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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风风一起飘|查看: 4621|回复: 18
[演艺] 

“人间年年四月天 再无张国荣” 回顾哥哥“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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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镛 发表于: 2013-4-1 09:06:01|显示全部楼层

张国荣:荣幸认识你

  很荣幸香港娱乐圈有张国荣,更荣幸认识他,十年过去,大家继续宠爱张国荣。Thanks 张国荣,谁能代替你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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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
  十年过去,大家继续宠爱张国荣。
  每回想起张国荣,脑海里便浮现“荣幸”二字。
  荣幸认识他,荣幸访问过他,荣幸看过他的演唱会,以及他一次又一次的相助。
  1985年,张国荣在红馆举行首场个人演唱会“张国荣夏日百爵演唱会”,需要制作一本送给入场观众的免费场刊,当时我才当了五年记者,就凭曾访问过他几次的关系,以及曾替罗文编写歌舞剧《柳毅传书》的经验,竟傻乎乎地向他自荐,希望替他制作场刊,他没问详情,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为了能吸引场刊的广告商,我们想出的卖点是在里面刊登张国荣多辑不同造型的照片,这样才能令入场观众爱不释手,把场刊留作纪念。
  为了要送给入场观众这份小礼物,张国荣在他密密麻麻的档期中抽出一整天拍照。
  拍照那天早上,我到他在中半山干德道的家去接他,他的家居布置清雅,摆设了几件艺术品,很有品味。我坐在客厅等他,他从睡房走出来,身上穿的是件纯白浴袍,太好看了。他招呼我:“我叫六姐(把他带大的老佣人,他的挚爱)给你一碗韭枸猪肝汤,我先换件衣服。”
  他换了衣服出来,调皮地跟我说:“你看我准备了什么?”他从睡房推出四尺多长的移动衣架,上面挂满一套套搭配好的衣服,每件都熨得平滑,还配上帽子和鞋子,共约十套,他一切准备妥当。
  拍照的时候,他跟刚相识的摄影师辜沧石有商有量,穿什么衣服,配不同的景点,连角度、光圈、姿势他都甚有心得,气氛融洽,拍摄顺利,太阳西下前我们已拍了五六辑照片。
  场刊制作很成功,入场观众人手一本带回家,证明了我在策划、统筹方面的能力,成为我事业上一个亮点。亦因此,其后的梅艳芳首个个人演唱会的场刊也交由我制作。
  1980年代,香港兴起出周刊,我任职的周刊时间比较短资历浅,铺量不及当时的龙头周刊,因此很多艺人都只愿意将独家消息比如结婚产子的照片、家居采访等留给龙头周刊,我们要争取一段独家采访要多出十倍力才有望做到。
  一次与张国荣闲谈,他透露干德道的房子要卖了,他要换新房子,我灵机一动,跟他说:“你的房子布置得那么有品位,不如拍一辑家居照给我周刊,你又可以留作纪念。”
  如非他决定把房子卖掉,我绝不敢开口,因为知道他不会答应,这一次也是博一博彩数,他考虑了一下,答应在房子出售交出前给我拍一辑家居照。
  照片刊登出来,引起很大关注,周刊销量理想,事隔几个月,张国荣的经理人陈淑芬在一次倾谈中告诉我:“龙头周刊为了那辑家居相片很不高兴,我跟他们说,是因为你知道 Leslie(那时候我们都称他 Leslie,还未有‘哥哥’的称号,我习惯了,至今仍称他 Leslie 或张国荣)要搬,提出拍家居照留念,他们没来问,这辑相片自然是给你拍。“他和陈淑芬处事都讲求公正,不会分阶级,反而是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怕坏了他和龙头周刊的关系,他自己则自始至终没向我提及此事,这就是 Leslie,很为人着想。
  当时任职的周刊在丽晶酒店(现为洲际酒店)举行盛大的周年晚会,筵开 30 席,邀请张国荣出席时,他说他可能仍身在欧洲,未必能到。当晚很多艺人都到了,还有 20分钟入席时,只见云石楼梯有人走上来,随着拾级而上的身影看到那双迷人的眼睛──张国荣在陈淑芬陪同下来了,他穿黑色西装,洁白衬衫,插着彩色袋巾,光芒四射,陈淑芬跟他的打扮差不多,看得出他们是花过心思的。
  张国荣手上拿着一个约八英寸乘八英寸的四方盒子,陈淑芬说:“Leslie 在德国买给你的礼物。”他应我的邀请,百忙中抽出一晚出席,已给足我这个总编辑面子,也令我对老板有所交代,他竟还送我礼物,太喜出望外。
  他让我打开来看,是一面用 Acrylic(亚克力)打造的化妆镜。Acrylic 在那个年代是很新的材料,整个镜座透明洁净,是 Leslie 偏好的设计,那镜子我保存至今,一直舍不得用。
  1988年,我决定创业,倾尽银行储蓄,投资创办《头条周刊》,创刊号头炮至为重要,那是实力和商誉的显示。那年代的张国荣已不轻易接受访问,我诚意邀请他做创刊号的封面人物,他两肋插刀马上答应,还替我向他的胞姐张绿萍借出独立洋房给我们拍摄,并给我做了一个独家访问。当日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他的风采把男摄影师也看得发呆。
  创刊号出街,反应超好,奠定周刊良好的基础,读者和广告商都对我们的质素和形象有信心,为周刊铺展开平坦大道。
  Leslie 再一次在我的事业上帮了一个大忙。很荣幸香港娱乐圈有张国荣,更荣幸认识他,十年过去,大家继续宠爱张国荣。Thanks 张国荣,谁能代替你地位……
  (查小欣──香港资深传媒人,著名节目主持人。)
 天文星 发表于: 2013-3-28 10:31:00|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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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100张未曝光照将公布御用摄影师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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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永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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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国荣照片
  在夏永康的印象里,张国荣是一个很open的人,也很简单。“有一次在外面,他说要帮我买杯咖啡,我说你不要去啦,大家认出你怎么办!他笑笑回答我,没有问题,因为我是你的朋友,我并不是明星,为朋友买杯咖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今年是张国荣10周年祭,各路的纪念活动也将在这个周末陆续拉开。在众多纪念活动里,最令人期待的是张国荣生前御用摄影师夏永康推出的摄影集,将收录哥哥生前从未曝光的照片。夏永康说,这段时间找他的人特别多,约访的人也很多,但大多都被他拒绝了。“不想说太多,说得太多反而变质了。”但他却被华西都市报记者的电邮所打动,昨日夏永康用“光影”给我们描绘了一个多彩的张国荣。

