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摘录《暴露组学的黎明》的文字很多,关键是把“暴露组学”对应“口传地方史”考证,把“基因组学”对应“书报公开史”考证,想说明“口传地方史”考证,比“书报公开史”考证,复杂和困难的问题很多。为啥要作“口传地方史”考证?正如暴露组学研究的基本问题跟基因组学差不多──是关系一个人健康与否?基因组学认为更多依赖基因,但暴露组学认为,人的健康状态除了基因外,还要考虑表观遗传、蛋白组、代谢组与日常暴露,甚至还要考虑诸如地理位置、社会经济地位、肠道微生物组等的作用。 延伸这种类比──“口传地方史”考证研究的基本问题,跟“书报公开史”考证差不多──都是关系中华民族的复兴与否?2018年11月5日在上海举行的首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开幕式上,国家主席习近平发表的主旨演讲中说:“中国经济是一片大海,而不是一个小池塘。大海有风平浪静之时,也有风狂雨骤之时。没有风狂雨骤,那就不是大海了。狂风骤雨可以掀翻小池塘,但不能掀翻大海。经历了无数次狂风骤雨,大海依旧在那儿!经历了5000多年的艰难困苦,中国依旧在这儿!面向未来,中国将永远在这儿!”。 中华民族的复兴也如“大海”──狂风骤雨可以掀翻小池塘,但不能掀翻大海。“经历了5000多年的艰难困苦,中国依旧在这儿!面向未来,中国将永远在这儿”。中华民族5000多年的艰难困苦的历史,主流一般更多依赖古代保存下来的书籍文献文物,伴随田野考古技术的进步,针对书籍文献文物的古史鉴别测序,认为已经是可负担的了──这被称为“书报公开史”考证研究法。无需讳言,这影响我国的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理论研究的进步。因为在中华民族5000多年的艰难困苦的历史中,还有一些值得关注的“口传地方史”考证研究。虽然“口传”有误或虚假的时候很多,但有些家传的往事,涉及社会处理不当,当事人或知情人把它忍耐下来,暗中或不经意间口传给后代成为家庭、家族或地方人群,作为教训或注意回避的处世“记忆”,相对公开的书本知识、智慧,或许也可叫一种“口传智慧”。 笔者对“口传地方史”与“书报公开史”的比较和研究,起源于青少年时代家乡四川省盐亭县龙潭榉溪河畔一些类似盘古、岐伯、嫘祖等远古地理人文的传说,与公开的书报说法不同;以及近现代革命斗争事件及人物的传说,与地方管理部门的操作不同,不知缘故。 例如,2017年6月间四川省嫘祖文化促进会在绵阳市新世界宾馆召开学术研讨会,中午饭后一些参会代表在宾馆大厅休息交谈。坐在笔者旁边一位来自成都的姓王的老学长,他告诉退休前是在四川省社科院作党史研究的,职称是研究员,这使笔者大感高兴。 就问:“王老师,我出生的四川盐亭县龙潭榉溪河畔地区,1936年以前是一个革命老区。1934年10月龙潭地区发生的‘西山坪’共产党游击队被国民党军队包围事件,延伸到1935年3月申秋成和何登甲等300多共产党员的游击队战士被砍头的英勇就义,刑场是公开示众的,所以在当地的传闻很多。直到1980年代中期盐亭县文化馆出版的《中国民间文学三套集成四川盐亭县卷》一书中,其中的民间故事还收集到王映维等写的龙潭地下党游击队领导人申秋成(申家成)和何登甲领导当地群众进行斗争的故事。但书出版后又用笔注明这类故事“作废”,问文化馆赵方铭馆长,他说是县上领导通知申秋成和何登甲等300多英勇牺牲的盐亭县地下党游击队员是‘叛徒’。像这种相差很大的口传,王老师,你搞党史研究不?” 王老师说:“我们不研究。我只研究公开出版的书籍和刊物上发表的资料,以及允许公开看的档案材料。对我们来说,这已经够了”。笔者明白王老师说的“够了”,类似“基因组学”的测序负担。而笔者说的“口传地方史”考证有类似“暴露组学”──“除基因外,还要考虑表观遗传、蛋白组、代谢组与日常暴露,甚至还要考虑诸如地理位置、社会经济地位、肠道微生物组等的作用”。 