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蝶之七夕

　　芊芊反反复复发着同一个梦。梦里的蓝蝶生得和她一个样子。　　2003年8月3日(即农历七月初六)晚上11点多，她还给我来电：“惜瑶，过来，过来陪我。”　　我说：“我怕你晚上会发蓝光的眼睛，我打着电脑，一过十二点，我就不停打电话到你家，直到赶走那帮小孩，好不好？”　　芊芊只好说好，她知道我不会晚上见她的，她晚上发光的眼睛实在可怕得让我象见了鬼一样，如果不是与她小学认识到现在，好朋友一场，我真怕她真的是鬼。　　我就在网上飞行，到处去灌水。　　蒙胧间，听到芊芊在叫救命:“惜瑶救我，惜瑶救我。”　　我一醒，遭了，一看电脑，已经零辰三点多，原来我打着电脑睡着了，我连忙拿起手机打芊芊家的固定电话，响上十多声，没有人接听，我想到她家，还是没有去，我怕啊，这个小家伙一到晚上眼睛总是发出蓝色的光，叫我如何不害怕她。　　约十分钟后，芊芊来电了，一开声：“死人王八蛋惜瑶，我叫你打电话给我，什么时候了，那帮小孩都打累了，差不多停手了，你才打来，你，杂种。”　　我连忙问：“对不起，我打着电脑睡着了，如何，要不要马上送你上医院？”　　芊芊说：“送你个死人头，不用了，动不了，反正也死不了的。如果可以，你最好现在来，给我倒杯茶喝喝，我动不了。”　　我口气变了：“你知道我怕你，三更半夜，你想吓昏我！明天一早吧！”　　芊芊还在电话里吱里呱啦地骂了我一通才收了线。这个泼妇，打昏我我也不相信她是蓝蝶。　　第二天早上，我出现在芊芊房子门口，响了很多下门铃，没人开门。　　芊芊打我手机：“是不是你个混蛋王八在门口，我起不了床，怎么开门给你？把门口的地毯撕开，里面有两条锁匙，王八。”　　我打了个寒颤：“美女？一点也不温柔，怪不得男朋友也找不到!”　　进去，进房间，芊芊直直地躺在床上，被子踢了一地。　　芊芊瞪着一双凤眼，痛得她花容失色,咬关牙齿,她还是没有关上那张臭得要命的嘴，还是左一个死王八右一个死王八地骂我。　　“谁叫你相信我，这么多年了，明知道我是睡虫，赶紧找个男朋友了，不就不用指望我了？”我一边帮芊芊叠被子一边说。　　这更击起芊芊的骂劲，她说：“你再说，我好了以后毒哑你！”看看，这就是平时一脸温柔的美女！　　我帮她做了早餐，喂了她，准备了一箱水在她床头，芊芊说：“下班了马上来看我，你以为我真的是鬼，光吃不用上洗手机。”我哈哈大笑，说声好的。　　三天后的黄昏，我到芊芊家，她已经能自己起床，坐在电脑前，见我进来，她说：“你被辞退了，我能自己起床了。”　　我坐在她旁边问她：”如果你真是蓝蝶，你是否后悔当初没有和陈桥一起吗？”　　芊芊说：“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后悔，即使最爱是他，也不愿意随一个对我不是一心一意之人。”　　我说：“你只有这句话和样子是和蓝蝶一样的，你要是蓝蝶的后世，她要知道你这么粗鲁，经常骂人，她已经吊死自己一万次了。”　　芊芊说：“别烦我了，滚吧！我现在就是想写下来，名字就叫七夕。”　　我一看：“你个混人，又用我的名字在网上发文章，打你，你不要搞臭我的名。”　　芊芊瞪了瞪眼睛：“怎么会？你感谢我都来不及。”　　啊，我大喊一声，夺门而逃。芊芊的眼睛又在发出蓝色的光。　　芊芊还在后面问：“惜瑶，你的网上的密码有没有变，是什么？”　　“1999。”我说。　　“为什么是1999？”这家伙是真的好了，否则她只会骂人，不会有这么多问题的。　　“关你什么事,我喜欢就用。我说。　　看到芊芊晚上发出点点蓝光的眼睛，我想起芊芊的梦，那是一个奇怪的梦：　　南宋神宗朝熙年间，一陈姓名桥的官人，在汴梁为官三年，一年其母亲生辰，回乡贺寿，余杭老地，陈桥侍母多日，不禁欲到西湖边去看看旧地。　　