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一红尘──福建土楼

周进 · 发表于: 2015-3-24 19:24:27

一：大坪楼
　　不知是哪位作家说过这么一句很美丽话：“人类要诗意地栖息在大地上”，想来，人们纵然整日里劳碌奔波，骨子里却还是有着诗意与浪漫，不说别的，就说民居吧，即便各式各样的民居因地势因境遇而修建，那也是如同一座春天花园里的花儿般，百花齐放的美丽让人目不暇接呀，在众多的花儿里，福建土楼就是其中一朵奇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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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土楼只有一个进出大门，外侧一楼二楼都不开窗，三楼四楼开窗都是外小内大，这都缘于当初的防御功能。福建土楼又叫客家土楼，客家不是一个民族的名称，客家都是汉族，当年为逃避战乱而逃难躲避到福建广东一带，到福建深山这一带的为了防御而修建了土楼，从土楼那厚实坚韧的墙壁和设计的独到来看，土楼可以称得上是固若金汤，也足见人们智慧。

　　人类智慧的结晶总是闪亮的，纵然深藏大山，也挡不住耀眼的光芒，于是，土楼闻名天下，世界各地的人们都来观瞻这一神奇家园，而事实上，这神奇家园的日子很生活，甚至很清淡很朴素。

　　我最初知道那飞碟似的土楼是多年前从邮票上知道的，只是当时年少，不过是奇特而美丽的造型给了我一种别具一格的视觉冲击，一时欢喜也就作罢，并不谙其中奥妙与缘由，后来，随着对土楼的认识渐长，倒有了亲见一番的向往，于是在这个寒假，走进了土楼，感受了年少时以为的新奇。

　　土楼遍布福建南靖和永定，以圆形多见，还有少许方形和椭圆形，在众多的土楼中，经典的土楼（如今都开发了）也有很多，也就挑选一些来看，一是看经典单独土楼，二是看土楼群，根据个人爱好和观点，我选择了南靖土楼A线（四菜一汤、东歪西斜、塔下村）和永定土楼王，以及找一座没有开发的土楼看看，其中意外地看了南靖土楼C线的北斗七星倒纯属是淡季没有保安把守的缘故了，而没有开发的土楼，我们在去四菜一汤的路上率先看了，就是大坪楼。

　　要说大坪楼没开发也不完全，虽然土楼里的日子和生活没有一丝一毫地做作，却有了门票10元，说是用来做土楼维修费用，不过，大坪楼的确太朴素太生态了，这是我走出大坪楼后发出的第一感触，也许在不远的以后，大坪也会流入开发大潮而浓妆艳抹吧。

　　土楼可说是一个大家庭，一座土楼基本都是一个大姓，大家庭里自然又是无数个小家庭，相互关联又各不干涉。走进大坪楼，果然是很浓的生活韵味，用当今的形容词来说就是“生态”，这可是可贵的两个字，因为如今这两字渐渐地在走向人们的愿望里而非生活里了。

　　大坪楼的朴素缘于生活，日子里的细节都显露在生活里，不因游客的到来而浓妆，也没有改变自己而艳抹。还未进们便听到鸡鸭鹅的咯咯哦哦叫声，进门，看到院子里似乎很拥挤，摆放着家常用的东西，其中就有鸡鸭鹅的笼子，想来也是，一个大杂院，你的我的他的家什都有，没有刻意地规律排列，只是生活里的随性摆放，这是过日子，不是开展馆，我们的进入原本就是一个外来闯入，充其量也就一客人，不过也许，看似乱麻一般，人家可是清晰着呢，所谓各管各家吧。

　　院子里有三两人在忙着做家务，有的无视我们的到来，平淡的表情在我们的招呼后变为一个笑脸，有的主动招呼我们，并主动介绍说他们的土楼是很生态的、没有被打造的，还欢迎我们免费上楼参观。当时我纳闷为什么是免费上楼参观，难道不是免费的么？后来到了四菜一汤等土楼及土楼王才知道，在那些景区登土楼是要付费的，名义是保护土楼，这让我想起超市的塑料袋来，呵呵，超市的塑料袋怎么和土楼有关系？因为超市以环保为名义，索要塑料袋得付费，原来，只要付费就是保护和环保的，金钱，果然是万能的？！