十年存像100张照片将公布
  身为哥哥的御用摄影师,夏永康是一位纯粹的人,当年哥哥去世时,曾有香港报刊找他买照片,都被他严词拒绝了。而在10年后的今天,他决定推出这样一本摄影集,多少让人有些诧异。夏永康对华西都市报记者说,并非其他因素,而是因为这个时间刚刚好。
  “确实那一年,有很多报刊都找过我。但都被我拒绝了。我觉得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情感上不能接受,哥哥刚走,把这些照片拿出来似乎不太适宜。”
  而后,夏永康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去重新整理那些照片,因为之前大部分都是用胶片拍摄的,所以在数码时代,他必须重新进行整理,扫描以及修图,甚至包括内容设计都是夏永康亲力亲为。夏永康透露说,这一次他一共挑选了100多张照片,大部分是之前没有曝光的,包括哥哥之前的剧照,拍写真时没有曝光的照片,拍时尚杂志时没有用到的胶片。“这一次都拿出来一点,算是给粉丝一个念想吧!”
  “这是一本摄影集,准确地讲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称他为书。它其实是不公开售卖的,一部分是陈太买下来送给朋友,另一部分则是放在网络给FANS定制的。”

十年记忆因争执成了朋友
  夏永康被大众所熟知的第一部作品是《全城热恋》,在那一部戏里他的好朋友张曼玉为他惊鸿一瞥,而当年在宣传那部电影时,很多人都会对他说,“如果他(张国荣)还在,一定会来帮你完成你的第一部戏。”因为在此前,夏永康是张国荣生前的好朋友,也是他御用的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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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永康回忆说,在拍《春光乍泄》之前,他就与张国荣见过面。“我第一次见着哥哥时是他在拍《红》的封面,那时我在现场,是作为奚仲文的美术助理去的,我记得当时我提出,这个封面能不能其他都不要,只要红色。这个想法其实很大胆。但是张国荣想也没想,就说‘这样很好!’。”
  但他们真正成为朋友,却是因为争吵。“我这个人拍剧照很折磨人,也会让演员不舒服的。在拍《春光乍泄》时,我让他不舒服了。我们就吵起来了,吵完之后,我们突然就成了好朋友。”他视角

“他散发着特有的光芒”
  华西都市报:你的印象里,张国荣是怎样的一个人?
  夏永康:我在读书的时候学的是纯粹的艺术,所以对于摄影,我连怎么打灯都不会。那些专业的东西都是自己乱来的,有时候拍照,也会有错。其实,当时跟张国荣拍摄,我还是一个新人。但他非常有耐心,即便是我不对,我不好的地方,他都让我慢慢来。有时候我觉得他根本不是一个艺人,而是一个艺术家。
  华西都市报:在你的镜头里,你觉得张国荣什么部位最好看?眼睛?鼻子?还是其他?
  夏永康:不能拆分。他就是好看的。他的好看是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味道。不管是背影还是低头看书,他都有自己的方法,他就散发着光芒,那是属于他的,特有的光芒。所以他才是大明星。
  华西都市报:今后还会把剩下没有公布的照片推出来吗?
  夏永康:其实这一本摄影集,我觉得是刚刚好,给大家看到不同的哥哥,这么多年,停下来看一看。我想今后也不会再有,因为重复太多不好。而现在就是刚刚好。
  华西都市报记者马丹
部分图片、文章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见页底)删除
 王镛 发表于: 2013-3-23 01:06:00|显示全部楼层

张国荣和他的时代

  这个炙手可热的青春偶像被人叫作“荣少”,因为他成长在中上家庭,又从英国读书回来,穿衣服也很西化,很前卫,整个人看上去很骄傲,给人一种不羁的公子哥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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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
⊙作者:贾冬婷 丘濂