例如笔者单就龙潭地下党游击队领导人“申秋成”这个人物的名字考察,遇到过很多的困难。1991年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的102万多字的《盐亭县志》,407页的“第13篇党派群团-第一章中国共产党-第一节中共盐亭地下组织”下,开头“1、特支、支部:”就有1929年“五一”劳动节“中共盐亭特支成立,范宏先任书记,余国政任组织,侯伯英任宣传;10月,成立天垣申家沟这部,书记申家成”。 笔者就出生在这里“天垣申家沟”附近的王家坪,母亲就出生在与“天垣申家沟”接壤玉龙镇申家沟,名字就叫“申家蓉”。这里山区农村,申姓人家很多,密集分布在多处沟、坪、坝、湾,且申姓同名,甚至一个人的几个名字,在几个人身上同时出现相同的现象都有。申秋成、申家成、申信然等三个名字,同时期在天垣乡对应的,笔者知道的至少有四个人,就出现全同名或交叉同名的情况。为什么呢? 原来解放前天垣和玉龙镇地区农村的风俗习惯,一般成年男性的名字分“本名”和“号名”两个。这是问父亲才知道的。例如,笔者父亲的名字,社会上都叫他“王治平”,但他说这只是他的“号名”,他还有父母按族群字辈取的“本名”叫“王修齐”。父亲还说,与我们天垣王家坪同族同村不远的赵家沟的冯家坪,也有一个比他大20多岁人,也叫“王修齐”。可见同族同村同名的现象,也不奇怪。也许正因为这种同名,父亲才有自己改名“王治平”的。但社会上,别人到底是叫你“本名”还是“号名”,是按别人的习惯。例如,父亲说他的弟弟,就是笔者的幺爹,社会上都叫他“王修治”。父亲说“王修治”还有“号名”,叫“王平儒”;但知道的人不多。 这种类似“暴露组学”属于诸多学科的现象,如果编写党史的老师对此情况不是完整了解,写“申秋成、申家成、申信然”的事情就有混淆。因为笔者小时候,就见过天垣王家坪圆胞山下申家湾的一个叫“申家成”的人,他人长得高大,一脸麻子。刚解放划为地主,但夫妻二人没有孩子,财产也不多,类似“雷明远”式的“穷人中的豪强”,爱帮各阶层的人家评事。据说天垣场的修建,他都出面拉拢他帮打工过的大户人家,1955年他才死的。笔者还听说住在天垣新作坊的一个地主也叫申秋成,解放初才死;解放前在当地很有名气。 由中共党史出版社2016年2月出版的《中国共产党盐亭县历史》一书,56页说:1935年3月26日在三河乡的大观子赶庙会,何登甲和申秋成“与团丁发生冲突,高灯团防以何、申二人不同心协力反共清共、组织暴动以土匪犯上为借口,将二人当场抓捕,在高灯乡梅子坡将何申二人刀劈处死”。据口传这里申秋成(1904-1935)是一位共产党员,又名申家成、申信然,盐亭天垣乡申家沟的人。同一时期在天垣申家河坝还有一个叫申信然(1913-1942),又名申家成、申秋成的人。《中国共产党盐亭县历史》一书24页说他1929年参加共产党,“又名申家成,1933年参加国民党别动队,抗日战争时期阵亡于江西”。盐亭口传申秋成和何登甲(又名何增甲)作为龙潭地下党游击队本土实际的领队人,是人还是鬼? 《盐亭县志》、《中共盐亭县志》等书刊中,记载天垣乡申秋成、申家成、申信然等三个名字相同的这两个人的历史,与当地口传的实际情况有没分清和弄混的呢?笔者1970年大学毕业分配重庆顺路回老家天垣,听到的一些事情是,“文革”中清理阶级队伍,从县城传出的解放前的敌伪档案中,在天垣解放前由于同乡同村同姓多名交叉的现象普遍,而一些乡和村里的领导干部以及部分群众,并不是一定认真对证查实,想当然地图痛快,张冠李戴,弄错弄混淆的也有。“文革”后这类乡和村里的领导干部,有的仍在继续任职。即使群众有反映,他们也并不想去理清。被弄错的人,也觉得国家整个大方向都好了,那些“不痛快的事”也影响不了啥,加之那些乡和村里的领导干也是熟人或沾亲带故,也就不追究了。这对今天的书刊不免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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