　　土楼外墙是按一定比例的黏泥沙混泥土做的，其中还有诀窍，房子却是木制的，有着冬暖夏凉的好处，不过，房间不隔音，再者，随着年代的久远，走上去，地板吱呀吱呀作响，如呻吟，也像在吟唱着岁月里的歌，而歌的沧桑和喜乐也惟有经历者所知晓，外人不能想象，更不能随意臆测了。

　　前些年，跟其他所有的村庄一样，留守土楼的也都老老小小或弱弱，这弱是指能力而非体质，最近这些年，土楼开发红火，一些便开了客栈、店铺，还有一些做了导游，土楼开始变了，变得更热闹更繁华了，人们也变了，变得更没空闲日子了，每日里忙碌地接待着游客，而大坪楼呢？大坪楼和大坪楼里的人们，似乎依旧如此的慢悠悠过着，岁月的流经只在细节处显现。

　　土楼虽然只有一扇与外界沟通的大门，但上楼的楼梯却不止一处，我上了三楼，沿着走廊走了一圈，也还是沿着上去的楼梯下了楼，没几个人的院子因鸡鸭鹅的合奏倒显得很热闹，日子清静固然好，太清静了倒有些冷，这家禽的奏鸣曲，倒也添些暖，如是，真如大门前的那幅对联所书了：“楼居雾海大坪上，人在甘芳瑞气中。”

2015-3-6

周进 · 发表于: 2015-3-24 19:25:12

周进 · 发表于: 2015-3-24 19:25:51

周进 · 发表于: 2015-3-24 19:27:16

二：四菜一汤
　　说起四菜一汤这个名，真是生活味浓郁到了极点，与原本就是山中民居的土楼匹配得天衣无缝，我很喜欢。四菜一汤是南靖最著名的、甚至是福建影响力最大的土楼──田螺坑土楼群，套用一句话：不看四菜一汤也就等于白去看土楼了，所以，如果要看土楼，一定要看四菜一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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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出一辙的，南靖土楼被某公司包揽，将这片客家人的家园圈地为景区，并将景区划分成了ABC三线分别收取门票，四菜一汤被划分在A线景区。在游客中心，一位姐姐前来自荐导游，我说我们不要导游，但想到四菜一汤去住宿，她说她家就在四菜一汤文昌楼，可以住宿，于是便让她带我们去她家，她姓黄，跟所有的土楼一样，土楼都是一个大姓，四菜一汤土楼群是黄姓。

　　在到达四菜一汤前，黄姐姐先带我们去了她姐姐在四菜一汤对面山的家里，她姐姐开了餐馆，土楼里我们住宿的房间其实就是她姐姐的家。随着这些年的旅游开发，土楼里好些居民做起了生意，餐馆、客栈和导游，以及兜售一些特产商品，黄姐姐家姐妹联手共同致富倒是相得益彰，后来在土楼王的时候，我们请的解说员也是前几年在外打工，土楼旅游红火便回家做解说员并开了一间茶铺，听她说，日子过得还不错。

　　黄姐姐姐家的院子里是四菜一汤侧面观景的最佳位置，站在院子里观望对面的四菜一汤，土楼在群山里，一些孤独，一些自在，与世隔绝，又满是滚滚红尘。如今这里修建了公路，以前却是即便有路也是羊肠小路，而最初更是无路，因为当年是为躲避战乱而逃到这里来安家落户，是无奈，更多的，或者是庆幸吧，庆幸就此平安走到现在，现在还作为世界遗产被保护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土楼开了灯，点亮了土楼，果然如黄姐姐所说，灯光工程做得很漂亮。远远的看过去，刹是好看，四周山野宁静，土楼群光亮温暖，让我想起宝莲灯来。想着反正晚餐还没做好，距离四菜一汤全景观景台也不远，于是便趁着天尚未全黑下来而去看了四菜一汤夜景。

　　无庸置疑，当我们站在观景台上观看被灯光工程簇拥的四菜一汤，展示在我们眼前的是漂亮，果然如一朵梅花盛开在山野一般。黄姐姐也正式向我们介绍四菜一汤：四菜一汤五座土楼，中间的方楼是步云楼，也就是四菜一汤的汤，是田螺坑土楼群的第一座土楼，取名步云楼，寓意子孙后代从此平步青云。步云楼左右和距离我们最近的圆楼分别是瑞云楼、振昌楼和和昌楼，最外面的椭圆楼是文昌楼，黄姐姐家就住在文昌楼，也就是说，当晚我们下榻的土楼就是文昌楼。黄姐姐告诉我们说，文昌楼是最年轻的土楼，1966年才修建的。