  “Thanks,Thanks,Thanks,Monica!谁!能!代!替!你!地!位!……”1984这一整年,全香港的街头巷尾都激荡着“Monica”的热烈歌声,伴着特别设计的舞步和手势,也让人记住了它年轻不羁的演唱者──张国荣。那时候无线(TVB)一台独大,似乎每个香港家庭的电视都锁定在这个频道,那时香港中文大学教授洛枫十几岁,刚入大学,一下子就被这个形象吸引住了,她对本刊形容,“他唱得好,跳得也好,还能把白西装穿那么帅”。她开始看不起妹妹还停留在迷恋谭咏麟阶段,“一边扫地还一边唱,疯癫!”
  这是张国荣初尝“明星”滋味。当时,这个炙手可热的青春偶像被人叫作“荣少”,因为他成长在中上家庭,又从英国读书回来,穿衣服也很西化,很前卫,整个人看上去很骄傲,给人一种不羁的公子哥印象。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都对上世纪30年代就在中环黄金地段竖立的“张活海”招牌有印象,那里正是张国荣爸爸的洋服店铺,售卖的款式都是当时好莱坞最新的时尚。在嘉禾做了几十年电影宣传的杜惠东对本刊说:“他爸爸人称‘Tailor King’,衣服里绣了他名字的,还要多加100块钱。他又是小儿子,当然是标准少爷了!”这也是张国荣出入行的那几年饱受攻击的一点,“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唱歌只是玩玩的!”
  其实1956年“婴儿潮”时期出生在这个家庭里的张国荣并没有一个令人艳羡的童年,他从小就没有跟父母在一起住过,唯一亲近的是一个类似电影《桃姐》里的佣人“六姐”。后来家里送他去英国念纺织,有些子承父业的意思,不过因父亲中风,他读了一半就不得不回来了。张国荣曾在《今夜不设防》中说,原本想父亲开男装店,他来做女装,但那个时候量体裁衣已经落伍,流行成衣了,眼看着父亲的店铺越来越小。19岁,学业中断,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他不习惯和家人一起住,想自己赚钱,就去跑马地卖鞋,去牛仔裤店卖裤,到一家律师楼从小弟做起。所以,进入娱乐圈对他来说,并不单是兴趣使然,更是生存需要。
  “我第一次看见他,距离Leslie时代的来临尚有一段日子,他已经是那个习惯被看见的‘张国荣’。”林奕华曾是张国荣在皇凤翎佛教中学时的学弟,他记得那时候,“他是大约只有15岁的,上学时会把手臂搭在女同学肩膀上的,一打篮球便会吸引大家走到走廊上,凭着围栏,目不转睛地看着和幻想着的‘张国荣’。”林奕华说,当年甚至还曾走上去对这个“张国荣”说──“如果世界上真有罗密欧,我认为他便是你这样的。”
  这样一个天生明星相,后来黄霑、倪匡、李碧华都忍不住赞他“眉目如画”。更让人感叹的是,这样的“眉目如画”,等到“Monica”热潮延续到他1988年在红馆开23场演唱会确立乐坛地位,距离他入行已是10年时间。
  我们在铜锣湾的一间露天咖啡馆见到黎小田,他曾是香港最资深的音乐制作人,也是张国荣在丽的、华星时代的领路人。他现在偶尔还写写歌,不过更喜欢传统粤语歌的简单旋律,觉得现在的歌都填得太繁复了。1977年他在丽的电视台的“亚洲歌唱比赛”任音乐总监,试音时就见到张国荣。“一个靓仔,拿一首7分多钟长的英文歌“American Pie”来参赛。虽然他唱得很好,但是一个歌唱比赛是不可能让他把整首歌唱完的。我说:‘张国荣,你要停’,没想到他不识相地反驳:‘那就没意义了!’最后还是唱了3分钟的版本,得了第二名,也和丽的电视签了约。”黎小田还记得,颁奖时黄锡杰对张国荣说,“我要捧你做明星”。没想到这一等,就是10年。以至于香港人有句俗话,“连张国荣都要挨10年”。

10年
  “要红,当然要10年。因为你有了一首歌,还要有MV,还要有更多歌,要有人捧,有电视剧,有电影……否则像谢安琪,红了一首《喜帖街》,之后就没有了,有什么用?而且演艺这行是七十二行之外的偏门,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有时候只是缺了一点运气。”黎小田说。
  黎小田告诉本刊,在张国荣得了歌唱比赛亚军后,他建议张国荣先出演电视节目。他第一次给张国荣写的歌,是由冯宝宝主演的《追族》的主题曲。张国荣这一时期在宝丽多也出了唱片,都是些英文歌,而且那时他的唱腔比较尖细,推出后反映不太好。
  “这一时期的不顺,和他出道在丽的台也有关系。”香港浸会大学教授朱耀伟的一个研究兴趣是流行歌词,他告诉本刊,丽的台,他们叫作“二奶台”。“正房是无线,偏房是丽的。”所以张国荣稍微红一点就去了无线。这时候,黎小田也凭借“亚洲歌唱比赛”把丽的台的音乐部分搞得有声有色,无线台就挖他过去,在无线复制了一个“新秀歌唱比赛”。他说:“现在歌坛上95%的当红歌手都是参加这个比赛出道的。”黎小田带队在无线成立了华星音乐部门,也顺理成章继续做张国荣的唱片监制,推出《风继续吹》。那时候日本歌最流行,很多时候就是把日本歌改编一下就拿过来给歌手唱了。而那个时候身在华星的陈淑芬说,张国荣和她都喜欢山口百惠,《风继续吹》便是改编自她的一首“Last Song for You”,作为他加入华星第一张唱片的主打歌。黎小田说,他教他压低声线去唱,鼻腔音听上去更性感,有点像“猫王”。“那个时候已经开始流行卡拉OK,同公司的罗文很多歌声线很高,歌迷很难跟上去唱,反而张国荣的歌容易朗朗上口。”
  这张唱片的成绩不错,还以为可以成为翌年十大劲歌金曲之一,组织方极力邀请张国荣为当晚座上客。张国荣满怀希望而去,却失望而归。陈淑芬回忆,那一晚颁奖礼结束,因一早订了位到海城看罗文演出,大群人一起去捧罗文的场,当灯暗了,张国荣竟坐在她旁边哭。成名曲“Monica”也是日本歌,源于黎小田和陈淑芬有一年在日本观看东京音乐节,留意到台上有个歌手吉川晃司,台风动感澎湃,看他声嘶力竭地唱“Thanks,Thanks,Thanks,Monica”,令他灵光一闪,觉得这首歌适合张国荣翻唱,“会有叛逆不羁的味道”。
  黎小田说,“不过张国荣确实是挨出来的”。他绝对不是外人眼中“随便玩玩”的心态。当年他跟张国荣一起录唱片时,“一发现有一个地方出了问题,就会播出来听,他又会把整首歌重新再唱,其实他本可以只重复唱那一句,但他都坚持整首歌再唱一次,以保持顺畅。因为补唱再接的地方,是会从呼吸声听得出来的”。
  那时候好多演员都是无线训练班出身,华星唱片部也有自己的储备计划。文化评论人潘国灵对本刊说,要从中脱颖而出,圈中形容是走“木人巷”,就好像在少林寺,要下山,先通过考验。张国荣一开始和罗文、陈百强签了同一个经纪人,另外两人都红了,就他不红。尤其是跟陈百强,在他刚出道时,很多人会将两人拿出来对比:陈百强是贵公子,初恋情怀的感觉,是在温室中成长的;张国荣就是反叛的,感情成熟的,在社会上有很多经历的。朱耀伟对本刊举例说,那段时间他和陈百强搭戏都是配角,比如在《失业生》中,张国荣是个坏学生,反衬陈百强的好。导演和编剧有意识地塑造强烈的反差:陈百强是白色上衣、黑色裤子;张国荣因为家庭环境不好,就在洗手间做服务员,虽然也是白色上衣和黑色裤子,但是两个社会阶层,穿出来感觉完全不同。到了“Monica”之后,张国荣就意气风发了。朱耀伟认为,这些艰苦奋斗的精神是和香港精神吻合的,香港人会对这种有挫折经历的人格外有感情。就像张国荣参演的《鼓手》主题曲《默默向上游》里唱的:“幸福不肯轻招手,我要艰苦奋斗。”

