并开始冷静地反省自己对文友的态度。电话是蓉姐打过来的,她说:“何晓,你再也见不到吴安平了,他死了,脑溢血,还没满四十二岁。他弟弟打电话回老家来说,已经在新疆火化了……”我拿着话筒,木然不知所措。一个人,一个坚持牵挂了我二十二年的、与我非亲非故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是在读高二那年认识吴安平的,他正要去新疆,途中来阆中看老乡,而他的老乡蓉姐就是我家的邻居。他在阆中不过呆了几天的时间,但他居然就注意上了我。他说他想和我继续交往的原因是,连续两个早上,他都通过蓉姐家的窗子,看见我在篮球场的路灯下读书,而且他听蓉姐说我的作文在学校常得满分,因此想把自己写过一些舞台剧给我看看。我觉得很可笑,又忙着去上学,就慌忙地逃跑了。后来再没见过他,只是听蓉姐说,他是一个乡下的文化干部,比我大三岁…… 蓉姐还说了很多,但我觉得都和我没关系,也就没记住。再后来,我出去上学,寒暑假回家,只要遇到蓉姐,她都会老远就大声地告诉我:“ 吴安平要我代他向你问好!”我不仅没往心里去,还觉得很滑稽。那期间,我家搬到了检察院宿舍,就很少遇到蓉姐了。毕业的当年我和先生结了婚,并很快怀上了孩子。我再一次见到蓉姐的时候,正挺着个大肚子在街上买水果,她有些气急败坏地拉住我说:“人家吴安平还在等你,你结婚了怎么不说一声?”我有些好笑地向蓉姐问好,并请她代我转达对吴安平的问候。蓉姐在问了我的现状之后,又问我要了家里的电话,说是有机会要来看我。从那之后,我便一直能在节假日收到来自新疆的问候。每次在电话里,吴安平都要问到我的身体和家庭,也常说到他的生意和生活,我逐渐了解到他的生意做得很好、他不写作了、他结婚了、他有女儿了……那些电话有时候是我接的,有时候是我先生接的,有时候是我儿子接的,他们也逐渐习惯了远方那位陌生人的偶而问候。吴安平曾经要求我把他的手机号码记下来,说有时间也可以给他打过去。手机号码我的确是当时就记下来了,但我却从没有打过。倒是先生每每在电视上看到新疆出了什么事故,就会很担心地问一句:“不知道吴安平怎么样?”儿子也会关心地跟上一句:“吴叔叔好久没来电话了。”春节后,吴安平来过一次电话,先问了我的写作状况,然后说女儿去了北京,很得意的样子,但我根本没有注意听,现在甚至连孩子为什么去北京都记不得。但我当时的确是说过很多恭喜的话,这个我坚信,因为那只是我的习惯。按常规,春节过后,吴安平会在五一前给我打电话的。 此刻,我多想听到他象吴永胜那样眉飞色舞地对我说话啊, 如果他还能说,我一定非常非常专心地听!因为我已经明白,“此情无关风和月”,这二十二年不间断的通话,只是一个远离文字的人对文字的痴迷、只是一个远离家乡的人对乡音的眷恋!但没有可能了。再不会有一个二十二年能让我麻木地错过……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4-18 13:05:46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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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华蓥山
 兰若 发表于: 2005-4-13 20:41:38|只看该作者
想起了徐志摩《人间四月天》
6# 青城山
 安蓉 发表于: 2005-4-14 13:25:08|只看该作者
好文。

晓晓都有儿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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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黄刚 发表于: 2005-4-14 22:18:21|只看该作者
岁月的无情,在于将我们深爱的人一个一个夺走。

所以,珍惜,更显珍贵。
8#
 楼主|何晓 发表于: 2005-4-15 09:22:32|只看该作者
谢谢兰若、谢谢依依、谢谢黄斑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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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刘靖安 发表于: 2005-4-15 11:37:31|只看该作者
唉,在无情的岁月面前,我们能做什么呢?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二十二年呢?
10#
 楼主|何晓 发表于: 2005-4-16 09:06:10|只看该作者
象这样到22年自然是不会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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