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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新闻苏新平:回归到一种自然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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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自:雅昌艺术网
  《欲望之海9号》
  大荒原 51×64cm 石版 1988
  宁静的小镇之七(寂静的小镇之七) 52×71cm 石版 1992
  2015年10月18日,苏新平最新个展“有仪式的风景”在广东美术馆开幕,此次展览将他早期的作品《躺着的男人与远去的白马》、《木桩与马》、《宁静的小镇》、《空旷的草地》、《网中之羊》等石版画与新近创作的《荒原》、《无题》、《八个东西》、《表情》等穿插排列呈现,试图通过隔空对话的形式,来呈现苏新平三十年来的艺术创作脉络,在学术主持黄专看来,苏新平的艺术大多是源自于关于记忆问题的思考,其艺术中个人时间与历史时间的关系不仅体现为内在与外在的抗争,还体现为现在时的“我”与过去时间中“我”的循环往复的对话。
  而在苏新平自己看来,从事当代艺术创作三十年,是一个不断寻找自我和回归自我的过程,八十年代对于他来说是“个人很无奈的时期”,因为要独自面对整个世界,与世界是相互抗拒的;1993年到2005年前后,是个人外在化的时期,离开了自身的状态,2005年之后是寻找到自我和回归自我的时期,回归到一种很自然的状态。
  这里的自然状态是一种艺术自律的状态,苏新平以艺术超越现实的审美形式,呼唤自由,表达希望,渴求幸福,他给人们带来诸多深情的提醒,虽然有时候他对现实的描绘过分悲观了,虽然他未能给未来设定明朗的构架,但他却是表达了对实现人性自由的真真切切的关注。

“风景”作为“自我”的一种呈现
  提起苏新平,在以前人们想到的会是版画,因为他在版画方面成就最大,而在当下,人们首先想到的会是“风景”,当然这里的“风景”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风景”,而是一种人文风景或者心理风景,苏新平通过外在的景象表达的是一种内在的精神和情绪,这种精神和情绪带有艺术家的生命痕迹。
  苏新平在谈到《风景》系列的创作时表示:“直观地说,我的风景不是现实的风景,它是人文风景、社会风景或者是心理风景,从语言角度讲风景也可以是人、静物,边界是不存在的,画人也是风景。”
  苏新平《风景》系列的创作,始于2005年之后,这也是其重要的转型期,在这一阶段他尝试了很多方式,既有纯粹的风景,也有人景结合的画面,画面的尺幅往往很大,但在后面的发展中,画面逐渐变得抽象和纯粹,叙事的元素越来越少,画面的情绪越来越浓:“早期的创作可以说是风景,社会风景、自然风景都有,还有两者柔在一起的,比如2006年~2008年的创作就是这样的,但在后来的创作中,风景与真实的风景没有太大关系,甚至为了误解,我把名字叫《灰色》,画面也变得越来越抽象,把形象都抹掉,不要具体的内容,完全是内心或者精神、思想活动的结果。”
  之所以有这样的转变,苏新平表示:“可能与个人对艺术的认识有关系,我不太喜欢追潮流或者是思潮,更多的遵循艺术本身的规律,艺术最终是自己的事,怎么想?怎么做?纯粹是个人的角度,艺术创作永远要忠实自我内心的诉求和精神诉求,将自己在现实中的状态和处境转换为艺术的语言,这种转换是自然的流露,我比较在意这些方面,因为有这样的思路,我更自信,不会考虑到利益因素,可以进入到一种自由的状态,这时会发现搞艺术还挺幸福的。”
  当然,每个身处社会的人,不被社会所影响是不可能的,要做到完全的独善其身很难,虽然依着苏新平的性格,他不会去做随大流的事情,但作为社会中的人,他还是会考虑思潮,只是身在其中还保持着思辨和选择。
  比如九十年代初的苏新平,在版画事业越来越好的时候,转向了油画的创作,想要更加深入的介入到当代艺术的方方面面:“当时,生存还是第一位,虽然艺术是一种理想,但生存是不可回避的,到了2000年──2005年开始反思之前的创作,我发现存在很大的问题,内心始终无法平静,于是开始纠结和寻求突破,如果没有这一阶段的纠结,也就没有今天的淡然和平静。”
  虽然,在苏新平看来作品中的仪式感来源于无意识,但看过其早期的艺术经历就会发现,仪式的源头并不是无迹可寻,与艺术家的生存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无奈的自我
  苏新平从小生活在蒙古大草原,在那样的环境中,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来面对这个世界,生活通常是在想象中度过,很难面对真正的现实,因为现实太简单了,人和人的关系很简单,人与社会的关系也非常单纯,人与自然地关系凸显的比较大,等到上大学之后,要进入社会,这时候的苏新平开始真正面对现实和一些具体的问题,当到了研究生阶段,虽然之前有在社会上独立创作和生活的经验,但面对北京的环境,还是表现的无所适从。
  那时候的北京,在文化领域大家探讨的都是形而上的东西,流行存在主义哲学和文学,再加上草原的生活经历,苏新平的作品中自然的就流露出了很虚空的感觉,虽然在画面中呈现的是蒙古的景观,但内在表达的是艺术及自己在现实中,生存的基本状态。