偶像
  张国荣走红之初,一直是一种叛逆、不羁的形象,这一特质在他前期和陈百强、后期和谭咏麟的对比中更鲜明。林奕华认为,他正是为成长于香港经济腾飞之初的“婴儿潮”一代准备的青春偶像。但也正因为张国荣对香港来说代表一个“从无到有的青春”,所以他要等,等这一代年轻人的经济能力与反叛能力。
  林奕华对本刊记者说,整个所谓“青春”的市场,要等到70年代初、中后才真正在香港发烧,牛仔裤也是在1972年左右才成为公认的年轻一代的身份标记。“在70年代,大家觉得无线电视出来的那种才是大明星,像是郑少秋、汪明荃。第一届第二届金唱片的颁奖礼,拿最多奖的是罗文、汪明荃,许冠杰代表的前一代青春是草根的,大都是有关生活和生存的。80年代,无线台当时的魅力在我们那一代年轻人看来,是在‘新浪潮’时期的创作上,哇,他是谭家明,她是许鞍华,他是徐克……他们用16厘米拍出来电视电影,可是青春偶像还没产生。这一时期也是张国荣从丑小鸭变成天鹅的10年,虽然有一种明珠暗投,去了一个不那么光亮的电视台。等到这一代人成长起来,张国荣也开始变成天鹅,有了“Monica”,有点像‘猫王’的感觉,成为第一个独立的青春图腾。”
  1986年底,张国荣和华星唱片约满,他已经是各唱片公司争抢的对象。华星这时陷入人事纷争,陈淑芬离开,创立了自己的经纪公司恒星娱乐,她已经是张国荣事实上的“经纪人”,因此张国荣也选择跟他离开华星,转投新艺宝。新艺宝,电影公司新艺城和唱片公司宝丽金的联合,那时候刚成立,只签了许冠杰一个歌手,怎么会请到张国荣呢?陈淑芬说,主要看中这里的自由度很大,那时候的张国荣已经不满足于走红,他想走出自己的路。当年新艺宝掌门人是DJ出身的陈少宝,香港人称“小宝”,如今他在掌管新艺宝、环球唱片之后又到新城电台做DJ,仿佛回到原点。“张国荣离世的那一年,我也惹上官司,年底就离开了环球。”新城电台的演播间里,陈少宝跟本刊记者说起,很感慨。不过说起和张国荣的合作,他就眉飞色舞了,他称之为“香港音乐史中最轰动的一次歌星跳槽”;“机缘就出现在那年‘劲歌金曲’的颁奖盛会上,那也是谭咏麟和张国荣在奖项上竞争得最剧烈的一年,两派歌迷到了随时在场馆外开打的地步。张国荣在极难受的气氛下唱过了最受欢迎金曲奖的歌曲《有谁共鸣》,习惯一早离场的他因为场馆外群情汹涌,而被逼留在更衣室内。我一看见他,招呼或恭喜说话都来不及讲,他便跟我说:‘快签约啊!’记者会宣布了之后,我手心冒着汗,因为我明白‘小宝你身负重任了!’”
  陈少宝说,80年代日本风盛行,改日本歌是一个安全地带。不过张国荣在新艺宝的第一张碟“Summer Romance”又更进一步,主打歌《无心睡眠》不是直接把歌拿过来用,而是专门跑到日本去找人编曲,在日本录歌,还安排了张国荣在东京音乐节做表演嘉宾。“以前大家都是找好听的歌回来给歌手唱,弄好了就出唱片。但我们会先确定想要什么,再去找歌,这是不一样的,这个也是他觉得挺过瘾的地方。我觉得他有点David Bower的感觉,怪怪的,大家先留意到他的外形衣着,然后发现歌也好听。我们就让他的这一面特质更突出,总之是比流行超前一步的。”
  到了新艺宝,“谭张之争”演绎得更加惊心动魄。黄霑形容为“一场张国荣追赶谭咏麟的游戏”。谭张争霸是粤语歌曲鼎盛时期最著名的行销案例,也是香港歌坛激烈竞争的缩影。两人的歌迷互不相让,似乎每个家庭里都有一对像洛枫和她的妹妹这样的对抗者。压力之下,谭咏麟在1988年获得第十个年度金曲奖后宣布不再参加任何比赛,一年后,张国荣在连续33场演唱会之后宣布退出歌坛。


