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给我一只蟋蟀

         十八岁，给我一只蟋蟀





《十八岁，给我一只蟋蟀》，这个书评题目，散发着环保青草气味，真的。

春山一抹，桃花两点。这个文题，是我替我的重孙的重孙之后二万五千代的重孙写下的。

到了那时，兴许我的那个纳米级血统的小子，最最渴望的礼物，就是叫他的老爹在绿茵茵的人造草坪之中，为他捉到真正的天然生物昆虫──一只会叫蟋蟀，一只曾经生活中国第一部诗歌结集《诗经》里的那样蟋蟀！！

唧唧复唧唧，还是重返现在，《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

“我和朱裳第一次见面，就下定决心，要想尽办法一辈子和她耗在一起。十七、八岁的少年没有时间概念，一辈子的意思就是永远。

如果我的双手抚摸朱裳的头发，我不能一柱擎天的话，我就真的老了。可是，如果我诚心诚正意，不用真正抱她在怀，不用真正的抚摸，她的人远在天边，但是我的双手沾满记忆，伸向虚空，抚摸空气，她就在我的怀里，她的头发就在我的手指之间，我在转瞬一柱擎天，我的真阳充沛，我的气数愁长无尽。我深吸一口气，我可以抓着自己的头像气球一样飘浮到天上，身子横陈。”

冯唐的那本小说扉页和封底的广告语都这样印刷。

男孩儿的青春的青涩、冲动、逆动，还有些诗意的纯真幻想都有了。

其实，如果这只是弗洛依德的肛门期与生殖期临界点子夜时分的发育躁动。

一柱擎天，才是男子汉永远的骄傲与恐慌。因为，那一柱的爆泄与倒下不可预设和控制。更有可能是，一柱擎天，随着营养过剩和激素过多，一柱擎天的提前和病变，将要骇醒了多少寝食难安的家长？！

虚拟合成的绝色美人海伦，又将引起多少时间的新的网络时代的特洛伊城下的火光冲天和血流成河？！

当然，一切可能都是杞人无事忧天倾的想入非非。

十八岁，给我一只蟋蟀。只是一个隐喻。因为蟋蟀在四川俗称“叫鸡子”，隐喻青毛头的男孩儿下体的那小鸡鸡。不过，这也是一种对那个年代的误读。

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冯唐刚出生时，大人看他时只是看他带没带柄，然后才好确定将来他十八岁时，是否给他一个姑娘。

而那时正在进行“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政治疯颠，勒紧裤腰带的接受物质严重匮缺的饥饿规训。

十八岁那天，生日早晨，母亲终于给了一个鸡蛋。小心翼翼攥在手心，舍不得即刻吞进肚子，一直到了晚上，才悄悄地开始极为仔细剔除鸡蛋壳，才发觉一切都是空事，破碎的蛋壳和蛋白还有蛋黄混在了一起，最后只得一点也敢浪费地将整个支离破碎的生日祝福整吞了至扁瘪的肚子里。

而且，只想到自己的天大幸福及大人们所说的世界还有三分之二的人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没有等到那苦涩的盐水流出来，就已经自我的化为幸福的亮晶晶挂在了冰冷的眼角。

行文至此，我又想将这篇书评改题为《十八岁，给我一个鸡蛋》。

   也许，夏虫真得不可语冰。还是回到《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

   冯唐十八岁，写诗，爱情诗：



             《印》



我把月亮印在天上

天就是我的

我把片鞋印地上

地就是我的

我把唇印在你的额头

你就是我的



十八时没有敢写爱情诗，后来进了大学补写，比冯唐那小子吼叫得更高昂、更雄实，可惜如今题目忘掉了：





你是地球

我是流星

你刚一微笑

我就扑进你的怀抱！







   不过，今天可以坦白地交待了，当年的高昂与雄实，是直接受到那个时代最响亮的诗歌启迪的，原诗只有两句加三个惊叹号：



石油工人一声吼

地球也要抖三抖！！！







从《十八岁，给我一个鸡蛋》，到《十八岁，给我一只蟋蟀》，中间横陈着《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

   如果，再细细分划一下，在现在文化的积淀层面之上，接着还有后城市化的勃兴，女权主义的蓬勃，到了那时，天下可能又重轮回到新母系时代。

   “人的脊柱里有盏灯，一杯‘二锅头’沿着脊背下去脊柱的一半，那是人的真魂儿所在的地方，一团火焰就燃烧起来了。”（冯唐语）

   可是，每个人的脊柱都要佝偻，不管男女，那盏灯终会悲惨地暗淡下去。 到了那时，现在冯唐老了，八十岁了，为了安渡晚年，清心寡欲，兴许或写出一本新的小说，现在就为他预好题目《八十岁，给我一只蟋蟀》……

   可是，到了那时，石阶下草丛中，还真的暗伏着一只唧唧复唧唧的溢满诗意的蟋蟀吗？！













2008-6-29于成都北门天开居





《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冯唐/著，重庆出版社，2005年6月一版，18·00元。四川省图书馆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