独步断桥，临风抚柳，遥望湖色，山色潋滟，远有渔歌，波摇艏动。　　陈桥忽然看见岸边有三个孩童，用小杖打落一只蓝色的蝴蝶，陈桥行近，观蝴蝶，蓝得好生奇怪，品种自是罕见，叫住小孩，问，为何打它，孩童曰：“蓝色蝶儿，乃鬼!”陈桥曰：“交与我处置，如何!”孩童弃杖去罢。　　陈桥双手奉起蝴蝶，见其尚有余气，下舟，命艄公开舟，至西湖我心相印亭，见四下无人，上岸，陈桥曰：“快快离去。”蓝色蝴蝶飞入丛林中，不见。　　时日七夕。　　陈桥重新上舟，催促艄公开走，艄公问陈桥：“官人是否要点酒水？”陈桥应允：“好啊！”　　酒入愁肠人更愁，这时，一舟路过，舟上尽是姿态各色的小姐，陈桥不禁悲从中来，陈桥时年三十，未遇上意中人，即使在京为官三年，也未曾到烟花柳路一走，不想图一时欢娱，作出败俗伤风之事。偶有媒介，却不尽如意，父亲早逝，母亲年事已高，男儿不孝中，无后为大啊！　　不禁越喝越多，飘渺间，一仙风气骨的少年走进舟内，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曰：“官人，我家主母请官人过舟谈心。”　　陈桥曰：“你家主母何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少年笑曰：“官人来就是了，看我也不象坏人，为何如此拖蹋？”　　陈桥酒醉间道声：“好吧！”随少年去。　　上舟，舟内有一殿堂，殿堂内五彩画幅，尽显气派，中间坐着一年迈妇人，四周坐着尽是美人，个个娇姿艳色，正是：吴宫西子不如，楚国南威难赛，遇上水月观音，也下跪礼拜。　　陈桥不禁心荡神仪，妇人对陈桥曰：“陈兄，多年不见，没想到陈兄还是孤身一人，今天叫你来聚，想和你掇合一段姻缘，看陈兄今天是否与我家有缘？”　　陈桥好生奇怪，此等好事，他也不问明妇人为何人，问：“是否眼前美人任我选一？”　　妇人哈哈大笑：“正是，此全部为我的闺女，你对我家有恩，随便选一人去罢。”　　陈桥睁大醉眼，一个一个地看，美人们也不害羞，摆出各种姿态，个个天姿国色，撩得陈桥心花怒放，心性荡漾。　　陈桥问妇人：“夫人，你闺女个个美貌如花，叫我如何选择是好？”　　妇人曰：“未算，堂内还有一闺女，貌更奇美，只是今天病倒。”　　陈桥忙问：“可否让我一见。开开眼界啊！”　　妇人收住笑容，曰：“好吧，可以一见，但只让你一见，不让你选去。”　　陈桥也笑，想：“何来美人，这么肯定我会选去！”　　一闺女扶起妇人，妇人作一个请字，带陈桥入内间，内间内布置奇异，蓝色玫瑰放满一室，床上一娇柔静静躺着，双目紧闭，痛苦状。　　陈桥行近，娇柔慢慢睁开一双凤眼，陈桥不禁失声，神魂散乱，目瞪口呆，果真一个天下无双的美人：容貌皎洁，目如秋水，清澈见底，肤白如雪，嫩如气，弹指可破，娥眉扫月，皱眉间让人倍生怜爱。　　陈桥沉醉顿醒，肃然整冠，后悔方才对妇人的话，借一点酒力：“夫人，为何此闺女不可让我选择，我正想选择此佳人啊！”　　妇人不悦，深思片刻，曰：“此乃闺女蓝蝶，不幸染病，如官人喜欢，我们既然有缘，你在外堂选一个回家去侍候一时，待我闺女病愈，那时再由她自己决定，如何？”　　陈桥自然大喜，点头，认真选了一美人，妇人在那美人耳边一阵耳语，陈桥携美人离开。　　一阵猛风吹来，陈桥不禁酒醉八分，原是南柯一梦，正想叹息，旁边却是坐那美人，陈桥问美人：“你是何许人？”　　美人曰：“奴家名珠儿，我家主母有十二位千金，我们方才坐舟路过，看官人刚才醉在舟上，艄公离去，夫人见你喜欢我家姐姐，不就与你谈好了，让我先到舟上侍候你了，待姐姐病好，再与官人成亲 ？”陈桥方记起才之事。　　