  1995年复出歌坛后,张国荣开始找来林夕帮他写歌。林夕追忆张国荣的时候说:“我替他打造了大量不同风格的歌词,飞扬、缠绵、妖媚、忧郁、沉溺、喜悦、悲伤,转眼8年……”而且,这一切情绪都好像是张国荣本人的,以至于梁文道也说:“香港大部分歌手唱歌都在唱别人写给他的东西,但是张国荣唱的歌,你会觉得那真的是他在唱给你听,是他在唱,是他的话。”
  林夕说,选一个形容词形容张国荣,他也一定跳不开那些词,因为真人都是一样:“公子哥儿”,“十二少”?!第一次看见他,就像是电影中的镜头,“一部红色的奔驰跑车敞篷的,他一个人开,‘刷’的一声就停在楼下。”林夕是洛枫的同校师兄,她记得有一次林夕回来,给他们炫耀手上的表:“哥哥送的!”因为他看见了喜欢,就摘下来送他了。
  关于“哥哥”的由来,有人说是《倩女幽魂》时王祖贤叫起来的,还有人说是《东邪西毒》时对应林青霞的“姐姐”,不过一叫出来,就觉得很贴切。李碧华说,他本人也爱听别人这么叫,因为成长在一个与父母关系疏离的大家庭,渴望爱但被忽视,所以“哥哥”的昵称令他有“亲人的感觉”。
  张国荣复出后,“哥哥”的称呼也成为演艺地位的象征。洛枫认为,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追求更自我的表达,也尽力实践他的艺术宣言:“一个演员应该姣、靓、型、寸,可以是雌雄同体,千变万化的。”
  在复出的第一张唱片《红》中,摄影师夏永康帮他拍照。夏永康告诉本刊,他那时还是小字辈,很直接地对张国荣说,“封面能不能不出现你的照片?也不出现你的名字?”没想到他一下子同意了。封面监制、前任香港美术协会会长奚仲文告诉本刊记者,当时那么做是非常大胆的,也体现出他的绝对自信。内页照片也只拍了6张试片,也没有正式用菲林,他就说:“好了,就这张,没有更好了。”就是一张黑白大头照,有点模糊,反而别有味道。后来的唱片封面真的只是一片红,不过一星期后唱片公司就忍不住换掉了。在后来的“跨越97”演唱会上,为配合《红》的魅惑意境,他特别模仿David Bower,抹上红色口红,穿起裙子,套上黑色网眼丝袜,穿上红色高跟鞋,引发一时话题。演唱会的美术指导张叔平对本刊说:“张国荣就是要打破性别的限制,尝试多元的时尚元素。一点点男人,一点点女人的感觉是最美的,为什么呢?因为不再是平面的,是复杂的。”奚仲文说:“其实张国荣的嗓音条件并不是特别好,为什么在舞台上那么打动人?因为他是少有的几个人之一,穿上舞台装,没有生命的衣服好像就活了起来,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戏。而且张国荣认为,艺人在舞台上应该更大胆,更可观赏,因为不像在电影里有一个固定形象。‘如果我不在舞台上超前一步,就不是一个明星’。”
  也是在这次“跨越97”演唱会上,张国荣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献给母亲和唐唐,向公众宣告了自己的性向。之前,他要林夕写一首歌表达他的“出柜”心境,只有一句交代:“喂,你有没有看过一出戏,叫作《假凤虚凰》?”林夕说看过,怎么了?“意思就是‘I am what I am’。”这就是后来的《我》:“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4月1日
  2002年,按合约,张国荣还欠陈少宝所掌管的环球唱片一张唱片。当时他旗下的歌手还有黄耀明,就把两人叫到一起合作。陈少宝说:“当时所有的人跟疯了一样,这张片子很黑暗,写得好像有人快死了一样,现在看是个巧合。”
  陈少宝说,那时候张国荣状态已经不太好,刚开始是胃液倒流,就去看医生,医生说也不是大病。后来才知道,如果你不开心吃什么药都没有用的,主要看你自己的情绪。“最后这张“Crossover”,他一边录,一边生病,因为胃液倒流,对他的嗓子的影响也很大,加上他自己又紧张,所以出来的声音效果不太好,我心凉了。监制说‘可以剪,一段一段修一下’。”最后他只为这张最后唱片出来参加了一场记者会,MV里换了女主角,封面上和黄耀明的照片都是合成的。
  黄耀明告诉本刊记者,那是他第一次和张国荣合作,其实两人的声线很不同,一个高,一个低,歌路也不同,但某些方面又是同一类型的人,他是那么一个真正的大明星,还是很紧张的。“录《这么远,那么近》的时候,哥哥的声音有点沙,他还问这样行不行,我觉得这样的‘沙沙声’很凄美,就从他的独白中挑了几段配到歌曲里面去。真正合唱的歌是《夜有所梦》,找来林夕写词:‘现在二十四度现在二十五度,现在二十八度,现在没事给我做,是反复不能入睡的挣扎,偷窥我,跟踪我,惊险到想吐。我拒捕,我要逃,我要挂号。我一路睡不好,只为噩梦太嘈。逐步逐步镇静,逐步逐步镇静,现在尽量镇静,别问为什么镇静……’很奇怪,我们三个人当时同时被失眠困扰,我和林夕的想法就是我们的困扰变成歌曲之后,这种失眠的苦恼就可以排遣掉。但是没想到,他后来还是解决不了生活里的苦闷。”
  而陈淑芬说,他这个时候已经饱受抑郁症困扰。“他得病的时候自己并不知道,直到后来这个病就开始有了一些病态反应,好像手振啊,睡不着啊,出冷汗啊……哥哥一直都是很注重健康的,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不大抽烟、不喝酒、没有夜生活的一个人,那么健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很多不正常的现象呢?他就去看医生,所有专科医生都说他身体上是没有问题的,肝很好,心脏很好,什么都很好,他就很奇怪。”陈淑芬认为,他生病最大的原因就是2000年演唱会媒体负面报道带给他的伤害,“他用心做得那么好,却受到了那么大的打击,‘贞子、扮女人……’”后来她推荐了一家客观的媒体来采访,哥哥说:“如果再这样搞下去,香港不会懂得欣赏一些艺人做的东西,我自己不要紧,我今天做的东西,能有多大胆,我请了一个外国的名设计师来,你来这么写,弄得那位名设计师放话说以后不帮香港艺人设计啦!其实是香港的损失。媒体只会破坏,不懂得欣赏的时候,只懂得阻止我们的进步,甚至会出现一个流行音乐界的梅兰芳。”
  奚仲文等朋友也常听他说,准备拍一部叫《偷心》的电影,自己做导演。已经在青岛看好了景,定下了演员,一步步在进行,没想到投资人突然出事了。“这对他的打击又很大。他那个时候手一直抖,现在大家知道这是一种病,都市里很多人身上潜伏的,平时不易察觉,看医生就好了。但那个时候对他来说,去看精神医生的压力很大。”奚仲文说,他一直不明白,“其实哥哥是有恐高症的,在一起拍《倩女幽魂》时,他站在一个小椅子上都有几个人扶他。他最后怎么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呢?”
  (感谢实习记者石珊珊的录音整理)
原文标题:他不认识你,却是你的知己

  导语:“曾在远处,白雪封天,孤身旅客,缩起肩……”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叫《全赖有你》。
⊙作者:作者:陈赛