　　作为一名导游，或者黄姐姐并不比正规导游有更多的丰富知识，从她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和并不流畅又如背书似的话语里，可以看出她很认真。似乎有个神话是田螺姑娘，但我不记得了，于是我让黄姐姐告诉我关于土楼的传说，她说她不知道有什么传说，但她知道土楼的发现是因为美国最初以为是秘密基地，派人探视才知道是民居，从此土楼也名扬天下。

　　晚饭后，我们走进迄今也不足五十岁的文昌楼，这最年轻的土楼依然还是有着最老土楼的模样。一楼不住人，一楼是厨房和茶室，我们住在二楼，当晚还有一家三口也是住在黄姐姐家，黄姐姐家没有挂客栈的牌子，其他几家挂着客栈牌子。晚饭时，与我们同住黄姐姐家的客人问文昌楼里住了多少客人，黄姐姐说现在是淡季，游客少，不过她不曾问过别人家住了多少人，也就不知道了，看来是生意互不过问各人做各人的。

　　放好行李，黄姐姐请我们喝茶，我想逛逛土楼也就婉言谢绝。

　　灯，橘黄色明晃晃的，看上去很温暖，但山中温度有些低，当天我们是从厦门过来，厦门温度高，还没来得及换上冬装，披上一件外套便出了门，有些冷，土楼与土楼之间的小道也有些冷清。这个季节，游客原本就少，况且其他游客又在土楼里喝茶聊天什么的，夜色便在冷清里愈发的夜了。

　　五座土楼，每一座都有每一座的故事，而故事又都那么的雷同，不过都是为了生活两字而奔波而忙碌，或者悠闲。不知是不是夜色的缘故，在四菜一汤闲逛，走出那座土楼又走进这座土楼，每一次走进和走出都让我感觉是一个轮回，一个无休无止的轮回，永远也走不出去的轮回。也许，人生，或者历史，原本就是一个接一个的轮回，只是你我他在轮回里变换了角色，故事，还是那个故事。

　　当灯熄人静之时，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结束，土楼真的很宁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世界万籁俱静，想起去年国庆西江苗寨午夜的卡拉偶开，忽然觉得，过火的侵略，到底是还是一份忧，我想，我还是喜欢一些自己独特的东西而非人云亦云的潮流，而这独特，又该是美好的吧。

　　不过，土楼到底还是时光里的片段，日子很安详，生活却不一定尽如人意，一些设施尚不完善，或许以后回慢慢的完善吧，而完善后又是否还有自己的独特呢？

2015-3-11

周进 · 发表于: 2015-3-24 19:28:44

周进 · 发表于: 2015-3-24 19:29:50

梅菜扣肉，味道不怎么样。

周进 · 发表于: 2015-3-24 19:30:56

周进 · 发表于: 2015-3-24 19:32:27

三：东歪西斜
　　去年寒假跟团去欧洲却没能去看比萨斜塔，留下一个小小遗憾，不成想，今年寒假看了土楼斜屋东歪西斜，纵然一个是塔一个是楼，却是异曲同工：倾斜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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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歪西斜有个很霸气的正式名称叫裕昌楼，富裕的裕，昌盛的昌，又富裕又昌盛，真真是霸气四射。当然，裕昌楼本身也是一种霸气，裕昌楼是福建最大最老的圆土楼，迄今七百年历史，因其屋柱的倾斜，当地人称做东歪西斜，歪歪扭扭几百年不倒，还一直使用着，这在建筑史上不能不说是奇葩一朵了。

　　东歪西斜就在路边，头天下午，我们只是路过东歪西斜而没有进去，黄姐姐在车里简单介绍了几句，第二天去时，因为还要去塔下村玩，不想走得太匆忙就没让黄姐姐跟我们一起去游玩，不过，当我刚从裕昌楼下来，我身后便响起了响亮的解说声，是一个导游带着几位游客进来了，我听清的第一句话就是导游告诉他的客人说登楼需要付费。

　　其实，除了大坪楼，景区所有的土楼都是需要付费才能上楼的，当然，在土楼里住宿就无须付费了，我们在四菜一汤住宿便随便上楼参观。或许是我们去得早了点，我登裕昌楼纯属一个不小心吧，不是我不小心，而是守门者不小心不在场，也恰好我上裕昌楼的那道楼梯没有贴着付费纸条，所以就登上去转了几圈下楼。

