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枣

卖枣

　　五通桥区旅游局　 何洪　 电话：3301230
　　
　　立秋已过，天气依然酷热难耐，父亲一大早从乡下来赶到县城，背着背篼的他，已是汗流夹背，他找到我的住处，给了我一大把枣子，说道：“今年天旱，枣子水份不足，熟了容易落在地上，我昨天下午将家里那几根枣树的枣子全摘完了，镇上不好卖，想到县城多卖些钱。”
　　我说道：“爸，这么热的天气，你到县城那么远，值得吗？何况你背篼里不也过二十来斤枣，又多卖不了多少钱，何必那样辛苦？”
　　爸爸说道：“现在的钱不好找，你住在城里做什么都要用钱。我能干得就干，也好减轻你们的负担。这枣子我在家称了一下，有十六斤。城里卖多少钱一斤？”
　　我说道：“大概就是三元左右吧！”
　　我知道采摘枣子不是那么容易，枣树有刺，上周我回家摘了点枣子吃，还把我的手臂划了好几条血道道。此刻，仿佛在我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在烈日炎炎下，苍老的父亲爬上荆刺的枣树，颤微微地将一颗颗枣子从树丫上采摘进篼里，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面颊上流趟下来，滴入干竭的土地，冒出一丝热气，又倏地消失了。
　　父亲很少来县城，我决定陪他到市场上去，市场上已摆起了许多摊位，也有一二个卖枣的，只是与自家的品种不同，别人那些枣子，个儿大大的，泛着青黄色和夹杂着红色，十分惹眼，套了套别人的价格，一斤4元，在看看自家的枣子，有大有小，表皮还泛着些麻点，注定了没卖象。
　　父亲拿出几张纸铺在地面上，将枣子倒了些在上面，这样以便更能引起买家的注意。
　　我是知道的，我家的枣子看上去不怎么样，却是甘甜可口。
　　这时，我看见李君（我的一个朋友）路过，我招呼住他，他问我站在这里做什么？我说帮父亲卖枣子，我叫他来尝尝我家的枣子，李君看了看我父亲的样子，瘦而黄的脸，头发花白而少，说道：“算了，就不尝了，卖枣是挺辛苦的。我现在不怎么买水果吃了，都挺贵的。你家枣子多少钱一斤？”
　　我说道：“不贵，一斤三元。”
　　李君说道：“这还不贵呀？”
　　我说道：“你就说得小气了，平常打牌打5元，你还说是打小耍。没有出杠牌，不是自摸，你还不想和呢？一场牌输赢几十元，你还说是没得效果的。”我跟李君打过几次牌，我平常打2元麻将的时候多，李君在场时，少了5元，他总会说没意思，纯粹是浪费时间。
　　李君说道：“打牌跟买东西是两回事，主要是心情不同而已。算了嘛，看在你的份上，看上你老爸卖得那么辛苦的份上，就买2斤！”
　　父亲称了2斤枣子，最后还抓了一把给李君，说是我的朋友，以后相互照应的时候多。
　　李君拿了颗枣子尝尝，说道：“想不到，这枣还真甜！”
　　他的叫声引来了一个妇女，那妇女寻声走到我们的摊位前，看看枣子，随手拿了一颗大枣子尝了尝，只见她面容娇好，眉毛、嘴唇显然精心修饰过，浓而不艳，着一身真丝吊带裙，皮肤白皙，一对金灿灿的耳环晃动在两颊，项脖上挂着明晃晃的水晶项链，一只手上拎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坤包，另一只戴着一枚亮闪闪的黄金戒指，她轻起朱唇：“咋过卖的？”
　　父亲答道：“三元1斤。”
　　那妇女道：“你这样的枣子，卖不起这个价，能不能少点？”
　　父亲说道：“这枣子是不出卖象，但好吃。你去别处的问嘛，别人的枣子都卖4元，我卖3元，不算贵。对你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那妇女道：“难道我的钱是地上捡得吗？从天下掉下来的吗？你说得轻巧！二块八卖不？”
　　父亲想了想，就说道：“卖嘛！”
　　那妇女蹲下去择着大颗的枣子，父亲说道：“你这样择了，剩下的枣子我不好卖。”
　　那妇女说道：“买东西的，那有不择的！择完了也卖完了！”
　　“就称这么多！”那妇女择了一塑料袋。
　　“三斤半！”父亲说道，“我算一下多少钱。”
　　“九块八！”那妇女一口就报出了价钱数，我和父亲都在心里默算了片刻才知道这个价钱数，真是佩服那女人的心算能力。
　　那女人给了父亲一张10元的人民币，父亲找遍身上也没有寻到2角钱以便补那女人，后来父亲又问我有没有2角钱，我找了找，说没有。我对那女人说道：“两角钱，这年头不好找，就算了嘛？”
　　那女人说道：“啥子算了，那我就再拿点枣子，抵这2角钱。”说罢，那女人一撅屁股，用双手捧了一把枣子放进那也算好了价钱的装着枣子的塑料袋里。
　　父亲说道：“你那一捧不只值2角钱，拿点出来嘛？”
　　那女人道：“就这样子，我还担心你的秤有问题呢？”说罢，那女人提起塑料袋就走了。我和父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来了好几个顾客围着我们，有的在尝枣子，有的在择枣子，父亲称着，我帮父亲算着账，同时也还看着点，有没有不怀好意之人，不付钱就开溜。
　　我们正在火热地卖枣子，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走过来冲我们叫嚷：“拿开去卖，别挡着我的生意！”见我们没有理会她，那老太走过来要提开我们装枣子的背篼，我一把抓着那老太的手，说道：“你要做啥子，碍着你了吗？”
　　父亲见状，向那老太连连道歉：“实在对不起，影响了你的生意，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我看那老太的摊位就在旁边，卖些苹果、葡萄之类，似乎还是在卖枣子，来我们这边的人多，影响了到她摊位的视线，想来是让她不高兴的原因。这让我十分感叹：“同行必夺，人类生存实属不易！”
　　父亲数着手里的钞票，嘴角露出笑意，我问：“卖了多少钱？”
　　“四十四元五角！”父亲答道，“回去买2斤猪肉改善一下伙食，前段时间，猪肉长了价，我和你妈好久没买来吃了！”
　　我心里一阵颤动：平时自已打牌，输几十元钱，肉几乎天天吃，却不以为然。想想父母在农村里的生活，真让我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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