  张国荣的死讯是丁丁告诉我的。那天我正打算吃午饭,楼道里遇到垂头丧气地抱着两瓶巨大可乐上来的她。问她怎么了。她说,张国荣死了,她很伤心,打算醉死在可乐里。此后,我每次回想起张国荣,也总是连带浮现起丁丁和她的那两大瓶可乐,伤感中总是添上一点温暖的滑稽感。
  这位嗜可乐与火锅如命的四川姑娘,后来随男朋友去了美国定居,生了孩子,做了快乐的家庭主妇。不久前我写信问她,是否还怀念张国荣,她回信说:“我你是知道的,最最不忠,刚喜欢了一个偶像,就马不停蹄地喜欢上另一个,你让我回忆当年的刻骨铭心,哪里回想得起?”
  的确,我们的血液温度都不够高,也许不配称哥哥的“粉丝”。他去世后,我参加过一次他的纪念歌迷会,在学校的一个阶梯教室里,投影仪里连续不停地播放他的MTV,几乎每唱一曲,台下都从最初的一声细细哽咽,渐渐发展成集体性的号啕大哭。我没听几首就落荒而逃。
  对张国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伍迪·艾伦有一部老电影叫《曼哈顿》,他演的主人公在结尾处拿着一个录音机,自问人生到底为什么值得过下去。“因为有些事值得我们去追求。像什么呢?对我来说,其中之一就是马克思、威利·梅斯、霍斯特《行星》组曲的第二乐章,还有路易·阿姆斯特朗、笨头蓝调唱片、瑞典电影、福楼拜的《情感教育》、马龙·白兰度、法兰克·辛纳屈、塞尚画的苹果和梨、三和餐厅的螃蟹,还有崔西的脸……”
  如果让我列这样一张单子,张国荣的歌与电影必然是其中一项。
  我们这一代人,最早接触到张国荣,差不多都是十三四岁,正是最容易被打动的年纪。当时谭张争霸的时代已经结束,当他的歌声出现在我们那个闭塞的南方小镇时,是与金庸、琼瑶、邓丽君、四大天王、小虎队、《上海滩》一起来的。
  南方阴郁沉闷的空气里,各种少年情怀,青春愁绪,都是小芽刚露尖尖角的萌态。无聊的政治课本下面总是藏着一本武侠小说,有叛逆倾向的男生梳着流里流气的二分头,斜侧着半边脸,在教室里状若无人地吼着《侧面》,情窦初开的少女在上了锁的日记本里一笔一画地摘抄缠绵悱恻的歌词。街角的录像厅里没完没了地播着香港的黑帮警匪片,结局总是多情的浪子被砍死街头,可怜的新娘拖着婚纱在夜里狂奔。
  “当你见到天上星星,可有想起我?可会记起当年我的脸,曾为你,笑得更比星星多。当你忆起当年往事,你又会如何?可会轻轻凄然叹喟,怀念我,在你心中照耀过……”黄霑这首词曲简单的粤语歌《明星》,是张国荣生前最喜欢的。在我们采访的他众多生前好友眼中,张国荣“举手投足都是一个明星”,他也用一种把艺术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生态度,定义了一个巨星时代。
  在我们突然膨胀的精神生活中,张国荣是一个特别的存在,那么叛逆不羁,却又有一种那个时代里极为罕见的优雅。《霸王别姬》之后,他变得越发精致有风华,那种自恋且暧昧、脆弱又忧伤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感。董桥有篇文章,说他在当代男星里有罕见的古典西关大少的派头,所谓“颓废的清气”,我颇为认同。
  在我上初中那会儿,张国荣的电影还不多,《英雄本色》里的宋子杰并非多么讨人喜欢的角色,远没有小马哥的英雄气概来得动人。但他的歌,却在各个层面挑逗和抚慰那些青春期不安分的灵魂。
  生平收到的第一封神秘情书,在一颗心与一支箭的旁边,还附着一首长长的歌词:“都只因你太好,找不到应走退路,我要进已无去路,进退,我不知点算好……”是张国荣那首让人耳红心跳的《爱慕》。不幸的是,第二天迅速收到神秘人的一封道歉信,澄清是情书寄错了人。
  “我劝你早点归去,你说你不想归去,只叫我抱着你,悠悠海风轻轻吹,冷却了野火堆……”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人告诉我,他十四五岁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想唱给一个女孩听却不敢,到40岁时,一天晚上对着两三个好友,一边喝酒,一边唱歌,竟唱到流泪。“你能够感到,心里纠结多年的块垒,一点点得到了释放。”