　　裕昌楼共有五层，一楼厨房二楼储存室，三楼老年人卧室，四楼年轻人卧室，五楼放棺材，纵然我是不相信鬼神一说，却没敢上五楼，尤其看见院子里的老人，想必他们的棺材就在五楼呢，我向来只有自己吓自己的本事，极少有自己劝慰自己的时候，所以，只在二楼三楼转了一圈便下了楼。

　　跟其他土楼一样，裕昌楼外墙是土墙，房间是木制，冬暖夏凉，楼里楼外晾晒着衣服、农产品和一些劳作工具，很生活的氛围。走在走廊里，脑里忽然想起一句或许并不搭配的词来：庭院深深深几许。这句词很幽怨很古典，满是宋词里的那些忧伤与哀愁，而这缘由闺阁不能舒的情怀，不知曾经的土楼里是否也发生过惊天动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在这一间房里，或者，那一间屋里时常有着笛声或筝曲乱人心？

　　冬日里满是枯黄的颜色，一排绿色映入我的眼帘，那是晾晒在台架上的青菜，视线越过绿色看过去，便是东歪西斜裕昌楼最大的看点──东歪西斜的楼柱，楼柱的东歪西斜据说是和当年一个寒夜有关。几乎所有的土楼都是一个姓氏，土楼裕昌楼属于刘姓家族，但最初修建却是刘姓和另四姓家族共五姓家族合资修建，五家轮流照顾工匠饮食起居，有一天特别冷，工匠以为会有加餐夜宵，结果没有，由于太冷便起床做工取暖，谁知当晚所做的柱子什么的都短一些，工匠们心里埋怨便没有重做，后来就出现了歪歪斜斜的画面，而且这歪歪斜斜还有一定规律，那就是这一层楼顺时针方向倾斜，那一层又逆时针方向倾斜，总之不是乱倾斜，这真是冥冥中的奇迹了。不过，现在还是能看到有些地方用了木柱支撑，应该是近些年才支撑的吧。

　　另外，说是当时原本修建了七层，还未完工时来了一场火烧了第七层，大家觉得晦气便连第六层也拆了。跟其他土楼一样，裕昌楼也座落在群山环抱里，据说那个时候山里虎狼豺豹不少，就在裕昌楼拆掉六楼七楼开始盖房顶的时候，一只老虎走进了裕昌楼，先后在二楼三楼转了一圈，然后跳上山去望着裕昌楼喊出一个好字来，刘姓人觉得是个好征兆，而另四姓觉得不吉利又怕楼塌便纷纷准备贱价将自己的卖给刘族，刘族人见木柱虽然倾斜却相依相靠互相支撑而还牢靠也就买下了整座土楼。

　　搬进裕昌楼后，刘家人以木柱歪斜、房屋却不倒为本写了一副对联作为家规，对联上书：“裕及后昆克勤克俭成伟业，德成先世维忠维孝是良规。”遵循这一家规，刘家殷实到现在。以前，这幅对联是贴在裕昌楼大门上的，不过我没有看到这幅对联，看到的却是一对被撕掉下半段的对联。

　　故事归故事，不论是传说还是事实，总之出现在络绎不绝的游客眼前的裕昌楼是东歪西斜的，也的确保存到了现在。

　　人们的智慧结晶在日常生活里，无处不在，人们的愿望也无处不在，大多数土楼里是四道楼梯，裕昌楼是五道，不仅仅因为最初是五家人合资，更是取意五谷丰登、五福临门，裕昌楼的院子里修建了祖堂也是希望“楼包厝代代富，厝外楼子孙贤”。更称奇的是，裕昌楼循五行木火土金水修建，连祖堂前的鹅卵石地板也按五行铺就，这些个风水我不懂，包括大卦小卦什么的，听导游讲了也是一知半解不明觉厉了。

　　走出大门，再次看了看门两边的对联，很喜庆却不完整，许是哪位顽童恶作剧撕掉吧。离开，去裕昌楼旁的小河边看土楼，那是另类汀步小桥、流水、人家图画，也很漂亮，想来，700年的裕昌楼或许也沾染了水的灵气吧，因为有水的地方，总是多一些柔情的。

2015-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