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多遗梦(二) 罗达志 道光年间,安徽桐城人姚莹,因遭诬被劾,贬调四川。在川期间他受命处理藏事,三次赴藏。所撰著的《康輶记行》一书,旁征博引,全面介绍了当时康藏的情况。内容涉及康藏的政治历史、地理沿革、宗教习俗、风土人情等等,充满了“边疆关怀情结”。由于作者在处理藏事期间,长期滞留于里塘、巴塘、乍雅、昌都等地,十分了解当地情况,因而他的记叙翔实可靠,后世将其著作视为康藏地理志。姚莹是清代著名古文学家姚鼐的侄孙,做过台湾兵备道。素与林则徐、龚自珍、魏源等爱国志士交往密切。抗英战争期间,姚莹与总兵达洪阿共同督兵御敌,两此打退来犯英军,俘获英国军事人员180多人,奏请朝廷批准后,处决英俘139名。不意竟遭投降派忌恨。卖国的《南京条约》签定不久,清廷便将姚莹和达洪阿以“贪杀冒功”之罪革职投狱,制造了有名的“台湾之狱”。后来迫于民情士论,清廷不得不将他们开释。姚莹在宦海浮沉中,目睹外侮日甚、国事日蹙,志存励精图治,御敌雪耻。贬谪四川后,十分重视边疆研究。他在著述中,明确记载了元代中央政府与西藏地方政府的关系,具有极为重要的史料价值。但他在《康輶记行》中,对折多山名称含义的解释是不确切的,他说;“蕃人谓鬼为折,此山多鬼,故名。”其实,“折多”是藏语的音译,意思是“岩石山峰”。不过他写的《登折多山》诗不错,流露出对藏族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
坚冰乱石两嵯峨,臬兀肩舆任侧簸。 树短赤茎无绿叶,山高白雪混银河。 边荒竟日人烟断,野宿炊茶马粪多。 千里裹粮驺仆众,乌拉辛苦莫轻呵。 一个封建时代的官吏,能发出“乌拉辛苦莫轻呵”的感叹,也算是有见识了。今天我们秉史持论,应当承认,有清一代遣藏的官员和军人中,不乏雅好翰墨,报国用世的忠贞志士。他们在长途跋涉之中,军书旁午之际,不遗吟咏,形诸笔墨,以其所见所闻,写下了许多记程之作,为后世留下珍贵的史料。
到了清末,河南祥符人张其勤,首用科学的方法,开藏学研究的先河。他接受过当时的西方科学教育,极其关心康藏边疆问题。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年),以知府衔随驻藏帮办大臣联豫由川入藏。在藏中三年,勤奋著录,博采众书,参考西藏档案文献,撰成《炉藏道里最新考》、《西藏宗教源流考》、《清代藏事辑要》三部藏学巨著,为后人开展藏学研究奠定了基础。“张其勤是清末对西藏进行全面叙述的第一人,他的著述涉及面最为广泛,历史、地理、宗教等均有所及,其著述相对来说,较之前人之作更为系统和完备,可谓‘博考周咨,征要典于旧档,稽异同于蕃书’”(王尧等:《中国藏学史》)。他的《炉藏道里最新考》,乃根据亲历的入藏路线写成。他从打箭炉出关,时当农历的夏初四月。过折多山时,“山巅积雪尺厚许,一望无际,岩壑皆平,雪光闪烁,颇伤目力”。这种情况,在一个世纪之后,亦时有遭遇。他还设想过修筑一条打箭炉至西藏的铁路,所择路线,大致相似于现今的川藏公路北线。张氏的著述,对于我们研究康藏历史,具有极其重要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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