  比如艺术家早期的作品《对话》,表现的就是苏新平对于都市生活人性冷漠的思考:“《对话》是因为我来到大都市不适应,突然发现与邻居甚至是一个屋子的人,都没有交流的可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冷漠的,这是现代主义和现代社会带来的,在内蒙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刚来北京我很不适应,甚至想退学,就是这样的状态刺激我进行创作,所以我的创作一开始就探讨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将人分为一阴一阳两部分呈现,他们相互对话,既是对外在现实的呈现,同时也是自我撕裂状态的描绘,因为当自我不能与外界沟通的时候,只能与自己对话,画面很小也很平静,但内在的力量很强大。”
  也正是在这一时期,苏新平进入到了艺术家的状态,开始具有独立思考的意识和能力,并且用独特的语言方式和方法将思考付诸实践。当然,除了艺术家面临的社会现实之外,整个社会大环境的影响也非常的重要,八十年代末理想主义的破灭,社会处在一种困惑或者是无所事事的状态,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很茫然,这个时候回望故乡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故乡的单纯和宁静正好是淡化心灵迷茫的最好方式。
  对于这一时期的总结,苏新平在讲到时表示:“本科学习期间是一个阶段,本科之后到1993年是一个阶段,这一时期的创作还是比较偏向个人的,但这里的个人是无奈的,是不适应社会时候的状态,与社会的关系是紧张的抗拒的;1993年~2005年是一个大的阶段,这一阶段是自我外在化的阶段,离开了自身的状态,更多关注外界的方方面面,政治、经济、文化等等,转换到画面上就是《欲望之海》系列和《干杯》系列,都是很外在的,强调知识分子的责任感,更多是以批判现实的角度面对世界和艺术,把自己忘了。”
  虽然被时代裹挟这前进,但并不代表艺术家没有自己的思辨能力:“九十年代前期是社会形态的转变,后期是市场环境的转变,在这其中,前期我完成了对于当代艺术的理解,后期则完成了对于商业的认识,我不排斥商业,但让商业影响了思想或者艺术实践就是问题,虽然对这两者有认识,但在大的潮流当中很难独善其身,这也使得我的内心始终处于一种飘浮的状态,正是源自内心的这点挣扎,我开始追问,重新认识自己,追寻自我背后的文化,不断地向源头去探寻,于是就有了后面的《风景》系列,创作时从局部入手,更在意笔触在画布上的感觉,回归到艺术的本体去思考和实践,在这样的过程中,慢慢的找回了自我,回归到一种自然的状态。”
  所以,这次“有仪式的风景”个展,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可以近距离的了解一位艺术家的成长历程,苏新平在谈到展览的设置时表示:“我早期的30多张石版画会点缀到四个展厅中,提醒观众我的过去是怎样的,接着是呈现我2006年时的转型作品《风景》,大概有14米长,3米高,中间有风景也有《干杯》和《欲望之海》的影子,从主题上讲是一个过渡,后面呈现的是近期的《八个东西》,画面更加的抽象和纯粹,这次我只拿出一张,在展厅中会放置影像,呈现我的语言方式、方法和思路,细心的观众会发现,我的创作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当下比较强调日常性和自然释放,更在意感觉。”
  除了油画创作之外,现在苏新平在创作时还会画很多的素描作品,对于他来说,素描更能表现他当下的状态:“我早期是从素描开始的,比如石版画,这种语言和我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非常舒服,对艺术家来说舒服很重要,绘画的时候感觉很自然,另外与我当下的状态、处境也有很密切的关系,因为我现在很忙,所以没有整块时间,这些素描全是分块、片断式的,我每天只面对一小块排线,画点儿很单纯的黑白灰效果,最后可以拼接的很大也可以很小,是自然的流露或者是释放,现在完全是碎片化的状态,因为生活很碎片,所以我的处境包括心态也跟着很难整合,当然这个碎片化的背后是有一个整体的思维在里面作支撑。”
  自然地状态与日常性是当代艺术很核心的部分,苏新平当下的创作更多的是从艺术语言的本质入手,呈现语言的自然状态和自我心境的自然状态,在某种程度上回归到了艺术的自律,独创性,艺术审美原则,艺术与生活相连,艺术内在价值超越等是艺术自律的表现,艺术自律使艺术获得了自主与自由,哲学家马尔库塞认为:“赋予艺术的非妥协的、自律的性质以审美形式,就是让艺术从‘介入的文学’中挣脱出来,从实际生活和生产过程的王国中挣脱出来。艺术有其自身的语言,而且也只能以自身的语言形式去揭示出现实。”也就是说,艺术自律,使艺术拥有自己的语言,艺术以自己的形式去揭示现实,艺术因自律而拥有自己的维度。
  艺术自律也使艺术遵循自身的必然性,艺术超越现实,改造世界,在马尔库塞看来“艺术的审美形式,通过赞美普遍的人性,反映着孤独的资产阶级个体的苦难;通过高扬灵魂的美,反映着肉体上的被剥夺;通过抬高内在自由的价值,反映着外在的奴役。”
  苏新平的创作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内在却充满了张力,自然而然顺势而为,正是对于当下嘈杂社会的激烈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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