  张国荣去世后,经常给他写词的作者林夕曾写过一篇悼文。“我忽然很内疚,写下了那么多勾引听众眼泪的歌词,究竟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罗兰·巴特在《恋人絮语》的名句:‘眼泪的存在,是为了证明悲伤不是一场幻觉。’但让我证明了失恋的真实,对听众又有没有帮助?如果发泄真有疗效,我更希望将来可以将功补过,在每首伤感的情歌升华出快乐的力量。这是4月1日后我最大的启悟。”
  非要从伤感的情歌中升华出快乐的力量,未免做作。其实,张国荣无论唱歌演戏,之所以打动人,不仅在歌词或角色本身,更是因为你能感觉到他在其中投注了异常真实的感情。从来没有一个演员或者歌手,像他那样义无反顾地将演戏和唱歌视作一个发现自我,甚至自我救赎的媒介,并毫不掩饰地将那个自我展现在众人面前。而我们这些听着他的歌,看着他的戏长大的人,也顺理成章地在他的歌与戏里,寻找自己,发现自己。
  记得初中第一节英语课,每个人照例要取一个英文名字。班上三个女生争夺“莫妮卡”一个名字。老师无奈,只能以莫妮卡一号、二号、三号区分了事。莫妮卡一号是个漂亮的“坏女孩”,爱打扮,成绩一塌糊涂。她还有一个外号叫“十三妹”,据说她是当时学校里某“黑社会老大”的第十三个女朋友。和“莫妮卡一号”一样,她很以这个外号为自豪。
  我与“莫妮卡一号”有过一段奇特的友谊。我们两家离得近,她家里有很多港台歌星的磁带和过期杂志,我常常以她最喜欢吃的酸梅为代价,换取在她家里听歌与看杂志的特权。她的父母长期在外经商,家里只有一个奶奶照顾,她的叛逆于是像野草一样,渐渐长到无法无天。逃课、抽烟、早恋,我的父母终于不许我再到她家去玩。后来她退了学,从此没有了消息。但我总是记得坐在她家洒满了阳光的阳台上,对牢一台收音机和满地的磁带,看着她手舞足蹈地跟着唱,“Thanks,thanks,thanks,Monica”……
  到我上高中的时候,我们那个小镇好像突然富裕起来了,大街小巷几乎人手一台爱娃牌的随身听。我第一次见到我的高中同桌,她正在出神地听随身听里的一首歌,“人间路,快乐少年郎,路里崎岖,崎岖不见阳光……”
  我当时觉得这首歌好听得不得了。她很慷慨地让给我一耳朵,我们就这样一直听一直听,不断地反复倒带,几天下来,就听成了好朋友。后来我们一起考到北京的大学,毕业后又一起住了好几年,直到她远嫁法国。
  在我们人生最自由美好的10年里,张国荣一直都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最喜欢的电影里总会有他的身影,经常听的音乐里也总会有他的声音,茶余饭后的八卦里,也总有他的新闻。我们看着他从一个过于纠结的、太在乎别人目光的人,到渐渐炉火纯青,越来越无视世俗的眼光。97’演唱会上的那首《我》,大概就是他最真实的独白了。“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孤独的沙漠里,一样盛放得赤裸裸……”
  这时候,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偶像了。偶像是缺失的投射,他的美好可以填充我们的不完整。但张国荣将他的美与缺憾,他的幸与不幸,他的纠结与挣扎,都那样真诚地摆在世人面前。他不再是一个童话式的人物,而是一个真实的知己,尽管他并不认识我们。
  我请身边的一些朋友谈谈张国荣最动人的瞬间。一个师兄告诉我:“张国荣演《霸王别姬》时,一开始没有认出来。后来最觉得有味道的是他烧戏服的一段,尤其是划火柴,火焰从衣服底部燃起,然后转身。后来在同学家看了一张他的现场演出大碟,觉得他的肢体语言很有种魔与魅的力量,特别是他唱歌时候,眼神没有焦点,看着前方。可以说,我现在做老师,常常上大课、演讲,当年是张国荣让我意识到肢体和眼神可能对受众的作用,因此也比较注意。”
  也有人喜欢《东成西就》里,宁采臣和聂小倩淫贱无比地在阳光下挥剑比肩,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也没有什么黑山老妖,再也没有什么指指点点,他们就那么幸福着,光明磊落。
  对我而言,则是第一次离家上大学的那天。当车逐渐驶离家门口,眼看着后视镜里父母、老屋、雨巷、过去18年熟悉的家乡景色一一消失时,我的随身听里一直播着一首张国荣的歌,“曾在远处,白雪封天,孤身旅客,缩起肩……”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叫《全赖有你》。
 今日雨又风 发表于: 2013-3-19 11:14:57|显示全部楼层