陈桥带美人珠儿回家，家里人自然问起，陈桥支吾着曰：“一朋友托寄之女儿。”　　从此，二人琴棋书画，成双捉弄，朝暮取乐，行坐不离。一天晚上，陈桥正与珠儿在房中下棋，陈桥看着珠儿今天穿着素白衣裳,头插一红花，容貌娇俏，媚态动人,颈部露出雪白肌肤。珠儿抬头看到陈桥正定眼望着自己，对他嫣然一笑，陈桥被珠儿一笑撩弄，禁持不住，眼也花了，心也乱了，腿也软了，痴呆了半响，四目相投，面面生情。陈桥一手拉过珠儿，抱入怀中，把灯一吹 ，苦要求欢，珠儿对陈桥也生了情愫，不作挣扎，适随尊便，春宵一度，梦魂作伴。　　此时，病中的蓝蝶一切皆看在眼中，看着心爱的人儿与自己妹妹相欢，哭得出声不得，软作一堆。老妇人在一旁安慰：“世间之男子，何人会是一心一意，你今天看清楚陈桥，好让你准备好他日他遇上其它貌美女子，弃你发妻不顾！”　　蓝蝶泪干，曰：“主母，陈桥既是如此，我即使爱他，也不愿意随一个对我非一心一意之人。”　　妇人曰：“女儿不要这样，他救过你，对你有恩，你就随他几十年，几十年后他老去，你可归来伴我。如你不随他，你永远欠他一个人情，以后七夕当天，必再有暴打，他日我仙去，不知道是谁照顾你啊！”　　蓝蝶轻叹一声，坚决道：“我决不后悔。”　　妇人看女儿心意已决，只好收语，吩咐下人下去厨房暖酒，好与女儿消愁。她自己也好生后悔，一心只想让珠儿去试试那男子，没想到生出此种事端来。　　蓝蝶病愈，去陈府。珠儿正与陈桥度了一宵回到自己房间里，珠儿一见蓝蝶两眼赤肿，惊慌，曰：“姐姐，非我要这样，是主母爱你，要我弄清楚陈桥本人，没想到我也入了其中，不得自拔。”　　蓝蝶一听，欲生气，细想，不禁长叹一声：“珠儿，今天来此，不是要责备你，陈桥对我有恩，我也对他爱慕有加，可惜我与他无缘，烦你代我好好照顾好他。”罢了，蓝蝶泪流满脸。　　珠儿曰：“姐姐，我知道你爱陈桥，陈桥也对你有恩，你做他妻子吧！我回去就是了，他很快会因你而忘记我的。”　　蓝蝶收起泪水：“我决不后悔，即使我爱他，也不愿意随一个对我非一心一意之人了。”　　珠儿曰：“既是如此，姐姐欲一见他吗？”　　蓝蝶流泪，曰：“见与不见，权在令君，红颜薄命，自分永绝。”话罢，蓝蝶飘走。　　珠儿推开了陈桥的房门，陈桥笑意满面，以为美人还来卿卿我我，一看珠儿脸色，收起笑意，问：“美人，为何？”　　珠儿曰：“我家主母已经知道你我之事，不再将蓝蝶姐姐许给你了，看你如何了！”　　陈桥温柔在怀，早已经忘记了曾经对蓝蝶那此生非娇不娶的一督，笑曰：“那好，我还是爱美人你。”　　过了几天，陈府张灯结彩，娶了一名没有媒人没有主家的美人珠儿，陈桥母亲抱孙在望，看媳妇天姿国色，温柔贤淑，乖儿不说，也不多问。完毕，陈桥携美眷回京去了。　　三十多年后，珠儿回到娘家，蓝蝶问：“珠儿，此处三十天，人间三十年，这多年，过得如何？”　　珠儿曰：“感谢姐姐给我一段繁尘好姻缘，这么多年，我过得非常开心。姐姐你又过得如何？”　　蓝蝶曰：“很好，不过每年七夕，必遭暴打。”　　珠儿问：“姐姐后悔吗？”　　蓝蝶摇头：“不后悔。”　　话是如此，但在孤月的夜晚，谁会知道，思念的潮水会涌向何方？在蓝蝶房间，有一篇文字，芊芊也写了下来，挂在房中：　　孤云落日春云低，良人苜苜羁天涯。　　东风蝴蝶相交飞，对景令人益惨凄。　　尽日望郎郎不至，素质香肌转憔悴。　　满眼韶华似酒浓，花落庭前鸟声碎。　　孤帏悄悄夜迢迢，漏尽灯残香已销。　　秋千院落久停戏，双悬彩索空摇摇。　　眉兮眉兮春黛蹙，泪兮泪兮常满掬。　　无言独步上危楼，倚遍栏杆十二曲。　　荏苒流光疾似梭，滔滔逝水无回波。　　良人一过不复返，红颜欲老将如何？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