张国荣:睥睨世俗的生命奇葩

本文摘自:《张国荣:禁色的蝴蝶》
⊙ 作者:洛枫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导语:对于很多“哥迷”来说,张国荣的舞台表演与银幕形象早已成为一份情结,我们反复听他的歌,重新看他的电影,一遍一遍,回顾他生命蜕变的璀璨历程。在这本书中,作者分析了张国荣的种种艺术形象,包括“性别易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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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别姬剧照
  程蝶衣是极度自恋的,还有他在舞台上是极度的自信。.他是一个悲剧人物,因为他在世的时候,从几岁开始,母亲抛弃了他,到后来六十多岁重遇自己情人的时候,他都没有经历什么好日子。他最满足的是在台上表演京剧,跟师哥一起扮演《霸王别姬》,那才是他一生最光辉的日子。另一方面,在感情上,他非常aggressive,也非常空虚。.我觉得这种感觉应该要好好演绎出来。这是张国荣对电影《霸王别姬》和主角程蝶衣的讨论,充分显示他对这个角色的了解和自觉,也奠定了他日后演出的成功基础。程蝶衣一如《胭脂扣》的十二少,是原著作者李碧华为张国荣度身订造的人物,因此,张演来不但得心应手,挥洒自如,而且风华绝代,无可替代,这恰如电影《霸王别姬》中袁四爷(葛优饰)的赞叹:“此境非你莫属,此貌非你莫有!”然而,程蝶衣的性格,比之于备受保护的纨绔子弟十二少更具丰富的悲剧层次,体认了水仙子人物爱而不得所爱的终极宿命。
  《霸王别姬》的故事发生在民国初年政治动荡的北平,妓女艳红无力抚养儿子,只好忍痛把他送往全男班的京剧梨园“喜福成科班”拜师学艺,经历十多年刻苦严苛的训练,程蝶衣终成为戏园内享誉甚隆的乾旦,与师哥段小楼(张丰毅饰)合演的《霸王别姬》更疯魔了万千群众、官绅、商贾,甚至日本军人,但忠于戏剧艺术的蝶衣渐渐人戏不分,爱上戏内戏外的段小楼,奈何小楼钟情于青楼女子菊仙(巩俐饰),辜负了蝶衣一番痴恋,其后更放弃京剧,与菊仙双宿双栖。电影就是围绕这对梨园子弟数十年的恩怨爱恨,在时代洪流里的跌宕起伏与生关死劫,最后在“文化大革命”时期,三人被自己养大的孤儿小四出卖,遭受红卫兵的批判而互揭疮疤,菊仙在抵受不了丈夫的背弃而上吊自杀。“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京剧获得平反,蝶衣与小楼重踏台板,再演《霸王别姬》,可惜蝶衣有感风华不再,情爱欲追无从,毅然假戏真做,拔剑自刎身亡,以舞台的绚烂归葬感情的悲壮。
  正如张国荣所言,程蝶衣一生悲苦,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卖落戏班后只与师哥相依为命,一旦师哥背弃了他,他便无处归落。电影的导演陈凯歌曾经指出《霸王别姬》是关于“背叛”的,这个“背叛”的主题落入程蝶衣与段小楼的关系上,共有两个层次:第一层是作为舞台上的拍档,小楼未能对京剧从一而终,中途数度放弃,是对艺术的不忠;第二层是作为台下生活的伴侣,从小青梅竹马,祸福与共,但长大后小楼另爱他人,这是对爱情的背弃。这两种“背叛”,都经由程蝶衣一人判决和默默承受,也是他悲剧人生的底蕴──临水自照的水仙花,爱上自己的倒影而不可得,却又恋恋无法放手,同样,蝶衣的爱欲也是终生无法兑现的,他既恋上戏中虞姬的形象,爱自己而不可得,同时又爱着饰演霸王的小楼,却被师哥与世俗所拒绝。水仙子人物恒常地处于分裂的状态,分裂的水仙子有两个,水里水外,一个主体的我爱上另一个客体的我,幻影的沉溺渐渐主客难分、真假莫辨,两个即为一体,彼此心证情证。程蝶衣就是这样人戏不分,雌雄同在,他/她既是虞姬,虞姬也就是自己,两者无法从对方的身上剥落,否则无从成就这种天人合一的境界;师哥骂他“不疯魔不成活”,演戏不得不疯魔,因为要全情投入,但必须返回现实清醒的生活中,只是程蝶衣由始至终都选择了“疯魔”,在迷恋、迷乱中体认自我,因为一旦清醒,现实的残酷会将这个合成的自我再度撕裂。水仙子的悲剧在于“执迷”,固执地相信水中的倒影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一旦伸手触及,幻影从此碎裂,世界由此崩塌,自我自此诀别。
  程蝶衣是一个被遗弃的人,小时候被父母丢弃,长大后被师哥背离,经历政治的洪潮时又被时代所抛离,他不合世情,也不适时宜,在异性恋的夫妻制度里妄求同性相爱,在抗日的旋涡中公然肯定日本人对中国京剧的欣赏,在“文化大革命”被批斗时仍死守对传统曲艺的捍护,这样离经叛道的人注定是要败亡的,但水仙子自有他的气度与尊严,即使败亡,也是华丽的落幕。电影尾段讲述“文化大革命”的时候,红卫兵小四要在台上的演出代替程蝶衣扮演虞姬,当蝶衣装扮好了在后台刹那面对这个被换角的处境时,先是一阵惊愕,继而气定神闲地双眼直望穿上霸王装束的小楼如何选择,最后在孤掌难鸣下他从容地为霸王戴上头套,独立苍茫地带着傲冷的神色目送小楼与小四上场,菊仙为了安抚他的失落,在孤清无人的后台里好意为他披上斗篷,但蝶衣故意耸肩让斗篷滑落,轻声道了谢,便昂首走出后台。这个片断显示了程蝶衣遗世的独立,被人与时代共同背弃和孤立,但同时也映现出他的傲骨与自尊,即使被替代了,也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态下台,因为他内心明白,自己是无人能够替代的,眼前的“屈辱”只是时代的错误!这个场景,张国荣演来充满“静态”,唯是静态,才可显出雍容,凸现深沉,他对白不多,也没有大起大落的肢体动作,差不多就一直站在原地,凭灵锐的眼神表达那份“时不我与”的无奈与苍凉,既看透世情的虚伪与残酷,也穿透内心的绝望与寂寥。这种“静态”的演绎,完全照现孤高傲立的水仙花,如何以“拒绝同情”来保存自我,而且也留下许多空白的想象,给予观众进入角色的情绪。
  所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舞台的世界恰如太虚幻境,让人演尽才子佳人的悲欢离合,程蝶衣就是以这个舞台作为照现自我的镜像,倒映出虞姬、贵妃、杜丽娘等众多娇媚女子的神韵与身段。电影《霸王别姬》的场景布满大大小小回环对照的镜子,画面上常常呈现两个虞姬,一个在镜内,一个在镜外,却许多时候故意让观众分不清谁是镜内镜外,而蝶衣对镜凝神注视的镜头也多,空空洞洞的眼神仿佛自赏、诘问和控诉,照见了自我的血肉形骸,却照不见伸手触及的可能,但他宁愿选择这个虚境作为真我的依附,因为镜外的世界有无法承担的现实,无论爱上自己还是同性相爱都是违反社会的禁忌,因此,他乐于在乱世中忠于这个自我选派的角色,至死不悟。然而,有趣的是,张国荣在演出《霸王别姬》的前后,都被认定是程蝶衣的化身,不作他人之想,无论是原著作者、导演、台前幕后工作人员,还是各地观众和影评人,都众口一词认为只有张国荣才可演活程蝶衣不疯魔不成活的痴迷──例如陈凯歌说他之所以选择张国荣来做这部戏的主角,在于他在气质上很适合这个人物,又说张国荣在男人之中是非常妩媚的,特别是他的眼睛给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而后来他就以一个眼神,将《霸王别姬》的主题“迷恋与背叛”说尽了。影评人陈俊仁认为“在当今的中国演员中,没有人扮演蝶衣能比张国荣做得更好”。另一中国内地评论者洪烛指出:“张国荣的内心氛围是很有些孤僻清冽的,因而他饰演的虞姬(程蝶衣),举手投足都透露出深入骨髓的那份阴柔之美……我也就几乎无法判断他与程蝶衣本质的区别。”──从电影角色议题的讨论看,这是否浮现了另一种镜像幻影:我们对张国荣之于程蝶衣同样也是人戏不分、雌雄同在?!那到底是张演活了程蝶衣还是程蝶衣借尸还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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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人树 发表于: 2005-4-5 00:28:03|显示全部楼层
一种倾述,一种情怀,心和着泪在这一时刻,总在静静地燃烧着的烛光中飘渺徘徊、等待岁月将无穷的悲哀压制成永不消失的爱……
 沈小婷 发表于: 2005-4-4 21:28:21|显示全部楼层
只能说,大哥一路走好,我们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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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松涛 发表于: 2005-4-4 20:29:19|显示全部楼层
美丽中有无奈的忧伤!
 楼主|风风一起飘 发表于: 2005-4-4 16:16:49|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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